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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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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紅發小姐。”

  霎時間,幾個陌生的面孔緩緩走進了書房,米爾血棘也退到隊列之中,和莊園的侍衛們相比,來者氣勢凌然,一眼便能看出是高階超凡者。

  黑色斗篷男瞧了一眼彼岸身后破損的窗戶,說道,“如果你的想法是從后窗逃走的話,塞德里克和帝國軍此刻就鎮守在外面,所以我勸束手就擒,這對于你我來而言都會輕松一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張照片。

  “從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你和魔女之間的關系,既然你們彼此這么了解,卻又相安無事,那么答案便只有一個……”

  照片上正是今天彼岸和伊森并排坐在血棘家族莊園外啃硬面包的場景,“這樣一來,你們潛入帝都的原因就清晰明了了,是紫羅蘭公社的余孽么?”

  這個鬼地方也有紫羅蘭公社?

  彼岸一愣。

  不過這黑色斗篷男還真沒說錯,凜冬的確是紫羅蘭公社的成員,盡管伊森沒有明說他們進入王宮的目的,但從他們的行事風格來看,他們的計劃多半也和過去的紫羅蘭公社相似。

  在黑色斗篷男眼里,彼岸的反應相當于默認了他的推測。

  那已經是亨利五世時期發生的事了。

  相比于萬惡之源的“魔王”,紫羅蘭公社曾經真真實實地為銀輝帝國的統治帶來了威脅,其原因是一位“火種”持有者的家族也參與了那場轟轟烈烈的運動之中,為叛黨提供武器,還培養出了數位足以威脅到王室成員的高階超凡者。

  當時的他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另一邊,王宮之內。

  巴爾蒙瑪格麗特沐浴在月色之下,獨自一人走入了那空曠而又冷清的宮殿之中,一個偉岸的身影端坐于王座之上,王座之上的身影俯視著深夜到訪的巴爾蒙。

  真是令人懷念的景色。

  巴爾蒙環顧四周,據說,他的父親也曾到達過這里。

  越過了帝國軍,從王宮的禁衛里殺出了一條血路,在家族死士的護送之下一路到達了陛下面前。

  瑪格麗特是家中一位仆人的姓氏,至于父親與他們的家族,則因為成為了銀輝帝國之恥,放棄了那原本象征著榮耀的爵位與姓氏。

  也許當當初亨利六世就在此處,目睹了那險些顛覆帝國的一場變革。

  巴爾蒙心中隱隱有了預感,卻還是面色如常地向王座上的身影行禮,“不知陛下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巴爾蒙,巴爾蒙、巴爾蒙……”

  王座上的身影默念著他的名字,仿佛在仔細品味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來自齒輪城的一個普通貴族家庭,祖輩曾經是一位男爵,與帝都早就斷了聯系,而到了巴爾蒙這一代,貴族的身份對于他們而言早已名存實亡,然而正是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在來到了帝都后,一路爬上了帝國宰相的位置。

  帝都的許多貴族都因貴族篩查過巴爾蒙的家族,但最終除了“鄉巴佬”、“血統不正”這樣的結果之外,也找不到太多能攻擊的點,即使對于巴爾蒙潛在的政敵們而言,祖上男爵的身份也更像是來自亨利四世或三世時期的一筆爛賬。

  每朝每代都有在邊緣城市受封的小人物,遠在帝都的他們自然不可能記得清每一筆爛賬。

  亨利六世的目光忽然變得無比銳利。

  直到,他的孩子查出了一些被塵封的歷史。

  “我想,這應該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我不理解您在說什么,陛下。”

  巴爾蒙微笑著回應道。

  “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我會幫你回憶起來的。”

