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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倒是你像樞密使,你像我的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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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武四處忙碌,也就忙了一日,第二天第三天,還老老實實到樞密院衙門里去上了值。

  朝會這種事,歷朝歷代,鮮少有每日都朝會的,乃至幾乎沒有,懶散一點的,一個月也就朝會兩三次,勤快一點的,一個月也就幾次,乃至還有更懶散的,二十年不朝會。

  趙佶這一朝,最早的時候他還是勤快的,慢慢的就不勤快了,而今早已是五日一朝,甚至很多時候五日一朝也做不到了。

  這是說的正經朝會,也還有其他的開會方式,就是宰相們與皇帝的小會議。

  乃至蔡京當朝的時候,也還有政事堂的會議,是三日一次,比皇帝勤快多了,就是各部門的諸多大佬,三日一至都堂,聽蔡京安排工作。

  某種程度上,這個蔡京自己弄出來的“三日一至都堂”的制度,取代了很大一部分天子朝會的作用。

  所以說要朝會,還得等天子安排。

  等這幾日,蘇武倒是好像很老實,看得蘇武每日都來樞密院上值,童貫似乎也高興不少。

  只是不知什么時候,忽然,東京城內,許多小報,都在刊印“大名府空餉案”,倒也不是陳東如何手眼通天,而是這些小報,本就需要招攬許多寫手,很多清貧的學子,便也多做這份差事。

  至于小報幕后的那些人,有皇親國戚,有高門大戶,也有名士之輩,有人敢寫,有人不敢寫,都屬正常。

  不敢寫的,大多是那些家中真有政治利益的,敢寫的,背后之人,要么地位很高,但政治上難以有什么追求,比如皇族趙氏子弟。

  要么呢,真名士也,對當官不感興趣,對裝逼極為感興趣。

  學生有學生的手段,那就是編故事,直接把“大名府空餉岸”編成故事去講,御史李綱如何費盡心思找到罪證,大名府留守中書舍人梁世杰,如何痛下殺手,蘇武如何出手相助,李綱如何險象環生……

  小報上在寫,茶樓里也在說……

  蘇武知道,自己真是找對人了,見陳東的第二天,許多事就開始發酵了,第三天,東京城里的輿論,已然甚囂塵上。

  蘇武老老實實上了兩天班,只等朝會就是。

  只待第四天上午,童貫從政事堂開會回到衙門里,自就把蘇武又叫了來。

  童貫先帶回來一個消息:“明日天子朝會……”

  蘇武聽得是一喜,但也掩飾了一下喜悅,只點點頭。

  童貫便是又說:“你還是要如此去做嗎?”

  蘇武也知道瞞不住童貫,只點點頭……

  童貫一口嘆息,嘆息了良久良久,慢慢來說:“只道你是聽進去了我那語重心長,不想你還是要一意孤行,你可當真知曉這事的后果?”

  蘇武不多言,還是點頭。

  “唉……子卿啊,你是在逼迫我嗎?”童貫豈能還看不懂?

  蘇武終于答了話語:“樞相,此事只能成不能敗,下官說的是伐遼之事,要么不動,一動就要是雷霆萬鈞之勢,不僅僅是為了勝遼,也不僅僅是為了奪回燕云十六州,更為了震懾女真,樞相……東胡之地出來的人,哪里有好相與的,那完顏阿骨打,以三千壯丁起事,如此摧枯拉朽一般覆滅了地廣萬里之遼,遼,不是大敵也,女真才是大敵!若是無燕山一線,何以抵御那連遼人都擋不住的鐵蹄南下?”

  童貫看了看蘇武,并沒有多少震驚之色,只問:“你當真想得這么遠?”

  蘇武認真點頭:“既已是身家性命在其中,豈能不多想一些?”

  童貫忽然一語:“遼人許還能撐幾年……我怕你撐不過一年半載……”

  蘇武明白童貫之憂,所以,蘇武說:“遼人也撐不了幾年了,許也就是年余之事……”

  “你何以如此去想?近來遼人不也穩住了戰線嗎?”童貫著實不解。

  這里面有兩個關鍵,一個關鍵是遼人如今還真就慢慢穩住局勢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所以,宋軍伐遼之事,失敗的風險就變高了許多。

  甚至,只要遼人真能穩住局勢,雙方陷入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隨時隨地,女真都有止兵罷戰的可能,金與遼自也有談和的可能。

  如今局勢,就有往這個方向發展的趨勢,換句話說,也就是遼人若是穩得住,宋軍即便北伐,也會陷入苦戰。

  如今那遼人的軍隊,都在是戰陣磋磨不知多少次的精銳,以大宋之軍,只問,勝多還是敗多?

