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在水中游動,碧玉般的鱗片顫鳴,流溢出青金色的光焰,虞天子兩只鱗光絢爛的龍爪子,朝頭頂摸去。。
他驚怒交加,只是隨意出手考量一下對方,對方卻一下子騎到他脖子上揍他?
“小皇帝,別激動啊。”陳宣開口,他只是想考驗一下虞天子是否有掌控青龍意識的能力,他揮拳朝天空打去,砰的一聲,將青色龍爪擊的倒回。
“本皇激動了嗎!”虞天子非常激動的呵斥。
雖然,斗法中什么情況都可能發生,但他好歹是大虞王朝的小皇帝,被人騎著斗,畫面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轟!”陳宣抓住青色珊瑚似的龍角,舉拳繼續砸,突然,龍角綻放璀璨光輝,緊接著,青龍體型暴漲,抵達千丈之長,仙液小湖無法容納青龍了。
“嘩!”青龍破水而出,閃耀蒼白電光的劫光自龍鱗上淌下,龍口一張,吞吐青芒,轉頭朝背后的陳宣咬去。
“都在第三境,你能考我,我便不能考量你么,只是用相同的方式對你,你急什么?”陳宣大笑著迎擊,虞天子與他只差四五個小境界,便敢說考量他?簡直是一個可笑至極的用詞。
真君大物來說這種話,還差不多!
他舉拳迎擊,璀璨拳光打向鋒寒如仙劍的龍牙,轟的一聲,一根晶瑩如翠玉的龍牙蹦斷,帶著血色弧光,將一座青山砸塌。
這一幕,宛如兩只太古幼獸在碰撞搏斗,極具視覺沖擊力。
湖岸旁,青渠國師等人臉色大變,都驚呆了,中州的虞天子為何與南域的心齋斗起來了!
“不妙!”青渠國師暗道,心中警惕,立刻小心翼翼遠離戰場,防止自己這個中州修士,會被王臨淵等南域云夢修士當做小皇帝的“親信”。
所有人都在密切關注局勢,因為,他們還想安全的繼續采集仙道劫液呢!
“虞天子、心齋兩個人,都有些莽撞了。”短發神低聲道,追上青渠國師,與之抱團。
“必是虞天子想倚仗實力,爭搶湖下的曠世珍藏,但心齋有很多幫手,因此不愿放手。”青渠國師嘆息出聲,并時刻關注蘇扶搖等人的動靜。
但他疑惑,因為發現仙種蘇扶搖等人,全然沒有插手的意思。
這是與心齋沒交情?還是對心齋實力有盲目自信?
“青龍十八式!”虞天子龍牙崩斷后,立刻動用一則血脈神通,這是古獸近戰搏殺術,龍爪、龍尾齊出,帶著凌厲與蠻荒氣息,與對方斗得有來有往。
拳爪一次次碰撞相擊,血氣沖擊蕩漾,化作恐怖的能量漣漪,連四周的仙道劫光,都出現了扭曲之感。
“小水蛇沖撞?”陳宣眼睛一亮,第一次與年輕的太古巨獸斗法,興趣很大,虞天子的招數很有意思,簡單直接,但近于道,有原始的道韻流動。
傳聞中,斗法最早的武道術,便是模仿山海巨獸們的行為舉止。
因此,有些妖族生靈,比人族更合適修煉斗部炁。
“嗯?”虞天子剛交手幾招,便迅速臉色一沉,不悅道:“你偷學本皇的小水蛇沖撞……呃,請你用詞尊重些,是青龍十八式!”
同時,他有些驚訝,早就聽說過上陽仙軀強橫,但此刻真正交上手,才“考量”出五藏兵武仙軀的強度,足以與真正的幼年期山海巨獸,角力搏殺了。
要知道,他先前在九位赴宴天驕都沒抓住的女子頭顱手下,硬抗了數百次大舌頭的強力抽擊,都沒受多少傷。
但現在,陳宣不僅能與他的青龍密藏正面抗衡,甚至還占據明顯上風。
很顯然,上陽仙軀無論是傳奇色彩而言,還是從難度強度上而言,都要比練出古今罕見的山海道藏高出一頭。
“小水蛇沖撞,有些門道。”陳宣評價,然后五指如龍爪,亮起攝人的青光,如從云霧中探下!
