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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木劍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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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后期的官府是個什么效率,其中官差小吏是何德性,莊霖也是略有了解了。3

  當然就連史料的真實度都往往需要多方互證,這個時空也有許多不同之處,甚至天地界限也大相徑庭,后世對這時代肯定了解甚少,或者可能還多有謬誤。3

  但不論如何,從今日在縣城中聽到的一些傳言來看,亦或是對照此刻的情況,這陸景的為人也是值得稱道的。

  任何時代,人群之中總有會為他人挺身而出之輩,所謂正氣長存,存于天下眾生!

  這樣的人,即便是莊霖也心懷敬意。

  見幾人進來,莊霖更是拎起書箱挪了挪地方,將身下的枯草勻出來一些。

  “出門在外,相互行個方便是應該的,幾位莫要坐地上,這些枯草是在下方才就近所取,諸位用來墊一墊,隔絕些涼氣也好!”

  莊霖言語之間帶著微笑,話語也是真誠,即便是陸景身邊的三人,態度也改觀不少。

  “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

  莊霖割的草還不少,幾人劃拉著往地上一墊,又有篝火烤著,身上的寒氣都被驅散了不少。

  這時候幾人才又重新注意到莊霖手上的動作,見他已經削出一柄木劍來。

  陸景身邊的一個漢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這儒生也是怪,怎不和其他讀書人一般,配一把真劍,反倒用木頭做劍?”4

  莊霖抬頭看了他一眼道。

  “無有趁手之器,此木堅韌,削木為劍也能將就,況且在下不過是夜宿此地自覺無趣,又不敢熟睡,找點事情做罷了!”

  后面的解釋倒是很合理,荒郊野嶺一個人過夜,還是不要睡熟為好,至少得讓篝火不滅。

  另有人也笑言。

  “不過這位公子所削木劍倒是頗為討巧,已具劍形!”

  確實,書生手中的木劍說不上十分精致,卻看起來分外自然順眼,并且形制類似真劍,顯然手很巧。

  莊霖聞言笑了。

  “兄臺過獎了,不過是玩鬧之舉罷了,倒是我兒時若是有這么一把木劍,還不橫行鄉里啊!”13

  就是說說而已,小時候誰也不敢干這種事,打菜花,回到家被吊起來打,還要賠錢,最多就是打打雜草。

  這句玩笑顯然也被四人意會,不由都露出會心笑容,甚至也有人被勾起兒時記憶。

  “對了,諸位剛剛說傳言,可言語中帶著憂色,似乎并非是那桃花源?難不成還有別的事?”

  莊霖終于說到點子上了,另外四人相互看了看,有人便開口了。

  “書生,說出來你可莫要怕,武陵這一帶,最近可是有妖邪作祟,常人入了夜可不敢隨便出門,不過也莫要怕了,咱們和陸捕頭,就是來對付那東西的......”1

  那人將武陵附近鬧妖邪的情況與莊霖大致說了一下,更是說明已經有不止一人遇害。

  莊霖一面聽著,不時微微點頭,也面露恍然。

  不過對面人發現,說完之后,這書生似乎并不是很恐懼的樣子,不由就有人問道。

  “書生,你不怕啊?”

  “怕,自然是怕的!若是我獨自留于荒野,此刻怕是膽顫心驚,但諸位如今一同在此,人多火力旺,且看幾位應當是身懷絕技的任俠,又有縣衙捕頭同在,那在下自然是不怕了!”4

  “而且說不準,在下還能幫上一手呢!”

  “哈哈哈哈哈,你這書生真有意思!”“有膽色,難怪敢一個人游學!”

  “那一會真來了你先上?”1

  “那也并非不行,在下武功尚可!”

  “哈哈哈哈哈......你這細胳膊細腿哈哈哈......”1

  “唉莫開玩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若不嫌棄,將來去我家鄉倒是可以帶你玩一玩......”

