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臺上,白帝劍念受到征召,破開道宮而出,劍鳴聲如雷,震爆云霄,令整座飛升臺劇烈搖晃,猶如要傾覆。
“錚!”
許多大教弟子惶恐,這種威勢如真君大物親臨,末日般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天命中,陳宣面容上露出凝重之色,察覺肉身被磅礴劍氣鎖定,情況無比危急,
萬世尊無法無天,壞了規矩的底線,惹出驚天大麻煩。
對面,帝天大口咳血,此刻停下自爆動作,黑發狂舞,仰天大笑道:“心齋!福運二字,妙不可言!”
他本欲自毀天命,快刀斬亂麻,擺脫心齋控制糾纏。
畢竟,這一代的心齋太過古怪,倘若依靠天命,永遠都會低一頭,實力再高都沒用……不如不要!
但現在,帝天改變決定,飛升臺喚出白帝劍念,無形中幫了大忙。
似乎,不用自毀天命了?!
“度過這一劫,給本尊時間,必能找到克制心齋的方法!”帝天心中自語,熱血沸騰,雙眸如火炬般亮起……與心齋斗,其樂無窮!
飛升臺上,妖緋月神情一沉,天空如深海潮水般的洶涌劍氣,鋪天蓋地落下,她首當其沖。
“出師不利!”她蹙眉,白帝劍念興許觸及到列仙層次,鼎爐的萬世尊,難以完全壓制其力量。
“娘娘快避!”三面一臂的古生靈大吼。
妖緋月無視道宮規則,且摻和進心齋與萬世尊的紛爭中,同樣被白帝劍念視作敵人,需要狠狠懲罰一番。
“心齋!天命在本尊,不在你!”
天命中,帝天縱聲大笑,重新握起粉嫩拳頭,雞蛋大,卻打出天道符文縈繞的一拳,將咬住他半顆腦袋舔舐的黑色巨鯤邪祟,打了出去。
緊接著。
他手指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軌跡,千萬根天道神鏈綻放各種玄光,紫瑩瑩,金燦燦,白茫茫……瑞彩萬道,改變目標,對盤踞天命中的邪祟們發動大反擊。
帝天的性格便是如此,只要有一絲機會,便絕不會退步,要同敵人斗到底。
“你壞規矩,沒底線,是混蛋。”陳宣沉聲道。
對方屢次無視道宮規則警告,終于迎來了道宮懲戒,連他這種“做事有分寸感”的小修士,都被牽連,視為需要懲戒的對象。
白帝劍念來了,沒有時間“溫柔”對待對方,必須抓緊從對方身上謀取好處。
“呼!”天狐尾卷動人皇幡,劃出一道泛著紅光的煞氣弧線,扎向對方。
這一次,陳宣爆發全力,要一擊定乾坤,持幡而動,宛如一位不怒自威的帝王出行,星辰圖閃耀,四象神獸和鳴,氣象宏大而莊嚴!
“至死方休!”帝天神魂軀催動天命大術,無數天道符文化成一副神甲披在身上,如一尊天神降世。
但霎那間,他的半個神魂身軀便被擊碎,連帶天道神甲也裂開來。
“非得逼我玩硬的!”陳宣一邊鎮壓萬世尊,一邊開啟三重心齋,璀璨的猩紅光束猶如仙劍般掃視四周。
大片的天命空間碎片崩濺,一個個破碎的圖案與文字如雪花般墜落,這是大天道至尊寶術?
陳宣快速銘記那些凌亂的文字與圖案,以一種竭澤而漁的姿態,肆意擺弄萬世尊的天命。
反正已經被白帝劍念盯上,此刻也不在乎做些“出格”的事情……只是動作太粗暴,或許無法得到完整的天命大術。
“不可能!”帝天催動天命大術,宛如滿血復活,神魂重鑄,絲毫未傷,但他見狀大驚,心齋能窺探天命術,大吼道:“人贓俱獲,你還狡辯,必是外邪無疑!”
