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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肥牛堡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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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和我去見巴萊里嗎?“

  “不去。”昂爾若克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這個曾經的法蘭驕子,如今胡子拉碴,躺在旅館的軟床上,手中還捧著一本圣聯新出的詞典。

  之前的事情,對這位來自法蘭的天才打擊并不小。

  不僅僅是看到了博覽會上那些可怕的機械,更是因為看到其背后的潛力。

  昂爾若克并不是目光狹隘之人,在增加了見識與學問后,他立刻對以太時鐘以及以太尖塔等做出了調研。

  意識到以太尖塔與圣聯的綁定后,昂爾若克就知道事情無法挽回,誰都無法阻止圣聯的崛起了。

  倒不是因為以太尖塔,這樣的寶物自然是歸強者擁有。

  可問題是,圣聯就是那個強者。

  小兒持重金過鬧市才會有危險,可假如是一個身高三米,穿著發條動力甲的機械修士捧著重金過鬧市,估計沒人會感到貪婪。

  和平對抗,那有著圣械廷的圣聯,在圣械廷這塊土地上,相當于地上神域。

  武力對抗,根據現在帝國各方勢力的對比,估計只能陷入拉鋸戰。

  拉鋸戰拉到最后,肯定就要摔瓶瓶罐罐了。

  圣聯崛起才十三年,內部政治權力結構還沒有板結,瓶瓶罐罐摔了就摔了。

  可法蘭呢?或者諾恩呢?他們還有這個決心或者說,還有這個能力嗎?

  所以到最后,圣聯有八成乃至七成的可能要贏下這一局,哪怕昂爾若克再不服氣。

  可他還是得考慮一個重大的問題:

  在未來,包括肥牛堡在內的北方諾恩地區,該放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呢?

  這就是為什么,昂爾若克近來一直在閱讀圣聯的書籍,就是要為肥牛堡尋一條救國的出路。

  見昂爾若克這副樣子,阿列克謝倒是能理解,不過他認為昂爾若克應該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

  他這個小表弟,可沒有那么脆弱。

  阿列克謝出了門,沿著旅館的樓梯下到一樓,再乘上門外租好的馬車,便朝著城郊行去。

  在月臺不遠處,有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酒館,油膩膩的桌面被店主人用油膩膩的抹布擦了一遍又一遍,越擦越油膩。

  可阿列克謝卻并沒有嫌棄,他熟練都推開小酒館的門,抬手和老板打了聲招呼。

  “老板。”

  那老板看到它,立刻朝后廚喊道:“羊頭一個,羊骨湯一份,紫蘋果兩個與龍血椒一杯!”

  不用多點單,老板已經熟悉了阿列克謝的套餐。

  在舊時常來的座位上,早就坐了一個人,他穿著簡單的粗布常服,手里還捧著一份報紙,對著笑話版面的插畫嘎嘎樂。

  “巴萊里,你來這么早?”

  “這里離我家近。”

  這樣的對話,在過去三年間發生了無數次。

  這是他們最常來的館子,恰同學少年,兜里沒錢,所以只能來吃邊角料的羊頭。

  羊頭沒人吃,所以分外便宜。

  況且這家“老兵羊頭”還給來吃羊頭的軍校生打八折呢!

  阿列克謝有錢歸有錢,可他更希望把錢用于武裝更多的士兵,開辟更多的商路,建設更多的工坊,所以能省則省。

  一群出于這樣那樣原因的軍校軍官齊聚在這個小酒館。

  每到休息周,都必須來此一聚,都快成固定食堂了。

  “圣械廷現在還有誰在?”

  “學弟們還在集訓,估計沒時間出來喝酒。”

  “集訓?“阿列克謝一臉茫然,“他們不是集訓過了嗎?怎么還要集訓?”

  “不是他們集訓,是他們給下一屆學弟集訓。”

  阿列克謝這才了然,當初是他們作為學長集訓學弟,現在輪到學弟變成學長了。

  他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只是默默給自己倒了一杯杜松子酒。

  “恩多歷克斯去哪兒了?”

  “去了黑蛇灣那邊的戰團,戍守和法蘭的邊境去了。”

  “薩溫德爾呢?”

  “去黑冠軍了,他本來就是黑冠軍舉薦的,正好榮歸舊隊。”

  兩人交談了幾句,曾經舊日的一群圣丹吉軍校的好友都是各奔東西。

  阿列克謝這才有些恍然,或許當初他在校門口與好友們告別,對于不少人來說,都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那波爾波多斯呢?”

  “他回老家結婚了,可能要去地方守備團謀一個軍職。”

  “混蛋,這么早就結婚了。”

  舉起酒杯,巴萊里朝著圣座大廈的方向舉了舉:“冕下也要結婚了,四位圣女啊。”

  阿列克謝沒有吭聲,教皇娶妻都是偷偷摸摸的,如此光明正大,還一次娶四個實在絕無僅有。

  可圣聯人似乎卻將此當作平常事,甚至十分期待與高興。

  除了不少卡夏郡的老學究僧侶,以及鄉村地區的老頑固農夫們會咕噥兩句,在大多圣聯人眼中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呢?阿列克謝,你準備到哪兒去?”