  “哦,在下姓莊名霖,還未請教諸位尊姓大名......”6

  十里亭內的氣氛明顯活躍不少,幾人雖然是剛剛相識,但一方發現江湖人并非不好溝通,一方則覺得這儒生是少見的大方爽利,更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自然就少了許多隔閡。

  熟稔起來之后,莊霖也知道更多事,陸景對妖邪自然是忌憚的,但他為人灑脫,更受不了縣中閑言碎語。

  再加上之前幾名獵戶出事,陸景心有愧疚,更是想要除了那妖邪。

  只是武陵縣令已經下令不準衙門的人出去,而縣衙中同僚除了陸景自己,竟然無人愿意隨行,城中武師如今也消磨了熱情和膽氣,偌大的武陵縣,陸景竟覺得孤立無援。1

  這三人還是陸景托人帶信,找來的江湖幫手,都欠過他人情,當初許諾有求必應,也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人。

  不過陸景找了十二人,最后來的只有這三個。

  幾人也自認對妖物有深入的了解,雖然成了精,卻不是那種妖法通天的,卻也能被刀劍砍傷殺死!

  為什么直接來亭中守,而不是選擇設伏,一方面是因為那已經不奏效了,反而容易被妖邪摸近了暗害,上次就吃了大虧。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也帶了克制的東西,加上對自己本事也有點信心,以及揣摩過妖物心思,索性明著來。

  因為那妖物雖然兇殘狡猾,但也極端記仇,陸景如今早已深知它對自己的仇恨,只要自己在這,妖物遲早忍不住出來!

  莊霖對幾人的心思大概是揣摩明白了,說實話他們的思路倒也不能算錯,也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不過肯定也要付出些代價。

  當然在聊天過程中,莊霖一直在細細打磨手中的木劍。

  “嗚呼......嗚呼......”

  夜晚的風大了一些,風向似乎也有所改變,變成了從道路處吹向山野方位。

  又過去一會,亭中其他人還在說笑,莊霖卻微微抬起頭。

  好個狡猾的東西,明明已經來了,卻還在遠處觀望。

  沒多久,陸景居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直接出聲打斷了說話聲。

  “噓!不對勁!”

  亭子中的說話聲一下子就停了,幾人都看向陸景。

  “此話怎講?”

  陸景神色嚴肅地看向周圍。

  “太安靜了,之前幾次也是這樣,我傷口的疼痛也開始加劇了,它一定來了!”4

  陸景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怒意和煞氣,顯然他對這妖物的仇恨也不低!

  聽到陸景這么一說,幾人才驀然驚覺,剛剛聊天太投入,這會周圍的蟲鳥之聲都沒了。

  而莊霖也是詫異看了陸景一眼,原來還有傷口疼痛這一層依據,這倒是之后可以研究研究。

  雖然深秋了蟲少,但還不至于和冬天一樣。

  “好個畜生,真的來了啊......”

  “書生,一會可勿要亂跑!”“不錯,一會我們未必顧得上你!”

  幾人不由站了起來,身體也明顯有些緊繃,之前聊天雖然盡量表現得豪氣干云,但畢竟面對的是妖邪,真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了一疊符咒,包括陸景在內的另外三人也是如此,并且用手中兵刃將自己手割開一個小口子,用血在刀刃上抹了一點,又用血為粘合,將符咒貼在兵器上。

  有點東西,但不多!

  這是莊霖的評價,在他眼中,感知氣的變化,幾人的動作能起到什么作用是一清二楚。

  “嗚~嗚~嗚~哇吼......”

  大馬猴的怪叫聲似啼哭,又如猛獸嘶吼,聽在耳中分外詭異瘆人,聽得四人汗毛倒立。

  不過在莊霖耳中,內心自然而然明晰一些信息,仿佛這一刻天然知道妖物什么狀態。

  橫骨未化,根本不入流!

  陸景不忘提醒旁人。

  “一會記得提氣護住耳竅臟腑,免被其嘶吼震懾,那時候十成力出不了三成......”

  “嗯!”“陸兄你有傷在身,靠后一些!”

  “他怎么還不下來?”“怕是要引我們過去!”

  ......

  幾人緊張之下,已經暫時忘記了莊霖,一個個手握兵刃強裝鎮定。

  山林方向,大馬猴露出人性化的嘲諷表情,怪叫聲更像是在戲耍別人,其實它暗中觀察這四人兩天了,今日才敢靠近現身,已經摸清楚了這些人手短......3

  莊霖依舊坐在篝火邊,根本不去看外界,而是上下打量著手中木劍,隨后輕輕吸了一口氣。

  “嘶~~~”

  這一口氣吸來,亭中篝火竟然明顯朝著莊霖傾斜,更似乎有一縷縷火氣匯入莊霖口中,這一切站起來望著外頭的四人都未曾察覺。2

  “呼......”

