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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環佩出手,大劫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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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佩是不是高配版白露的問題,可能只有百手知道。

  這就和你的上司多草包,只有朝夕相處的下屬最清楚類似。

  不過,既然環佩喜歡嘴硬,百手也不會無意義的窮追猛打。

  直接上報尊敬的道主大人即可。

  只要把情況闡明,百手相信,英明的主人肯定會給自己更多的權限,把那個中看不中用的環佩給踢到一邊。

  畢竟,道主求的是獨尊,在那種艱難的對抗中,肯定更看重能力而非忠誠。

  百手想的非常美,但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我知道了,她的判斷沒錯,可能還有人在暗中藏著。

  你在那里修行多年,卻一點關鍵的信息都沒,百手,這是你的問題。’

  無極道主平靜的聲音在百手的腦海中回蕩,他甚至有些想笑。

  溝槽的天外天,真就演都不帶演的,你們是真把我百手當狗了是吧?

  喂狗還要給狗糧呢,那環佩殺我愛徒,屁事沒干成,到現在我反而要背鍋。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主人,您還看不明白嗎,環佩實力強大,但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

  所有人都是您的敵人,只有我們這些,才是忠誠的。

  可忠誠.’

  百手還想辯駁,可惜,無極道主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

  哪有那么多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無極道主和環佩、百手三個人放一塊,只有百手能成為代價。

  ‘你忠誠,就聽命,好好做事。

  她有她的問題,但步步為營的策略沒有錯。’

  這能說什么?

  宇宙萬界最頂層的無極道主給事情定了性——我的玉佩沒有犯錯,它百手還能說什么,還敢說什么?

  只是,百手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憤怒。

  老登,你這逼樣,不太像能獨尊的樣子啊?

  ‘步步為營的策略當然沒有錯,主人英明!’

  先是糊弄了老登一把,百手繼續道。

  ‘可那玉闕仙尊是大天地中殺出來的存在,是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天驕。

  他僅僅入四靈界不到兩百年,就攪合出了補水大會這樣的大麻煩。

  若是我們還不做應對,讓他再折騰下去,等想要做處置的時候,一切可能都晚了。’

  無極道主不怕玉闕仙尊,但沖在第一線的百手必須考慮玉闕仙尊可能會宰了自己。

  這就和畢方不怕水尊等人,但畢方身邊的存在,會在一輪輪的對抗中被沖擊波沖死類似。

  更進一步的成就修行上的偉業,百手已經沒心情想了。

  無極道主偏幫,環佩行者廢物,他百手如果在這樣的軌道上繼續走,生死問題才是最迫切的。

  ‘百手,收收心吧。

  把你放在那里,放養了上萬年,你已經快膨脹到自毀的地步了。

  爭權,爭權,爭權的目的是為了利益。

  可環佩一點在那里根基都沒,很多事,你都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等大事得定后,你和她的功勞都是最高,我當然會重用你。

  你現在和她爭權,爭到兩次向我告狀的地步,何至于此?’

  有時候,無極道主也心累。

  他所面對的主要矛盾也是動態變化的,當初為了騙過畢方和大天地的頂級仙尊們,他的天外天是真的炸了的。

  大量的下屬死亡,整個派系的實力直接被清空。

  這才是能保證,連畢方都能被他糊弄過去的必要條件。

  雖然損失巨大,但爭取的這三萬多年靜默期,屬于收益大到沒邊了。

  整體上看,反而不僅不虧,還大賺。

  不過,這個大賺當然也有代價,手下沒了,就得重新培養。

  大天地的無極宮修士們,諸位執事不可控,下面的牛馬實力差太遠,沒一個好用的。

  而環佩,已經是他的諸多下屬中,最為得力的那一批了。

  值得信任,實力也夠,偏偏經歷的歷練不足。

  同樣的,在四靈界開拓的百手,也是個不錯的手下。

  但無極道主沒想到,這百手放養的時間長了,居然也開始無腦了起來。

  你和環佩爭,無論目的是什么,無論事實是什么,我肯定是要幫環佩的啊你越爭,反而越顯得你不可靠。

  明明一起通力合作,事成之后都有功勞。

  偏偏要爭個高低,你百手難道真有能力,可以保證幫我贏下四靈界?

