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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世上哪里有好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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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假的魅魔,大長腿白皮膚細枝結碩果。真實的魅魔,發銀子給地位傳記留青史。

  如果說李世民是公元七世紀最強碳基生物,那夏林一定就是七世紀第一魅魔,屬于是那種公若不棄定當拜為義父級別的魅魔。

  也許是跟他的專業有關系,比起數理化,他更擅長搞的是情報,而情報里頭有一項特殊的門類,那就是美人計。

  當然了,這里的美人計是泛指,指代的是那些能夠蠱惑人心的誘惑。不過這里頭的門道也是有很多的。

  比如許給一個少年郎黃金萬兩,他不一定稀罕。但若是給他一段情比金堅,他就什么都答應了。而若是給一群老頭紅顏無數,那老頭兒都不一定能起得來,所謂人間絕色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紅粉骷髏。

  所以東西就是那些,從古到今萬變不離其宗,但怎么搭配卻是一門技術活。

  當下面對這些有錢、有地位、有勢力還有威望的老頭,金錢、美人、權力其實都不好使,甚至他們既然敢跑過來死諫也就說明他們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小命了,更別提什么家族利益。

  要知道能給皇帝當老師的,那基本上都屬于清流中的領軍人物。

  然而他們有沒有軟肋?當然有嘛,忠孝仁義是他們的軟肋,出書立傳是他們的軟肋,名垂千古同樣也是他們的軟肋。

  夏林讓三王爺給他們把情緒價值拉滿,用那萬世流芳把他們心底的火勾起來,到了這一步,他們如果再能拒絕,夏林真的會佩服他們是條漢子。

  果不其然,老頭們并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夏林,晚上的時候一群老東西湊在一起開起了會,他們聰明著呢,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是夏林的緩兵之計,但他們心中也明白,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百科全書仍然會有人撰寫,但上頭便不會再有他們的名字。

  算算日子,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是等不到第二版更新了,所以這里頭留下的選擇題讓這些老頭們頭疼了一夜,每個人心中都有難以啟齒的小九九,可卻很難直接開口,因為他們還記得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死諫陛下!

  然而現在死諫變成了修書,不光陛下不回去,這幫老頭兒還都得停在這里,這傳出去算是個什么事兒呢?

  “諸位……”

  太師突然開口,他撩起了胡須,但只是喊了一聲諸位便再也沒了下文,大伙兒都抬頭看著他呢,可饒是如此他卻仍然沒有繼續說下去。

  其實在座的都是人精,他們怎能不知道這里最希望修書留史的人是誰,那定然就是太師啊,畢竟他論名氣不如夏林、張朔等一眾意見領袖,論威望不如前朝馮老太師、馬周等御賜萬世師表之人,論影響力不如以身鑄劍的安慕斯,論才學也不如自己同期的那些百家之長。

  本來他來這里就是打算靠死諫把自己的忠義之名推出去的,然而現在有人把一條比死更好的路給推了出來。

  話說螻蟻尚且偷生,他一個六十來歲的人正是闖的時候,怎么可以一死了之呢……

  可話到嘴邊,他卻不知該怎么說的,這些老登們都是因為他的號召力來的,大家同心同德奔著一件事聚在了一起,他如果突然開口說自己其實想在這里修書,那怎么就不算是一種背叛呢?

  周圍的老頭大抵也是如此,每個人的盤算都差不多,可倒霉就倒霉在他們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就是矯情。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把太師心中的糾結和忐忑表現的淋漓盡致,但在場的人誰又不是呢。

  一場小會還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這些老頭回到自己房間之后大部分人都徹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中的渴望在渾濁的夜晚變得格外清晰,他們知道這便是欲望的呼喚,就像是少年時知道自己愛慕許久的女子已經被家人許配給了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的那一瞬間。

  心若刀絞。

  然而第二天的上午,夏林并沒有打算放過這些老登,他在各處顯眼之地都張貼了廣告,廣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闡述了一下自己想要修書的念頭,其中把修撰的內容和未來這本書的影響都寫在了上頭,然后誠邀有志之士。

  老頭們認字,不光認字還都是專業對口的老先生。

  如果說昨夜他們輾轉反側的感覺是女神跟別人結婚了,那么此時此刻他們的感覺就像是在女神跟人結婚的第二日就在外頭聽有女神的老公說昨天晚上跟女神洞房花燭時的詳細描寫,說那小腿多長、說那小腰多細、說那小嗶……

  痛!痛徹心扉!