  也是局勢變化快,所以童貫更要去想那一旦北伐失敗之后收場之事。

  另外一個關鍵是蘇武卻又知道,遼人如今好似真穩住了局勢,但內部要生亂,自我要瓦解,東路軍統帥耶律余睹會直接降金,崩盤在即了。

  蘇武知道這些,卻又不知如何來與童貫說,總不能算命吧?

  蘇武只能說:“許是樞相不知,耶律延禧非雄主也,遼國內部,如今奪嫡之事正是熱鬧,耶律延禧卻又掌控不住,其中以北樞密院使蕭奉先與東路軍統帥耶律余睹爭奪最甚,遼人奪嫡,自古血腥,一旦亂起,遼國局勢必然急轉直下!”

  童貫聽得一愣,只問蘇武:“你這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蘇武想了想,直接說道:“我帶李綱,從滄州偷越國境去過燕京!”

  “嗯?”童貫這回震驚不小。

  蘇武認真點頭:“速去速回,攏共不過十來日,見過一人,遼宰相李處溫,趙良嗣如今就在燕京,在李處溫身邊……”

  “你怎的早不來說?”童貫著實來氣。

  蘇武直白一語:“我想……獨吞功勞!”

  這不是假話,蘇武就是這么想的,也是下意識里覺得伐遼之事,王黼童貫,皆不可信,蘇武只能相信自己。

  童貫都氣笑了:“獨吞功勞?你倒是直白,卻來氣我,那緣何此時此刻又來說?”

  蘇武也是無奈,就說:“也怕樞相把這些事說與朝堂之人,事不密則必敗!”

  蘇武真也是這么想的,歷史上李處溫事敗被處死,蘇武自是格外小心。

  “你防著誰?防著我?防著王相公?還是防著天子?”童貫板著臉,很多事,他意外非常。

  最意外的,莫過于對蘇武的觀感。

  不久之前,蘇武還是那個既知道感恩,又會做事,又聽話的心腹軍將。

  轉過頭來,一切都變了!

  甚至都難以形容蘇武到底變成了一個什么角色……

  不想蘇武更是直白:“樞相,我防著所有人!”

  “你你你……”童貫抬手指著蘇武,顫抖不已,再說:“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樞相,下官說過數次,伐遼之事,與以往任何事都不同,只能勝不能敗,不若把話再多說一言,一旦敗了,家國淪喪就在不遠,若是聚得我大宋諸部強軍,連遼人都打不過,那女真看我等,不過土雞瓦狗爾,鐵蹄南下,只在頃刻,那時候,數遍大宋州府,哪一部敢說可勝攜滅國之威的女真?河北之地,百年不戰,又如何面對這般山林而來的虎狼之輩?”

  蘇武這番話,與旁人說,意義不大,與童貫說,許真有意義,至少童貫知道這天下兵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便也是這一番話,把童貫說得一時無言,皺眉在思。

  也是這兩天,蘇武當真很是冷靜了不少,復盤許多,思索了諸般對策,上次說服不得,便是直接行動,開始逼迫,此時逼迫之法已然都用上了,還是想著再來爭取一二。

  畢竟,真到朝會之上,有一個童貫與沒有童貫,區別甚大。

  蘇武不言,等著。

  童貫思索許久,一時吃茶,一時嘆息……

  蘇武在童貫吃了幾番茶之后,才來再語:“樞相,此番,你當真需聽我之謀也……此番若敗,我麾下將士,且不說死傷多少,定也是軍心大虧,若再上陣面對女真,何以對敵?那西北諸軍,自也是如此。唯有此戰得勝,精銳得存,軍心才穩,許還可震懾女真……所以,此番,當想盡一切辦法謀勝,此家國之大計,也是我等之前程!”

  “你之謀……”童貫還是嘆息。

  嘆息幾番,童貫才繼續來說:“你之謀……唉……子卿,我是老了嗎?”

  只聽這一言,蘇武去看童貫,稍稍一打量,只感覺此時此刻,童貫好似當真老了不少,精氣神去了不少,就比剛才,轉眼好似老了七八歲一般。

  蘇武連忙一語:“樞相,我從無二心,此番,樞相定要幫襯我一番,如此,青史留名之事,才有幾分可能,那蔡京不可深信,因為他一心只想復相之事,乃至,一心只有他蔡氏一族之榮華富貴與權柄,他想的是自己復相,再用兒子蔡攸接班……這是他的長久謀略,何以復相?”

