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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小碗的真面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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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早不知為何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結合剛才聊到的話題,難道她是在懷疑未來和祝拾結婚、讓小碗得以誕生的人,是我?

  這么說來,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如果麻早沒有穿越到這個時代,說不定我真的會和祝拾在一起……不對,如果沒有麻早,說到底我都沒有辦法和怪異世界結緣,也就沒有辦法認識身為獵魔人的祝拾了吧。

  只是考慮到麻早或許對我沒有戀愛感情,再加上祝老先生總是在明里暗里撮合我和祝拾在一起,日后的我和祝拾結婚的可能性也不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雖然祝拾是明確表達過對于我——或者說對于任何人都是沒有戀愛感情的,但是她也有說過結婚對象是我的話她就樂意至極。而我畢竟也是男人,對于祝拾那般美麗而又超凡脫俗的女子,多多少少也是有著異性層面的好感。進一步地說,我不認為婚姻是愛情的結果,縱然祝拾不具備產生男女愛情的能力,我也不會覺得這是什么缺陷。

  說遠了,我也不是真的在認真考慮自己與祝拾結婚的事情,只是將其作為一種可能性提出來、推敲其合理程度而已。要是過于細究,反而會顯得我自作多情,還會顯得我把祝拾當成追求麻早不成的備選項。這是對于祝拾的不尊重,我也不希望自己對朋友產生那種輕浮的看法。

  況且,把小碗視為祝拾在未來生下的女兒,實在是有著太多不穩定的假設性前提。

  誠然,我和麻早相同,不想要未來的小碗因我們的活動而突然消失,但是這同樣也是建立在復數非穩定假設性前提條件下的擔憂。將其說成是“杞人憂天”可能太不當回事,總之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只不過麻早似乎有些較真了。

  她時不時地看我一眼,又陷入沉思,偶爾還會流露出來糾葛的表情。

  ……她應該不會是在思考要不要把我和祝拾撮合到一起去吧?

  與小碗相關的話題到這里就告一段落,我們不是來這里研究小碗的,而是來調查月隱山的。眼下我們可是還在充滿未知的白色薄霧之中,天知道之后會出現何種危險。因此我就先讓她整備好自己的狀態,然后我們繼續深入迷霧。

  走著走著,麻早看了一眼上空,像是終于從剛才的思緒里拔出心神,然后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雨停了?”

  就如她所說,剛才還在一直下的暴雨不知何時便停歇了。只是,與其說是“停止”,不如說是“消失”。我有些記不清楚暴雨是何時不見的,似乎從我們剛才觀察念寫照片的時候開始,雨水就不再降落了。

  而且,直到她說出來,我才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們所經過的山地并不泥濘。盡管有些潮濕,可那是山林泥土所固有的潮濕。落在地面上的枯葉看上去居然還是干燥的。麻早俯身從地上撿起干燥的細枝,簡單查看之后又將其丟棄在地。明明月隱山在今晚都被暴雨洗禮過了,現在的我們簡直就像是在不知不覺誤入了月隱山之外的土地。

  “這片迷霧是異空間嗎?”我問。

  “……有些像是異空間,不過,先前出入迷霧的時候,并沒有穿行不同空間的感覺。”麻早試著分析,“我們現在應該還在月隱山內部,我想,大概是月隱山的部分土地被這片霧氣給異空間化了。”

  “也就是說,這個霧氣起到了結界一樣的作用?”我問。

  “可能。”她謹慎地說。

  我還注意到了其他的變化,便先將懸浮在周圍上空的火球統統撤銷了。

  按理說現在既然是夜晚,那么在火球被全部撤銷之后,周圍應該回歸黑暗。而事實卻是,就算光源全部不見,周圍依舊亮如白晝。

  確切地說,這似乎就是白晝,就像是飄著霧靄的清晨一樣。我們所處的地方盡管由于薄霧而看不到天空,卻依舊能夠判斷出來這是白天應有的情景。淡淡的光線從上空投射下來,照清了白色的霧氣。四面八方還傳來了仿佛清晨特有的蟲鳴和鳥雀的聲音。

  我們進入山里最多也才一個小時不到,現在距離日出至少還有八個小時以上才對,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到了白天呢?我的腦海里面浮現出來了好幾個可能性。要么是白色薄霧造成的幻覺,要么是霧里特有的氣象……還是說,是時間本身被跳過了呢?

