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清漓不語,只是一味猛攻。
司寒看上去都快倒戈了,真倒戈就完犢子了,哪有閑扯淡的心情。
真麻煩,為什么司寒不能像裴清言調來的圍攻者一樣做個太監呢?
至于玄女所謂的“沾染魔性”,她搞錯了。
或許玄女和冰獄宗有一定程度的盟約,但顯然凌奇軒并沒有把內情和盤托出,玄女不知道獨孤清漓就是冰魔的本源化生。感知到她身上的魔意,還以為是沾染了的緣故。
殊不知那是獨孤清漓自己的魔意,因為反復接觸冰魔相關,越發共鳴喚醒。
沾染的魔意,和自己根子里藏著的,那可是兩回事。
玄女試圖牽引獨孤清漓沾染的魔意為其所用,化成姹女魔欲,可牽引著牽引著,卻發現獨孤清漓的眼瞳從藍變紅,越來越兇戾。
玄女:“?”
姜緣:“……”
怎么和我一樣,也有隱藏血脈?也是兇兇的,那殺意比我還濃。
我就算開啟血脈,眼睛也沒變色啊!你怎么五顏六色的。
玄女更傻了。那冰劍變得兇戾無比,力量也暴漲了不止一個檔次,從一個有點人性化的小雪女變成了一個殺戮機器。
“鐺”地一聲巨響,冰劍與玄女力量相沖,波浪般的冰凜寒芒四溢而出。
周遭的空氣變得森寒,仿佛要凍結一切,從身到魂,便是在其中挪動都會覺得凝固不便,霜寒刺骨。
司寒的體表當先開始凝霜,咯咯地凝結起來。
然后是姜緣,眉頭都落上了清霜。
再然后是高達,已經被冰凜凝固得咯吱亂響,動作越來越慢。
“冰霜法則?”玄女駭然:“這不是冰魔之力么?你是……”
獨孤清漓不語,此刻莫得感情。
“咔!”玄女撐開的氣場被一劍破了進去,玄女正待閃現,周遭卻被冰凜盡數封鎖,根本閃不動。
姜緣可也沒閑著呢,忍著冰凍,匕首惡狠狠戳在玄女后心。
玄女一聲慘叫,姣好的身軀迅速老化衰敗,靈臺忽有虛影遁逃而出。
可即使是這元神逃遁,在這漫天冰霜之中都看著十分明顯,連魂魄都掛著霜一樣。
獨孤清漓一劍飛出,把那元神貫穿而過,釘在墻上。
玄女元神虛弱下去,低低輕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但沒關系,你我后會有期。”
元神消散不見,看似已經消亡。
然而下一刻如天女散花,重新匯聚在秘窟之外,玄妙異常。
元神回眸,看了洞中一眼:“古界都沒有法則級生命的存在,居然在人間匯聚了……來日方長。”
正要遁走,卻愕然發現走不掉了。
前方出現一個紫衣嬌俏的身軀,坐著輪椅,神色平淡。
“閻君!”玄女這回是真駭然,無論是姜緣還是獨孤清漓,哪怕背景都詭異得要命,哪怕可以擊敗她……可她們沒有暉陽就是沒有暉陽,對于元神的理解不足,想真正殺她并不容易。
但眼前這位可以。
這位不止是個暉陽,她正在證乾元,對元神的理解不是那幾個少女可比。
玄女急促飛遁,可已經衰弱的元神如何躲得過元慕魚的魔爪,纖手一揮就將她捏在了手里。
玄女掙扎:“閻君,你我好歹是盟友!你所謂十殿閻羅之盟,就是這樣做的嗎!”
“既然對他不利,那什么盟友都沒有意義。”元慕魚手中加力,元神有了蒸騰氣象,好像要被活活蒸發。
玄女露出痛苦之色:“元慕魚你就是個瘋子!”
“你很有眼光,能做出和行舟一樣的評價。”
玄女:“?”
元慕魚道:“你也不用作態,我知道這個元神不過你的分神,即便擊殺,也只能削弱你的本體,死不了。”
玄女應身從來不只是一個,裴初韻只是她的最優選,實際天下各處都埋著種子,隨時可以成為新的玄女。只要藏在古界的本體不失,她就無窮無盡。
消滅這個分神,對她本體是個嚴重打擊,但不致命。
玄女終于不演了:“你待如何?”
“我疑心你的姹女玄功,來自于陰陽極意功道修部分的殘篇所改……并且你教給裴初韻的有所保留,藏匿了根本法,比如你的應身之法裴初韻就不知道。”元慕魚道:“交出全本,我可以不滅你這個分神。”
玄女冷笑:“你何不搜魂?”
