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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喜歡是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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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慕魚怔怔地看著陸行舟抱著阿糯進了門。

  都過去了……是什么過去?

  怨過去了,情也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聲音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話:“如果我現在答應,還能回去么?”

  聲音很輕,卻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根本無法再大聲半點,哪怕這樣小聲說完,渾身就像快要脫力。

  可哪怕聲音再輕,以如今陸行舟的耳力都不可能聽不見。

  連阿糯都從陸行舟肩頭探出腦袋,震驚地看了過來。

  可陸行舟依然像是沒有聽見,很快進了院子。

  元慕魚靜立片刻,輕輕嘆了口氣,跟了進去。

  到了客廳,爐火暖暖,陸行舟燒水沏茶,阿糯把自己窩成一只貓,努力減少著存在感。

  元慕魚坐到了陸行舟對面,看著他分來一杯熱茶。

  茶水霧氣蒸騰,把兩人的眼都遮得模糊不清。

  陸行舟很驚訝元慕魚這個表現,要說在這世上他最了解的人里,那一定有元慕魚一個。按正常元慕魚的性情那是永遠不會道歉的,即使是勉強道歉了,面對自己這種反應她也必定拔腿就走。

  更別提還有小聲說的那一句,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如今不但不走,居然還繼續跟進來,靜靜地坐在面前,好像不在乎那點顏面了。

  他遞過茶,又摸出一枚丹藥:“今天我考試的丹藥就是調節走火入魔的,你……恰好對癥。”

  元慕魚一直平靜的神色終于有了點漣漪,抬頭看了他一眼,接過了丹。

  上一次見面,陸行舟問都不問,這一次主動給了丹……

  而且所謂調節走火入魔,每一個人走火入魔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如果丹學院出題只是走火入魔,而具體哪種由考生自己煉,那么陸行舟為什么會煉恰好和自己對癥的?

  阿糯也在旁邊摸出一枚丹藥:“我的也是我的也是。”

  元慕魚沒接她的,沖阿糯微微一笑:“一品丹……我眼下的情況已經好轉很多,不太必要了,有點浪費。”

  阿糯簡直不敢告訴她,平時一品丹是用來喂豬的。

  哦,也是喂魚,差不離。

  元慕魚直接吃了陸行舟的丹,默默調息。其實她現在何止是不需要一品丹,陸行舟給的二品丹她也不太用得上了,但這是時隔兩年后,第一次拿到陸行舟給的東西。

  可明明好的丹藥是有甜香的,元慕魚吞進之后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苦澀。

  陸行舟第三次問:“姐姐此番的來意是?”

  元慕魚平靜道:“作為你姐姐,讓元慕魚給個說法。”

  陸行舟:“?”

  不是,你們姐妹倆連精分基因都這么像的嗎?

  他斟酌片刻,終于還是道:“恩怨兩清,余生安好,不需要什么說法。”

  元慕魚忽然抬高了聲音:“若我不想兩清呢!”

  阿糯小心翼翼地搬著椅子后退,陸行舟定定地看著她。

  元慕魚劇烈地喘息著,這句話出口,就繃斷了一直壓著的弦。

  她很想說,你欠我命,能這么簡單兩清么?

  可又很清楚這句話說出來會讓大家走向更不可調和的境地,一旦陸行舟發起狠回一句“那我把命還你如何”,那一切都完了。

  話趕話,會說到怎樣不可調和的情境,兩年前大家已經試過。

  于是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不知道怎么訴說。

  陸行舟輕輕嘆了口氣:“姐姐……你又不喜歡我,這是在干什么呢?”

  元慕魚暴怒:“誰說我不喜歡你!”

  阿糯搬著椅子退到了墻角,弱小可憐又無助。

  陸行舟卻很平靜:“可是姐姐,我感覺不出來。曾經以為是的,后來卻發現像是一場幻覺。如果真是,那就是等閑變卻故人心……既然已經變了,又何必再提?”

  “我……”元慕魚喃喃地搖頭:“沒變,我不是變了……我、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歡,后來發現了,卻告訴自己,道途所在,不能喜歡……”

  陸行舟微微皺眉。

  元慕魚有些哀求:“行舟,姐姐知道錯了……不要和別人成親好不好,姐姐什么都答應你……”

  “不要和別人成親……這就是姐姐讓元慕魚給我的說法?”陸行舟嘆了口氣:“夠了姐姐,我成年了,不是被圈養的小奶狗,自己會走路。”

  說完站起身來:“阿糯,躲那么遠干嘛,招待一下姐姐,我還有點事務處理。”

  見陸行舟大步離開,元慕魚閉上了眼睛。

  “魚姐姐。”阿糯到了身邊,小心翼翼道:“身體沒事吧?”

  “沒事。”元慕魚睜開眼,微微苦笑:“阿糯,我是不是總把事情辦砸?”