同時,他催動秘術《紫霄化龍術》,化身一條千丈黑色蛟龍,龍爪向前探出時,猶如裂天一擊,簡直比對面的青龍,更像一條蠻荒真龍。
轟的一聲。
一黑一青兩條真龍搏動用最原始的斗殺手段,搏擊數次,雙龍爭鋒,場面十分狂野。
“你……”虞天子突然退了回去,不愿意繼續搏斗,因為越斗心中越郁悶。
“上陽仙軀,是容納山海意志復蘇的絕妙殼子,難怪你被挑中了。”他嘆息,然后道:“你修的真經太多,即便不是燭龍,將來也會有其他山海意志覬覦。”
山海余孽意志復蘇,都冒著巨大風險。
譬如西土佛門有一脈懸空寺,承載一縷雍和意志復蘇,立刻便選擇避世。
但結果,沒多久消息便走漏,雍和如今被世上的真君大物研究透了,生死皆不能,甚至,連懸空寺都被一群妖猿占據。
而陳宣的肉身殼子實在太完美了,是極佳容器,相信很多山海意志要是冒險復蘇,都會優先選擇他。
“但光是上陽仙軀還不夠,本皇掌握更強的至尊神通,只是不愿與你血戰,因此不用罷了!”
虞天子開口,但緊接著,他神情認真起來,肅聲道:
“陳宣,你直接用心齋吧,讓本皇看看心齋,究竟有沒有處理山海巨獸意志的能力……倘若可以,本皇轉身就走,并將會為錯判,給你一些賠禮補償。”
心齋是不講道德規矩的邪派人物,當面演化他的招數。
因此,他不愿繼續溫和試探了,要直接跨越到最后一步。
“啊?”陳宣聞聲一愣,頭一次聽見這樣的離譜要求。
這小皇帝懂心齋是何物么?
“虞家小皇帝瘋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大地上,蘇扶搖愣神,陳宣光靠五藏兵武仙軀,都能與疑似純血的幼年青龍爭鋒,這明顯從側面證明了,其可以匹敵掌控剛復蘇的山海意識。
但虞天子依舊要打破砂鍋試到底,糾纏不清?
此舉,逐漸顯得過分了。
“愚蠢,心齋是不能去試的。”蘇扶搖心道,孤傲如她,現在都不敢在陳宣面前說掂量心齋,因為已經嘗試過,虞天子莫非也想來一次?
武道小子不一定每次都能壓制住心齋。
雖然,蘇扶搖親眼看見陳宣修出八炁合一的上陽仙軀后,仍然認為自身擁有擊敗,甚至擊殺心齋的絕對能力。
但又能如何呢?
她的仙種金丹,一定被臨死前一搏的心齋碎掉……就算最后打贏,也會因一戰徹底廢掉,這是不能承受的慘烈結果。
并非心齋一出,仙種便要矮上一頭,退避三舍。
而是因為與心齋相爭,代價太過慘重了。
兩界主花琉璃,瞪大一雙美眸,自語道:“掂量小陳的心齋?天命黑白真君,怕是都不會這樣說話。”
另一邊,六欲天顏玉書則露出一抹譏諷笑意,道:“仙種要試探我們天命者的大王?有趣。”
“玩玩而已,你認真的啊?”陳宣皺眉看向虞天子。
雖然對方言語無狀,但倒還算光明磊落,沒弄陰謀詭計……揍一頓出出氣算了,還不至于拿心齋攻擊。
“你只管動用心齋,倘若本皇因此隕落,或是受到慘痛損失,皆與你無關。”虞天子開口,千丈龍軀上,披著一件青黑色的巨大袞服,衣角如瀑布般飄動。
“你對自己的福運,這么有信心?”陳宣想了下,忽然這樣問道。
“突然有點不靈了,因此想試試心齋……”虞天子說著,突然言語一轉,沉聲道:“本皇現在與你談的山海意志歸屬,你不要東拉西扯,轉移話題。“
地面上,青渠國師與短發神將,此刻已經驚呆了。
“虞天子這位仙種小皇帝,為了杜絕山海余孽意志的隱患,選擇直面掂量心齋,令人敬佩啊。”青渠國師感慨。
因為,稍微有些身份背景的人,都不可能小覷心齋。
南域的上古道場門徒,專注修煉己身,而中州的古王朝修士,修煉之余,基本都在為人族蒼生征戰。
“心齋固然強的可怕,但仙種不遜色半分。自古以來,完美級的仙種,不會被下修逆伐,哪怕對方是天命者,是心齋。”短發神將斟酌語氣,緩緩開口。
而恰好,塵世間的仙種,暫時都處于完美狀態。
心齋若是同級別,當然有機會與仙種爭鋒,但想要越數境逆伐,幾乎是不可能……仙種不像天命者那樣,完全被心齋克制。
事實上,這是絕大部分上古勢力,對心齋的主流看法。
“心齋雖曾縱橫數個時代,滅了一些命中注定消亡的人物,鑄就兇名,但最后不還是死了?而很顯然,一個大時代的最終勝出者,不可能會是一個死人。”
虞天子凝視陳宣,面帶微笑,但帶著挑釁似的語氣,繼續道:
“本皇說句傷人的話,心齋,其實……自古皆是是失敗者。”
古代心齋皆隕落,不可能自殺吧?
