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或者魔……
從顧戰庭和妖域的狀況看,妖的可能性還是更大一點。
魔受限于先天成型的條件,雖然個體很強,但一般零零散散,很難成氣候,不像妖是成族的。
龍傾凰那邊也肅清不了所有叛黨殘余,尤其此前沒在圣山和妖都的,龍娘也一時半會也只能緝捕。
近階段龍傾凰的主要動作應該都是在整個妖域境內篩查叛黨余孽,但跑路大乾的呢?不知道顧戰庭這邊接收了多少。
而這個大供奉更可能是一早就在的,很早以前陸行舟就覺得霍家應該還藏有一品了……就不知道在大乾這些破事上,這位起了些什么作用。
“老楊,你這次回去主要留意這位大供奉的問題,但不要打草驚蛇,發現事不可為就算什么都不做躺平睡覺也比打草驚蛇好,明白嗎?”
“知道了。”
“不管你能不能查出什么,我都記著,將來我這里自有你的位置。”
楊德昌狂喜,起身拱手:“多謝縣子。”
公子變成了縣子,意味著主體的變化。如果說此前是在幫“霍家的公子”辦事,那現在是為丹霞縣子陸行舟。
陸行舟擺擺手:“不用這么客氣。話說你和霍琦的關系怎樣?”
楊德昌道:“我是霍家老人了,霍琦還是比較信得過我的。”
楊德昌確實是霍家老人,當初會選擇派他去夏州觀察陸行舟是不是霍殤,就是因為他見過小時候的霍殤。那是多少年的老人了,對很多公子都是看著長大的,霍家上下對他的信任度都很高。這一次沒護衛好霍琭導致被暗殺,換一般人早被處分了,他也就是丟了實權,也沒什么大處罰,說不定沒多久還能起復。
這輕輕放下的處理,一般人有可能還會感恩來著,可在殺人的對象就是大公子的情況下,這恩就感不了了,反倒覺得無妄之災,導致這么多年白干。
如果讓楊德昌針對霍家,可能他干不了,若是只讓他針對霍琦……那楊德昌不會有任何心理障礙。
“老楊……適當的時候,可以給大公子吹吹風,若是什么都不干,這世子之爭他可真不一定能贏咯……”
楊德昌微微一笑,心領神會。
同一時間,霍行遠在面君。
“你是說,陸行舟見色起意,看上了姜緣?”
“是,迫不及待的,在我家里就開始亂來了……”霍行遠有些哭笑不得:“我霍家也沒這么好色的啊……”
顧戰庭瞥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當初盛元瑤在夏州,你家霍瑜蠢蠢欲動,后來盛元瑤回京向盛青峰告過這狀,自此盛青峰和你霍家徹底割席。陸行舟再怎么好色,可也沒整出過這么難看的事來。
你還有臉說霍家沒這么好色的,妥妥的霍家種沒跑了。
他當然也不會去說這些,只是沉吟道:“姜緣的聯姻,本是姜渡虛自己提出的,其意義是想與朕建立更密切的關聯。你可以代朕做這個橋梁,他陸行舟可不行……這小子雖然能干,可……”
“陛下。”霍行遠低聲道:“整個大乾,又有哪個不是陛下的人呢?當初陸行舟千里赴京,只為在丹學院鍍個金,那認同的可是大乾丹學院,而不是天瑤圣地。便是這次北疆之事,陸行舟赴援,還不是在解大乾之困,那可與夜聽瀾無關。”
顧戰庭點了點頭。
他對陸行舟的態度一直也不算差,給爵位給宅邸的,就是因為覺得這年輕人還是有最起碼的忠君愛國之念。也許立場會有些搖擺,跟國師之類的大人物走得近,這是人類的普遍心理,他們根子里還是認大乾的。
說白了一般人眼里,國師不也是大乾的么……只要皇帝施恩,那還是站的皇帝,顧戰庭還是相信這一點的。
尤其陸行舟面對妖域的誘惑,還是毅然回國,這讓顧戰庭的觀感很好。雖然妖域之事陸行舟疑似站在龍傾凰一邊,顧戰庭也沒覺得他是什么決定性的作用,在人檐下,被迫出出主意,沒什么稀奇。
所以顧戰庭會希望霍家把家事搞好,別那么“烏煙瘴氣”,本質就是顧戰庭還挺看好陸行舟的,希望霍行遠能解決和陸行舟的矛盾。
真正的問題是,忠君愛國的人,和給顧戰庭做私事的人,那其實不是一回事來著……
顧戰庭一大把垃圾事讓霍家干,他可不會讓裴家干。這不代表他不信任裴清言。
陸行舟現在有那么點裴清言的模子,顧戰庭就算會把將來的相位往他身上考慮,也不會把私事扯在一起,兩回事。
另外陸行舟還有個問題,他是沈棠的人。重用了陸行舟,將來他只會幫沈棠。當然那也是自己女兒,在陸行舟角度沒毛病,但這就讓顧戰庭心情復雜。
他對沈棠的心理本就復雜。
“陛下。”霍行遠低聲道:“沈棠是沈棠,陸行舟是陸行舟。至少有一個區別,沈棠就算把自己身份告訴了陸行舟,那也不可能把自己斷腿的始末告知……即使真告知了,父親打斷孩子的腿,在民眾普遍看來那孩子也不應該記父母仇怨。也就是說,在陸行舟心里,他和陛下不僅沒有隔閡,反而有所求……”
顧戰庭心中微動。
霍行遠道:“如果陸行舟把陛下視為丈人,那私事可就是一家之事了。”
顧戰庭來回踱了幾步。
別說陸行舟了,便是沈棠本人,顧戰庭也不覺得她會記仇,所以經常還有一些想扶持的愧疚心冒出來的。
說一千道一萬,即使將來位置真給了沈棠,那也是自家血脈。
如果陸行舟成了一家人,那自然是有私事可交托的。便是交托給沈棠本人,沈棠多半也會配合得很好。
“所以你的意思,索性朕把以棠賜婚陸行舟?”