“哈哈,我就是外邪!”陳宣大笑道。
“不!心齋是古人鑄造出的克天命武器,可追溯源頭,而且,心齋最克邪祟,怎會被外邪奪舍?!”帝天突然搖頭,言之鑿鑿道:“你是老怪物轉世,是仙宮金丹仙轉世!”
他愈發認為自身推測正確,因為,對方甚至練出一顆金丹。
“哈哈,又猜對了,我就是仙人!”陳宣繼續大笑。
“你!!”帝天狂怒,對方口中沒一句真話,正欲繼續開口,突然口中噴出一大片金色血液:“噗!不好。”
“赫!”陳宣亦是喉嚨一甜,但強行將血液咽了下去。
這一刻,兩人神色都大變,意識到不妙,白帝劍念的“懲戒”遠比想象中恐怖,這是要直接打殺他們?
“錚!”
外界,洶涌的劍氣,如光雨般籠罩而下,淹沒了整座飛升臺,兩者的肉身被迫停下戰斗,進行抵抗。
但劍氣臨近的一瞬,陳宣就心中一驚,白帝劍念的攻擊強悍,不可力敵!
“轟!”他體表散發神光,八炁真經全力運轉,仙軀流光溢彩,他催動青龍怒霸崩天拳,朝全領域籠罩而下的劍氣汪洋打去。
霎那間,身上便有燦爛的血光濺出。
“嘶!”陳宣神情難看,神游都難傷分毫的五藏兵武仙軀,瞬間被斬破,拳印出現密密麻麻的傷口,皆深可見骨。
而且,他只擊潰一小片前沿的劍氣。
但天空中,劍氣厚不知幾十萬丈,仍如傾盆大雨而下,這每一縷纖細的劍氣,都不弱于神游劍官的傾力一劍。
另一邊,萬世尊催動大天道至尊寶術,符文加身,揮劍迎擊,一息間,被打下天空,渾身洞穿出數不清的血窟窿。
“天命壓不完仙級力量!”帝天心中駭然,立刻祭出一尊龍紋大鼎,懸在頭頂護身。
這尊鼎足有兩人多高,周身刻滿神秘紋路,古老而厚重,蕩漾霸道的仙韻,竭力抵抗漫天劍氣沖擊,鼎聲轟隆如雷鳴。
“你……”帝天一轉頭,對面陳宣惱怒的盯著他,這眼神……是在怒他不爭?怪罪他的天命還不夠高?
“本事不夠,你為何敢這么跳?!”
“那是仙級力量!”帝天沉聲道,他的天命連尋常真君都壓的住,但誰能想到毀壞的道宮中,還存在這種東西。
“沒用的東西!”天空中,妖緋月冷聲呵斥。
她劃出一道稠艷的紅光,分不清那是紅裙的光輝,還是流落的血色,已遍體鱗傷,她緊咬銀牙,沖向“安全中心”的帝天。
毫無疑問,白帝劍念在無差別攻擊,宛如要斬掉他們三者。
此刻,往何處逃都會萬分兇險,唯有靠攏萬世尊,他的天命可以削弱大部分劍氣層次!
“嘩!”陳宣也動了,意志神魂返回,如提線木偶似的肉身恢復全力,他的速度暴漲三分,徑直沖向對面的萬世尊。
這一刻,其他事都不重要了,先想辦法保住小命要緊。
“你們……”帝天失神,這一人一妖,要抓他當擋劍牌?
“你是罪魁禍首。”妖緋月臨近,揮手便打出一輪太陰神月,轟向萬世尊。
“旁人都能忍他的霸道,偏你忍不了,非要鬧事!”她雖來的晚,但已搞清事情起因。
雀皇、流霜那些神仙仙種,都對心齋低頭,偏偏萬世尊脖子硬,不肯受任何一絲屈辱,鬧出大風波。
“滾!”帝天吼嘯,右手揮動劍胎,左臂掄砸龍紋大鼎,轟向妖緋月。
他心中大怒,難道他還成了過錯的一方?是蠻橫的心齋,在搶他的東西!
