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禁區至尊的威脅,老金烏不乏有逆天一博的城府與勇氣。
可這一世太亂了,禁區至尊都是最小的問題,諸位天帝布局仙路,神話時代積攢至今的因果,太古時代的禁忌,荒古時代的長生禍,齊齊爆發出來,錯亂古今。
這么大的雷,誰頂得住,當世大帝都不一定能頂住,君不見青帝,羽化這種老怪物都避之不及。
老金烏有一種特殊的預感,這一世的大帝,比誰都要難,都要苦,需要一個人背負萬古因果,是一個巨坑。
“如此造化,豈能我一人占據,我帝夋何德何等。”
老金烏唏噓一聲,朝著炎帝神農,拱手一拜道:“恒宇,虛空,道德,佛帝,皆是前輩大帝,于宇宙有大功德,還請復辟。”
“我輩已經有過輝煌,豈能斷了后來人的道路,要給晚輩機會。”炎帝微微一笑,謙虛道:“我等早已經淡薄名利,一心求長生。”
“正是擔憂這個。”老金烏心中一沉,眼眸深邃,自有其算盤。
古來大帝之所以尊貴,一方面是紅塵無仙,修士追求無非是青史留名,唯我獨尊,二是大帝壟斷了天心印記,讓后來者無法成道,境界一高,自然九天十地無敵手。
但如今這世道,且不說其他,單是天庭有一個太上皇青帝壓著,就算成道,入主天庭,未必有古之大帝那般的瀟灑肆意。
況且這一世仙路開啟,不止一條,在天庭高層中,林仙曾經有過暗示,一世成仙二三人,成帝者未必成仙,成仙者未必成帝。
老金烏心中猶豫不絕,表面卻不顯,而是點頭稱是:“要給年輕人機會,恒宇前輩,所言甚是。”
頓了頓,帝夋突然望向葉凡,笑意盈盈,很是認真道:“百歲的準帝,六層天的肉身,我觀葉小友有大帝之資啊!”
葉凡心頭一顫,大帝之資,這可不是什么好詞。
六重天準帝摻和帝位,就算他再逆天,也是一巴掌的事情。
他好不容易要擺脫帝尊的名頭,現在只想找一個地方發育,圣體大成,并不想要抗壓。
“我一介準帝豈可與前輩相提并論。”葉凡頓連忙推辭道:“葉某這就退位讓賢,請帝夋前輩登基,為天庭之主,號金烏天帝!”
“無需多言,葉道友驚才艷艷,乃是少年英杰。”
金烏帝夋大喝一聲,負手而立,渾身滿是正義之氣道:“我金烏族堅決擁護葉小友為天庭之主,誰要是反對,就是跟我金烏族過不去。”
“古來沒有成帝的圣體,圣體成帝何其艱難,百年光陰絕對不夠。”
葉凡嘆息一聲,禍水東引道:“要論修煉速度,林圣主才是最驚艷的那一個人,我只是肉身準帝,他已是無缺準帝,有圣帝之資。”
諸尊神色古怪,在以前的時代,他們為了帝位爭得頭皮血流,打得宇宙尸山血海,帝路白骨成堆,現如今幾個最有希望成帝的人,在這里搞三辭三讓,當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看見。
“實在不是我謙虛,我一個圣體怎么能當大帝呢?”林仙揮了揮手,然后說道:“成帝與成仙未必不能兼得,各有各的緣分,況且青帝大人正在演化仙域,一旦我天庭大計成功,眾生長生有望。”
現場頓時一寂靜,演化仙域,羽化大帝聽了都被震驚到了,感慨道:“萬青道友有大智慧,比古天庭的舉教飛仙還有魄力。”
混沌青蓮一顫,青帝緩緩開口道:“在路上。”
“青帝雄途偉業,是我等所不及的,只是仙域演化漫長,不如考慮一下不死天皇的那條熒惑仙路。”
老金烏輕咳一聲,委婉說道,殺不死天皇這件事情,比起演化仙域靠譜多了,青帝您老家人不考慮一下。
青帝不語,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
突然,一道聲音驟然響起,帶著幾分緊張,羽化石胎騰空而起,很是激動道:“你們說不死天皇在那條仙路?”
