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并不是敵人太菜,而是現在的我太強了。”
自戀的低語一聲,季安散去催動著太白滅靈劍的法力。
他召喚五方旗回到身邊重新構成防御領域,而后興高采烈的降落下去,開始收繳戰利品。
季安催動控物術,首先將血肉模糊骨骼粉碎的尸骨收攏在一起,沾染血跡的泥土也不放過。
隨后,他又刮了一層地皮,將青銅燈碎片收起來,爭取不留一絲痕跡。
“又有兩個須彌袋和佛寶入賬,不知道收獲幾何。”
季安將須彌袋攏進大袖里,佛寶等物收入洞虛石,而后駕云飛遁到幽冥真君尸體旁,再得兩個洞虛石。
尸體腰間掛著一個米黃色的袋子,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個養尸袋。
正待他要將尸體收起的時候,一道黑色光華在百丈開外現身,拱手一拜:
“在下道號幽冥,執掌南洲地煞門,狼狽相見請不要見笑。”
尺許高的小人,面容和幽冥真君有七八分神似。
其實他不想現身,面對兩個釋修的聯手他被暴揍只能逃竄,釋修在對方手中卻撐不住一個回合。
雖然對方擊殺了釋修,但他肉身被毀此刻只剩下元嬰,在其他元嬰修士眼中如同美味的餐食。
可他有不得不來的苦衷,只能冒險相見,否則只能遠遠遁走再想他法。
季安心中驚喜但面上保持平和的表情,害怕露出驚喜嚇走對方,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對方為何被追殺。
“貧道玄清,方才已然說過,來自金靈宗。”
說著,他釋放出一縷五行輪轉經的氣息。
幽冥真君瞪大眼眸,他怎么也沒想到隔壁的蠻荒之地竟然誕生如此強大的修士。
他不動聲色的向后移動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
“在下和貴宗的赤巖道友見過數面,他還從我這里購買到幾種四階上品水行靈物呢。”
尺許高的小人做這種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又有些心酸。
季安收起五方旗,唯獨留下玄元控水旗,他的手握住旗桿輕輕揮動一下,和善的說道:
“赤巖師弟將那些靈物都用在這件靈寶上面了,哈哈,說起來我還得謝謝道友的幫忙呢。”
全副武裝會讓對方更加戒備,不利于交流。
話匣子打開,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稍微放松些許,季安順勢問道:
“本座有些不解,道友是如何與這些釋修結怨的?”
黑色元嬰長嘆一口氣,沉痛的說道:
“我根本不曾和釋修們結怨啊,我先是從隱秘渠道了解到無影宗出現變故,緊接著一夜之間就有大批釋修將山門包圍并展開猛攻。
釋修們散發出來的佛光對宗門弟子們的煉尸有額外的殺傷,因此我們只能依托護山大陣死守”
門下弟子向他匯報無影宗出現變故后,他立刻下令將護山法陣的防護開啟到最大,否則山門被偷襲恐怕更早就會陷落。
季安眼眸立刻變得深沉,問道:
“參與進攻釋修中達到元嬰層次的人有多少?”
“至少也有五六十個。”
幽冥真君心中發苦,他聽聞中洲出現一股釋修勢力,卻沒料到竟然會有大量釋修突襲南洲。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無影宗已經淪陷了,這讓他心中唏噓。
為了爭奪南洲的話語權兩個宗門時常會有摩擦,不曾想真魔之劫都無法打垮的兩宗,反而會在釋修們的打擊下成為歷史。
敵人實在太強,他現在只剩下元嬰,失去肉身的滋養后又沒有天材地寶可以寄托棲身,元嬰會慢慢‘枯萎’死去。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無論是報仇還是延續宗門傳承都只是個奢望。
季安心中念頭千轉百回,南洲遇到的情況太過詭異,釋修是從哪來的?中洲那些宗門是否知曉情況?