  “古月神的傳說……”麻早低語。

  “你認為,這是那個傳說里面提到的怪異現象?”我問。

  “至少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她說,“據說,古月村的村民們害怕月隱山的夜晚,因此古月神就讓山上的白天一直持續。”

  起初在聽到這一則傳說的時候,我想過會不會是古月神——銀月使用幻術之力催眠了古月村的村民們。比起真的讓白天永遠持續,使用幻術洗腦村民們顯然要更加“經濟實惠”。

  但是對于能夠將幻想變成現實的銀月來說,就算是真的扭曲這片土地的時間,使得白天一直持續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實現的事情。正因為現在的我正在一步步地向著大無常的領域進發,所以才可以結合過去與銀月戰斗的經歷判斷出來——在銀月那種妖怪的手里,只不過是區區的扭曲時間、扭曲空間而已,真的不會比起扭曲一群凡人的意志要更加費力。

  如果她是真的把現實當成了一場幻夢,那么時間和空間也同樣不過是一種幻覺。而只要是幻覺,那就全部是她的支配領域。

  我試著抬起自己的手,去接住從上空灑落下來的光線。可以分辨出來,雖然經歷了白色薄霧的過濾,但這是貨真價實的陽光。身為支配火焰的超能力者,我自認對于太陽這種天體散發出來的光與熱是相當敏銳的。就算是銀月,也無法影響我——尤其是無法影響如今的我對于太陽光線真假虛實的判斷。

  外界現在真的是白天了。

  “莊成,前面。”麻早提醒。

  我也在同時看到了,就在前方遠處的樹木前,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稍微拉近一看,那道身影并不是站立姿態,而是背靠著樹干,軟弱無力地坐倒在地。那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具尸體。再走近距離仔細觀察,這具尸體死去有一段時間了,面容腐爛,長滿了蛆蟲和蒼蠅。分辨不清楚是男是女,印象上是男性的可能性更高。穿著黑綠色的沖鋒衣和長褲,手邊放著空空蕩蕩的背包。

  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了,甚至自己還殺過不止一次人。只不過被我殺死的人,往往死得相當干凈利落,死亡和火化是同時且瞬間完成的。某種意義上,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人也是由于存在這種方便之處。而在死亡以后腐爛成這副模樣的尸體,我卻是見的次數很少。死亡的味道撲面而來。

  以前在做怪異調查的時候倒也不是沒有偶遇過命案現場,不過在野外遇到這種腐爛尸體真的不是很能習以為常。我先是壓下反射性的惡心感受,然后用熱能感知掃描了下尸體的詳細情況。

  從遺骨的狀態可以判斷出來,死者生前沒有經歷過嚴重的外傷。或許是在山里……在這片霧里陷入迷失,然后一直無法離開,彈盡糧絕之后死于饑渴。

  我想起來了月隱山城飯店的掌柜和熟客提及的事情。這座山里時不時就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游客闖入未開放區域,再也無法回歸。不久前也有過一個青年游客涉險進入未開放區域,然后誤入了胡家村。

  眼前這具腐爛的尸體,就是那個“不久前的游客”嗎?

  對于那個游客,掌柜和熟客先后有過兩種不同的說法,第一種是游客被“白發的男孩”救下了山,第二種是游客被發現死在了山里。并且在提出第二種之后,掌柜和熟客便都立即忘記了第一種,就像是歷史遭到了不知不覺的修改。

  可就算是采信第二種說法,那個游客的尸體也應該已經被當地政府發現并回收了才對,怎么可能還會躺在山林里面呢?

  那么,這具尸體并不是那個游客的尸體?

  或許這才是符合常識的推測吧,但是事情可能牽扯到銀月,就不能這么看待。“篡改既成事實”也是銀月的拿手好戲,或許現在我們所處的現實已經不再是按照第二種說法來的,而是不知不覺地變成了第三種、第四種、第五種說法的歷史。現在,那個不知姓名的游客很可能非但已經死亡,就連尸體也沒有被人發現,就這么默默無聞地死在了月隱山里。

  能夠如此隨心所欲地修改現實,如果銀月堅持不見我,或許我終其一生也無法找到她。

  但是,既然已經和麻早一起到達了這里,那么我就必然會找到她。說不定我比起麻早本人還要對此堅信不疑。

  銀月擺弄那么多玄奧復雜的東西,終究還是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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