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璃不知何時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竟然真的睡著了。
路遙想了想，還是拍了拍她：
“璃姐，回去睡吧。”
“唔？”
她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看著他那關切的表情，下意識的點點頭。
路遙不再搖晃，抱著小布起身，她便老老實實跟在路遙的身后，走下了樓。
跟著她一起來到了房間門口，把小布給她時，對方也打開了門。
往里面掃了一眼，路遙就瞧見了裹著被子還睡著的徐若初。
胡璃沒多說什么，擺擺手就關上了門。
而等路遙回屋的時候，就聞到了房間里的煙味，以及屋子里響起的一個聲音：
“十年戎馬心孤單，我退隱江湖歸深山……感謝我晨曦哥的一組1314！！！晨曦哥起來這么早啊，祝我大哥吉時吉日吉如風……”
一個帶著濃濃混響效果的聲音在徐若晨的手機里響起。
“你起來了？”
“嗯。”
把煙頭捻滅在煙灰缸里，徐若晨靠在床上調整了下手機音量，問道：
“干嘛去了？”
“聽見小布的動靜，怕它走丟，出去看了看，剛好碰到璃姐在喂它。”
徐若晨點點頭不再吭聲。
路遙剛躺到床上，問道：
“你在干嘛呢？”
“看yy主播呢。”
“……yy出手機直播了？”
路遙一愣。
心說不應該啊，不應該這么早。
徐若晨點點頭：
“對啊，能在手機上看直播，不過我在家都是用電腦看，手機還是太卡了……你也看？”
“我……偶爾，這個手機能直播不？”
“……你說用手機直播？”
“對。”
“不能吧，我沒找到這功能，而且yy想直播你得簽工會啊，還要買攝像頭啥的，手機哪有這么高級的功能。”
聽到這話，心里有些盤算的路遙也拿起了手機。
他用的是安卓，自然跟徐若晨的蘋果不太一樣。但軟件市場還是有的。
只是……
他沒找到手機yy這個軟件。
“……是不是手機yy？為啥我找不到app呢？”
“啊？”
徐若晨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這是yy他們團隊給的內部測試網頁版本，yy的人找了我們這些土豪給測試下，看看包括充值在內都方便不方便。”
“……你是yy土豪？”
“不算吧，我沒他們刷的那么多，也就刷了兩三百萬。”
路遙嘴角一抽。
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想了想，他伸手：
“給我研究下這個網頁，我比較有興趣。”
“給。”
徐若晨直接把手機遞了過來。
路遙直接退出了那個還在那“我從我的黑色捷達下車來到了酒吧”的哥們頻道，來到了主界面。
擺弄了一下發現確實……這網頁目前幾個功能還都比較原始，而且也不具備開通直播之類的功能。
目前就只有“輸入頻道”，以及文字聊天的功能。
頓時心里踏實了些，把手機給還了回去。
很快，徐若晨的手機那邊又響起了一個女主播的聲音：
“歡迎我家最可愛的晨曦哥哥晨曦哥哥木嘛……哇，感謝晨曦哥哥的一組……三組！十組1314！！晨曦哥哥太牛啦！”
這女主播的聲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嗲了起來。
路遙要是沒記錯，這個yy的1314就是一毛錢的禮物刷1314個，這是一組。
也就是131.4塊錢。
這敗家少爺大冤種動動手指頭，一千三百塊就沒了。
聽著徐若晨手機里那“來給我晨曦哥哥跳支舞，晨曦哥哥，我新學了一首《要抱抱》，送給你”的動靜，路遙打了個哈欠。
補個回籠覺吧。
他這一覺，是被徐若晨喊醒的。
該吃早餐了。