  莊霖又是輕輕一吹,仙道法力混著心火與凡火的一口火氣就吐到了木劍上。1

  劍上殘留的木屑好似被點亮的火星,又在風火中紛紛散去,露出淬煉些許黑痕的紅褐色劍身,其上紋路都好似短暫熒亮。1

  莊霖左手持劍,右手劍指,肺金之氣順著劍指輕輕從劍柄滑到劍尖,隨后屈指一彈。2

  “叮~~~”

  一柄木劍,竟然發出微弱的金鐵之聲!1

  我莊霖持劍初斬妖邪,縱然是一柄木劍,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3

  劍鳴金鐵之聲雖然微弱,但卻十分明顯,也終于重新吸引了陸景等人的注意,本以為是書生被嚇得小刀掉地上了,卻見那莊姓書生竟然拿著那柄木劍站了起來。

  也是此刻,山林方向的大馬猴似乎也激動起來,頻頻發出一陣陣啼鳴。

  那種氣息,那種感覺,它想起來了,那個他很想吃的人!3

  大馬猴身上盛起一股妖氣,猛然朝著那邊的亭子沖來,今晚不只是能報仇了!

  “吼——”

  這吼聲中充斥著暴虐與戾氣,令人汗毛倒立。

  “娘的,和它拼了!”“圍住它!”

  “怕你一個畜生不成——”

  “啊——”“殺——”

  四個武者同樣大喝出聲,一個個怒目圓睜,提起膽氣直接沖出了亭子,縱然是妖怪也殺得!

  那大馬猴速度極快,眼中滿是亢奮之色,尚在半道手中已經投出無數石子。

  那石子發出“嗖嗖嗖”的破空聲,威力似乎極為驚人。

  “不好,它會暗器——”“快躲——”

  “嘭~”“嘭~”“嘭~”“當~”“當~”

  四人一時間被逼得不斷閃躲,石子砸在亭柱上聲聲作響,打在幾人格擋的兵刃上,更是讓他們虎口發顫,心中膽氣和信心在這一刻都涼了一截......

  可大馬猴根本不理會四人,這一刻渴望壓過理智,它的目標只剩下一個,甚至連投石子都避開亭中的人,生怕打爛了。

  但也是這時,將木劍背負在身后的莊霖側目看了沖來的大馬猴一眼。

  這一眼,淡漠如水,這一眼,又寒徹似冰......2

  這是看死物的眼神!

  不知為何,那一個看似羸弱的身軀,只一個眼神,竟然帶給大馬猴無比的恐懼,仿佛勝過雷霆天威......

  逃!2

  這一瞬間,大馬猴身軀在地面滑出一個弧度,蹬起一陣煙塵的同時又朝著山林那邊瘋狂縱躍逃竄,甚至過程種騷尿亂竄......1

  “它逃了!”“攔住它!”

  “不能讓它跑了——”

  四人以為是妖邪怕了他們,此刻也立刻重拾陣型要奮起直追。

  只是此刻,從十里亭到他們身邊,似乎有一道煙絮般的身影飄過,眼前一花便已至遠方......

  大馬猴速度雖快,可在莊霖這又如何夠看呢,它這點道行,莊霖也不擔心它會什么厲害的遁法。

  大馬猴奔逃出去不過十幾丈遠,慌亂的神色都來不及變,抬頭卻見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面前。

  還是那種眼神,還是那張平靜的臉,對于這樣一個妖物,莊霖確實也沒最初那么亢奮了。

  “孽畜。”13

  輕輕一聲仿佛就在耳邊呢喃。

  但聲音才入耳,大馬猴就覺心口一痛,甚至來不及升起任何情緒,緊接著痛苦與撕裂就徹底淹沒了全部意識......

  莊霖人還在大馬猴一丈之外,就似右手只是微抬,那柄木劍便離身十尺,貫穿了妖物心脈。2

  隨后右手就如順勢垂落,起落不過須臾,那柄木劍便又剎那間退出妖物尸身,飛回到了莊霖的手中。

  斜指地面的劍尖竟自微顫,妖血不斷滴落,然此刻木劍之身竟比妖血更顯殷紅......4

  四個追妖怪的漢子都在不遠處止步,昏暗中尚能看清倒下的妖怪,以及那持劍而立的身影。

  雖然沒看過程,更沒能看到那短暫的御劍,可是眼前的結果也足以說明情況。1

  有人略顯僵硬地回頭望了一下那邊篝火搖曳中的亭子,亭子中的書生......真的不見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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