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敵人?
這女人又在嘰里咕嚕地說些什么?
塞德里克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從見到典獄長的第一刻起,他就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神經質,最近發生了的許多事的確超出了他的認知,但不論如何,他的想法也不會改變。
“我的目標是那個紅發女人。”
塞德里克沉聲說道。
相同的紅發,相同的族群,從見面的那一刻起,他就對彼岸產生了異樣的情感。
或許,這也是某種宿命。
那么便按照他們一族的傳統,以決斗的方式挑選出族內的最強者,勝利者將領導部族,帶領所有人走向新的時代。
“如你所愿,你很快就會見到她,現在,回到皇子的身邊吧。”
典獄長說道。
而同一時間,第五層級的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有人拉響了警報,刺耳的聲音在監區里久久回響,這意味著入侵者的到來。
自紫羅蘭公社事件結束后,監獄又一次遭到了入侵。
“果然,果然!”
緊張的氣氛以及獄卒們的腳步聲讓大皇子暫時把與千面魔女之間的不快拋到了腦后,畢竟他與監獄的監視者之間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巴爾蒙以及那些死灰復燃的紫羅蘭公社殘黨不同,他們是以推翻亨利王室的統治,毀滅帝國而展開的行動。
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在黑色斗篷男的陪同下,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巴爾蒙的審訊室,后者因失血過多而皮膚蒼白,高強度的酷刑讓他陷入了昏迷,幾名監獄的醫生正圍在他的左右,擺弄著他們手中的工具,進行止血消毒等工作。
將巴爾蒙送進監獄之前,大皇子便聯絡了帝都的報社,向所有人公布了他的罪行,以及巴爾蒙身體里流淌著的那不可饒恕的,屬于罪人的血脈。
他了解紫羅蘭公社,哪怕明知死路一條,那些滿腔熱血的殘黨們便會飛蛾撲火地闖進監獄之中,過去是如此,現在同樣如此。
然而他們對于監獄與“火種”一無所知。
這里將會成為他們的墳墓。
“看著吧,巴爾蒙!”
大皇子也不管昏迷中的巴爾蒙能否聽見,他朗聲說道,“他們都將死在你之前,這是我對于你的承諾!”
而這,也將成為他登上王位的最后一步。
平定叛亂,剿滅紫羅蘭公社的殘黨,這份功績,帝國將再也無人能夠撼動他的王位,就如他的父親一樣!
說罷,大皇子便看向自己黑色斗篷男,“我要親自去督戰!”
這是他的第一位,也是最忠心耿耿的追隨者,他理應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
來來往往的獄卒們正在監獄的西區布置防線——那里是連接著第四層級的地方,他們已為此進行過了無數次演練,裝備上了火槍,嚴陣以待地鎮守于防線之后,一些“老兵”還記得數十年前的那一場叛亂,但最終入侵者也未能來到他們的面前。
在抵達第五層級前,他們就已經被每一個層級的監視者屠殺殆盡。
“不要害怕!”
年長的獄卒在叛黨到來前提振士氣,“監視者大人是無敵的,就算那些入侵者有通天的本事,也逾越不了監視者大人們的防線!”
這里是第五層級,也是獄卒與囚犯們所能到達的最深處,在那之前,他們必須戰勝前四個層級的監視者,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開啟聯結兩個層級之間的通道。
唯一讓他們不安的是,千面魔女今天的情緒看起來有些不太穩定,而在警告聲響起許久后,她也沒有來到西方防線。
不多時,人群中傳來了騷動。
“是皇子殿下,皇子殿下親自來督戰了!”
這個消息為士氣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提升,這是他們的機會,若是能在戰斗中得到皇子殿下的賞識,或許就能得到從監獄調職到一些更重要的部門。
帝國軍,禁衛,甚至是貴族乃至王室的侍衛。
無論待遇還是身份都要比獄卒好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們再也不需要陪在這些陰晴不定的怪物身邊,不會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念頭而丟了性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通往這一層級的入口。
而在同一時間,拉響了警鈴的典獄長環顧因爆炸而面目全非的屋子,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一本厚厚的手稿上,它沒有因為爆炸而變得四分五裂,和她手中的羊皮書一樣,成為了爆炸后為數不多的“幸存者”。
她彎腰撿起手稿。
上面是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緊接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動了手稿,將其定格在了其中一頁,這讓典獄長眼神異樣,因為她又一次看見了那一行熟悉的文字:
“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勇者游戲’的真相,而到了那時,真正的勇者會帶領他們拿起武器,向‘神’發起挑戰。”
“呵……呵呵呵呵。”
典獄長忽然笑了起來,還是那熟悉的熱血卻又缺乏思考式的語句。
向“神”發起挑戰的凡人。
就如在那個遙遠的位面,在第一紀元到來前,向舊神奮起反抗的人類。
“看到了么?”