“熒惑,咿,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帝夋嘖了一聲,陷入回憶當中,難不成自家去過這一條仙路,為什么沒有印象。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羽化石胎立足于昆侖上,用神識勾勒出地球星空的某一角,幽幽道:“那就是熒惑古星。”
熒熒似火,故而熒惑古星,在地球上又被稱為火星。
剎那間,帝夋神色大變,火星上面有不死天皇,自己卻在地球,這跟走到人家家門口有什么區別,不要說至尊了,就是大圣這點路都能幾步跨過去。
“天皇近在咫尺。”
羽化大帝心中發寒,石胎上有一口綠鼎沉浮,天庭哪里是送自己來昆侖涅槃,分明是安排自己與不死天皇當鄰居。
一個古天庭殘部出身的大帝,外加一口成仙鼎,這要是被不死天皇碰上了,羽化大帝說自己與帝尊沒有關系,跟古天庭沒有淵源,天皇也不信啊。
“這是一個陽謀。”老金烏倒吸一口冷氣,就算羽化大帝想與不死天皇和解,不死天皇也不放心,害怕羽化萬一再活出幾世,找他清算因果。
猜疑鏈一旦形成就無法結束,羽化大帝有沒有暗害天皇的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這個實力。
“洪荒古星對修行大有裨益,可縮減十倍,乃至百倍的修行時光。”青帝開口道:“祝羽化道友早日飛仙,石人圓滿。”
谷中帶狀仙氣繚繞,神霞騰騰,瑞光爍爍,各種仙華流動,形成一處瑰麗的人間仙景。
最重要的孕仙之地宛若一個胎盤,可惜被狠人大帝一巴掌拍碎,化作了一個仙池。
羽化大帝嘆息一口氣,知曉多說無益,唯有爭取早日涅槃成功,才有幾分話語權,他與仙鼎一卷,遁入仙池之內,猶如嬰兒回歸母胎,得先天之妙。
剎那間,萬道霞光沖天,仙池宛若再生,池壁中有一些絲狀的網,根根晶瑩,流動仙光,像是生靈的血管一般,甚至能吐納與呼吸。
“這是一個仙胎,曾有生命。”
老金烏眼瞳一縮,滿是不可思議道:“難不成是一個真仙胎盤,狠人大帝,當真是……當真是……暴殄天物。”
帝夋欲言又止,最終用四個字勉強形容,天庭的真正計劃,儼然是這個仙胎,比起仙器綠鼎都要珍貴幾分,卻被狠人毀掉了。
這是長生的希望,就算不能讓人成仙,至少也能讓帝者活出第三世,甚至是第四世,卻被狠人大帝棄之如履,不屑一顧。
“不為成仙,只為紅塵中等你歸來。”
段德猛然一驚,他身上的吞天魔罐竟然自己鳴動起來,罐體樸實,宛若陶制,上面的一些刻痕具有優美的線條,若一個少女挺秀之仙軀烙印在上。
吞天帝兵垂落萬千烏光,有皇道的氣息,與那血衣共舞,同那一句話,我要死了,誰……能幫我照顧妹妹,交相輝映。
一時間驚得金烏閉口,羽化潛水,唯有葉凡有幾分悵然若失,低聲一語道:“小囡囡。”
一個身影緩緩回首,似乎有生命一樣,如同真人,秀發輕輕飄舞,月白衣裙襯托出她婀娜傲人的仙姿,肌膚瑩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那是風華絕代的女帝。
九生九死,吞天魔罐既是帝兵,同樣是她的第一世,具備部分元神印記。
一口紙船飛出,晶瑩剔透,雖是最普通的材質,卻有神魔的烙印,為林仙抵消了女帝的氣息,他緩緩開口道:“小囡囡如今過得很好,在天庭中有葉凡父母帶著,過段時間,大家都要回北斗。”
狠人大帝望向星空,驚鴻一瞥,隔著億萬星空窺見小世界內的一角,在一片水草豐茂之地,兩個老人笑呵呵煮著牛奶,女童騎著黑狗在草原上奔跑,更有幽幽琴聲響,似有藍衣琴師奏曲。
“搖光與姜逸飛不見了,是了,這兩個都是真正的人杰,注定踏上帝路,不似華云飛道心寧靜。”
林仙暗暗松了一口氣,本以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吞天魔罐也逐漸暗淡起來。
突然,那紙船突然綻放無量神光,如同一條仙舟緩緩駛向那座小墳,狠人兄長的墳墓有大帝手段庇護,阻攔了歷代強者,卻攔不住紙船。
在墳墓中,有數十塊碎片,拼湊成一個鬼臉面具,相伴在一片血衣前,如今全都破土而出。
女帝眼眸一凝,劃出千萬仙光,星空彼岸的小囡囡有感,似乎飛升一般,要化作仙光飛逝。
“大狗狗,囡囡又要走了。”
小囡囡有些迷糊,但望向黑皇,葉凡父母,以及華云飛的目光很是不舍,在小世界的歲月中她感受到難得的親情。
“汪!汪!汪!什么情況!”