“不錯……這樣陸行舟對陛下必然感恩戴德。此后又是真正的一家人,何愁陸行舟不能辦事?”
顧戰庭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霍卿……”
霍行遠忙行禮:“臣在。”
“這事本來不需要這么麻煩……便是陸行舟看上了姜緣,那又如何,先來后到,你們八字都換了,繼續履行下去就完事了,為什么要考慮讓給陸行舟?”
“臣當年屬實愧對這孩子,這也是冰釋前嫌的最好方案。”
“怕是不止吧。”顧戰庭冷笑:“不止冰釋前嫌,你還成了駙馬的父親,將來還可能成國丈。你倒是把注都壓給了以棠。”
沒錯,這才是霍行遠肯賣這番力的真正原因。霍行遠被戳中內心藏著的念頭,直接跪下了:“陛下春秋鼎盛,便是臣死了,陛下依然千秋萬載,臣真沒考慮過那些。”
顧戰庭不置可否,又來回踱了幾步。半晌才道:“如果是別的事,你的提議可以考慮。但此事事關古界,事關重大,朕信不過。”
霍行遠怔了怔,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就聽顧戰庭道:“姜家之事,不能讓陸行舟來做橋梁,會出問題。但朕可以安撫陸行舟,賜婚以棠,他也當滿意。”
霍行遠:“……”
這么說也沒錯,陸行舟應該會一定程度滿意,他得到了沈棠,也未必還要姜緣了。
很可能這就是陸行舟的底線訴求。
但這對陸行舟和霍家和解沒什么幫助……不過看在自己入宮為他爭取了賜婚沈棠的份上,應該也還好?至少關系會緩和很多。
至于姜家的事,那其實還未必是顧戰庭說了算。姜渡虛是顧戰庭的合作者,可不是下屬,姜渡虛自己的意愿很重要。這事怎么談,還得看姜渡虛的,他霍行遠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便也沒再說什么,唯唯而退:“陛下所思有理。那臣就先告退了。”
那邊陸行舟送走楊德昌,門都沒關上呢,就被人踢開了。
一看,盛元瑤。
陸行舟怔了怔,看著盛元瑤有些紅的眼眸:“你……怎么了?”
“陸行舟!”盛元瑤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子往庭院里推:“你去和霍行遠搶老婆,還議上親了,你才見她幾面?啊?那還是個刺殺過你我的刺客,你就這么饑不擇食!”
陸行舟無奈地關門:“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只是一種合作,我幫她毀了和霍行遠的議婚,她告訴我古界的消息。此外,將來的古界事宜,她們姜家會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
“那用得著賠上你自己的婚事?”盛元瑤大聲道:“如果真成了呢?你是不是想說成就成了,你也不虧?”
陸行舟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盛元瑤大聲道:“那我呢,你和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都能議婚,我算什么!真就是兄弟嗎,你混蛋!”
那拳頭往他胸膛就錘,陸行舟一把抓住,低聲道:“你愿意?”
“啊?你還問我這個!”盛元瑤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愿意我能和你抱著啃啊,你當我盛元瑤是多隨便的人!我是不想插足沈棠,可不是為了讓給一個新來的!你要是跟沈棠議婚,我不說什么,但你跟個新來的議,我算什么!”
看著歷來沒心沒肺的瓜妹繃斷了弦的樣子,陸行舟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低聲道:“你愿意就好……等我一個晚上,只要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