典獄長面對著手稿,輕聲呢喃,“你說‘勇者’出現了。”
第五層級,近在咫尺的轟響讓所有獄卒一怔,他們看見了前方被封閉的高墻破開了一條裂痕,但這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第四層級的同時,也不再是那五米多高的暴食王,而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手執劍與盾,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一條通往第五層級的通道。
“勇者,竟然是勇者!”
“為什么勇者會加入叛軍!?”
盡管索蘭身后已不再是那些名聲顯赫的隊友,但他并不是孤身奮戰,越來越多的人從裂縫的另一端涌現了出來,他們穿著囚服,裝配著獄卒的制式火槍,頃刻間便與獄卒們形成了對峙之勢。
這些都是來自第四層級的囚犯。
他們的到來為獄卒們帶來了另一個可怕的事實——暴食王被擊敗了嗎?
人群中的少女確認了他們的猜測,她高聲說道,“那個肥仔已經死了,你們要是識相的話,就放下武器,繳械投降!”
在少女身后,是一個令他們恐懼的搖曳黑影。
“魔、魔王!?”
勇者竟然與魔王聯手了!
這是他們做夢也無法想象的局面,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在人群中蔓延著,直到一聲厲喝打斷了他們的思緒,“他們不過是一群叛黨,給我開火!”
“砰——!”
獄卒們不再思考,一齊開火。
在那子彈如雨點般落入人群之前,手執劍盾的是索蘭上前幾步,他高舉手中的盾牌,涌動的戰氣化作肉眼可見的屏障擋在了眾多囚犯之前,他怒目圓睜,牙關緊咬,一顆顆子彈擊打在屏障之上,消耗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戰氣,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后退半步。
一輪齊射過后,屏障已然千瘡百孔。
“兄弟們,干掉他們!”
囚犯們也爆發出了一陣高呼。
面對近在咫尺的子彈,雙方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對比,獄卒的防線中沒有人站出來,雖然布置好的掩體為他們擋下了大多數的子彈,但仍有許多彈藥穿過了防線,命中了掩體之后的獄卒。
頃刻間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于耳。
見狀,前排的獄卒本能地向后退去,他們看見了大皇子與他身邊的黑色斗篷男,他們連正眼都沒瞧過那些接連倒下的獄卒,反而對著后退的獄卒們命令道,“給我頂上去,誰要是再后退半步,就以逃兵論處!”
黑色斗篷男緩緩取出了一把貴族細劍,以督軍的身份踐行著皇子的命令。
這柄劍將用于處決在戰場上后退的懦夫。
“躲在我的身后,跟我一起前進!”
另一邊是雙眼布滿了血絲的勇者,眼尖的人看見了索蘭左肩正不停滲血的傷口,這是在與帝國軍統帥塞德里克戰斗時留下的傷口,即使已搖搖欲墜,但勇者卻沒有后退半步。
這一刻,囚犯們竟在勇者的帶領下展現出了遠超獄卒的戰術協通,他們不再浪費火藥,而是以那隨時都有可能破碎的護盾作為掩體。
瞄準、射擊,更換彈藥。
越來越多的獄卒倒在了血泊中,在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終于有人頂不住壓力。
“殿下,我們應該向中區撤退,等監視者大人——”
話音未落,黑色斗篷男手中的細劍便刺穿了年長獄卒的胸膛,那黑色斗篷之下的面容不帶絲毫憐憫的說道,“這就是逃兵的下場。”
他向所有獄卒發號施令,“為帝國戰死,這是屬于你們的榮耀!”
王室的榮耀不允許他們被一群囚犯打得節節敗退,“勇者已是強弩之末,剿滅叛黨之人,自當論功行賞!”