最終活下來的勝出者,會是誰呢?
只可惜,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如今的塵世間,不會出現活著的金丹列仙記載,很多真相都被掩蓋,至今仍未揭曉。
“大虞皇帝,請你注意言辭!”遠處,顏玉書神情不悅,呵斥道。
“你要是不懂說人話,最好趕緊閉嘴吧!!”另一邊,花琉璃指著虞天子大罵,她來往皆高門子弟,認識很多中州的皇子皇女,并不怕大虞小皇帝的身份。
斗法就斗法,故意貶低小陳,她這個青囊玄女很生氣了。
虞天子掃了她們一眼,沒當回事,繼續催促陳宣動用心齋,道:“燭龍過于高遠,由你這不穩定的心齋來處理,隱患太大,你必須要取得本皇認可!”
“小蛤蟆念經挑釁,你想見識心齋,先亮出仙種金丹吧!”陳宣黑發飄舞,懸于天空,悍然拍出一掌,日月并行而去,轟的一聲,拍在青龍之軀上,令其鱗片破碎,血珠飛濺出去。
崩濺的龍血中,有一個個青金色的文字閃爍,若隱若現。
“你……”虞天子吃痛,陳宣完全不搭理他的提議,只是一味發起進攻,他只好被迫格擋反擊。
“嗯?”陳宣目光從那血珠中的金色經文上快速劃過,必然是木德圣賢經文之一的《青龍真經》!
南荒那些血統不純的鬼怪妖獸體內,只有殘缺的真經、法術碎片,即便是返古的金烏神體內,依舊沒有完整成體系的經文。
但虞天子的血脈里,存在完整的山海真經!
傳說中,最古的那批上古練炁士,很多就是這樣踏上修煉路的。譬如古姜族的圣賢,便是沐浴凰鳥血而出。
“你在看什么?”虞天子突然注意到陳宣的目光,頓時忍不住呵斥道:“本皇要怒了!”
當面學他的小青龍沖撞,還要看他的真經,簡直不把他放在眼中。
陳宣要求道:“中土的小皇帝,你能掌控青龍的一縷意志,不愧是仙種,還有什么本事?盡情使出來吧!“
說話的同時,他雙指并攏如劍斬出,光束滔滔,劍氣恐怖,繼續在青龍身上裂開不深不淺的傷口,剛好帶出一道道青金色血液。
古代有圣賢浴凰鳥血而生,今日他便要于青龍血中悟道。
此刻,不止是陳宣,便是蘇扶搖等修士,都將眸光投向那天空中飄落的血光,連中州的兩位神游,都在暗中窺看。
“《青龍真經》就在眼前,誰能忍住不看上幾眼?大虞已經落寞了。”青渠國師小聲與短發神游說道。
就算不修煉,只是借鑒一番,都會有巨大好處。
況且,那青龍血中,不止有《青龍真經》,甚至還有一些其他神通術法的片段,一晃而逝。
“回來!”虞天子立刻命令,頓時,那些散落的血珠,猶如復活了過來,紛紛如流動的光雨般,倒流回他的體內。
往日都是他遇見福緣,但今日遇見陳宣,竟是他成了其他人共享的福緣?!