南洲的元嬰勢力倒下,必然會變成釋修們的天下,可以預見那里的未來必然是崇佛滅道。
釋修們打下南洲就會停止嗎?在他看來必然不會,西洲也會有巨大危險。
心中震驚的同時,季安心中又有些興奮,苦修幾百載他的強大經過了重重考驗,現在又要面臨新的挑戰。
如果和這些釋修戰斗可以擊殺一些元嬰層次敵人,那么葫蘆世界中聚元樹能夠更快提升到四階極品。
只要能夠確定縱地金光擁有絕對的速度優勢,他就敢在釋修大部隊中殺個三進三出。
想到這里季安歸心似箭,此時已經顧不得改造絕靈之地獲取功德了。
他目光看向遠處的黑色元嬰,沉聲道:
“我得盡快趕回宗門告知南洲之變,真君以后有何打算?”
對方的肉身被毀明顯是用不上了,他準備拿走焚化后當肥料。
幽冥真君小臉上滿是苦澀,道:
“而今只剩下元嬰無法長久錯存活于世,只能行險一搏轉世重生。”
他的壽命已經接近兩千載,目前只有元嬰五層,今生能否突破到元嬰后期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早已做好轉世重生的準備。
季安微微頷首,“既如此就借道友遺體一用,日后道友憶起前塵,可以來金靈宗尋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話只是客套,轉世重生的玄妙原理即使是元嬰后期修士也無法窺探,對方是否成功轉世是個未知數。
道家的轉世重生叫脫劫,散去全身元氣只留下一點純粹真靈,然后去到那縹緲之處,傳言稱路途并非一帆風順,需要度過各種艱難險阻。
即便轉世成功,能否堪破胎中之謎又是個未知數,他只是說了個便宜話。
幽冥真君擠出笑容,他能說什么,又怎敢說什么。
剛才對方顯露氣機若浩蕩汪洋,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具體境界,但估摸著至少也得是元嬰八層。
對方或許追不上元嬰,但想怎么做他也沒能力阻擋。
“這具皮囊已經與我無用,真君拿去便是,只不過 在下準備好的轉世法陣還在身上,請道友將其還我。
我愿意在此立下誓言,只取走轉世法陣的材料,其他一概不取。
若違此誓,必然轉世失敗。”
心中動了轉世的念頭后,他在南洲幾處荒涼之地留下秘藏。
如果能夠堪破胎中之謎就可以打開秘藏,其中的資源助人修行到金丹后期毫無問題。
本身還打算再造一處秘藏放置結嬰丹,結果還沒有行動就遇到宗門被圍攻的驚天慘案,這顆結嬰丹注定是拿不到了。
“我拿到兩個洞虛石,一個鑲嵌在扳指上,另一個是個戒指。
道友也用不上它們了,順手將法力印記抹去吧。”
季安說著,將兩個洞虛石拋給對方,他的話語自然無比,因為他說的是大實話。
轉世重生的話這些物品都用不上了,對方將洞虛石中的法力印記抹除,他就多兩個洞虛石可用。
幽冥真君接住戒指和扳指,試探性的說道:
“道友,如果將洞虛石中屬于我的印記抹除,我的作用就沒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如果他失去最后的作用,很可能就被對方下黑手,所以他想要一個保障安全的承諾。
“貧道玄清立下大道誓言,只要幽冥道友坦誠相待,在下絕對不會對其不利,所有關于轉世法陣的材料都允許其帶走。
如果他轉世成功勘破胎中之謎并尋到貧道面前,愿意收他為弟子并提供資源助其再攀高峰。
如違此誓,貧道修為不得寸進,并且無法轉世重修。”
這就相當于立下空頭支票,他很樂意干,假如對方真的轉世成功并勘破胎中之謎,得到一個重生的元嬰真君做關門弟子那是相當不錯。
幽冥真君眼前一亮,道:
“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天,我該怎樣表明身份?”