  蘇武問著,也看著童貫。

  童貫看著蘇武,只無力擺擺手:“你說!”

  “伐遼兵敗,他自就復相了!”蘇武鏗鏘一語。

  童貫收回了目光,兩手撐在座椅扶手上,努力撐了撐,站了起來,慢慢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班房門口……

  左邊看去,是那樞密院中堂,右邊看去,是樞密院下各方面房。

  來來往往都是人,官,吏,差……

  蘇武走到童貫身邊,也在看……

  卻聽童貫忽然一語:“倒是你像樞密使,你像我的上官了……”

  蘇武連忙就答:“下官與樞相,本是一體!”

  童貫的手就在蘇武面前來回擺動,頗有顫抖,慢慢有語:“八千里河山,二三百州府,萬萬之民,披甲百萬之卒,何以如此如履薄冰?何以?”

  何以?

  蘇武答不來,從大宋開國之先祖,到眼前的童貫,哪個都在其中,哪個都罪責不淺。

  但蘇武知道該答什么:“樞相實在艱難!”

  童貫要的是這么一句共鳴!

  童貫轉頭來:“你卻讓我更是步履維艱,明日朝會一過,滿朝諸公,你我就是那眼中刺肉中釘,便是天子,也當不喜你我……”

  蔡京不喜,王黼不喜,乃至梁師成不喜,都可以理解。

  天子緣何也不喜?這不是為他的江山剪除國賊嗎?

  天子為何不喜?

  倒也也簡單,滿朝諸公,日日都說天下一片大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他自也享受其中,享受這種氛圍二十多年了。

  如今非要在天子面前把這個美好的夢境戳破一角,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天子口中說不得什么,但下意識里,能高興嗎?

  不也好似在天下人面前讓天子丟了一番大臉面?

  許多事,好像沒人說,就沒有,天子只管自得,天下在他手中,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換句話說,這天子早已習慣了事事皆順,身邊人,從來都給的是正面情緒價值,你蘇武非要讓天子去感受一下負面情緒……

  天子能喜?

  蘇武懂得,卻只管一語:“只要伐遼得勝,萬事無妨!權柄也好,人心也罷,乃至天子此時稍稍不喜,來日自也喜不自禁!”

  “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童貫點頭了。

  又道:“若是敗了,自是一切皆休,你我皆休,罷了罷了,敗了,我自也求不得什么青史留名了,行將就木,入土去也。你呢,你也想不得什么了,只管你也是國賊惡賊,天下唾棄,史書之中,你便是趙括之流,也是個遺臭萬年,何其悲也……”

  童貫面色苦,是蘇武非把他綁上了這種破釜沉舟之路……

  蘇武一語:“自古行大事,皆是這般!大事不惜身,小利不忘命!若想青史留名,哪里有不犯險之人,唯有險象環生,才能有青史來載。”

  “聽你一次,成了,萬事皆美。不成,我死之前,不免也罵一語蘇武讒言蒙蔽于我,禍國殃民!如此,教那史官少罵我兩句,多罵你幾句吧……”

  童貫無力在說。

  蘇武一時也不知此言真假,是童貫真這么想?還是說來調笑?

  卻看童貫面色,不似調笑……或者是,童貫這一輩子,當真沒有其他追求了,只看重身后這點事了?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蘇武只管說道:“自是我禍國殃民,樞相受我蒙蔽!”

  童貫便是正色一語:“回吧,明日朝會再見!”

  蘇武拱手一禮,拜得深,豈不就走。

  童貫回了座位,坐了許久許久,不見人,不說話……

  夜月明,許多人難眠……

  皇城之內,天子正在罵人,只問伺候在旁的梁師成:“這張叔夜上的什么奏疏?洋洋灑灑寫得這么多,胡說八道無數,豈有此理,照他這么說,朕這天下豈不大亂?危言聳聽之輩,以直搏名之徒!再說,大名府之事,這不還有待調查嗎?宰相與樞相還有諸公,這不都在調查嗎?需要他一個個小小知府來多言?”

  梁師成點著頭:“陛下所言在理,此輩之奏,那就不必多看,且再看其他。”

  天子把一封奏疏一扔,再換一封,看得幾眼,又道:“無趣之事,回幾句,往后這般事,不必耗費驛差之力,莫要來說了……”

  再開一封,不過幾行字而已,天子親自執筆,批復一語:朕安,卿安否?