洗臉刷牙來到一樓時候，徐若初和胡璃已經坐到了餐桌上，一人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在喝。
今天的早餐是糌粑。
其實這東西味道并不差，就是有些噎人。
好在有水，能送下去。
至于店家的手藝嘛……不能說不好，只能說三人都吃不慣。
反倒是路遙，他就不怎么挑食了。
一頓飯吃完，大家就要出去逛。
今天是ls的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話，上午逛一逛，下午大家就走了。
而胡璃還不忘要買枕頭的事情。
最開心的要屬徐公子了，因為他試探性的在車邊抽了根煙后，姐姐竟然沒說他。
徐公子眉開眼笑。
陸巡開啟了ls第二天之旅。
很快，一上午的時間，大家吃吃逛逛，徐若初還在一家南藏這邊很出名的唐卡店，訂了12幅藥師佛唐卡。
交貨時間是四個月。
了接近三十萬。
問及用途，徐若初說要送長輩的。
并且說了一些稱呼。
什么張叔，尤伯伯之類的，路遙趕緊用本子記了下來，以免她到時候忘記。
最后在大昭寺外祈禱了家人平安后，帶著幾個新買的枕頭，和一兜子蔬菜，胡璃說道：
“咱們走吧？”
“走。”
一行人踏上了新的路途。
結果剛走了二百多公里，就遇到了高速堵車。
時間也晚了。
一開始大家還沒多想，路遙也趁著機會小睡了一會兒。
結果一覺醒來，車仍然原地不動，堵車的隊伍遠遠的看不到盡頭。
路遙下車，把上午特意準備的食材拿了出來，支上了防風爐子。
得承認……尤坦給的裝備確實好。
按照他的視角，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野戰軍的路數。
火力又強又穩。
并且，尤坦連鍋，都給準備了。
鍋具是一套，四個，防風爐是倆，還順帶有三個飯盒。甚至還包括四包1kg的免洗米。
這野外生存的體驗可就太好了。
倒水，燜飯，切菜，外加兩盒紅燒豬肉罐頭。
不到20分鐘，燉鍋里已經飄起了豬肉燉白菜的香味。
這時，車門被打開了。
睡眼惺忪的徐若晨走了下來。
看到在路邊做飯的路遙，他一愣……可馬上被風一吹，聞到了肉香味。
“什么啊？這么香？”
“紅燒肉燉白菜。”
聽到路遙的話，他湊到了鍋前，一眼就看到了霧氣升騰中的燉菜。
一下子口水就瘋狂分泌。
明明中午的時候他還吐槽路遙買了一大兜菜根本用不上來著。
“我去喊她倆。”
“嗯。”
很快，在旁邊司機羨慕的目光中，四個人或者捧著蓋子，或者捧著飯盒，圍在熱氣騰騰的燉菜面前開始吃。
其實三人這幾天都算沒吃好。
雪區的菜肴油實在是大，真不太合幾人的口味。
可偏偏……今晚路遙的這頓豬肉燉白菜，一下子仿佛讓他們回到了家。
在魔都吃上當地版東北菜的那種感覺。
正宗么？肯定不正宗。
但……經過本地化改良的味道，就是他們能適應并且喜歡的味道。
“呼……呼……真好吃啊。尤其是在這種天氣里。”
徐若晨一邊吃一邊說。
旁邊的胡璃也點點頭：
“嗯。而且……還是高速路上，嘿嘿嘿。還有飯么？我再來點。”
“有，這盒剛悶好。”
路遙心說這仨人也夠能吃的，幸虧自己多悶了一鍋。
至于徐若初……女總裁就這么蹲在地上。
這套戶外服已經穿了兩三天的她此時此刻似乎也忘記了日拋的規矩，很沒形象的圪蹴在路邊，吃的津津有味。
更別提，路遙還給燒了一鍋紫菜蛋湯。
尤坦給準備的速食那種。
一頓飯，有肉有菜還有湯，大家算是都吃踏實了。
順帶著連小布也都吃飽了。
眼瞧著堵車還沒動靜，聽老爸科普過不少經驗的路遙說道：
“今晚咱們可能要在車里過夜了。咱們把厚衣服拿出來吧，這路不知道要堵多久，后半夜這邊還是挺冷的。”
三人都沒啥意見，徐若初主動說幫著刷鍋。
胡璃和徐若晨也跟著幫忙。