  “當然是回諾恩了,回肥牛堡了。”阿列克謝拿起桌子贈送的小餅干丟入嘴中,“射擊軍已經準備好了,我的盟友們也準備好了。

  我會假裝在諾恩游歷,然后突然返回肥牛堡,帶著射擊軍發動政變,把那些老古董一個一個用發條炮送上天!”

  “我祝你順利,阿列克謝,你雖然是一個貴族,但你是一個仁善的好人。”巴萊里朝他舉了舉杯。

  “你呢?巴萊里,你準備去哪兒?”

  由于沒有什么太亮眼的戰績,巴萊里的成績雖然突出,可謀取的軍職一直不太好。

  阿列克謝瞄準了巴萊里,可不僅僅是因為雙方關系好的緣故。

  看看,其余的軍校生們都有了軍職,各奔東西了,可巴萊里還是駐留在圣械廷,眼巴巴等著一個職位。

  而如果能來諾恩,在射擊軍內,阿列克謝最次能給他一個五百人長的職位,相當于圣聯的兵團長。

  沒等巴萊里回答,老板便端著兩個大盤子走了過來。

  “來你們的羊頭和啤酒,慢用。”

  熱氣騰騰的羊頭,冒出氤氳的水汽,在刀叉上凝出露珠。

  可阿列克謝與巴萊里并不喜歡用刀叉切割,他們反而用熱毛巾擦了擦手,便徒手撕扯起來。

  羊頭不能涼,涼了就不好吃了。

  所以在這個羊頭館子里,不管多大的事,羊頭上了都要先吃羊頭。

  一條條紅白色的肌肉纖維被撕扯開,白花花油脂暴露在燈光下,肉汁順著餐盤流淌。

  兩人時不時就要甩手,驅散指尖的熱量,可依舊樂此不疲。

  競賽般撕扯開了眼前的蒸羊頭,將添加了龍血椒粉末的干料用熱油潑灑,凝聚成半凝固狀的油汁。

  一條條混著肉筋肥皮的羊頭肉被撕扯下,兩人偶爾還會拿起桌子上的紫皮蘋果啃上兩口。

  “嘶溜,嘶溜——”

  這兩人都是吃慣了羊頭的高手,用不到一分鐘,眼前的羊頭就露出了白骨。

  摳出眼睛丟進嘴里,巴萊里忽然停下了撥開羊頭的動作。

  “阿列克謝,我要結婚了。”

  將最后一份羊皮吸溜進嘴巴里,巴萊里將一份請柬遞給了阿列克謝。

  “其實我一早就得到軍職了,但我一直拖著不去,就是因為要結婚。”巴萊里望著吸溜羊肉越來越慢的阿列克謝,“我本想讓你當我的伴郎,可萊安娜游泳受涼,婚期延遲,恐怕那時候你都離開圣聯了。”

  “恭喜啊。”阿列克謝的聲音悶在鼻腔里,話語卻是有些漫不經心。

  “你這是什么樣子?搞得跟小怨婦似的。”

  阿列克謝倒不是怨恨嫂子,只是他忽然發現——

  他最好的朋友都在圣聯,他成長的地方在圣聯,他學習的地方,他的老師,他暗戀的人都在圣聯。

  那個逼仄的城堡,陰冷的宮廷,與各懷鬼胎的廷臣,他更喜歡圣聯的平民阿列克謝。

  回去后,他一定會懷念這里的。

  “要是時間可以停止就好了。”

  “時間是不會停止的。”巴萊里將一口啤酒飲盡,“我們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拿起勺子,巴萊里忽然敲了一下酒杯,自顧自地唱了起來:“年輕的朋友,我們總是這樣太慌張,漫天的星光啊,是我的家……”

  這首歌來自圣孫譜曲,圣孫作詞,是經典的離別之歌。

  “……你要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也不在意……”阿列克謝跟著唱了起來。

  “……此后我們各自還有,一生的奇跡。”

  一曲終了,兩人相視而笑,一拍桌子:“老板,再上兩扎,不,四扎啤酒!”

  “好嘞,八扎啤酒!”

  原本是來招攬巴萊里的會晤,變成了兩個人的酒會,從六點喝到十一點,杯盤狼藉,連不少客人都走了,他們才喝完。

  “該走了。”阿列克謝分外地安靜。

  “再見!”

  站起身,阿列克謝拔腿朝門外走去,他能感覺到巴萊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后背。

  走到門邊,阿列克謝推開門,剛要出去,便被撞了個滿懷。

  他低頭一看,卻是昂爾若克。

  “你怎么來了?”

  “出事了,阿列克謝!”

  額頭汗津津的昂爾若克,將一份信件遞給了阿列克謝。

  拿起信件,還沒看幾行,他原先因為酒而發紅的臉瞬間白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吸血鬼怎么可能打到肥牛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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