帝天雖境界跌入七重天,神魂大幅度削弱,但肉身損耗的不算嚴重,轟的一聲,雷光如萬騎沖陣般,撕開清霜般的太陰神月。
“心齋來找麻煩就算了,你也敢動手,莫名其妙!”帝天厲聲呵斥,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陌生妖女,根本不認識。
所有人都要跳出來掂量他這萬世尊幾下?!
另一個方向,陳宣殺到,掌心綻放青芒,八炁歸一,化作一股純粹的青霄木炁,大手一把薅向帝天的脖頸,要拘住對方當護身符。
“赫!”帝天悶哼一聲,右臂掄起龍紋大鼎,鼎身嗡鳴,古老符文次第亮起,仿佛有遠古兇獸在鼎中蘇醒,大鼎撞向陳宣。
陳宣以青龍拳迎擊,轟開龍紋大鼎,帝天動作很快,另一只手持金色劍胎霎那斬來,要豎劈對方。
“你不莫名其妙!你不主動服軟,難道叫心齋低頭?他是能輕易低頭的人么?!”天空,妖緋月指尖大羅天搖曳,落出一道熾烈的星月神鏈,牢牢鎖住帝天持劍的右手。
“本尊便能輕易低頭不成?!”帝天前后受擊,被妖緋月的話點燃無窮怒火,他不明白,心齋才是為非作歹的惡人,但為何所有人要哄著他!
故友花琉璃哄著他,宿敵御謫仙也哄著他……這個妖女也要哄著他!
“咤!”帝天怒的須發皆張,張口一嘯,猶如獅子鳴,雷音震天動地,沖擊波猶如滔天大浪,卷向前方。
獅子雷音吼!
這是一則極強的雷屬列仙術,此刻瞬發出來,雷音浩蕩,并蘊含佛門至理,神威轟鳴,專攻意識。
傳聞,小靈山的佛門高僧動用此術,一擊便可令敵人渾渾噩噩,渡化為佛。
“嗡!”陳宣腦海中一陣恍惚,一只咆哮的雷獅涌入腦海,意識立刻搖動不止。
萬世尊為了處理天命惡意,在意識領域的手段,千奇百怪,多到令人發指。
但是,陳宣的仙軀絲毫不受影響,宛如一件冰冷的人形兵器,他的手掌堅定不移的抓住萬世尊脖子,另一只手揚起拳頭,寶光流溢,將萬世尊持劍的右臂轟的爆裂。
“啊!”帝天受到重創,無邊痛楚貫入腦海,對方的仙軀僅靠本能戰斗,依舊強橫無比。
陳宣腦海混沌一片,但又打出剛猛一拳,將對方左臂打爆,令萬世尊雙臂盡失,頓時失去大部分反抗之力。
“御萬靈,執禍福,役使雷電鬼神。”
帝天雙眸通紅,被逼到極點,他嗓音沙啞繼續道:“敕令人道雷霆神部之根祖,請長生帝君出神霄,以渡此劫!”
一縷至尊神通的氣息彌漫而出。
帝天身上浮現一襲紫金帝袍,雷霆浮現,與周遭的白帝劍氣分庭抗禮,他眉間神紋閃爍,如星辰映照萬古,神威無赦!
“人族的雷屬至尊術。”妖緋月目光一凝,吃驚道:“這不是雷祖傳承!”
遠方,雷袍女子眼露仰慕之色,同小龍宮封禁的《應龍真經》一樣,這是萬世尊殿下自己尋到的機緣法:“與五帝法齊名的四御法。”
此為萬世尊決定韜紅塵前,十幾年修道生涯取得的最高術法成就。
“這……”天幕之上,燭龍瞳中許多人形身影錯愕,驚呼道:“祖地上遺留著四御法中的雷法,這是人道十大至高傳承之一?!”
