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看到了嗎？”
4樓，電影院。
倆歲數看著和路遙差不多大的男孩在竊竊私語。
聽到同伴的話，另一個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看到什么？”
“那邊。”
男孩指著排隊買票的路遙和徐若初。
“剛才電梯里，那女的在親那男的。”
“呃……”
另外一個男孩推了推眼鏡，目光從路遙身上飛速掠過，主要注意力全在徐若初那。
“怎么親的？”
“親脖子。那男的沒低頭，那女的也夠不著啊。但我看到了……我和你說，那女的絕對是主動型。”
“啥意思？”
“就……電梯里不是人多么？那男的撐著墻壁，怕別人擠到這女的。這女的就主動踮腳，親這男的脖子，親了好幾口。二樓親了一次，三樓親了一次。”
“你看到了？”
“廢話，我就在他倆旁邊。我和你說，那女的在床上肯定老主動了。”
“……你又懂了？”
“肯定啊，你是沒看到她親那男的時候那眼神……媚到家了。就……眼神里都滴水兒，懂么？”
“嘖嘖。”
聽著同伴的話，戴眼鏡的男孩感慨一般砸吧砸吧嘴。
“這女的挺漂亮的。”
另一個人聞言，頓時滿臉惆悵：
“唉……是啊。你說是不是只有帥哥才能找到這種漂亮女朋友？咱倆這樣的……”
“哥，你想多了。你自己就成。”
“你丫這德行還不如我呢好么？”
“滾吧你。我至少處過對象，你呢？”
“……我和你說，你別不信。我要真心思找，絕對不比這女的差。”
“哎喲哎喲”
路遙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
就算知道了，他這會兒也不在意。
因為……
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如果說牽手，還算能有個借口。
可電梯里，她那突如其來的親吻，卻已經在各種意義上超越了“假裝”的范疇。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倆人從電梯出來，到排隊買票……已經沉默好一會兒了。
他不說話，徐若初也沒說話。
并且，倆人也不牽手了，而是一前一后的在排隊買票。
你不言。
我不語。
很快，輪到了路遙。
他看了一眼時間后，說道：
“倩女幽魂……2點20那場還來得及么？”
“來得及的，倩女幽魂2點20，幾張？”
“兩張。”
售票員抬頭看了一眼路遙，微微驚訝。
帥哥誒。
不過馬上就看到了旁邊的徐若初。
便明白了意思，問道：
“情侶套餐需要么，一桶爆米，兩杯飲品，一共119元。”
“……好。”
路遙應了一聲，遞過去了錢。
“電影已經開場，兩位直接前往三號放映廳就可以了，祝二位觀影愉快。”
拿到了電影票后，又拿著小票到旁邊的柜臺領了爆米和可樂后，倆人就一前一后的往放映廳走。
這次，沒牽手了。
那后知后覺的尷尬突如其來，卻洶涌如潮。
至少對路遙而言，是如此。
很快，倆人一前一后的走進了放映廳，找到了位置后路遙才忽然發現……
這竟然是情侶座。
最后一排，沙發寬大，容納倆人的情侶座。
他有些無語了。
這時，燈光暗了下來。
電影準備開場。
不得已，他只能落座，而徐若初也坐到了他旁邊。
必須要承認，雖然是情侶座，但座椅的舒適度確實沒的說。
并且……這電影的上座率其實也一般。
至少這一場如此。
黑暗中，路遙想了想，把爆米遞了過去。
徐若初接了過來。
拿著兩顆丟到了嘴里。
甜甜的，很不錯。
甜味，驅散了所有的情緒。
讓人的精神松弛了下來。
至少對她如此。
而當電影開場后，根本無心看電影的路遙卻忽然感覺到自己嘴邊的粗糙感。
是爆米。
就像是他喂對方板栗一樣，徐若初捏著兩顆爆米，遞到了他嘴邊。
路遙愣了愣，下意識說道：
“我……”
話還沒說完，爆米已經塞到了嘴里。
徐若初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雖然在黑暗中，倆人彼此看不到表情。
但似乎從剛才在電梯中開始……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倒轉。
紅溫的不再是她，變成了路遙。
而她……反倒開始占據起了主動的那一方。