“嘩!”陳宣動作迅速,手掌如電光般探出,截住一滴青金色的青龍血,于掌心中繼續查看。
“住手!”虞天子焦灼,敕令那滴青龍血返回,但神力催動越激烈,反而導致血脈中的《青龍真經》極速運轉,令那些經文愈發清晰了。
“《青龍真經》甚是玄妙,你如何復蘇青龍意志的?”陳宣緊緊抓住青龍血,好奇問道。
虞天子雖然話語挑釁,但終究出手比較克制,保持分寸。
陳宣也不愿做的太過分,畢竟,對方的祖輩們都是令人敬重的人族豪杰,就淺看一下他的真經,研究一下青龍傳承,當做被冒犯的代價吧。
對方不動用天命仙種,或者大殺招,他不會率先用心齋。
“我跟你正常考量,是對心齋的尊重,但你這樣就有點欺人太甚了。”虞天子開口道:“你非要我動真格,請你動用心齋么?”
他難以接受此刻的處境,陳宣占盡他的大便宜。
青龍十八式被模仿,只是具有幾分神似,不涉及根本,倒還能接受,但《青龍真經》被看去,這事就很嚴肅了。
“《青龍真經》不能看么?小龍宮應該搶去了吧?”陳宣疑惑問道:“《青龍真經》是你修的根本經?”
“這倒不是,本皇這一本《青龍真經》,是幼時在路邊撿來的,與大虞王朝無關。”虞天子開口,但緊接著,他憤聲道:“但本皇的真經,你也不該看!”
“已經看完了。”陳宣眨了下眼睛道,虞天子的青龍血太純,他不小心多看幾眼,此刻,便迅速拼湊出上半部《青龍真經》,而下半部也窺見不少成篇章的經文。
以他的悟性,看過一眼真經,便不會遺忘。
并非參悟,只是單純記憶,根本沒任何難度。
“刁民!”虞天子氣得想吐血,對方實在太過分了,他悵然自語:“《青龍真經》看就看了吧,本皇天生大氣,機緣多的是,不與你計較。”
此刻的經歷,令他感到身心疲憊,感覺比處理百廢待興的大虞王朝政務還累十倍,他只是要檢驗一下心齋的能力,這又不過分?!
“難難難啊!”虞天子嘆息,他知道陳宣是個南荒刁民,不會配合他了。
于是,他全身都爆發出木德之力,青冥垂落,每一片鱗片間都向外噴薄青霞氣,有古木蒼竹生長出來:“只能逼你配合了!”
密密麻麻的青霄符文,在其身前凝聚,化作一片青色景云,云中閃耀著七顆青色星辰,電閃雷鳴,向著前方那道身影壓去。
“青龍七宿!”這是一則威力極強的神通,威力能媲美世間最頂級的列仙術,七星法陣降世,落下神力浩瀚的攻擊。
這一刻,遠方的蘇扶搖、顏玉書等人,俱是臉色一冷。
因為,虞天子此刻動用的手段,明顯超過所謂的“考量”了,都是第三境,且心齋不是草包修士,想要檢驗出真正實力,除了全力出手,沒有第二種選擇……
血戰會爆發!
“真急了?!”陳宣目光一沉,五藏兵武仙軀瞬間催動到極致,轟的一聲,傾盡全力的一拳轟出,陰陽五行瘟八部神光齊出,直接轟向對面動真格的虞天子。
虞天子胸口凹下一個深深拳印,血鱗紛飛,龐大青龍軀被一拳崩飛到天邊,推碎了沿途數座山峰。
“嗯?”陳宣一凜,心有所感,天空中的威壓與能量仍在瘋狂垂落,他毫不猶豫,雙拳迸發海潮般的光輝,轟隆數聲,向天空連出七拳。
青云彌漫,七顆運轉的青色星辰,旋舞成星宿法陣,落下七道青色的璀璨光束,纏繞著神秘符文,威能極其恐怖。
陳宣開口:“你拼著硬抗上陽秘要一擊,也要催動這等神通,只為迫使我動用心齋,你還在狡辯掩飾什么!”