“不可能!人族長生帝君的傳承,早早神隱斷絕,這是假法殘經。”
道祖,中州五方帝尊,以及后土娘娘、長生帝君等,與天神地祇有千絲萬縷關系的四御,被妖族稱為人族最高的十位古圣賢。
“隆!”
帝天腳下浮現一座雷霆大陣,陣紋如龍蛇游走,剎那間,方圓千里化作雷獄,絞殺一切邪祟。
更有九霄神雷劈落,每一道都粗如山岳,如天罰降世,可令大地崩裂,山河改易。
“逆天可活,逆本尊者,當誅!”
此刻,帝天似雷道本源顯化,天地失色,雷光所至,妖魔盡滅,連飛升臺上的殘留道韻都被雷霆凈化,世間只余一片刺目的熾白。
他沒有雙臂,于是眼眸發光,射出兩束金色的滅世雷柱,極盡絢爛。
陳宣被擊中,帶著血光倒飛而去,通體焦黑,布滿裂縫,滲出血絲,仙軀幾乎要裂解了。
“赫!”他晃了下腦袋,昏呼呼,但已成功將腦海里混亂的獅子雷音驅散,恢復了清醒狀態。
“有點意思。”陳宣低喃,肩頭出現兩個前后通亮的血窟窿,硬抗了一擊至尊術,便是五藏兵武仙軀,都受極重傷勢,鮮血淋漓。
“再來!”他催動假持金丹術,小鯤鵬的仙種金丹勾勒浮現,散發濃濃仙韻護體,他再次沖向萬世尊。
對方超越境界爆發了一次,沒多少余力了。
“年輕的人,都強到這種程度了么?”妖緋月也不好受,處在天命與雷劫雙重領域中,萬分煎熬。她身上閃爍其紫金色電光,晶瑩的肌膚被灼燒的焦黑。
但幸好,萬世尊似乎沒“看中”她,主要是在迎擊心齋,否則,她必定比體魄強大的心齋更狼狽。
此刻,妖緋月抓住機會,催動大術,長發似星河傾瀉,玉足消失,緊接著,一條晶瑩的蛇尾自紅衣下慵懶的垂落出來。
“補天,落地。”她素手輕抬,五色神石自虛空深處飛來,環繞周身,每一顆皆蘊含天地造化之力,閃爍大道符文。
“一念平山海!”
五顆流光溢彩的神石,黑白青赤金,如一顆顆星辰飛出,呼嘯著砸向萬世尊。
這是媧皇山的至尊神通!
“這妖女有古怪,她不簡單!”燭龍瞳中,許多身影再次震驚。
萬世尊的天道領域壓制下,諸仙種遺忘至尊傳承,連心齋那大概修到至尊傳承層次的上陽法都失穩了,可妖女依然能動用至尊神通,實在匪夷所思。
“嘩!”
