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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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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這邊,本就有隱仙谷弟子在此,所以習鑿齒的近況好轉也沒有任何變數,更有隱仙谷弟子會照看一二。

  而莊霖和夕渺此行找到最合適的城隍人選只是目的之一,城隍背后所代表的那些才是最為關鍵的,所以他們在離開了習府之后,便離開襄陽,直接踏上了同樣至關重要的道路。

  沒有如往常遠行那般直接行飛舉之功,莊霖和夕渺就慢慢沿著漢水而行。

  “習公真的還有兩年么?”

  待到日頭西斜天色漸晚,莊霖忽然問了夕渺這么一個問題,對于推衍天機一道,夕渺還是更權威的,只是當習府中夕渺說出習鑿齒還有兩年的時候,他本能地覺得不太對。

  夕渺沒有看向身旁的莊霖,只是繼續走著,視線轉向遠方的夕陽。

  “就元氣上看,確實該有兩年,但有時候天數難敵.先生不必多慮,總之結果如何,只看習公自己了。”

  莊霖點了點頭,夕渺這么說他大概就明白了。

  兩人說話間,太陽已經落山,兩人并未照著正常的路而行,而是直接向河中走去,但又不是單純的遁入水中,竟然是走模糊之中分開陰陽兩界,走入陰人道路中。

  河道,某種程度上也是陰世的“高速道”。

  只不過限于如今陰間的混亂,很多地方為鬼蜮所占據,陰人道路并沒有完全貫通。

  莊霖和夕渺依舊能看到水,卻和尋常意義上的水遁有所不同,而是另一種層面的水流,處于亡者世界的陰氣。

  處在此刻兩人視角,看真實的河流反而有種虛幻感,更像是一種存在的背景。

  即便才夕陽西下,但經過陰氣彌漫的迷霧之后,河中陰氣已經顯著上升,甚至莊霖和夕渺還能看到一些游魂,不過卻并非完整的鬼魂。

  這也能看出陰間世界的殘酷還要更勝陽世,陽世縱然戰亂不斷各地割據,但總有一些個秩序存在。

  而在這廣義上的陰間世界,除了五方鬼帝泰山府君管轄還能勉強有些秩序之外,其余地方的殘酷程度凡人是難以想象的。

  “嗚嗚嗚嗚.”

  莊霖和夕渺經過的時候,那些個游魂紛紛帶著一種哭泣聲逃著離開兩人近處,逃向遠方或者藏起來。

  雖然游魂已經是被撕碎的狀態,但它們依然有著趨吉避兇的本能,別說是什么兇魂惡鬼,就看兩人是清晰完整的魂體,就讓游魂感到害怕被吞噬。

  莊霖和夕渺腳步不停,速度也越來越快,眼神的余光卻看著周圍的一切。

  “都說死后解脫,可是這種情況,死后也解脫不得,可能會比活著更加凄慘”

  莊霖這么說著,夕渺也點頭接上一句。

  “真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真是諷刺,這句話活人的世界未必適用,但在死人的世界卻是如此貼切”

夕渺這么說是有理由的,魂靈不同于活人,挨一刀就死了,就算是被人啃食,除非是一點點進行的,撕扯啃食煉化除非是以直接殺死為目的的滅除鬼魂,否則縱然是被大鬼生吞,其實鬼魂還是沒死,只是融入了大鬼魂體,要經過漫長的時間才會漸漸消亡  亡者若是死后能被五方鬼帝手下鬼將陰使等收攏,一起趕去五方幽冥最終去往泰山,這還好一點。

  若是憑著死后的感覺單獨上路,多半就是為人魚肉的下場。

  而莊霖見過隸屬五方鬼帝之一的鬼將趕魂場面,其實也十分粗暴,真正能到達泰山的鬼魂,不知道能占幾成。

  莊霖和夕渺一路前行,速度也越來越快,沿途所見一切除了生魂游魂,還有一些明顯是惡鬼之物的,但兩人卻都視而不見,也就只有經過一些明顯與鬼蜮關聯的地方才會側目一下。

  那些地方,都是陰間的“軍閥割據”之所。

  兩人本就不隱匿身形,只不過收斂了一些氣息,自然也能被一些鬼蜮存在觀察到。

  只不過這一路上,和其余鬼魂走過類似道路的充滿危險不同,莊霖和夕渺走過的路上都十分平靜,仿佛這只是有些陰森可怖的幽靜小道,根本不存在什么危險。

  兩人經過的一處鬼蜮附近,連接漢水的那一片幽冥迷霧中,許多厲鬼死死盯著經過的一男一女,又在大鬼的壓制下目送對方遠去。

  “將軍為什么不上?這男的俊美,女的秀麗,采玩是絕品,就算吞噬也定是大補.啊.”