  倒是天子面色又好看不少,再開一封,便又喜笑顏開:“江南又出祥瑞,不錯不錯……且回他,把祥瑞送到京中來看看,看看到底是何等奇物。”

  只待再翻翻,天子似也累了,一邊翻著一邊來說:“今夜就看最后一奏了。”

  梁師成點著頭:“如官家這般勤政之君,古往今來可不多也!”

  只待這一道奏疏翻得幾下,天子便也黑臉:“這王仲山,教他入朝,他又要拒,只當他是想做個富家翁,無關他的事,他卻又要多言,倚老賣老之輩,說什么李綱乃言官,不該懲治,朕什么時候說要懲治李綱了?豈有此理!”

  “官家疲乏,當去就寢,明日還有朝會……”梁師成也在皺眉,這事情有些不對勁,怎么頻頻有人上書說這事?

  其實私下里,梁師成就攔了一些,比如給事中陳瓘的奏疏,留的這些,便也想著他們說的事,自不該有什么不妥。

  也是每日奏疏太多,著實攔不過來,萬萬沒想到,稍稍有些懈怠,竟就出了紕漏……

  張叔夜近來聽老實的啊……王仲山是怎么回事?這事與他這個老人精有什么關系?

  大早,朝會,天子睡眼惺忪開始起床洗漱穿著。

  左掖門外,諸公排著隊等待宮門開啟。

  蔡京在最前,王黼居后,童貫再后。

  如此排下來,政事堂諸公,中書省門下省諸公,尚書省諸公,三司,六部,御史,諫議,蘇武站在中間,樞密院……

  還有翰林院,開封府,館閣,大理寺,鴻臚寺,審官院……

  自也還有殿前司,皇城司,乃至天武軍捧日軍……

  三品,著實高官,放在地方也好,放在京城也罷,都是高官。

  但此地,三品,著實不少,隨便一數,也能數出三四十人來,特別是館閣之中,許多老頭白發蒼蒼,官職品級著實不低,當然,權柄也著實不多,但建言獻策也是天子近臣。

  陳瓘也好,李綱也罷,皆在列班。

  只待左掖門一開,蔡京腳步慢慢往前,眾人腳步隨之,蔡京只是罷相,罷相這件事,就是理論上不在過問朝廷具體行政之事,但蔡京依舊是太師,是開府儀同三司,是魯國公。

  蔡京之子,長子蔡攸,不必多言,已然也是開府儀同三司,鎮海軍節度使,太子少保,宣和殿大學士。

  三子蔡翛,禮部尚書,保和殿大學士。

  四子蔡絳,徽猷閣待制,若無意外,不遠的將來,自也是大學士!

  五子蔡鞗,天子趙佶愛女之駙馬。

  蔡京的弟弟蔡卞,更也還是昔日王安石王相公的女婿。蔡卞之子,此時也是徽猷閣待制,來日前途自也小不了……

  就說這一家子之政治勢力,若無國破家亡,何人能夠撼動?

  也不怪李綱也悲觀,童貫也擔憂……

  朝堂之上,眾人列班站好,且不說蔡家之黨羽,就蔡家之人,已然就是好幾個在其中,還是蔡攸在蘇州,若蔡攸也在,蔡攸也當站在第一排,與童貫站在一處。

  只待眾人站好,天子再來,倒也不穿龍袍,只是一襲道袍,坐在高臺,高臺并不高,只是高出幾個臺階而已,這也是趙家祖上的祖制,寓意與士大夫共天下,并不高高在上。

  “吾皇萬安!”

  眾臣子也并不跪拜,只管躬身。

  “平身!萬萬不必多禮!”天子向來寬厚。

  老太監梁師成在旁,但并不說話,中年太監李彥在旁呼喊:“有事速奏,無事退朝!”

  有沒有事?

  自也有事,蔡京不言,只管老神在在,乃至天子還賜過他朝堂之座,但他不受。

  禮部尚書蔡翛扯了幾句,說籌備科舉之事,只管如往常慣例。

  又有人說一點奇怪之事,說是京畿與洛陽之地,民間說什么“黑眚”妖怪吃孩童,天子聽來震驚,著官府與神霄道士去查探……

  接著說一說什么祥瑞,反正,朝會必有祥瑞……

  三司說一說最近朝廷度支情況……

  說來說去,便也說完了,天子好似也有疲乏,那宦官李彥也問:“可還有事要奏?無事就退朝了!”