這轉換是悄然發生的，可確確實實，路遙剛吃完第一口爆米，第二口已經遞了過來。
“……我自己來吧。”
他說道。
徐若初應了一聲，爆米放到了倆人中間。
至于電影……
憑心而論，不咋好看。
在路遙看來，完全沒有張國嶸版本那種……感覺。
特別別扭。
雖然劉一菲很漂亮，但……這電影給人的感覺就奇奇怪怪，有點照貓畫虎的意思。
看到一半，路遙就有點打瞌睡了。
一連打了幾個哈欠。
加上中午一頓涮羊肉、這會兒香甜的奶油爆米以及那杯可樂……
血爆表的他確確實實頂不住了，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一道強光。
他下意識睜眼……
只看到了徐若初收回的手臂，以及亮起來的手機屏幕。
他有些茫然。
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不知何時歪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看著熒幕上不知所謂的畫面，他愣了愣。
剛剛……是在拍照？
正琢磨著，忽然，頭頂的燈亮了。
點亮了整個放映廳。
電影結束了。
“睡醒了么？”
徐若初問道。
路遙點點頭：
“嗯……幾點了？”
徐若初把手機屏幕對準了他。
屏幕上，熟睡的自己，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而畫面中的她正微微偏頭，讓倆人的拍攝角度變成了頭抵頭的模樣。
憑心而論，拍的很不錯。
讓路遙完全忘記了看時間……
稀稀落落的觀影客人起身離開，徐若初也站了起來，主動的拉住了他的手：
“我們走吧。”
“……嗯。”
很快，倆人一起走了出來。
而興許是一場電影，足夠讓他的情緒冷卻。
這會兒他算是能和徐若初正常溝通了：“這電影……不好看。你覺得呢？”
“我沒怎么看。”
徐若初也搖了搖頭：
“劇情沒什么吸引力，而且中途公司有些事，我在拿短信回復……你倒是睡的挺香的。”
路遙有些尷尬。
而徐若初則一指電梯：
“走吧，去買衣服去。”
“……還買？”
“嗯，我沒逛夠。”
“……好。”
路遙點點頭。
不過卻指著另一邊：
“坐那個吧。”
他指的是扶梯。
徐若初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臉頰微紅，但表情卻異常明媚。
走到路遙身邊后，自然而然的拉起了他的手。
同時，話語響起：
“晚上咱們吃什么？這會兒都4點了。”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聽你的，你想吃什么？……想吃地道的飯館。”
路遙心說那多了去了。
燕京別的沒有，地道特別多。
想了想，他問道：
“烤肉怎么樣？”
“明月三千里？”
看著路遙疑惑的表情，徐若初笑道：
“你沒聽過郭德剛的相聲么？說是燕京有個烤肉店叫明月三千里……我覺得這名字還挺好聽的。哦對，咱們去聽一場他的相聲怎么樣？”
聽不聽相聲，另說。
路遙說道：
“我帶你去吃炙子烤肉。我在網上看到的評價，說是什么……南宛北季，吃不夠的烤肉劉。咱們去吃烤肉宛吧，這邊地道的烤肉。”
“行呀。不過先買衣服，你還記得那個檸檬茶里的倆人說的么，長城很冷，要穿厚點。”
“……還要去長城？”
“你去過么？”
“……沒。”
“我去過，你沒去過。所以……我想帶你去看看。第一次來燕京，總不該留下什么遺憾才是。”
她說這話時，目光灼灼，緊盯路遙。
但路遙卻從中聽出來了些許的“不對勁”來。
“你的意思是……明天沒事情？不對啊，你不說你還有事要忙么？”
徐若初一愣。
隨后，尷尬迅猛而來。
以至于她不自覺的眼神開始躲閃，避開了路遙那荒唐的目光，踏上了電梯。
“……喂。”
路遙喊了一聲。
她充耳不聞。
“……徐若初！”
御姐扭頭，看著哭笑不得的男朋友，只覺得愈發尷尬。
又主動往下走了兩個臺階。
等電梯下了三樓后，她加快了步伐。
路遙無語的搖了搖頭。
可卻見剛加速走了幾步的她忽然掉頭。
于是冷笑了一聲：
“怎么？不逃了？”
結果下一秒就被御姐攥住了手：
“拉手。”
“拉個屁。你先和我說，你這幾天到底有事沒？”
可他話音剛落，卻見徐若初忽然抬起了頭。