見狀，他直接把后備箱給清空了，里面的行李都放到了車上面的行李架上，并且用綁帶和防雨布遮擋好。
陸巡的后座直接放平，三條睡袋鋪開。
超大空間之下，“床”就出來了。
三人也沒啥意見，只是胡璃不忘說道：
“那咱們四個輪班開。”
姐弟倆無視了路遙那“不用”的意見，點了點頭。
在車里睡這種體驗……三人其實都覺得新鮮。
只不過這會兒剛吃完飯，還不困。
漆黑的高速路下，胡璃還把小布放到地上陪它玩耍了一會兒。
一直到晚上氣溫越來越低，大家才都回到車里。
路遙開車，三人商量了下，直接在后面打起了撲克。
還真別說，堵車都不顯得寂寞了。
奈何不管怎么娛樂，車輛還是紋絲不動。
一直到三人鉆進睡袋，也沒有任何挪動的跡象。
很快，三人便安靜了下來。
路遙坐在車里，也沒玩手機，盯著前面的車腦子開始轉動。
思索著自己那篇文章的事情。
他現在又了另一種想法。選擇了復華后，有王天明王天書這兩兄弟……他這文章似乎可以不用那么“甜”了。
所以，他試著以一種理性的角度，重新梳理一下文章內容。
這一琢磨，就是許久許久。
不知何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
1點多的時候，給車里留了個窗戶縫透氣的路遙忽然聽到了外面發動機的響動。
他瞬間把車的暖風調大，窗戶落下來，玻璃上的霧氣開始消散。
發動機的動靜，是旁邊的大車。
大車的視野高，司機應該是看到了前面的車有挪動的跡象。
路遙見前面的小車沒動靜，想了想，他走下了車，走到了旁邊大車的方向。
大車司機落窗：
“師傅，我夾一下成么？前車估計好多人都睡著了。”
“好。”
司機答應的很痛快。
而路遙又走到前面的車旁邊，敲了敲車窗，指了指前面。
意思是開車了。
隨后，他快速回去，陸巡直接在大車給讓出的位置里夾了進去。
“……路遙。”
不知何時，睡在中間的徐若初似乎醒了。
“徐總。吵醒您了？”
“呃……”
徐若初撐起了身子，看了看前面：
“開動了？”
“嗯。”
“你困么？”
“不困，你睡吧。哦對，徐總您頭頂的空調我給關了，要是冷的話，您打開。”
聽到這話，徐若初向上一摸，發現確實關了。
她明白，路遙應該是怕風吹到自己的頭。
再加上軍用睡袋的保暖性，她確實不冷，甚至很暖和。
于是說道：
“那你困的時候喊我，我替你。”
“嗯。”
得到了路遙的應答，她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過去。
車開的很慢。
接近兩個小時，車子才行進了不到50公里。
路遙這才看到堵車的原因。
兩輛大貨車……翻車了。
并且有一臺應該是拉著某種工程機械，路遙看到了堆放在路邊的工程機械旁邊，還停著兩臺車頭是逆向的大吊車。
他打起了精神，祈禱著這兩位司機平安無事。
同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徐若初。
眼眸里浮現了一絲感激之色。
而看到了事故原因，也讓他原本有些乏的精神緊繃了起來。
沒了困意，加上車子開出了故障地，他便打算多走一些。
落下車窗，把嘴里的西洋參片丟了出去。
結果剛升上窗戶，后面胡璃的聲音響起：
“幾點了？”
“快三點半了。”
“……啊？”
胡璃有些驚訝的爬出了睡袋，向前望去。
“不堵了？”
“嗯……剛開出去。兩臺大車出了車禍，堵了這么久。”
“……你累不累？”
胡璃說著，把手再次從后面放到了他的肩膀上開始輕輕揉捏。
“不累。”
“……胡說，你斜方肌都僵了。停車，我來開。”
“別。”
路遙看著車窗上飄起的零星雨點，搖了搖頭：
“下雨了，還是我來吧。”
這時，幫他揉捏肩膀的手拿開了。