  這不就是純沙比么?

  只能說,四靈界這地方,實在養人。

  能養出血骨那樣的極品,也能把無極道主曾經精心準備的棋子百手,給‘污染’到近乎于低能(相對于它們的修為)的地步。

  ‘主人,小蜈心中急啊,主人的獨尊之爭,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

  此界的爭奪,更是這場獨尊之爭的關鍵,環佩的表現,相比于那玉闕仙尊,實在差的太遠。

  小蜈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生怕環佩蒙騙主人您,所以才不得不聯系您。’

  無極道主直接點明了百手的沙比行為,百手自認為不沙比,也必須承認沙比。

  但它依然在為自己開脫——總不能真領了廢物和沙比、狂妄到快要自毀的名頭。

  ‘急什么急?

  那王玉樓搞補水大會,不過是看著紅火。

  一個初入金丹境的道祖,在那里攪風攪雨,還想主導風雨。

  他以為他掌握水屬大道,就好像獨一無二似得,可那里本就沒有水,他掌握的水屬大道,更不可能被那里的人輕易接受!’

  無極道主的判斷,當然是正確的。

  玉闕仙尊搞補水大會,一點直接的、現實的利益都沒為自己撈,就是怕反噬來的太猛。

  就這,還被迫和龔善德做過了一場,撕咬到互相狗血淋頭。

  狠狠地攪風攪雨,也注定會被風雨打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玉闕仙尊帶去了多大的新變化,舊的既得利益勢力們,就會給出同樣強度甚至更高強度的反擊。

  ‘您是說此界的本土金丹,會暗中出手,或者說阻撓那王玉闕的補水大會?’

  ‘然也,只是需要一個過程。

  越是風大雨大的時候,那些藏起來的人,才會暴露出來。

  所以,不要急,環佩沒你想的那么弱,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優勢,在我們,明白嗎?’

  輸到殲敵百萬勝利轉進東南小島的光頭都要喊‘三年反攻’,優勢在我聽起來幽默,但對內安撫的作用極大。

  美好的預期稍稍這么一勾畫,百手就傳遞意識到自己多么腦癱了。

  他真的是被四靈界的風氣給污染了,遠遠沒有達到大天地仙尊們的平均智力水平。

  補水大會被反噬可能性都看不出來,反而自己被自己的野心給反噬了。

  ‘主人,補水大會提出的,補足此界水靈的愿景,很多人都支持。

  那些反對王玉闕的力量,未必會有太多,比如龔善德,都能被他們聯手壓制。’

  百手還是不太愿意直接認了自己犯錯了這一結果。

  認識是一個過程,但‘過程轉化為具體結果的發展’也是個過程,百手不想完全的、徹底的接受無極道主對它的定性。

  所以,它選擇質疑無極道主定性結果的判斷。

  事實上,道主怎么可能看錯呢?

  百手,就是長了反骨。

  他在公然的對抗無極道主的意志。

  一個在外的家犬,被放養了萬年,一步步成為金丹,怎么可能和出發時一樣呢?

  就算和出發時差不太多,因為環佩的無能,和百手從矛盾發端到全面爆發,也會更進一步的推動百手對天外天、對無極道主的離心。

  利益當然重要,但利益吃的差不多后,人是會變的。

  饑餓的百手愿意忠誠的做狗,已經是資深金丹的百手呢?