這是一則極為強橫的術法神通,威力幾乎能媲美神游妖仙種流霜使出來的大衍玄戈指,普通神游遇見這一招,不死也要重創。
當然,這些對陳宣而言,已經不夠看,那自青云中而落的璀璨星辰光束,穿過仙道劫光而下,卻最終遭遇拳印重擊,劇顫不止。
“隆隆……”
陳宣連出七拳,每一拳都拖動出八道天命神祇之景,拳光恐怖,讓那降落的星辰光束劇顫,而后青芒黯淡湮滅。
天邊盡頭,虞天子嘴角帶血,撫著胸膛前的巨大拳印傷痕,肋骨斷了兩根,血跡斑斑,模樣頗為凄慘。
但能正面硬抗五藏兵武仙軀的傾力一拳,依舊保持身軀完整,這也足夠駭人了,他的青龍軀由此回歸沉寂,恢復人形態。
“唉。”他盯著陳宣,嘆了一聲,旋即,舉起雙手,無奈道:“唉!到此為止吧,算你過關……”
但霎那間,他話音戛然而止,并迅速偏頭,一道猩紅色的指光從虛空中刺出,將他脖頸切開小半,劃開一道凄厲的傷口。
“你說停就停,有這么好的事么!”六欲天顏玉書的攻擊,瞬息而至,差點將虞天子的頭顱摘落。
同時,一圈蒙蒙的六欲天黑紅光輝,自天空中籠罩落下,千絲萬縷,勾連他的性與命。
另一邊,蘇扶搖、王臨淵皆是劍器出鞘半寸,清亮的劍鳴聲沖霄而起,劍氣遙遙鎖定虞天子。
花琉璃將一身寶物全部祭出來,同時,她身后兩界天若隱若現,一群鼎爐修士立在一張古老法陣中,合力推動一只巨大的神鐵床弩,這是她不久前被神游追擊,逃進兩界天后,臨時研究出的對敵手段。
“過你娘的關!”轟的一聲,陳宣甩了下拳面上滲出的血跡,英武身影拔地而起,如一道神光颶風過境,徑直沖向虞天子。
他原本就對所謂的考驗感到惱火,對方還真敢動大殺術,當這一代心齋是好脾氣了?需要狠狠給對方點顏色看看!
“完了,小皇帝非要考量,終于演變成大戰……”遠處,青渠國師與短發神將見狀,立刻遠遁了。
若是能幫中州小皇帝,自然順手就幫了,但眼前,他們兩個勢單力薄,也無能為力。
“咦!大哥堂堂正正考量心齋,你們這些刁民,玩圍擊這一套?真就不識好歹了!“虞天子勃然大怒,抹了把頸項間噴濺的血液,緊接著,他快速開口:“福運福運,順吾心意,急急如律令!”
他并不催動任何仙炁,而是風輕云淡的向前踏出一步。
但這一步踏出,卻要叫風云變色,命運因果糾纏不定。
虞天子仿佛已經看見,心齋陳宣五藏兵武仙軀的隱患,將立刻如火山般爆發,劍仙子、王臨淵的劍鞘將會卡殼,拔不出劍器,六欲天顏玉書走路會被裙擺絆倒,跌入仙劫湖中,兩界主…
兩界主太弱,走不走倒霉運都差不多……
“福你娘的運!”陳宣一聲輕叱,速度快如電光,猶如天神般貫過天空,最終俯沖而下,一記剛猛無匹的鞭腿,萬鈞重力爆發,將一點不做防備的虞天子抽飛。
“咔嚓!”
虞天子雙目一突,先是大口吐血,接著骨頭斷裂的聲響,連續發出,身子差點爆裂折斷,如一道倒飛的流星般,撞入一座大山內部,大地震動。
沿途血霧灑落,留下一道鮮艷的血色軌跡。
陳宣一點不留手了,決定要跟虞天子拼個半死,再說其他事。
“天啊,發生了什么?大虞小皇帝腦子出了問題!”遠方,正在遠離的青渠國師等人驚呼。
虞天子不做一點防御,直接拿肉體凡胎迎接心齋的攻擊,這種行徑,英勇的沒半分道理可言了。
“嗯?他們怎么了?”但他們突然神情一滯,余光中,劍仙子蘇扶搖正緊咬銀牙,猛地拔劍,但力道用大,哐當一聲,一柄白色劍器脫手而出,將遠處一座山頭崩碎了。
另一邊,六欲天顏玉書踩中裙擺,仙姿搖搖晃晃,朝一旁的仙道劫液湖中栽下去,而且,湖中的劫光突然掀起大浪,化作無數只手掌,要將她徹底拖入湖中。
“赫!”