大黑狗頓時急了,平白無故,誰能算計狠人道果,誰敢算計小囡囡,在葉凡父母的呼救聲中,黑皇叮囑華云飛看好兩個老人,自己縱身一躍死死抱著小囡囡,隨著仙光劃破大宇宙虛空。
“轟隆隆!”
驚天異變之后,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黑皇將信將疑道:“這是……昆侖?”
“閉嘴,有大事。”林仙提溜著黑狗退到一側,給小囡囡騰出位置。
那紙船綻放仙光,碎掉的鬼臉面具逐漸愈合,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張血衣被提煉出一絲絲精血,血液蘊含神秘的力量,最終滴落到了紙船上,染紅了這件異寶。
“大哥哥的氣息?”
小囡囡一只手拿著鬼臉面具,一只手握著紅色紙船,望著那滴圣血,低聲一語,有幾分悲傷,也有幾分疑惑。
葉凡嘴角一抽,這是什么地獄笑話啊。
“萬古青天一株蓮。”
青帝虛影淡然一語,掌中混沌青蓮搖曳,垂落開天辟地的太初仙氣,最終凝聚出一滴極為清澈的仙液。
諸尊聞了聞都覺得肉身活潑了幾分,自古以來不死藥蘊含至強生命力,可以令大帝起死回生,何況是一朵混沌青蓮證道天帝。
若是有禁區至尊生吞了青帝,只怕能立刻活出第三世,當然,前提是別被青帝打死。
“越強大的人,越難以復活,越弱小的人,越有希望。”
林仙望著這一幕,若有所思,一些強大到極致的仙王,可以干預時間長河,撈取一些凡人,但對仙道人物就無能為力,需要準仙帝來,而某種更加關鍵的人,就算仙帝出手改變其生死,也會遭遇反噬。
青帝仙液滴落,百萬年來最強生機綻放,那一滴圣血顫抖,其體內的大道碎片似乎活了起來。
“羽化飛仙,天帝封神。”
羽化石胎也隨即出手,自古以來,不止一個天庭,古天庭亦曾封過無數神靈。
剎那間,金光萬道,有一個模糊的寶體浮現,但,由于歲月太久,隨即破碎,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諸尊看在女帝的面上,紛紛獻上了自己的祝福。
他們的念力雖然不如羽化那么強大,但也是人間至尊,無比神圣璀璨。
林仙念頭一動,口誦度人經:“誦之十過,諸天遙唱,萬帝設禮,河海靜默,山岳藏云……”
剎那間,諸天信仰隨行,三千佛陀道喝,齊誦天尊經文,玄之又玄,度人度神。
嘩啦啦,信仰沸騰,化作圣血當中一點金光,雖沒有全面復蘇,卻又一絲希望。
女帝默然,若是如此不行,難不成真要按照靈寶天尊所言,湊齊萬帝?
自神話時代開始的至尊,有沒有一千個,都是一個疑惑,何況萬帝,這個難度比成仙都大。
“古往今來,最精通的信仰之力的人,莫過于不死天皇與阿彌陀佛大帝。”
蓋九幽咳嗽兩聲,忽然開口說道,不死天皇與天庭是死敵,不可能相助,倒是佛門與天庭保持緊密的盟友關系。
“斗戰勝佛從阿彌陀佛星域取回一尊佛陀石像。”林仙眉頭一挑,意味深長道:“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要去一趟須彌山。”
佛陀石像?!
諸尊聞言齊齊望向羽化石胎,這兩位大帝的時代相鄰,承前啟后,長生法有共通之處。
“北斗,終于要回去了。”
葉凡低聲一語,他出身于地球,卻成長于北斗,那是他的第二故鄉,有太多的人與事值得牽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