  “存人類智識之火種,永續不滅。授后世以確鑿之知,啟思辨之能。于萬流奔涌之際,定其身份之本。于紛紜雜沓之海,示之以正道。勵承先以啟后,登高行遠。非金帛權位,乃開啟寰宇、通往無窮未來之鑰也。”

  在招聘廣告上有這樣的一句話,就是這句話把太師給看破防了,他站在那里一邊反復默念一邊嗚嗚垂淚,那叫一個老淚縱橫老眼昏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接著越來越多的老頭站在這張貼出來的廣告前默默凝視,這時有個姓神的老頭兒突然將手中破舊的絹帕往懷中一揣,口中憤憤念叨:“少年時護不住美嬌娘,得一世仇怨。如今垂垂老矣,若是連傳承都護不住,還空談什么仁義禮智!你們不去,我去!”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就去了廣告上標注的招聘地址,腳下虎虎生風,仿佛一瞬間年輕了能有三十歲。

  這有一人開頭,心中各自都有計較的老頭們便開始陸續分崩離析了,他們有人說身子疲乏,然后走了。有人說是腹中饑餓,然后走了。有的干脆演都不演了,直接就說想去看看,接著也走了。

  一茬一茬抽絲剝繭,最后就剩下了太師和幾位核心成員,百登夜行的氣勢頓時就沒了。

  可這會兒那幾個核心成員之中也有人咳嗽了一聲:“對了,諸公。我還要去醫學院拿藥,這老胳膊老腿的,有些難捱了。”

  說完,第一位離開的核心成員便出現了。

  最終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在這里就只剩下了老太師還停在了那里。

  老太師環顧四周,他心中自然也是憤恨,既是恨陛下不爭也是恨這些老倌兒無信。而且一想到這些老倌兒會去什么地方,再一想到過幾年那流傳后代的百科全書中即將沒有他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他以前的小弟都在上頭掛著,一掛就是百年、千年……

  “一群老匹夫!”太師把自己能罵出來最臟的話給罵了出來,然后轉身冷哼,拂袖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報名處來了一個戴著草帽用面紗蒙臉的人,他俯下身子對那招聘人員說:“聽聞這里在招修書之人?”

  “是的,先生。請問您精通哪一道?有何著作?”

  “哦哦哦,老夫精通的比較多,其中主要是算學、經意與建筑,洛水上的賁門拱橋就是老夫年輕時在工部當差時主持建造的,洛水泛濫數十次屹立不倒。還有蘇州河上的十二座鐵索環橋也是老夫設計而出的,就是那個金陵十二景之一的鐵索橋,有人過人無人拉起過船的橋,你可聽聞?”

  “有的有的,老先生好厲害啊!那有何著作否?我為您登記一下。”

  “有有有,老夫二十二歲所著一本《算學精講》,三十五歲說著一本《算法精通》,三十七歲與夫人合著《橋梁說》,四十一歲有著《卯榫筑造》,四十七歲時有《反論‘冪勢既同,則積不容異’》,五十歲時所著《番語精譯》。”這老頭說的時候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生怕被人發現了一般壓低聲音道:“當下還在寫的有一本《論圓周之無窮》。”

  “哇!先生,我學過您的書!”負責登記的學生瞪大了眼睛,面露崇拜:“您的好幾本書都是我們書院里理工科必修呢!您等一下,我去找老師來為您登記,我可不敢登記您這樣的大家。”

  “誒誒誒……”老頭連連擺手一臉慌張:“你快一些,莫要叫旁人知道了,速速登上便是了。”

  “好吧……”

  快速登記之后,老頭捧著那有鋼印的銘牌小心翼翼、東張西望的走了出來,但迎面就見到了一人,他連忙低下頭用帽檐遮住了臉。

  兩人擦肩而過,倒也是沒有被認出來。出了書院之后,這老頭快步而去,一直回到了下榻之地才算是松了口氣,摘下帽子剛要喝口水,就見一同僚行色匆匆的走了回來。

  太師立刻坐直了身子,面露威嚴地說道:“伏夏啊,你這般匆忙所為何事啊?”

  “啊……太師啊,沒什么沒什么,剛才出去逛了逛,呵呵……這地界的確是繁華,呵呵……”

  看到他神情不自然,太師眉頭一皺:“你可知我等前來所為何事,你可莫要沉溺繁華之中。”

  “太師教訓的是。”

  那老頭連忙點頭,然后悶著腦袋就要回屋,可能是太過于緊張,從太師身邊走過的時候腿磕碰在了椅子上,他哎喲一聲下意識的就俯身去摸,但這一摸袖口中的銘牌便滑落了下來,砸在地上叮當作響。

  “伏夏,這是何物?”

  “沒什么……路上撿的,見到精致便拿來了。”那老頭連忙拾起銘牌,像是做賊似的跑回了房間。

  而此刻太師默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銘牌,然后將它死死的攥在手心,抬頭看著天花板,心中得意彰顯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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