陳宣余光瞥見這一幕,瞬間回返,揮拳斬斷洶涌劫光,緊接著,大手攬住顏玉書柔軟的小蠻腰,將她撈回岸上。
“怎么回事?”陳宣皺眉,語氣疑惑問道。
“六欲天惡意突然反撲了一次。”顏玉書小臉蛋慘白,反撲并不嚴重,很快就壓制回去,但確實令她手忙腳亂了一下。
幸好,陳宣選擇回來救她,否則一旦跌入湖中,劫光沖刷,肯定要受不輕的傷。
“刷!”
陳宣松開顏玉書細腰上的手掌,然后轉身,朝虞天子所在位置沖去,破開大山,但原地只留下一灘失去靈性的干涸血漬,以及一張玉符燃燒后的灰燼。
“遁走了?”他眉頭一皺,御起沾血的土壤,催動青囊秘術,剎那間,一道金色大道鋪開,盡頭處顯出一道渾身染血的狼狽身影。
“穩!”
突然之間,一道朦朧的潔白光輝閃過,絲絲縷縷仙霧蒸騰而起,遮蔽了所有景象,旋即,什么都追尋不到了。
“六欲天被切斷了。”顏玉書趕來,感知中不再有虞天子這個人了,她語氣凝重,道:“虞天子有大古怪,他不止要處理山海意志,更想借著由頭試探你的心齋。”
但對方似乎不想與陳宣為敵,可又不愿暴露自身真實目的,于是采取迂回戰術。
然而,陳宣實力已經很強大,虞天子不動真格,根本逼不出心齋,但等他正動真格,再想收手,便覆水難收,大家都不干了。
遠方,一座山頭上,蘇扶搖拾起仙劍,而后雙眸綻放雪白仙光,她長發狂舞,祭出手中仙劍,如一線流光而去,要去萬萬里之外,飛劍取人項上頭顱。
“錚!”
但片刻后,白色劍器無功而返,沒有成功追擊到目標,半路中意外撞見一位路過的陌生神游,遭受干擾。
下方,王臨淵朝劍仙子搖了下頭,示意他同樣失去目標了。
“虞家小皇帝,該不會是中州的天命者吧?”顏玉書對陳宣開口道:“他的福運太怪了,還一味要試你的心齋。”
“第一次遇見他時,便覺他不對勁了。”陳宣開口道。
但這種猜測,實在悚人聽聞,一位天命仙種雙修?匪夷所思,古來沒有這樣的人物。
而且,虞天子是中土神仙譜的第一天驕,但神仙譜只言其是仙種。
“你為何不拿心齋對付他,試一下也好啊。”顏玉書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你心中有其他打算?”
“啊?”陳宣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道:“倒也沒有……”
他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古怪感覺,自始至終,竟沒有產生對虞天子動用心齋的念頭。
“虞天子的運氣真好。”顏玉書黛眉微蹙道。
陳宣想了下,開口道:“他逃不了,很快會再見面。”
很快,他帶著顏玉書返回,準備將這里仙道劫液湖機緣,全部得到。
遙遠的天幕下,大地上有一道人影,搖搖晃晃行走。
“咳……”
虞天子吐出一大口血,身軀破爛不堪,旋即,手中祭出一團生命力濃郁的青光,朝幾乎斷開的腰腹間塞了進去。
“果然,本皇的逆天福運,真的對心齋沒有任何作用。”
他臉色慘白,陳宣不肯動用心齋,他只能被迫向下求。
不做任何防備,去承接心齋的強力一腳,試試自身面臨死境時,福運還能不能發揮一絲作用。
“得逞了!倒也不是完全沒一點作用,終究沒死掉不是……不用怕心齋了。”
虞天子這樣安慰自己,帶血的清秀面龐上,便浮現一絲笑意,旋即,他眺望遠山,有點得意的揚拳大叫道:“終究,寡人才是真正的僥幸小子!!!”