他真正提防的是隱藏于人群之中的魔王,在喊過話之后,魔王就安靜了下來。
魔王的目標是皇子殿下,她正在盡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評估距離,以做到一招制敵。
近了,更近了。
黑袍斗篷男看見囚犯們沖破了獄卒們的防線,拔出了刀劍,怒吼著沖入人群之中,他們每個人都雙目血紅,似要將作為囚犯的不甘與屈辱在這一刻發泄出來。
他還看見那漆黑的影子鉆入地下,無聲無息地朝著隊列之后接近著。
在那黑影沖破地面,直達皇子身邊之時,黑色斗篷男手中的皇家細劍看準機會,直擊黑影的胸膛。
然而戰局卻并未如他預料中一樣發展,被命中的黑影猶如破碎的氣球一般膨脹爆炸,劇烈的沖擊將他整個人甩飛了數米,還未等他穩住身形,鉆出地面的黑影便將手臂朝著他的咽喉處揮去。
中計了!
魔王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
黑色斗篷男狼狽翻滾,那一記化作長鞭的黑影卻仍然劃過了他的胸膛,撕裂的刺痛感迅速在蔓延開來。
他面色凝重,那空落落的感覺也讓梅麗雅愣了半晌。
“……你的心臟呢?”
她震驚地望著黑色斗篷男,這個人的胸口處空蕩蕩的,他的心臟不翼而飛,也正因如此才讓他逃過了剛才那一記重創。
黑色斗篷男緊捂胸口。
他不知道為什么戰局持續了這么久,千面魔女卻遲遲沒有出現。
千面魔女只需要打一個響指,就能團滅這支由囚犯組成的叛軍,他一直都在觀察著囚犯們的行動,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戰勝得了暴食王,第四層級一定還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
一定還有隱藏在別處的敵人!
繼續在這里纏斗下去對他們不利。
想到這里,黑色斗篷男說道,“殿下,暫時撤退吧,我們退去中庭!”
聞言,大皇子的面孔頓時因憤怒與屈辱扭曲在了一起,但是面對越來越近的叛軍,他還是聽取了黑色斗篷男的提議。
“休想!”
梅麗雅正欲追趕,卻見黑色斗篷男左手一挑,她只覺得背后一涼,她側身一躲,兩個早已被火槍命中失去了生息的獄卒與她擦肩而過,那死不瞑目的身體忽然膨脹了一圈,緊接著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鳴聲,漫天血雨飛濺開來。
尸爆摧毀了搖搖欲墜的屏障,也讓索蘭因脫力而單膝跪地。
在迎面而來的余波到來前,黑影將他攔腰卷起,拖拽去了安全的地方。
那又是什么鬼把戲?
梅麗雅惡狠狠地瞪了遠去的黑色斗篷男與大皇子一眼,又沖著索蘭說道,“記著啊,你現在欠了我一條命。”
“塞德里克呢?千面魔女呢?典獄長又在什么地方?”
一路上,大皇子緊握拳頭,他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這本應是他登上王位之前一場漂亮的勝利,將會在帝都奠定他不可撼動的地位,然而最近卻諸事不順,讓他竟然狼狽到被一群臨時組建的囚犯隊伍打得節節敗退。
“要是塞德里克在這里,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他自然而然地責怪到了擅離職守的塞德里克身上。
他也萬萬沒想到一個作為王室的“棋子”的勇者竟然會讓他如此失態。
“殿下,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典獄長。”
黑色斗篷男無視了大皇子的抱怨,冷靜地提醒道。
魔王、勇者索蘭還有那支臨時組建起的叛軍都不足為慮,他們真正要提防是干掉了暴食王,在第四層級引發暴亂的人。
他很確信那個人沒有出現在叛軍的隊伍中,這對于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這讓他想到了那兩個仍然底細不明的外來者。
凜冬魔女,還有一個與魔女同行,又似乎與紫羅蘭公社來往密切的青年伊森。
按照皇子殿下的計劃,兩人應當已被禁衛逐個擊破,考慮到他們的危險性,對于兩人的命令是“生死不論”而非“活捉”。
不過直到他們將巴爾蒙押送進監獄之前,也沒有聽說到有關兩人動向的匯報。
禁衛的行動會如計劃中一樣順利么?
正當黑色斗篷男陷入思考之際,走廊里的一個標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心!前有吸血鬼!”
這是通向第五層級中庭的道路。
奇怪,這里之前有這個牌子么?
黑色斗篷男握緊了手中的細劍,因為他已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他示意大皇子待在原地,自己則循著血腥味的源頭走去。
黑暗深處傳來了叮鈴鈴的聲響。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咦?”
“你到底能不能行?”
