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陳義此話之言。
便可明白一點。
哪怕朱應在八歲之后就是由他們照顧,看護。
但也沒有想到朱應會這般利害,硬生生從沈家所設,幾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下活下來,更是成了威名響徹整個大明的英雄人物。
也正是在朱應成了大寧邊軍戰將,乃至于后來的衛指揮使后。
陳義心中就燃起了一個希望,或許,皇長孫能夠重新回到應天,恢復身份,認祖歸宗。
這也是當年皇后娘娘遺愿的一個,雖然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
但皇長孫畢竟是皇族貴胄,卻在冥冥之中天意的庇護下,歸于應天了。
“也正是于此。”
“臣每日在大寧期待著皇上與太子認出皇長孫來。”
“這么多年過去,皇長孫在民間生長,雖樣貌大變,氣質大變,但臣相信血脈相連,皇上與太子定能認出,所以臣也一直期待著皇上會派人來找臣,了解當年真相。”
“在看到錦衣衛登門后,臣是真的心安了。”
“娘娘最大的遺愿,終于是要完成了。”陳義帶著一種喜極而泣的語氣說道。
完成了這件事。
他也好似完成了自己的重任了。
背負了這么多年,如今也終于要解脫了。
而話到了這。
當年的一切,乃至于陳義的坦白,也將一切事情的脈絡都說了清楚。
“陳太醫。”
“多謝你將當年的事情說了清楚,更要謝謝你這些年一直在暗中照顧雄英。”
“如此恩德,朱標沒齒難忘。”
“請受朱標一拜。”
朱標沒有任何廢話,走到了陳義面前,以儲君之身,躬身對著陳義一拜。
見此一幕。
陳義被嚇到了,立刻走上前扶起朱標,并連聲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此乃臣職責所在,當不得太子殿下這一禮啊。”
“你當得起。”朱標則是正色回道。
“洪武十五年。”
“雄英染天花,母后因照顧雄英也染上了天花。”
“那一年,我喪母喪子。”
“原本以為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但雄英竟然活著,而且長大成人,成了我大明的英雄,作為父親,我深以他為傲,作為父親,我更是以他活著為幸。”
“若非馬嬤嬤,還有你陳太醫多年照顧,雄英斷然不可能長大成人。”
“這恩,朱標永世銘記。”朱標鄭重的說道,臉上都是對陳義的感激。
而坐在龍椅上的朱元璋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也是默許如此。
這么多年的照顧,受得了他標兒這一禮。
隨后。
朱標又轉過身,看著其他五個老宮人。
“你們五位雖然沒有如陳太醫和馬嬤嬤一樣照顧雄英,但多年以來,一直保守著雄英的秘密,這也是讓雄英能夠安然長大的一恩。”
“孤,同樣也記下了。”
“待得恢復了雄英的身份后,只要你們家族尊大明律法,孤保你們家族在大明安穩長存。”朱標帶著一種承諾的語氣道。
聽到這。
五個老宮人立刻跪了下來,大聲道謝:“奴婢謝皇上隆恩,謝太子殿下隆恩。”
朱標一諾,自是一言九鼎。
正如朱標所言,往后他們的家族在整個大明,將會得到庇護。
不說成為什么世家,但只要朱標關注,他們的家族就可以綿延傳承下去。
“馬嬤嬤如今可有后人在世?”朱元璋又看向了陳義問道。
“回皇上。”
“馬嬤嬤除了皇長孫外,并無后人在世了,自從當年娘娘親手將皇長孫交給馬嬤嬤后,她就將皇長孫視為己出,從未薄待。”陳義帶著幾分悲傷的說道。
聞言!
朱元璋也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馬嬤嬤,日后孤會讓雄英給她一個長輩名分的。”
“雄英,便是她的后人。”朱標再次開口道。
這一話。
自然是讓陳義他們心底一驚,根本沒有想到朱標竟然大度到了如此地步。
皇長孫認馬嬤嬤為長輩,為她的后人,那豈不是要在祖廟立排位了?
這是何等的殊榮!