也不說話，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他。
路遙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怎……怎么了？”
他問道。
可徐若初依舊不說話，而是就這么盯著他。
看了大概能有十秒左右，才忽然說道：
“剛才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對不對？”
在路遙的疑惑目光下，她想了想，繼續說道：
“也不對。應該說，剛才的你，才是我認識的你。”
她挽住了路遙的胳膊，拉著他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道：
“對我而言，反倒是這樣的你，相處起來時最舒服的。”
路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可她卻像是被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說道：
“其實，你知道么？你給我疏離感最大的時候，就是在……你開學之后。上學期開學后，那會兒你給我的感覺是最遙遠的。你和小晨成了朋友，喊我“初姐”，再也沒了那種“喂，徐若初，你該干什么干什么”的隨意。”
“……我什么時候對你這樣過？”
“在你成為司機之前……也不對。我們認識，是平安代駕107，對不對？”
“嗯。”
“平安代駕107，到徐總階段，其實……你都是最真實的你。但從你高考出成績之后……你就開始變了。”
好好好。
路遙心說翻舊賬是吧？
于是問道：
“那我問你……”
“你看，就是這樣。”
路遙心說我說啥了，你就這樣……到底哪樣啊？
可偏偏，抱著他的胳膊的御姐此刻卻有些好奇的氣息在蔓延。
“你說，要問什么？”
“那一百萬的贊助……”
徐若初腳步一頓。
下意識抬頭，看到了路遙的雙眼后，又低了下去。
重新恢復了行進的步伐后，走了幾步，她問道：
“猜出來了？”
“……我說從那位周總走了后，我就猜出來了，你信么？”
徐若初不說話了。
而提及往事，感慨著才短短一年，便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的路遙心生感慨，用最真摯的聲音說道：
“初姐。所以……我才特別感激你。甚至說句夸張一點的話，假如我是一個毀滅世界的大魔王，那么，哪怕我毀滅了全世界，都不會傷害你。”
徐若初能感覺到。
他身上那種……屬于平安代駕107的桀驁再次開始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路遙”。
但這次，徐若初卻沒繼續再把這個話題向下延伸。
她無意解釋自己當時為什么會這么做，是出于一個什么樣的想法……沒有必要。
因為有些事情越剖析，其實就越理性。
而這一會兒的她心里或許有很多想法，但唯獨理性是她最不需要的。
所以，她只是點點頭：
“嗯，魔王先生，明天……我想陪你一起去長城，可以么？”
路遙嘴角一抽。
無語的問道：
“那后天呢？”
“后天？我們去故宮吧？”
“……大后天呢？”
“大后天就是周五了，你們周六不是有演出么？自然是回家了。也幸虧你不怎么上課，否則耽誤你這一周的課程，我其實會很愧疚的。”
路遙愈發無語：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們來燕京，就只有一件正事？”
“是的。”
徐若初很光明正大的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心思：
“就只有看看那個打車導航這一件事。當然了……過段日子，他們根據你的要求改完了之后，我們還要來。不過……那時候，我想去津市。”
“為什么要去那？”
“因為我有幾家覺得很好吃的店，想帶你去吃。”
“你對津市很熟？”
“很熟。或者說，只要有港口的城市，我都很熟。”
徐若初說著，抬起了頭，直視他的雙眸：
“所以，你答應嗎？”
她問道。
這次，她不思前程，不憶過往。
中軍直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