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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嗆行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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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鳴霄一愣,而后一驚。

  熱酒催上頭的血瞬間就涼了大半,立刻就坐下開始運行周天,探查體內情況。

  半晌,他才疑惑地睜開眼。

  “呃,趙姑娘,沒有異常啊?”

  趙英冷聲說道。

  “有異常就晚了。”

  伍鳴霄面色一窘,多少有些生氣。

  畢竟對他來說,趙英就是個剛被救出來的女子。再加上方才高磊給他的印象不錯,無憑無據地被懟了一頓,實在是難以叫他信服。

  于是就開口說道。

  “趙姑娘,高大哥熱情款待我們,又將自己的煩心事悉數托出,如此誠心結交,咱們卻對他百般防備,甚至是不假辭色,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

  趙英冷哼一聲,沉默以對。

  于是伍鳴霄就愈發生氣,嗓門就高了起來。

  “趙姑娘,咱們——”

  “行了小伍。”

  旁邊的李淼卻是笑著揮了揮手。

  “小趙說的沒錯,你也莫把那高磊想得太好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伍鳴霄還是服李淼的,登時就偃旗息鼓,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李淼見他這樣,笑著說道。

  “你說,那高磊誠心結交我們,我看倒不一定。”

  “江湖人,若是見面不曾通報來歷、去處,就說明不想告知。我年歲最長,他本該一直與我說話才對,卻偏偏朝你問這些問題,不是看你年輕好套話是什么?”

  “再說……”

  李淼施施然抿了口酒。

  “下次再碰上一見面就跟你說些難言之隱的人,你就記住了,不要跟他再說半句實話就對了。”

  伍鳴霄聞言不解。

  “啊?”

  “可李大哥,說這些話不是代表親近的嗎?”

  李淼嗤笑一聲。

  “交情到了,說的話才有意義,不然就只是廢話罷了。”

  “酒桌上有個手段,就叫‘交淺言深’。”

  “說白了,就是交換。先將自己的痛處說出來,換得你下意識覺得也要對等交換,這時候他再套那些不好套的話,就好下手了……酒桌上那些三五句就喊兄弟、說難處的,多半就是這樣。”

  伍鳴霄恍然。

  “就像交戰之時,先賣個破綻一樣?”

  李淼笑著點點頭。

  “沒錯,酒桌如戰場,就是這意思了。”

  伍鳴霄這才徹底明白了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站起來對著趙英一拱手。

  “趙姑娘,是我淺薄了,多謝你方才為我遮掩,我……我向你道歉。”

  趙英冷笑了一聲。

  “下次不要再犯蠢就好。”

  伍鳴霄也不再著惱,他性子實誠,肯認輸,知道趙英幫了他,也就不再計較幾句冷言冷語,坐回去之后看向李淼。

  “李大哥,那……高磊對咱們有歹意?”

  李淼笑著搖了搖頭。

  “咱們明日就啟程,要動手就只有今晚。”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是不是有歹意,今晚不就知道了?”

  說罷,自顧自起身轉回主屋。

  “晚上該睡睡,熱鬧我來看。”

  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日頭西落,寒意驟起。

  初春白日偏短,剛到酉時,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農莊不似城池,講究的是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此時已經完全沒了人聲。李淼所住的小院,也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屋內燈火搖曳,將窗欞的影子投射到地上。

  一片安靜。

  忽的,一聲輕響。

  一道人影從院墻上翻了進來,只看動作就知道輕功底子不薄,只是落地之后卻忽的頓了一下,整個人站在原地,微微發抖。

  待到數息之后才緩了過來,悄聲摸到了院中,左右看了一下。

  這間小院坐北朝南,北面是主房,自然是李淼在住。東西兩面則是偏房,伍鳴霄和趙英分別住著。

  此時東西兩間房都亮著火光,只有北面主房漆黑一片,好像是已經熄燈入眠。

  那人猶豫了一下,感受著自己胯下的疼痛,估摸自己一身輕功得去了七八成,已經難以做到無聲。若是去東西兩間房,恐怕靠近就要被發現。

  于是就緩步朝著主房靠近。

  待走到主房窗邊,躡手躡腳地掀開了窗戶,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探進去、放到桌上。

  而后又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筒,小心翼翼地點了竹筒上的棉線,又將明火吹滅,湊到嘴邊之后對著窗縫一吹,便有一股煙氣朝著里面散了進去。

  “呼——呼——”

  這般吹了四五口,他才心疼地將竹筒收到了懷中,搖了搖頭,心中暗道。

  “白天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脫……唉!”

  搖頭嘆息一番之后,他轉身就要走。

  未等走出幾步,忽的腳下一頓。

  唰唰唰——

  在他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的片刻間,竟是從墻上翻進來七八個黑衣人!腰間都是挎著倭刀,面上蒙著黑巾,殺氣騰騰地落地,七八雙眼睛掃過院中,而后齊齊釘在了他的身上。

  “臥槽!”

  “納尼!”

  兩邊都是一愣,互相打量。

  都是夜行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鳥。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但他媽……尋仇都能嗆上行市的!?

  兩邊愣了一會,最后還是默契地按住了兵器、低聲說道。

  “你是誰?”

  “你是誰?”

  看著對方蒙面的黑巾,又是一陣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小院。

  半晌,還是后來的一方說道。

  “閣下,與這里住的人有仇?”

  先來的那人搖了搖頭。

  “有恩?”

  還是搖頭。

  “無恩無仇,那是圖什么東西?”

  領頭的黑衣人揮了揮手,讓開了一條路。

  “我們是有仇,東西我們不要。一炷香以后閣下可以回來取走東西,現下只需閣下離開,余下的事情就不勞閣下費心了……如何?”

  先來的那人咬了咬牙。

  他真的很想走。

  白天莫名其妙滑了那一跤,劍鞘好死不死點中了胯下的穴位,襠下疼痛難耐,閃轉騰挪的功夫就被廢了八成,武功也隨之下降一半不止,此時對敵殊為不智。

  況且,為了幾個陌生人,犯得上嗎?

  他這邊猶豫著不說話,對面的人面色就越來越冷,手紛紛握到了刀柄之上,緩步朝他逼近。

  正當此時。

  一個矮壯的身影翻入院中,手中哨棒一點地面,化去了勁道,就要朝著主屋而去。

  步子剛一邁出,忽的定在原地。

  “臥槽!?”

  十道視線在院中交匯。

  都不動了。

  屋內李淼眼睛放光,手指在臉上點著,嘴角越來越彎。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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