取而代之的是海后用一種夸張的柔韌性，一字馬挎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她揉了揉臉，喝了口水，靠在椅子上，扭頭看著路遙說道：
“那我陪你說話吧？”
“不用啊，我不困，你去睡唄。”
“睡醒了。”
胡璃搖頭。
接著說道：
“也不知道咱們這次回去后，我那房子能不能裝修好。”
“……啊？”
路遙有些意外：
“開始裝修了？……什么時候？”
“昨天晚上聯系好了，應該是今早開始裝。”
“呃……”
“我把主臥改了改，我的想法是主臥改成個小舞蹈練習室，次臥改成衣帽間……”
“你不住主臥？”
“不住呀，我不喜歡太大的房間。我是就要小小的，你不是去過我家么？財富園那邊最小的那個臥室，跟我房間差不多大，我住那屋。”
路遙心說您老人家住總統套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你那酒店房間的客廳都趕上一個半我家了。
想了想，他說道：
“裝修工期應該挺慢的。”
“我又不要求很高，就正常的走水電，刷墻，鋪地磚就行。裝修公司說最多一個月，就全能搞定。”
“還有柜子呢？”
“買實木的，現成的，還沒甲醛。”
“那倒也是。”
“誒，你說現在我家那種類型的家具是不是很難找了？過時了吧？”
聽到這話，路遙才意識到她想要的裝修風格是什么樣的。
是“家”的風格。
于是笑道：
“那干脆把以前的家具都挪到新家里面唄。”
“唔……”
胡璃一愣。
隨后眼睛亮了起來：
“對啊，嘻嘻，還是你聰明。”
路遙心說就怕到時你睹物思人。
可……怎么說呢。
或許，她心里缺的，就是這些念想吧。
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這些家具或者裝修風格。
而是……曾經活在她最美好記憶中的……那個人。
這時，胡璃忽然想起來了什么，說道：
“哦對，我都忘記問了，你高考成績怎么樣呀？”
“呃……還行。”
“分數呢？”
“這么高？魔都狀元？”
“……全國。”
胡璃一呆。
黑暗的車廂里，她借助儀表臺微弱的光，呆呆的看著開車的大男孩。
“全國狀元？……你？”
“嗯。”
路遙點點頭：
“挺走運的，這次發揮的很好。”
瞬間，胡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走運？
你管全國狀元……叫走運？
她下意識的拿出了手機，開始查。
而當輸入了關鍵字后，她就看到了網頁新聞。
新聞上，一臉稚氣的路遙，正和一家人站在一起，跟王川一同對著鏡頭微笑。
新聞表示則是：《全國高考狀元路遙獲得魔都市嘉獎》……
她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從手機屏幕上扭頭，呆呆的看著開車的路遙。
又轉了回去……再轉回來。
來來回回幾次后，她忽然笑了起來：
“嘿嘿……”
“笑什么？”
“沒事，就是挺高興的。為你高興……那你報了哪個學校？”
“復華。”
胡璃的眼眸瞬間睜大：
“你報復華啦？”
“嗯。璃姐你不是說了么，想讓我報復華，覺得更適合我。”
“呃……我……”
她試圖張嘴說些什么。
但……
所有的話就像是堵在心口上一樣。
你想讓我報復華……
那我就報了。
全國狀元……報了復華……
只因為……我想？
你……
莫名的，她看著路遙的側臉，心臟開始加速跳動了起來。
“……怎么了？”
路遙下意識扭頭問道。
“沒……沒事。復華好，嘿嘿……復華挺好的。”
她本能的躲閃了目光。
想說些什么。
可說著說著，嘴角就開始上揚。
比ak還難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