  無極道主那絕對強大的實力當然可怕,但如果怕就不做怕就縮卵,也就不用修行了。

  ‘哈哈哈,你的猜測很有道理,不錯,所以我們就先觀察觀察。

  若是有人動了,咱們就幫幫場子,一起落井下石。

  若是沒足夠強的存在動那王玉樓,影響補水大會,那我們只靠本身的力量,也能撬動局面。’

  百手的對抗與齜牙,在這一刻,獲得了無極道主的尊重。

  不過,雖然無極道主妥協了,但依然還是要保環佩。

  道主的判斷沒有錯,百手已經在起異心了,這時候,就是該更器重環佩才對。

  從此刻雙方的撕咬和克制回頭看,就能看出,無極道主雖然人不在,但對四靈界的局面,對手下的想法,居然有著一種洞若觀火的洞察力。

  他訓百手,是把百手當自己人和手下,也是在‘挽救’百手,試探百手。

  顯然,挽救失敗了,試探明白了——百手就是有了異心。

  此刻,無極道主對百手的尊重,反而是確認百手的離心后,開始把百手當外人了。

  很難說這件事對雙方的意義究竟是好是壞,但局面就是被生生一步步走到了這里。

  百手有異心,環佩有實力,但這倆都不是完美的,無極道主是近乎于完美和獨尊的,但他的對手同樣如此,還一起面壁他,把他釘死在了大天地。

  王玉樓作為畢方和羅剎器重的小登,且還是從底層殺出來的,所以在四靈界搞的風生水起。

  難搞,每一個人都在掙扎。

  強如無極道主,絕大多數事情都能判斷對,依然要掙扎。

  拿了大贏,就要舍棄小贏,舍棄小贏,就要在這個回合內缺少得力干將。

  ‘主人,環佩讓您失望了。’

  環佩有些惶恐的請罪道。

  ‘我不失望,王玉樓帶來的沖擊越大,你的勝機就越大。

  我只是有些傷感,這可能是我最勢單力孤的時刻了。

  你當記得,無論過程如何,都要做出成果。’

  無極道主甚至用上了感情牌。

  環佩因他而生,因他而有靈,因他而走到今日。

  主仆之情,當然是有的。

  ‘主人,為什么您當時,要在那個時間節點,讓虓虎主動去送死?’

  或許是因為主人忽然顯露了部分的溫情,環佩鼓起膽子,問了個長久以來埋在心底,但從不敢問的問題。

  讓大天地進入混亂時代,是有利于無極道主的,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無極道主很難說有沒有占到便宜。

  到現在,天外天在四靈界內能不能占到便宜,還是個未知數。

  這種局面,其實不太好,而一切的發端,都能追尋到虓虎之死上。

  ‘小環,好好做事吧。

  你當先去殺了盧至水,讓三仙州亂一亂,激激那個龔善德。

  放心,以你的道體,此界能給你帶去威脅的不多。

  唯一要小心的,是不要暴露的太厲害,給那王玉樓發作的借口。’