陳宣與妖緋月合力夾擊萬世尊,白帝劍念的劍氣狂潮無邊無際,不抓住萬世尊護體,誰都不會好過。
“來!”帝天轉身抵御五色神石,數次沖擊后,身軀破爛不堪,旋即,他腳踏雷陣,狼狽遠離。
鼎爐七重天的仙炁能量,不容許他進行高強度的斗法,連續催動天命大術與至尊神通,已將體能能量抽空了。
“但此刻,優勢在我。”他動用一則秘術,如電光般消失。
只要設法擺脫心齋與妖女仙種,全盛狀態的白帝劍念,自然會收拾他們。
帝天心頭苦澀,這是此生最悲慘的一天,雙臂粉碎,仿佛成了一根“人棍”,難以復原,且,意識神魂被陳宣多次重創,留下難以恢復的永久性傷害,還有妖女仙種等一系列原因,導致他只能借助外力對敵。
“往哪跑?”陳宣手一揚,瞬發青囊術,御起一道金光大道,穿梭時空,霎那間,落在帝天身側。
帝天目光一凝,這是青囊術,根本逃不脫,他一咬牙,腳踏玄雷,如一根雷矛破空,激射而出,陳宣手持五色神劍斬落,劍鋒流動真武劍氣,將其整條腿齊根而斷。
“吼!”帝天張口一嘯,再度催動神威莫測的獅子雷音吼。
但陳宣不會在同一招數上吃第二次虧,一瞬間,另一只手捏著山海經殘頁,猛然拍在帝天臉上。
“噗……”帝天的雷音堵在嗓子中,難以發出,并炸了開來,他頓時遭受反噬,意識受創,雙眼混沌不堪。
“鎮玄黃!”妖緋月追上來,令五色神石化作五張符篆,彩光縈繞,封住頭暈目眩的萬世尊,令其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迷惑狀態。
陳宣取出人皇幡,幡面一卷,將萬世尊裹成一個粽子,吊在幡上。
然后,他轉身看向妖緋月,宣示對萬世尊的擁有權。
“你……”妖緋月猶豫一瞬,放棄爭搶萬世尊,并微微偏頭,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請自便。”
她保持與陳宣的安全距離,立在不遠處,御起掌心的大羅天,抵抗從天而降的白帝劍氣,如在渡天劫一般。
雖然很艱難,但也能勉強抗住鋪天蓋地的白帝劍氣。
“錚!”
白帝劍念在天空中游蕩,見下方違反道宮規矩的紛爭停下,便留下一縷持續施加處罰的劍意,真身逃也似的遁走了。
“小懲大誡!”它殘留的情緒波動在天空散開,所有人都感應出蘊含其中的濃濃警告。
白帝劍念已經發覺三個大逆不道的小家伙中,有一個是帝女仙痕念動凡心的小道侶……劍感到為難。
于是稍稍出力,維護了道宮體面,立刻掉頭跑了。
“這不公平!”燭龍瞳中,許多身影憤憤不平,爭相開口:“誰不知道白帝劍念同心齋是一伙的?!“
“飛升臺素來鐵面無私,吾等才挑選此地,當做山海宴的舉辦地點!”
“道宮如此縱容,那稍后的賜福,吾等便要仔細斟酌了!”
很明顯,心齋、萬世尊、妖緋月的實力,都超乎想象,是競爭最后造化的有力人選。
倘若能提前驅逐三者,很多幕后勢力,都樂得其見。
“小打小鬧,且已懲罰過,諸位話多了。先前鯤鵬等勢力下凡,吾等可沒阻攔。”一個身穿巫女服,人首蛇身的玲瓏身影,浮現而出,冷聲開口。
“焉知道宮規則,不是另一種考驗?連舊有規則都沒能力打破的人,呵,這輩子大道一眼看到盡頭了。”手持油紙傘的豐腴女子嗤笑,說著風涼話。
“萬世尊被心齋捉到,吾等都沒心急,諸位何必埋怨,小心禍從口出。”一片雷域中,幾道身穿紫金帝王法袍的身影出聲。
它們一雙雙綻放雷霆的眼眸,看向另一邊的一群龍屬。
“人族四御之一的神霄帝宮,這次也來了……”有龍屬神情陰沉。意識到萬世尊恐怕并非被雷祖道場等勢力征召,而是山海傳說中的長生帝君傳承!
許多人立刻住口,木已成舟,且接連有至尊級道統開口,它們再多話,便顯得不識抬舉。
“不妙!”飛升臺上,葉夔看完熱鬧后,立刻逃遁,天上的劍氣,并不攻擊他這種恪守規矩的好修士,但后面,一道幽冥暗河似的幡面,拖著龐大陰影而來。
刷的一下,他被卷了起來。
“你……龍鱗馬!”葉夔破口大罵,心齋抓了萬世尊還不夠,依舊沒放過他:“非得弄我?我不信這里沒其他天命者!”
