當然，對于杰維斯來說，保住由他一手開啟的蒸汽戰艦建造計劃，同時也是保住自己海戰大臣的位置。
敲門聲傳來，杰維斯的助手在辦公室外道：“將軍，麥克弗森中校要見您。”
杰維斯示意正在匯報的官員先出去，而后對助手道：“讓他進來。”
旋即，麥克弗森進屋行禮，將一摞文件放在了杰維斯面前：“將軍，調查結果出來了。”
杰維斯掂了掂報告，有些急切道：“直接說結論。”
“是，將軍。”麥克弗森微微欠身，“所有發生故障的戰艦之中，至少有6艘是因為船軸破裂。”
嗯，由于大部分出問題的戰艦都沒能回來，所以有切實證據的只有這么幾艘。
“此外，我們對其他蒸汽戰艦進行了檢查，目前已發現7艘的主軸出現了裂痕。”
杰維斯立刻陰著臉道：“凱恩那家伙呢？”
“他已被逮捕了，將軍，憲兵正在進行審訊。”
羅伯特·凱恩正是當年負責前往牙買加采購愈創木的倒霉蛋。
麥克弗森繼續道：“此外，我還查到，查特漢造船廠在建造蒸汽機過程中，出現了大量貪污的情況。”
他向報告示意：“從第11頁開始，船體建造主管尼克·湯普森虛報工時，獲利4300英鎊……
“鐵器和涂料質監溫斯·馬特蒂選用親戚工廠的鑄件，獲利6千英鎊……
“主計顧問丹尼斯·斯坦頓……”
杰維斯抬斷了他：“直接告訴我總額。”
“3萬3千英鎊，將軍。”
海戰大臣的神色如常，比起近70萬英鎊的總投資來說，這個數字并未讓他吃驚。
實際上，他和主計長米德爾頓拿的才是大頭。
麥克弗森卻沒有停下來：“還有就是船廠總監霍普爵士很可能和博爾頓瓦特公司，還有其他一些人進行不少私下交易，其中涉及到政府投資基金超過50萬英鎊的投資。
“我們發現，在去年四月份的賬目中……”
杰維斯越聽臉色越凝重。
按照這位調查委員會總負責人所說的情況，查特漢造船廠從霍普開始，一直到管物料的主管，幾乎全都得坐牢。
蒸汽機公司那邊多半也跑不了。
而它們，可是目前帝國唯一成熟的蒸汽戰艦建造體系。
他下意識地用力按著面前的報告，片刻之后，突然用非常嚴厲的語氣道：
“先暫停對船廠的調查，哦，還有那個蒸汽機公司。這些資料不許讓任何人看到。
“調查委員會的主要精力都給我放在船軸的問題上。好了，您可以離開了。”
“是，是，將軍。”
待關門聲響起，杰維斯心神不寧地站起身來，皺眉嘀咕著：“我得去趟唐寧街十號才行……”
這事情鬧得實在太大了。如果英國海軍打贏了還好，但現在損失了這么多戰艦之后，其中的問題多半會掩蓋不住。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時唐寧街十號的主人遇到的麻煩比他還要大。
格倫維爾勛爵半倚在窗戶旁，語氣輕松地像是在說昨天看過的歌劇：“福克斯先生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內閣，我絲毫不覺得意外。
“嗯，這次下院對我的不信任投票背后，多半就是他在推動的。”
是的，在經歷了葡萄牙大潰敗、英國各地的嚴重暴亂，以及巨額的財政虧空之后，格倫維爾內閣的聲望已經降到了冰點。
至于什么金融市場崩盤、在意大利搞事情失敗、拉攏俄國反遭白眼之類的“小事”，已經多到讓在野黨懶得提了。
而這次，英國地中海艦隊遭到百年未遇的慘重損失，終于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信任投票將在下周開始，不過從目前議會的風向來看，格倫維爾內閣下臺幾乎已成定局。
小皮特嘆了口氣，也來到窗旁，朝街道上望去：“這次地中海艦隊的事情簡直是個災難。這并不是您的錯。”
格倫維爾笑了笑：“僅罷免一個皮克斯將軍可無法平息議員們的憤怒。
“其實我并不執著于首相的位置，只是眼下這個糟糕局勢，換誰上來才行呢？”
小皮特又嘆了口氣：“實際上，您完全能夠用一些手段，來渡過難關。
“正好法國人很快就撤出了埃及，這可以宣傳成‘他們懾于地中海艦隊的強大威脅，而不得不放棄了占領計劃’。這將挽回很多心懷不滿的議員。
“還有葡萄牙。我們在面對優勢敵軍，且葡萄牙人不配合的情況下，依舊保住了波爾圖錨地，以及葡萄牙王室……”
格倫維爾擺手：“就算熬過了不信任投票，我在議會的威望也會遭到沉重打擊，往后施政將處處受阻。”
小皮特提高了音量：“您也知道，您必須繼續帶領帝國，直到獲得勝利！
“您看看輝格黨的紳士們吧，福克斯先生？還是謝里登爵士？他們只會毀了一切！”
“您，不是還有您嗎？”格倫維爾道，“帝國現在的處境，您才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小皮特愣了一下，搖頭道：“不，不，我已經……”
格倫維爾立刻道：“只要有國王陛下的支持，您完全可以再次組閣。
“福克斯和伯克在對法國的態度上，分歧很大。您只需稍加利用，就能瓦解他們。”
福克斯和艾德蒙·伯克是輝格黨的兩大巨頭，但福克斯主張對法緩和，以換取英國解決國內問題的空間。
而伯克則極為強硬，多次在議會演講，鼓動將法國肢解，以維持歐陸大國間的均衡。
同時，兩人對于應由誰出任首相，也在暗中爭得不可開交。
格倫維爾繼續道：“很多議員都知道，之前的制定《結社法》，以及推動暫停《人身保護法》都是您的功勞。這讓得到了治安穩定的貴族們對您非常支持。”
是的，去年英國谷物價格暴漲，導致各地出現暴亂的苗頭，小皮特立刻建議國會取消了《人身保護法》。英國民兵以此抓鋪了大量沒有經過審判的“暴亂者”，從而迅速平息了亂局。
“您必須站出來，扭轉這糟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