  亨利六世俯視著王座下微笑著的巴爾蒙,他第一次覺得對方的假笑顯得無比刺眼,勾起了他內心深處一些令人不快的回憶。

  相同的地點,也是這大殿之內。

  那時的他還不是國王,他作為親歷者見證了那被稱之為“帝國之恥”的一幕。

  王座之上的偉岸身影,與那些闖入大殿之中,渾身沐浴在鮮血里的闖入者對峙著。

  紫羅蘭公社。

  那是他在變革塵埃落定,所有的叛黨都被送上了斷頭臺,在無數帝國公民面前被處刑之后才知道的名字——一個由帝都的大貴族,“火種”持有者發起的變革,由他出資組建起來的公社,不再只是單純的反抗軍或暴亂分子,他們有組織,有紀律,在這距離王室最近的地方密謀了數年的時光。

  更糟糕的是,紫羅蘭公社的出現,讓帝國居民麻木不仁的內心出現了一絲裂痕,讓他們隱約窺見了帝國的另一種可能性。

  這也是在他上位后,必須重啟“勇者與魔王”游戲的原因。

  紫羅蘭公社變革所帶來的最大危害,就推動帝國人民開始了思考,尤其是在“魔王”消失了近百年后,他們不禁開始質疑王室與貴族們是否真的是他們的“守護者”,又或是掌握了權力之后,他已經悄然間變成了剝削者。

  銀輝帝國不需要這樣的思考,更不需要有人提出質疑,甚至把它演變成一個值得辯論的公眾議題。

  這個國家建立在愚民政策之上,未來也不需要進行任何變革。

  可是,紫羅蘭公社的余孽理應被全部消滅了,在后續來的大清洗過程中,所有任何涉及到變革之人,哪怕只是為公社提供了資金方面的援助,甚至是在不同場合的聲援,都以叛國罪的罪名被送上了斷頭臺。

  那位公爵家族中更是連仆人都一個不剩。

  在那之后,銀行家、軍工廠置辦者,報社記者,乃至為公社傷患提供過救治的醫生都沒有被放過,大清洗持續了數年,直到他的父親,也即亨利五世認定所有叛國者都遭到了清剿之后,才停止了那場行動。

  這也是他從沒有懷疑過巴爾蒙瑪格麗特的原因所在,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巴爾蒙作為公社創辦者的血脈,究竟是如何逃過了大清洗,隱姓埋名地逃到了齒輪城。

  但……

  他很快就會得到真相。

  亨利六世的視線移向王座下這位曾經深受他信任的重臣,他只是輕輕抬起了右手的食指,巴爾蒙的身體便被巨力掀飛了出去,他撞在了宮殿的支柱上,斷裂的右臂滾落到了另一側。

  血腥味在大殿之中迅速蔓延著。

  沒有慘叫,沒有爭辯,亦沒有求饒。

  亨利六世看見巴爾蒙用他那僅存的另一只胳膊搖搖晃晃地撐起了身子,劇烈的疼痛使他的額頭滲出了汗水。

  他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讓亨利六世回想起了曾經在這間大殿之內發生過事。

  他沖著宮殿內的陰影處吩咐道,“把他關進大牢,別讓他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難得空閑的夜晚,伊森本打算癱在一直等到凜冬參加完由伊麗莎白王后組建的沐浴派對,卻沒想到凜冬剛剛離開不久后,他們的住處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穿著王宮統一個的女仆制服,但出場的方式卻相當不符合女仆的身份。

  她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一位老人家,身材縮水到了只有一米四出頭的高度,佝僂著身子,臉上的皺紋更是擠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這位老婆婆是一位狠角色,用她的話來說,王宮就和她家的后花園沒什么區別,地板上有幾個花紋她都記得。

  但伊森對此表示懷疑,因為這老婆婆顯然不屬于記憶力很強的那類人。

  她就和伊森見過的許多老人家一樣,對幾十年前發生過的事如數家珍,然而對于眼前正在發生的事卻只有魚的記憶。

  “這就是紫羅蘭公社的故事。”

  老婆婆顫顫巍巍地說道,緊接著,她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大約一分鐘過后,老婆婆面露疑惑,“咦?我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件事,你是誰!”