黑暗深處傳來了幾人的交談聲。
黑色斗篷男很快意識到有囚犯正在越獄,他注意到了一名獄卒的尸體,致命傷是他的脖子,他們倒在了牢房的鐵欄桿前,他幾乎立刻想象到了這名獄卒遇害時的景象——他在接近牢房里的囚犯時遭到了襲擊,囚犯咬破了他的脖子,破壞了他的氣管,讓他沒法呼救。
他連忙躲進了陰影之中,借著火把的光線,黑色斗篷男看見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美艷的吸血鬼,據說是某個吸血鬼族群的始祖。
在黑市的拍賣行上被賣出了極高的價格,后來被某個貴族少爺調教成了寵物,還有牢房里有著一雙長耳朵的人,他也曾在三公主舉辦的寵物派對上見過這個人。
可是這些“寵物”為什么會出現在監獄里?
“你先別吵!”
那美艷的吸血鬼忽然開口說道,“我聞到了一股怪味。”
“什么怪味,是有獄卒過來了么?”
“不是,尸體的味道,聞起來像是風干很久了。”
吸血鬼朝著黑色斗篷男藏匿的地點瞧了一眼。
剎那間,黑色斗篷男理解了一些。
這些“寵物”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一夜辛普勒家族舉辦的宴會出了問題!
他也出席了那場晚宴,知道三公主和法比烏斯正在莊園的別館聚會,他們總會帶著自己最滿意的寵物出席聚會,仔細想來,三公主和法比烏斯也正是從那個晚上變得不正常的,連帶著還有所有參加了那場聚會的年輕貴族。
在回家后,他們的性格都或多或少地發生了變化。
這一定也是魔女的把戲。
黑色斗篷男靜悄悄退回了大皇子身邊,事態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許多。
勇者索蘭帶領叛軍沖破了監獄西區的防線,而第五層級的犯人逃出了牢房,他們正在策劃一場暴動,千面魔女更是下落不明,要不了多久,第五層級也會陷入失控。
這一次的暴動要嚴重得多,或許也是監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陷入失控狀態。
“殿下,中庭已經不再安全了。”
他帶回了這個壞消息。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請不要擔心,我會設法將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在那之前。”
大皇子冷聲說道,“殺了巴爾蒙。”
他要親手完成這件事。
即使他最終要撤離這座監獄,也要確保那些來迎接巴爾蒙的人前功盡棄,他無法容忍有人當著他的面救走這個流淌著罪人血脈的男人。
他加快了步伐,右手緊緊握在配在腰間的皇家細劍之上。
回到審訊室,大皇子迫不及待地沖進了屋子。
“給我停下!”
他向圍在巴爾蒙身邊的醫生發號施令,他該一劍刺穿巴爾蒙的心臟,卻又覺得這么做或許對巴爾蒙來說太過輕松了。
然而這一次,醫生們卻沒有聽從他的命令。
他們仍然在進行著手上的動作,每個人看起來都繃緊了神經。
“你們聾了嗎?”
大皇子喝問道,緊接著,他注意到了審訊室里的變化。
不知何時,這間屋里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有著金色的中發,頭頂上有著一撮呆毛。
老者穿著女仆制服,臉上的皺紋將她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縫。
她猶如監工一般注視著醫生們的舉動。
“殿下,我的孩子承蒙你的關照了。”
她的聲音飽含怒意。
黑色斗篷男立刻做出行動,他再一次擋在了大皇子身前,手中的細劍劃出無數殘影,直逼老者而去,然而在劍花觸及老者之前,他便停下了動作。
他看見了被老者捏在手里把玩著的透明容器,容器里的心臟仍在跳動著。
屋內頓時一片死寂,只剩下了醫生們所發出的響動。
不多時,走廊里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那腳步雜亂無章,一聽便知道人數眾多。
“你是怎么——”
黑色斗篷男的質問戛然而止,老者手中的匕首貫穿容器,穿透了那仍在跳動著的心臟,他猛然一怔,死死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上。
當瓶中的心臟停止跳動時,他也隨之倒在地上,眼里再也沒有了光亮。
那些腳步聲也一路狂奔到了審訊室的門口,見狀大皇子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慌亂,出現在門口的不再是獄卒,而是被梅麗雅攙扶著的勇者。
他被人簇擁者,可這一次簇擁者他的卻不再是阿諛奉承的貴族,也不再是效忠于他的帝國人民,而是一群手執武器,發動了暴亂的叛黨。
大皇子拔劍,一路退到審訊室的角落,他胡亂揮動著劍刃,模樣滑稽可笑。
他聲嘶力竭。
“退下,給我退下!”
他的后背死死抵住了墻壁,“我是帝國的皇子,未來的國王,你們誰敢殺我?誰敢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