陳宣返回坐席,將一丈多高的人皇幡立在席位旁,兩個被懸吊的人影,如兩盞大燈籠晃動。
花琉璃仰著頭,長睫毛撲閃,眼眸明亮,盯著死氣沉沉的萬世尊。
其被人皇幡與五張符篆聯合壓制,此刻猶如陷入白日夢中,失去所有意識。
“嘿!大胸妞兒,你也是他的姘頭么?”葉夔打探消息問道,他被綁的像個蟬蛹一般,只露出一顆腦袋,眼中沒有半分暴戾,非常的清醒。
“……”花琉璃看也不看他。
葉夔自討沒趣,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立刻轉頭,對不遠處的一張玉桌,露出熱情的笑臉,道:
”嘿!漂亮妞兒,你還記得我么?你一定是他姘頭了,幫我說句好話唄?我也能忠心,我也能為他打拼!”
先前大戰中,他敏銳發現顏玉書抵達戰場后,曾暗中攻擊萬世尊……同流合污,成一伙的了!
當然,顏玉書跌境后,攻擊像蚊子般軟綿無力,沒發揮什么用。
“……”顏玉書看也不看他。
嘩的一聲,人皇幡顫動,幡面一角將葉夔的大嘴巴堵了起來。
花琉璃轉頭,看向陳宣,神情復雜,欲言又止。
“有話不妨直言。”陳宣坐在席位上,微笑開口,他的手里磨挲一枚青銅小鏡,剛剛自仙道劫液湖中撈出,淡淡的光輝灑落而下。
“沒什么話。”花琉璃搖了下頭,轉身坐回陳宣身邊。
很多年前,萬世尊是南域一批年輕天命者的領袖人物,領頭抵抗小青天。
不少天命者,受其影響,便對更年輕的天命同類有親切之意,產生提攜照拂之心。
但后來,當一位天命者晉升韜紅塵時,出現大意外,那批交好的天命者因此產生分歧,萬世尊選擇獨自離去。
不久后,失去主心骨的其余人,分道揚鑣,各尋生路。
“花花,你年紀這么大,也不結道侶,該不會是在苦等萬世尊吧?”陳宣好奇問道。
他這種孑然一身的修道士,對結道侶沒需求,但花琉璃不同,她養著一大批修士與凡人,除非愿意將產業送給外人,否則,需要盡早開枝散葉,立下繼承者。
因此,南域很多青年才俊,都極為垂涎花琉璃,非常追捧。
“啊?結道侶?本尊只是曾將他與秦禺等人,看成兄長啊。”花琉璃一愣。
她結識的故友中,有許多都暗中愛慕她,但她只要察覺,便立刻與那些人保持距離,而有些過分的,便干脆不打交道了。
譬如五蘊宗的韓霜降,獨自拜訪她時,都需要隔著屏風,謹守禮節。
陳宣詫異的看了眼花琉璃,旋即,祭出手中的青銅小鏡,開始映照萬世尊。
“嘩!”鏡子中,符文閃耀,逐漸勾勒出一個萬世尊的影子。
這是上古天命鏡中仙留下的鏡子,原本腐朽,但經過仙道劫光沖刷,恢復一些神力。
“嗚!”葉夔頭皮發麻,發出焦急的嗚嗚聲,身軀蠕動,他感應到那鏡子的恐怖能力。
這面鏡子在復制萬世尊!
“漂亮妞兒,大胸妞兒,火苗小癟三……難道都是虛假的鏡中人。”葉夔心中駭然,急的滿臉大汗。
他的武道霸圖剛起步,難道便要折損在心狠手辣的心齋狂魔手里:“火苗小癟三害我!”