  質問的同時,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剎那間五個暗器射向伊森。

  早就準備的伊森向右側了側身體,那五個面包坯子落到了房間的角落,相同的情況已經上演過四次了,盡管暗器本身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甚至還散發出糖粉的清甜味,但不難看出老婆婆年輕時應該是個相當不得了刺客,身手絲毫不亞于號稱刺客大師的佐菲。

  另一個讓伊森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老婆婆身上究竟藏了多少面包坯子。

  她在齒輪城難道開了一家面包店?

  “我叫伊森,你可以叫我森子。”

  “參、參子,好身手!”

  老婆婆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伊森又等了片刻,后者又一次向他發起了提問,“那我是誰?”

  “你是瑪格麗特家族的人。”

  雖然老婆婆沒有進行過自我介紹,但伊森從她頭頂上標志性的呆毛認出了她的身份。

  “哦,對,我是瑪格麗特家族的人……那你是誰?”

  “我森子啊。”

  “參、參子,好身手!”

  伊森一口氣梗在胸口,幸好這老婆婆沒有再循環一遍有關她自己的身份問題。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為什么巴爾蒙還要回到這里?”

  伊森嘗試讓話題繼續下去,“為了向亨利六世復仇?”

  “不、不是!”

  老婆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少爺是想和老爺一樣,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國家,他是一個固執的人,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就連死神也不行……我知道的,你和那個白頭發的小姑娘讓他想起了紫羅蘭公社的事。”

  每當說起紫羅蘭公社的過往,老婆婆布滿皺紋的臉就會變得柔和幾分。

  記憶力衰退嚴重,卻唯獨對于幾十年前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雖然以“少爺”、“老爺”這樣的身份相稱,但伊森能感受到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就如家人。

  很遺憾,他來晚了幾十年,偌大的帝都里只剩下了埃什大公這樣的歪瓜裂棗。

  “參子!”

  老婆婆忽然提高了嗓門,幸好伊森早就習慣了這一驚一乍的風格。

  “我在。”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但是此路兇險,也許你也會被他們所害,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婆婆你說。”

  “第一,離開帝都,再也不要回來,我知道一條暗道,可以把你和那個白頭發小姑娘送出這里。”

  “第二條呢?”

  “第二,如果你選擇留在這里,就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我會把我的畢生絕學傳授于你,這樣一來,或許能讓你在未來化險為夷。”

  說到這里,老婆婆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慈祥柔和,“參子,我就知道你會選擇留下!”

  “我還沒選呢!”

  “接下來,我就把我掌握的絕學傳授給你吧,這是我身為刺客大師畢生的領悟!”

  這老婆婆自說自話慣了,伊森長嘆一聲,不過對方倒是也沒說錯,他和凜冬的確不會這么快離開銀輝帝國。

  而他懷疑這老婆婆隨身帶了一個儲物空間,她雙手一揮,變魔術似的拿出了一個透明容器。

  接著是一袋面粉。

  還有一小瓶鹽。

  “參子!”

  她氣勢全開,不減當年風采,“聽好了,一切的關鍵就在于這兩勺鹽!這就是讓披薩的餅皮變得柔韌的秘訣,還有馬蘇里拉奶酪,最后一定要撒上一些羅勒葉,這些秘方,我傳授給了你一個人!”

  伴隨著老婆婆的講述,走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路奔馳,又盡力不發出太多聲響,談話間,那些腳步聲已然到了門口。

  下一刻,門被人一腳喘開。

  銀白色的盔甲,以及盔甲上印刻著的代表王室的荊棘與黑百合交織的徽記。

  王宮的禁衛出動了。

  這些都是亨利王室從帝國與高階超凡者隊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護衛。

  老婆婆轉過身,瞧了一眼氣勢洶洶的禁衛,“客人,您今天想吃點什么?”

  禁衛們無視了她的詢問,對伊森怒目而視,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巴爾蒙瑪格麗特已被打入監牢。”

  為首的禁衛隊長冷聲說道,他們拔劍的動作整齊劃一,“我等奉命來清剿紫羅蘭公社的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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