  無極道主沒有解釋,而是令環佩和虓虎一樣,出手殺人攪局。

  主動為環佩發布具體任務,讓環佩加速。

  作為最接近獨尊的存在,無極道主看的太清楚了——不能給補水大會發育的時間。

  否則,新的補水秩序,必然會徹底改變四靈界的秩序。

  秩序的力量,遠遠比一兩個人的力量更強,尤其是在參與者都沒有太強的情況下。

  到那時,就不是環佩硬打便能打穿的了。

  而且,最令人尷尬的點在于,當玉闕仙尊沒有向其他四靈界道祖,全面表明大天地局面時,天外天的最優解同樣是不暴露身份。

  這一點,是當環佩選擇散功重修的時刻,便被決定了的。

  因此,暗中出手,加速局勢變化,就成了個不錯的選擇。

  這和當時忽悠虓虎去送死,完全不是一回事。

  ‘主人放心,小環不會讓您失望的,’環佩恭敬的回答道。

  頂級金丹互相監控,誰都不能隨意離開大天地,金仙什么的,倒是還可以動一動。

  如此一來,環佩在四靈界自然沒有什么好怕的。

  烈州,厚樸道庭,凈水宗。

  改名重流的凈水,正站在師尊凈水道祖的身后,默默的看著腳下的山巒。

  原來,近日厚樸道祖來訪。

  出于拉攏玉闕仙尊的目的,他打算幫玉闕仙尊,把凈水宗的宗門稍稍升格一下。

  按照道庭仙境的氣象搞一搞,這可是相當大的厚禮了。

  道庭仙境內的情況無需多言,每一個道庭仙境,都是赤色沙原中的頂級綠洲。

  四靈界多少修士一生的夢想,不過是能在道庭仙境中安身立業,留下家族傳承。

  “厚樸兄,你這就太客氣了,我本就是厚樸道庭的道祖,哪至于把凈水宗也修成道庭仙境呢。

  靡費巨大,華而不實,厚樸兄如此厚待,凈水實在慚愧。”

  被人贈送頂級豪宅,王玉樓其實沒什么感覺。

  仙尊,已經過了需要修黃金臺,去實現自我利益宣稱的階段了。

  轟隆隆的雷聲中,凈水宗山門內的靈脈,正在被雙峰道祖親手重塑。

  道祖打灰,玉闕仙尊的含尊量,無需多言。

  “道友過于謙虛了,補水大會是你發起來的,這道庭仙境還是很有必要的。

  此次為你建仙境,我參考了許多大陣的設計,布設了一套足矣抵擋尋常道祖的大陣。

  如此,你也能更為安全些。

  當然,最好的情況,還是到我的厚樸道庭內修行。

  即便有人膽敢對你暗中下手,我也能及時支援回護。”

  無極道主能看到的,厚樸老賊和玉闕仙尊當然也能看到。

  為了防備可能存在的反噬,厚樸要給玉闕仙尊搞些保護殼。

  厚樸‘知道玉闕仙尊的實力不弱’,所以,這事兒其實是做給外人看、做給玉闕仙尊看。

  不可替代的水道掌握者,屬于頂級的奇貨可居,萬萬不能有失。

  所以,對外表達拉攏,對內表達重視,如此厚樸老賊才能放心的相信,他和玉闕仙尊是真盟友。

  這就是利益共同體的意義,利益遠遠比什么忠誠有價值的多。

  ‘厚樸兄,我理解你的好意,但咱們目前尚未通過補水大會侵蝕到任何關鍵人物的利益,何至于此?’

  玉闕仙尊暗中和厚樸溝通道。

  他理解厚樸的內心需要一定的‘安全閥’,給他修的大陣和仙境,保的是厚樸的心理健康,但是吧,玉闕仙尊更關注四靈界的局勢變化。

  要知道,補水大會的議程推進相當克制,性質轉化了一下,便立刻轉移到了煉砂補水上。

  什么矛盾和對抗,差不多就得了,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可現在厚樸忽然又折騰的這么麻煩.玉闕仙尊必須搞清楚局面。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蒼蠅飛來飛去也煩人。

  偏偏,四靈界的很多道祖都不是太清醒。

  天音攛掇著句勒乎,準備借補水大會的名義動地涌夫人,被我攔了。

  內外的阻力,只是剛剛開始展露。

  水砂也才煉了一點點,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稍微走遠些,說不定真得打一場十七州道祖一起參與的補水大戰。’

  玉闕仙尊有些無語。

  現在,輪到他來做羅剎了,偏偏他沒有羅剎的實力兜底。

  補水大會的性質轉化已經發生,但煉砂補水的時代浪潮還沒有完全掀起來。

  而王玉樓不想做厚樸的附庸,也不可能做厚樸的附庸。

  如此一來,不如主動迭迭甲,更好的渡過波云詭譎的關鍵期。

  在厚樸眼中,玉闕仙尊的實力當是不弱的,等玉闕仙尊蟄伏個百來年,實力再恢復恢復,起碼不比自己差,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玉闕仙尊的眼神有些幽深。

  自己能有多長時間的‘相對安穩期’呢?