如果勘破胎中之謎他還是會走上煉尸的道路,畢竟這一世他這樣過了兩千年。
但如果能夠拜一個元嬰后期修士為師,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師尊,無形中也會得到很多好處。
季安思索片刻,道:
“道友托人給我帶話,‘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然后我會召見你,你再說出兩句話,‘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這樣的話,我就知道是你了。”
這個世界沒有道德經,所以這個‘暗號’有唯一性。
前世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個奇妙的宇宙,不然不會有能夠帶他穿梭到這里的石龜,很多傳說必然有現實依據,只不過真相掩埋進了歲月的風沙中,等待某一天重見天日。
幽冥真君默聲念了幾遍,只覺文字里蘊藏妙理。
他拱手一拜,將洞虛石中的法力印記抹去,頹然一嘆后駕馭靈光來到季安面前,將兩個洞虛石送出去。
季安微微蹙眉,“你不是要帶走法陣的材料嗎?”
“材料在別的地方存著。”
幽冥真君面色復雜的看著自己的肉身,沉默片刻后指著脖子的位置,幽幽說道:
“脖子帶著一個吊墜,是個小世界。”
他的心在滴血,這是在爛桃山得到的小世界,本來想著自己能夠憑此一飛沖天,卻發現想要將其培育起來卻很難。
現在更是要將小世界拱手讓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也知道,即便是他想隱瞞,也不能從元嬰后期修士眼皮下拿走任何一個東西。
季安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想起了曾經和對方相遇的那個夜晚,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找到并取下對方所說的那個吊墜。
鴿卵大的黑色石頭,點綴著幾顆月白色的斑點,好似夜幕下點綴的星辰,金絲編成格子稀疏的網將石頭包裹,將這塊石頭做成了吊墜。
他將吊墜交出去,“你進去拿了東西出來。”
他是不可能和對方一起進去的。
幽冥真君接過吊墜,只見月白色的斑點閃亮起來,下一刻消失不見。
隨著他的消失吊墜落下,斑點的亮光也消失不見。
片刻后,尺許長的元嬰再次出現,手中抓著個布袋,他拍著袋子說道:
“里面就是材料,我想盡快完成轉生,到時候想請真君護法,安排一個凡人聚集之地。”
一般來講,轉生要選擇人口稠密的地方,看目前的局勢釋修和修仙者的戰爭必然很快爆發,又是一場席卷整個修仙界的大戰。
沒有地方是凈土,凡人聚集的地方反而更安全些。
“沒問題,”季安答應道。
他掐動控物術將世界石抓在手中,“等我收拾下,咱們立刻出發,你祭煉的那頭太陰月尸準備如何處理呢”
如果那具太陰月尸不能為他所用,就一并焚燒凈化當做肥料,他現在看什么都像肥料。
“道友,這具太陰月尸被我祭煉一千多年,它現在的修為相當于元嬰四層修士。
地煞們擁有秘法控制煉尸,我可以將控制權轉交給您,以后可以為您出力。”
正因為秘法可以將轉移煉尸控制權,所以地煞門的底蘊才會越來越強大,只要再有千年時光,幽冥真君就能祭煉出元嬰后期層次的太陰月尸。
幽冥真君的語氣帶著幾分悵然,可以說太陰月尸能夠代表他本尊也不為過。
他催動秘法,太陰月尸悠悠轉醒,飛遁到主人身邊,冰涼寒意向外彌漫。
外表上看月尸是個嬌弱女修模樣,膚白賽雪,但擁有極其恐怖的力量和抗擊打能力。
它肉體堅韌程度堪比元嬰后期層次的體修,一雙手能夠撕裂四階下品防御靈寶。
太陰月尸不僅有蠻橫的怪力,還可以吞吐月華洗練身體和尸丹,能夠釋放水行法術。
它身上沒有一絲異味兒,反而給人一種清清爽爽的感覺,因為它早已不再吞噬血食,使用純粹的陰性力量提高自身。
季安的眸光亮了起來,頷首道:
“好,我接受這份好意。”
當五岳真君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元嬰四層的煉尸能夠幫他處理很多事情。
幽冥真君懸浮在空中,高度和太陰月尸體持平,伸手按在對方眉心,開始清除自己留下的烙印。
大約過去兩刻鐘,他壓低聲音道:
“道友,我這邊馬上就好,你盡快將法力印記烙印在它的識海中。”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