  阿糯這次很認真:“姐姐,你只讓我們感覺到了玩具不再屬于自己的不甘心。”

  連阿糯都這么認為,陸行舟能不這么想才奇怪了……怪不得失去了對話的心情,否則繼續下去怕是要吵架。

  可是元慕魚真覺得自己不是這樣想的。

  固然這一次走火入魔的起因就是因為知道了陸行舟要成親,那痛悔不甘剎那間燒灼心靈,壓抑著的情感盡數爆發,沖垮了道途的認知。所以最終說的話自然也會是“不要和別人成親”,因果如此。

  但這不甘心是因為玩具不再屬于自己嗎?

  不是的……不是玩具。

  連沈棠都說,心有妒火是很正常的,如果不妒忌,要么不正常,要么不喜歡。

  自己是喜歡他的,甚至愛入骨髓。

  經過這么久的渾渾噩噩,醒神后的元慕魚很確定這一點。

  可是一生驕傲,不會表達。

  求懇地說出“知道錯了”,已經是元慕魚此生低頭的極限。

  “可是阿糯……”元慕魚抱著阿糯,喃喃自語:“我真的難受啊,尤其是他的議親還是我親自議的,那簡直就像用刀子在我心里戳。我不想他和別人成親,真的不想。”

  阿糯被她抱得埋在胸口,沒忍住左右蹭了蹭,又沒忍住摸摸自己的。

  “?”元慕魚發現了,一肚子哀婉都快被整沒了:“你在干什么?”

  “沒、沒什么。”阿糯賠笑:“姐姐,這些年下來,直到現在,連我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師父……喜歡是做出來的,不是自己想想的啊。”

  元慕魚怔怔出神,沒再說什么。

  陸行舟的所謂“有點事務處理”,是去了國觀。

  剛從元慕魚面前離開,又看見眼前的先生,總有一種穿越感,好像忽然就在和長大了的元慕魚對話。

  只不過這只大魚邊上不是阿糯,是小白毛,此刻正用能殺人的眼神盯著他看。

  以前來國觀就貼貼的過往一去不復返了……

  該說不說,小白毛臉上那啥的時候,分外凄美好看。

  夜聽瀾正在說:“聽說扶搖又去找你了……你怎么有空跑我這來?”

  那語氣就含著一種“你該不會是想要她卻不敢,于是跑來找代餐吧”的幽怨味。

  陸行舟嘆了口氣:“為什么你們都總愛認為我對她還有余情呢?真的沒有,我又不賤。”

  “那不是很正常嘛,誰叫她是你第一個戀人。”夜聽瀾也不管徒弟在身邊,醋意滿滿:“如果她求復合,沒幾個人信你扛得住。”

  “從來就沒在一起過,談什么復合?”

  獨孤清漓道:“理論上,你和聽瀾真人也沒有一起過。”

  陸行舟:“?”

  夜聽瀾簡直想把徒弟從觀星臺上丟下去。

  陸行舟沒法搭理小白毛這話,迅速說起正題:“是這樣的,我和姜渡虛與孟教諭交流時,感覺顧戰庭的現狀有點怪異……從姜渡虛那邊的判斷是顧戰庭必在一個突破的節點,孟教諭那邊的信息卻是顧戰庭的血液問題依然存在。”

  “孟禮被皇命所限,自是要繼續維持顧戰庭病癥假象,不稀奇吧?”

  “不像。孟教諭的性情若是說謊,總是能感覺出一些跡象的。比如現在馬后炮回首看他當初介紹你是葉夫人的時候,那神情就不太對頭。可這次我刻意留心,卻沒什么感覺。”

  夜聽瀾想起兩人曾經的交集,不由莞爾:“倒也是,孟禮方正君子,讓他說謊總是沒那么自然。那有沒有可能,是顧戰庭的假象連孟禮一起瞞過?”

  陸行舟道:“我也有這個想法,但心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先生除了調清漓來京,別人呢?”

  “風自流在路上。”

  夜聽瀾、風自流、姜渡虛,三個超品,其中夜聽瀾半步乾元,姜渡虛乾元壓級。這等陣容那是真連乾元下凡都敢碰一碰,理論上不可能出問題。

  陸行舟沉吟片刻:“既然陣容如此強盛,那我們該考慮的或許不是被動應對。”

  夜聽瀾頷首:“你有什么想法?”

  陸行舟道:“借我回夏州成親的理由……之前你說陪我回去,可貿然離京怕有問題。如今這等陣容,或許可以真離京,看看是否能夠引蛇出洞,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夜聽瀾道:“是個主意。不過若是這么打算,那就需要安排得再仔細些……你可以和扶搖談談,看是否能助力。要么我談?”

  陸行舟想了想:“她和你之間有些叛逆,你談適得其反。我談吧。”

  “還有,大乾若是動蕩,你家龍傾凰不知道會干什么,你是否去個信?”

  說到龍傾凰,現在陸行舟只想飛奔妖域去看小龍人:“她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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