  其實,這是結束語。

  但,朝會結束不了,李綱已然抱著笏板而出,躬身一禮:“臣有奏。”

  天子有些不耐煩,自也認識昔日的殿中侍御史李綱,手一抬:“若是大名府之事,不必多言,且看諸位相公再行查探,再來定奪,若是旁的事,你便多說幾語。”

  卻見李綱往地上一跪,開口:“陛下,臣彈劾北京留守、知大名府梁世杰,克扣軍餉,貪贓枉法,中飽私囊,致使大名府諸軍,人心不安,軍心渙散,戰力全無!”

  天子眉頭一皺:“朕都說了,此事,再議再議,自有諸位相公秉持公正,你又何必如此喋喋不休?以圖遮掩貪贓枉法之事!”

  李綱哪里管得那么多,只管再說:“臣還要彈劾梁世杰,豢養死士,追殺御史,意圖殺害朝廷命官!”

  “莫要胡言!”天子直接一語來,他能信這個?

  李綱更也不管,再說:“臣還要彈劾朝堂諸公,奸佞當道,蒙蔽圣聽,沆瀣一氣,禍國殃民!”

  天子已然站起:“李綱,你要作甚?你說,你到底要作甚?”

  蘇武一臉驚訝,他萬萬沒有料到,李綱一番言語,先怒的不是蔡京等人,而是天子,天子竟是如此震怒?

  這合理嗎?

  倒是蔡京不語,王黼幽幽來說:“李御史向來以直名聞于朝堂,今日這般,著實有些過了,臣子取直之法,少一分則虛,多一分則偽,此事啊,只待我等派人查探之后,自有定奪。”

  李綱在地上跪著,把笏板往前一送,磕頭就下,泣血在言:“臣之言,句句屬實,陛下萬萬不要被奸佞蒙蔽,陛下圣明,當明辨是非,不可妄信他言啊!”

  “不信你的,就是妄信他言?”天子渾身上下,都有著一種排斥之感。

  就看不遠,一個老頭抱著笏板也出,跪在李綱身側,磕頭也下:“老臣作保,李御史之言,句句屬實,還請陛下明辨。”

  天子一看,給事中陳瓘,近來,彈劾陳瓘的奏疏,那是如雪片在飛,天子看得不知多少,見這老頭也出來跪,更是一語來:“這事與你何干?”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天下事,與我輩士人,事事相關!”陳瓘其實面色之上皆是悲哀,他知道,今日成不了,是李綱不懂,是李綱年輕。

  但,舍命陪君子,盡人事,心中無愧疚。

  天子其實不是苛刻之人,只管是手左右一擺:“蔡卿,王卿,朕懶得與之糾纏,你們與他說,你們說你們說……”

  蔡京還是不言,仿佛就是……避嫌,畢竟梁世杰是他女婿,他若出言,好似他在包庇一般。

  自有王黼來說:“李御史,陳相公,此事啊,急不了,回去等著吧……至于說什么豢養死士,截殺官員,這般事,我大宋一朝,那是聞所未聞,不可隨意猜測胡言……”

  陳瓘看了看身邊的李綱,李綱也與之對視,陳瓘搖著頭,雖然沒有話語,那眼神自能說話,是在告訴李綱,罷了吧,就這么著了……

  李綱能偃旗息鼓嗎?

  自是不能,頭在地上連連磕去,已然大呼:“陛下,臣有諸般證據,還請陛下過目,還請陛下圣明啊!”

  天子被這大呼之聲嚇得一跳:“朝堂之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你那證據,朕看過了,御史之奏,從來不經政事堂,直達朕之桌案,不外乎就是一些賬冊罷了……”

  李綱抬頭,一時間,唯有一種無力,無奈,無法……

  終究是去看了一眼蘇武……

  蘇武抱著笏板幾步而出,不跪,腳步向前走到最頭前去,開口:“陛下,李御史句句不假,臣乃人證!”

  再看左右,滿朝文武,無一不驚!

  王黼猛然轉頭來,雙眼瞪大,又去看童貫……

  蔡京本是老神在在,此時微微睜眼,也慢慢看向蘇武。

  御史臺里,樞密院中,無一不在側目。

  連天子都愣了愣,看著蘇武,一臉不解!

  (兄弟們,我昨天自信了一些,難寫,今天寫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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