就在此刻,遠處天空有一團柔軟的云朵,迅速飄過,突然停下,旋即,朝這個方向過來了。
一個身穿熔金法袍的青年道士,坐在云端,晃蕩著一雙筆直的大雙腿,猶如在撥動湖水,他低垂一雙明燦燦的雙眸,望著地下渾身是血的虞天子。
“阿彪,弄得這么慘,你也在逆伐那四個神游仙種啊?”南冕御謫仙笑瞇雙眸,輕聲問道。
他親切的詢問虞天子,是不是也在跟神游仙種搏殺,因此受傷。
“關你毛事!御謫仙,誰允許你叫本皇的凡間小名?彪哥與你不熟。”
虞天子沒好氣的瞪了南冕一眼,轉身就走。
南冕是南域第一仙種,他暫時不想與其對上,他現在只想路上撿幾具同歸于盡的尸體,揀些赴宴的請帖。
南冕笑著開口:“哦?不是與神游仙種大戰?那一定就是你這個天命者,偶遇心齋,發現不對勁,忍不住出手試探了?想阿宣幫忙啊?直接求他啊,他最好說話,吃軟不吃硬的。”
虞天子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冷笑著道:
“福運高就是天命者啊?本皇是人族第一仙種!”
“呵……”南冕聞言不置可否,旋即,手指敲了下發間青天冠,漫不經心問道:“阿彪,你一定親眼見過列仙,感覺如何?”
世上有傳聞,虞天子曾誤入過一座列仙級的洞天秘境。
“你瘋言瘋語,到底什么意思?”虞天子瞳孔一縮。
“阿宣窺見仙宮一角,見了九尊金丹仙的痕跡,但未來得及看到木德、太陰……等三道列仙身影。”
南冕笑著繼續道:“木德金丹仙,想必便是出自大虞王朝了。”
關于仙宮的消息,在練炁界傳的很開了,很多與金丹仙有關的道場,譬如青丘,都已經被打上山門很多次了。
“御謫仙,你學瘋狗亂叫啊,煩!”虞天子大怒,立刻指著天上的南冕,道:“福運福運,順吾心意,讓臭道士掉下來摔死!”
“阿彪,你別急啊……”
“本皇沒急!”
“天命、仙種、山海余孽……你應該還有第四重天生神靈身份吧?”
“御謫仙,你找死!!”
“小道隨口一猜,你別急啊……”
遠方,突然有洪亮的擂鼓聲響起,一道大如山岳的牛魔身影,攜帶怒意朝這邊奔來,正是四位神游仙種之中的那位積雷山牛妖。
山海宴中,最恐怖的四位存在之一,攜帶著無盡的威壓,整片天穹都黑了下去。
“追著你過來的?”虞天子愣了一下,轉頭問道。
“是的呢。”南冕一臉無辜的點頭。
“你……本皇這一世遇見心齋,倒了八輩子血霉!”虞天子臉色難看至極,指著南冕大罵道:“還有你御謫仙,你可真是個死了爹娘的倒霉玩意兒!“
仙墳山的核心區域。
陳宣一邊用《山海經·殘頁》瘋狂吞噬仙道劫液,一邊在湖中沐浴劫光,洗練仙軀,并運轉新得到的《青龍真經》,煉化劫光中附帶的磅礴能量。
同時,他將人皇幡,以及鏡中仙的那枚殘破小鏡子取出,放在劫光中熔煉。
“嗡!”
時間流逝,一日多時間過去,仙道劫液湖見底。
陳宣自干涸的湖底睜開雙眸,青色光芒內斂,一抹青色龍影消失不見,緩緩平息。
“離六重天不遠了。”他心中自語,根骨資質已破萬,煉化劫光能量的速度,超乎想象。
距離上一次破境,還不足一個月,但現在,他再次產生將要破境的玄妙感覺。
“沒劫光用了!”四面八方,一道道略帶無奈的目光,朝陳宣凝聚而去,其將仙道劫光吸干了。
“我分享給你們一些。”陳宣起身,正要取出山海經殘頁中的仙道劫液,驀然之間,他望向遠天。
“隆……”
遠方中天,九尊三面一臂的黑暗朦朧身影,從虛空中浮現而出,共同托舉著一座巨大的仙闕出現。
其中身形最大的兩三位,通天徹地,看起來與真君大物都沒什么區別了,緊接著,一道道洪亮而沙啞的聲音傳蕩向四面八方。
“吉時已到,速來赴宴!”
與此同時,天幕上空,巨大的燭龍之瞳浮現,成千上萬令人震撼的身影,如洪水般涌現,密密麻麻,擠在豎瞳中,朝下查看。
蒼茫的大地中,無數人族、妖族抬頭,旋即,全部朝中央大地的仙闕處涌去。
山海宴,終于開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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