“太子殿下,大德。”
對此。
陳義躬身一拜,無比激動。
如若馬嬤嬤真的能夠獲得如此殊榮,那泉下有知都可安心了。
“標兒。”
“如今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已經知道了。”
“當年之事完全了然。”
“眼下就是要讓雄英回來了。”朱元璋緩緩開口,帶著一種嚴肅。
顯然此事沒有延緩的余地了。
一切都可了然,一切都可知曉了。
“待得雄英十日休沐之期結束,當朝宣布雄英的身份。”
“那時。”
“也正是科舉結束,殿試之期吧。”朱標沉聲道,同樣也是充滿了堅定。
“呂家。”
“讓他們多存了這么久,也足夠了。”朱元璋冷冷道。
而陳義聽到呂家,臉色一變,立刻道:“啟奏皇上,太子。”
“當年娘娘彌留之際曾有猜測。”
“呂家,或許與皇長孫染上天花有關,但之后娘娘二虎統領查證,卻一無所獲。”
對此。
朱元璋冷哼一聲:“既得利益者,定脫不了干系。”
“這一次無論有沒有所謂的證據,咱都要讓呂家萬劫不復。”
到了這一步。
朱元璋也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已經可以肯定呂氏多年以來欺辱朱允熥,如若呂家與當年的事情沒有關聯,那就是怪事了。
當然。
或許呂本聰明,或許酷刑也不會讓他開口,但他也有兒孫,總是能夠審出來的。
“陳義。”
“待得幾日后,皇長孫上朝。”
“咱,希望你能站出來,讓百官知道咱的孫子還活著,咱要先行在百官面前恢復他的身份,然后再昭告天下。”
“吾皇族血脈不能有任何遺漏,必須用絕對的證據來證明,讓天下人信服。”朱元璋凝視著陳義道。
“臣,義不容辭。”
“并且當年娘娘也準備了為皇長孫恢復身份的證據與旨意。”
“娘娘說了,一旦真的有那一天,便拿出旨意,面向百官,以此證明皇長孫身份。”
“除此外。”
“在皇長孫身上還有兩塊玉,那也是當年娘娘特意讓二虎統領帶走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證明皇長孫的身份。”陳義當即正色說道。
聽到自己妻子還有后手,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孫子。
朱元璋眼中也是涌現了一種難言來。
“妹子。”
“當年你都已經到了那一步了,竟然想得這般長遠。”
“咱…咱真的是蠢啊。”朱元璋心底暗暗自責道。
在那時候。
他只顧著傷心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妹子暗中謀劃的這一切。
在那等虛弱彌留之際竟然考慮了這么多。
朱元璋似乎也可以想到自己妹子當初有多么痛苦。
“一切,多謝陳太醫了。”
“待得幾日后,諸位都要上殿,宣告百官。”朱標也是開口道。
“臣等誓死效之。”
陳義幾人立刻回道。
“蔣瓛,在母后慈寧宮邊上安排一處殿宇,安頓陳太醫他們。”
“不可薄待。”朱標對著蔣瓛說道。
“臣領旨。”
蔣瓛立刻領命。
隨后就親自引路,帶著陳義他們離開了文淵閣大殿。
殿內幾個錦衣衛也是參拜后就跟著出去了。
“云奇。”
朱元璋開口道。
“老奴在。”云奇應道。
“咱的孫子要回來了,準備郡王袍,準備王印,讓宗人府也準備好。”
“等咱的孫子回來,這些都是要給他的。”朱元璋沉聲道,帶著毋容置疑的意思。
云奇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領命:“老奴立刻命人去準備,這幾日必趕制好。”
隨即云奇也是離開了大殿。
“爹。”
“雄英剛回來,你就要給他封王了?”朱標也是有些詫異。
自己現在都還沒有繼位呢,自己兒子這就封王了?