“明知分神,記憶隨意轉移,搜之何益?”元慕魚道:“當然你可以拼著這個分神消散,也不告訴我姹女玄功全本……但當此應劫之時,你還遭受這么大的分神削弱,恐怕應不過劫。應當如何,你自己考慮。”
玄女道:“你要姹女玄功,是為了幫陸行舟湊齊陰陽極意,還是為了琢磨媚男之術勾回他的心呢?”
元慕魚面無表情。
玄女咯咯笑:“你猜得對,姹女玄功確實與陰陽極意有關,可惜不是殘篇所改,只是參照其中一些理論延伸而來的另一套功法。東西給你可以,能否通過這個逆推陰陽極意,看你們的本事。”
“所以你確曾見過陰陽極意道修部分?”
“見過。”
“在哪里?”
玄女露出一絲笑意:“自然在摩訶手里。有本事你為了情郎去殺了他。”
元慕魚不置可否:“先交出姹女玄功全本。”
玄女冷笑:“做夢。”
元慕魚手上加力,開始搜魂。
玄女分神開始消散,露出一絲怨毒的笑:“你注定此生求而不得。”
分神如青煙散盡,幾乎與此同時,天下各處都有女子噴出了一口鮮血,包括裴初韻。
那是作為玄女應身的共感。
理論上在這一刻,此世人們所認知的玄女就死了。如果還會從某個應身體內復蘇,也是另一個修行,連性情都有可能會因為另一個身份而產生變化。
元慕魚默然看著手中青煙,心中還回蕩著玄女惡毒的詛咒。
注定此生……求而不得。
“閻君。”紀文川來到身邊,低聲道:“冰獄宗已經覆滅,老陸一點都沒大意,天霜國頂端力量幾乎全軍出擊,沒我們參與也是注定滅門。”
“嗯。他很少大意的。”
紀文川猶豫了一下:“你……不進去?”
元慕魚道:“他不想看見我。”
紀文川暗道那也未必,正常交流有什么不行的,老陸都已經不避諱使用閻羅殿的人幫忙了,你倒矯情上了。
還有你腿都好了,還坐個輪椅裝你媽呢。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他老婆都快顯懷了,你還沒釋懷。
還一直念叨著什么,要分清楚喜歡的是什么……有毛病,你一聽陰風老人說陸行舟要對付冰獄宗,立刻就心急火燎地日行萬里而來。你不是關心老陸本人能是什么,還真能是關心一個概念中的曾經?
紀文川憋了半天,終究還是道:“獨孤清漓有冰魔覺醒之兆,要不要幫忙?”
“這事應該是在行舟規劃之內,他試圖讓獨孤清漓逐步習慣魔性的存在……這是對的。魔性本與之共生,不可消弭,此時不引發出來試圖控制,真到了暉陽之后就更麻煩了。”元慕魚低聲道:“我們稍等片刻,看看行舟能否妥善處理,若是不能,我、我再出手不遲。”
紀文川點了點頭。
論及修行見識,紀文川還是很服氣閻君的。
就是感情上簡直招笑,你現在開始懂得為他擦屁股了,早干什么去了……
話分兩頭。
當玄女分神消散在獨孤清漓劍下,姜緣司寒都吁了口氣,玄女這種存在太麻煩了,只要是正常人都很難不著道,還好是獨孤清漓這種小冰人。
“喂,她這個到底死了沒……”姜緣沖獨孤清漓問,才剛開了個頭,心中一個咯噔。
獨孤清漓慢慢舉劍,紅瞳凝注在她那天生的桃花眼上,盡是殺機。
姜緣后退半步:“你要殺我?按理你就算覺醒了什么血脈之類的,性情有了變化,那也不該失憶啊。”
就像她現在性情也變了,但很清楚誰是自己人,不會六親不認。
但獨孤清漓這狀況,好像真的六親不認。
感受到獨孤清漓好像真想殺自己,姜緣冷冷道:“正好,我看你個死白毛不順眼很久了!”
匕首一橫。
獨孤清漓不語,只是握劍的手更緊了點。
紅瞳之中好像在分析什么數據——不管怎么分析都覺得自己很排斥這個女人的存在,她會脫衣服給陸行舟看。
兩人的戰局一觸即發。
司寒剛剛從姹女玄功的惑心和獨孤清漓的冰封之中掙脫出來,人都傻了:“二位有話好說!”
兩個女人同時冷斥:“閉嘴!”
姜緣還補了一句:“臭拖后腿的。”
司寒:“……”
堂堂天霜國主,半步暉陽,此世有數的修士,被罵成拖后腿的。司寒知道惹不起,飛快向陸行舟發送了訊號:“你再不過來后院要起火了!”
“嗖!”陸行舟破開界膜,出現在場中。
一看這劍拔弩張的狀況也是傻了眼,飛快插到兩人中間:“別打別打,有話好說!”
仿佛受到了什么牽引,原本對峙中的兩人在他出現后反而都下意識地出了手,陸行舟身處其中反而變成了個夾心餅干,左右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