“你們這些人啊……呵,真把牛子哥當軟柿子捏了。”葉夔眼中綻放紅光,決定拼死一搏。
“啪!”人皇幡的旗面化作一只小巴掌,猛地拍在他頭上,幾乎將神魂拍散。
葉夔打了個哆嗦,立刻冷靜下來,眼中紅光熄滅。
接下來的時間中,陳宣專心擺弄青銅小鏡,沒再主動出擊。
道宮規則已經數次警告,有些過火了。而且,頭頂上空的一縷劍意,仍在噴薄劍光,雖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但牢牢鎖定,防止他繼續橫行霸道。
但得到這些意外收獲,陳宣已經很滿足……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稍后的宴中賜福,興許得不到任何饋贈。
終究……他是不請自來的。
“那個小妖精也很漂亮,叫她過來端茶倒水。”花琉璃小聲開口,挑著下巴,指了下遠處正被劍氣劈砍的妖緋月。
緋月是南域西邊極為有名的妖仙種,身上寶貝多的堆成山。
“她?算了,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完。”陳宣搖頭道。
“嗯?”花琉璃疑惑:“不想樹敵么?”
“她很難纏。”陳宣搖了下頭,那是一個極盡危險的人物,甚至,她可能是整個山海宴中,隱藏最深的幕后黑手。
“這場山海宴,早被滲透成篩子了。”
仙宮十二金丹仙,有此妖女一席之位。
當初,陳宣窺看仙宮,高居水德黑炁仙位上的那道妖仙影,隨手便捏爆一個個小千世界,化作塵埃。
其容貌姿態,簡直與妖緋月一個模子刻出來,除了尚顯青澀稚嫩外,一般無二……這不得不令人多想。
因此,陳宣與帝女在道宮中比翼雙飛時,偶遇她后,立刻離開,不想與之有任何接觸。
時間流逝。
愈來愈多的赴宴者,進入飛升臺上,很快,又添了十余張玉桌。
“成了!”某一刻,陳宣心中道。
嘩的一聲,青銅小鏡擴大,一道失去雙臂,只剩下一條腿的殘缺人影,自鏡子中跳了出來。
赫然便是萬世尊!
“這……”花琉璃眼瞳一縮,滿臉錯愕。
“天命能力的話,能衍化出幾分呢?”陳宣立刻開始查探“一只腿”的萬世尊,檢查其是否成功“模仿”出了天命。
他對于萬世尊的天命能力,很是眼熱,用處很大。
相比于極道神、六欲天那種走捷徑的速成天命,萬世尊的天命,是光明正大的路子,
四周,一個個暗自關注陳宣的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心齋制造出了一個萬世尊?
“阿彌陀佛,此乃不祥的天命邪兵。”手捧紫金缽的白衣和尚地藏,進入飛升臺上,見狀默默念了一句佛號,一臉悲憫相。
緊接著。
最后一張玉桌浮現,目盲仙子天衍道到達,她面容清冷,氣質孤寒,喃喃自語:“百般推演,成功最后一個入場。”
這一次,她真身赴宴,可窮兇極惡的心齋,竟在這里,是大兇之兆,動輒有隕落危險。
“轟!”
天空中,劍意開始散去。
燭龍瞳緩緩下沉,一道道璀璨的神光,自豎瞳亮起,仙霧升騰,一些真正大人物的意志,幾乎在天衍道入場的同一時刻,一齊浮現出來。
“大福運者,五十數!”一道冷漠的嗓音響起。
“數目不對,多了……有東西偷渡進來。”
“仙宮插手”
“祂敢露面,煉了祂的天命罷。”一道蒼老的聲音響動,依稀可見一頂青天冠,若隱若現。
“道友妄言了。”
“呵……”
一道道神秘莫測的曈光,猶如穿越時空與歲月的距離,落在飛升臺上的年輕人們身上,帶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開宴賜福!”
飛升臺上,所有人心中激動沸騰,離開的雀皇、流霜等妖類,全都返回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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