“難道以雄英的威望還不能封王嗎?”朱元璋笑了笑,意已決的樣子。
“得。”
朱標見此,也是一笑:“先封一個郡王吧,這也算上對雄英的補償了。”
但朱元璋卻搖了搖頭:“這可不是補償,而本是他應得的。”
聞言。
朱標也是重重點了點頭。
“唉。”
“聽到陳義今日之言,咱才明白當年你娘是多么苦啊,在彌留之際還為了雄英想了這么多。”
“可這些咱卻一點都不知道。”
“甚至在你娘死之前都不能與她見一面。”朱元璋帶著強烈的自責說道。
當年感染天花。
整個慈寧宮都被封閉了。
在彌留之際。
朱元璋只聽到了自己妹子的聲音,甚至都無法近距離相見。
他想要沖入殿內。
但他的妹子卻將殿門死死的頂住了。
此刻。
朱元璋腦海之中涌現的正是當年與自己妹子的最后一面。
“重八,別過來。”
“會傳染的。”
馬皇后無比虛弱的對著殿外的朱元璋喊著,淚流不止。
而朱元璋在外急得跺腳,好幾次對著殿外沖去,卻被朱標死死給抱住了,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思緒歸來。
朱元璋的雙眼已經悄然滑落了眼淚。
朱標也同樣如此。
偌大的文淵閣大殿內,父子兩人相對無言,卻同樣的傷感,眼淚不自覺滑落。
朱府!
“牌匾不要歪了。”
“掛高一些。”
劉磊正在外指揮著幾個親衛懸掛牌匾,原本的冠軍侯府牌匾已經取下了。
如今掛上去的則是武國公的牌匾。
看著那充滿威勢的三個大字,凡是路過國公府的人自然是都要多看一眼。
大明最年輕的國公,大明最厲害的戰將。
封狼居胥的千古唯二。
無論哪一個都是足可名震天下,名傳天下的,但如今這些都匯聚到了一人之身了。
“統領,怎么樣?掛正了嗎?”在上的親衛大聲問道。
“好,就這樣。”
“很好。”
劉磊仔細看了一眼,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這武國公三個大字,劉磊也是倍感榮耀。
誰能夠想到當年一個小小的百戶如今竟然成為了當朝最亮眼戰將的親衛統領?誰能想到成了國公的親衛統領?
在朝堂上,在軍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啊!
當年朱應初入伍時,最開始遇到的便是他,而且還得朱應救了他的命,然后劉磊就親眼看到了朱應是怎樣一步步的成為了百戶,成為了千戶,守備,指揮僉事,然后又成了衛指揮使,成為了冠軍伯,冠軍侯,更到了現在的國公。
可以說。
劉磊就是一個見證了全程的見證者。
“武國公。”
劉磊凝視著,喃喃念了出來。
“統領。”
“是不是難以平復心情啊?”
“沒想到主上竟然成了國公了。”肖漢走了過來,極為感慨的道。
“誰能想得到啊?”劉磊笑著道,不過取而代之的又涌現了一種慶幸:“我們的運氣還是好啊,竟然能夠遇到主上,若是沒有遇到,我現在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千戶,又或者早就死在了戰場上了,哪里能有現在啊?”
“是啊。”
“遼東之戰,北伐之戰,死了太多人了,但我們都活下來了,這一切也是因為主上。”肖漢也是贊同點頭。
一個作為朱應的統領,掌數千親衛,一個作為親衛千戶。
都是很早就追隨朱應的。
除了見證到了朱應的成長歷程,更是成為了無數人羨慕的對象,作為國公的親衛,別說是千戶和同齡了,就算是總旗,百戶,他們在外也是受人尊敬的。
不知有多少人羨慕。
而他們的家人也因此過上了更好的日子,不僅僅是朝廷的餉銀,更有他們主上加倍賜予的餉銀。
總而言之。
他們愿意為他們的主上赴死,他們的子孫后代也愿意誓死為他們的主上后人效力。
親衛,已為家臣。
府內!
演武場。
朱文熙提著一把力道最輕的弓,但還是拉的十分艱難,一箭射出,卻沒有中靶。
“爹。”
“我對這武藝真的不會。”
“你還是饒了我吧。”
一箭落靶,朱文熙也是欲哭無淚的看著朱應。
這幾日。
朱應一直都想要訓訓朱文熙,雖然他的天賦在政,但朱應也想要他精通一些武藝。
“你還是太小了,等大一點再好好訓訓你。”朱應笑了笑,也沒有在意。
而在下。
劉玉兒,徐妙錦,沐雅三女皆是充滿愛意的看著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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