  厲鬼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慘叫,乃是上頭被他稱為將軍的大鬼狠狠撕扯掉了他的頭皮,頓時鬼體之上有鮮血淋漓之感,只是彌漫開來都是陰氣。

  “蠢貨!那二人絕非我等能觸碰,你信不信你上了就灰飛煙滅!”

  “將軍,他們是誰?”

  那鬼將死死盯著遠去的身影,眼神中滿是貪婪和渴望,但雖然兇戾,可理智卻戰勝了欲望,待到兩人遠了,身體愈發清醒,這才帶著后怕道。

  “這二人絕非鬼魂,也絕非凡人,乃是那種真正有大神通的存在處于天上的那種存在.”

  “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

  “因為那些游魂的反應,那些路上陰濁之氣.全都不近身,他們沒有施法,是那些濁氣本能在躲避他們.我活了五百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沒見過的詭異場面,決不能去觸碰,這是在亡者世界生存的鐵律。

  這一條鐵律,這大鬼見證過無數次它的正確性,也是他能存在這么久的關鍵。

  “回去稟報大王,說說這里的事情,我在這看著!”

  “是!”

  有厲鬼離開,而大鬼則始終在這,不是怕兩人去而復返,而是怕身邊的這些“鬼兵”忍不住欲望和貪婪去找麻煩,那自己找死還好,引來禍事就說不好什么結果了。

  莊霖和夕渺走著,后者回頭看了一眼那一處經過的大型鬼蜮。

  “這些鬼物倒是也知道趨吉避兇?”

  莊霖面無表情。

  “它們避不了!”

  這句話說的,并非是莊霖自己想要去找麻煩,而是要整頓陰間,這種鬼蜮是必然要面對的。

  兩人越行越遠,直至遠方,此行目的是先到達與莊霖能扯上一些關系的地方,也即五方鬼帝之一的王真人所在,最后則是要去往泰山!

  一段時日之后,襄陽城中,習鑿齒的身體愈發康健,已經能夠自己在家中散步,正常吃穿乃至讀寫都已經不成問題。

  襄陽的郎中看過習鑿齒的身體之后不由嘖嘖稱奇,只覺得顛覆了自己的認知,不過醫道本就通玄,他便也漸漸明白過來,習公身體并非單純普通病癥,還有“天數”。

  這一日,才從京城回來的殷仲堪在府中居住了幾天之后,也與兒子商量再三,最終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來到了習府。

  清晨,習府中,剛剛用完早餐的習鑿齒正在書房看書,下人來報之后,他就提前起身,殷仲堪一到,習鑿齒便拱手行禮。

  “草民見過刺史大人!”

  殷仲堪乃是荊州刺史,又是皇帝寵臣,而且素有德行,孝名傳天下,習鑿齒見禮也是應該的。

  “哎,習公您折煞我了”

  殷仲堪趕忙上前,扶著習鑿齒,反而是自己又行了一禮。

  “刺史大人來此所為何事,對了,上次圣上說讓我修史,可還作數?”

  習鑿齒其實早就在等殷仲堪,他心心念念還記得上次的事情,但就怕上次是因為自己病危,所以殷仲堪挑好聽的說,而非真的皇帝有意。

  人生至此,能讓習鑿齒在個人欲望上在意的事情已經不多了,這算一件,厚著臉皮也要問一問。

  殷仲堪聞言心中一嘆。

  “哎,習公身體要緊啊,您”

  “無事,大夫都說了,我身體好得很,而且只是吃睡不過虛度光陰,大人應該明白老夫夙愿”

  “可是高人說了,不可操勞,否則.”

  “老夫知曉,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殷仲堪搖搖頭。

  “我這次來,確實也帶來了圣上的話,也是修史的事情,圣上希望您進京統領大局,可是習公.”

  習鑿齒眼神大亮,他已經聽不進去殷仲堪后面的話了。

  修史,修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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