  沒有答案。

  ‘厚樸兄,你多慮了,什么時候,我都不怕被人偷襲。’

  環佩嘴硬,玉闕仙尊也嘴硬,無極道主被他的好對手們逼得動都動不了。

  金丹仙尊出手不贏就是輸,頂級仙尊動一動就可能喪失原本的優勢.

  當對抗進入邊界的極限后,所有人,所有人都精疲力盡。

  ‘哈哈哈,當然,防防小賊嘛。’

  厚樸憨厚的笑著回應道。

  十年之后。

  群山如聚,高聳的山巔,一座恍若仙宮的宮殿如懸空般靜靜矗立。

  流彩的琉璃折射出多彩的霞光,如煙如霧的靈氣從群山自下而上的涌來,抱持著仙宮的偉岸。

  黑毛孫和重流一起,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進入了宮殿之中。

  此間沒有什么朱漆金陛,只有白玉做階,素色的高墻之后,掩藏著一池迤邐的清泉。

  玉闕仙尊當初搶了莽象的靈池,化作自己踏入修仙界真正角斗場的啟動資金。

  而今,他的靈池,已經全由五品靈材構筑。

  幾千里西海而奉神光,幾千里紅燈照而奉燭照。

  如今,萬里的凈水宗,唯玉闕仙尊一人獨尊。

  一個金丹,當然不需要自己去搶資糧。

  萬人供奉敬仰?

  不,那說的是天人境真人。

  玉闕仙尊,享受的是幾十萬修士大部分的產出!

  只需要高坐云端,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會被下面的忠誠小將們送上來。

  修行,在這個過程中,成為了單純的攀登,沒有多余的環節。

  只要突破自我的極限便可。

  但這種享受,不是憑空得來的,玉闕仙尊經歷的磨難或許看起來有些少,但難度上,基本能令所有攀登者絕命。

  恰恰是闖過了那些危難的關隘,玉闕仙尊才有了這十年的安適。

  藍汪汪的水光如同輕紗,在仙尊道場四周的素色高墻上流動,玄光流轉間,大道似乎在靜謐的波動。

  天地的變化,在玉闕仙尊的道場中,是安靜的,天地的安靜和仙尊修行的安靜之間,默契的共振。

  寧靜交融,便是悟道之境。

  僅僅是踏足此地,凈水化名的重流,便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在顫栗。

  大道顯化,大道顯化,路不在腳下,就在那些流動在素色高墻上的水藍輕紗之上。

  他雙眼迷離,竟是著了魔一般,想要去觸碰,觸碰這觸手可及的大道。

  黑毛孫滿是黑毛的手摁住了重流的手,凈水從貪婪中驚醒,滿心的渴望消融,化作徹骨的顫栗。

  重重的將重流的手按下,黑毛孫的眼神中滿是警告。

  道祖不給,你怎么敢拿?

  凈水驚懼的縮著身子,深深的將頭低下,可內心的渴望就在那緊握著的手上顯露,怎么可能甘心呢?

  一只黑色的游龍,從靈池之中鉆出,珍稀的妙法靈水從龍體上灑落。

  靈池中的妙法靈水,有著玄階上品的層次,也就是,六品。

  每一滴,都是天人境真人用命熬制的。

  此時,卻被道祖的靈寵用來沐浴。

  黑龍盤旋游動,擋在了重樓與黑毛孫面前,它揮了揮龍爪,又懶洋洋的趴下,似乎是要在兩人面前睡上一覺。

  仙尊不需要,但黑龍必須做。

  然后,就是漫長的沉默,三人都沒有多說什么。

  在黑龍身后,那靈池的中央,一名仙人倚闌而坐,神態恬然而心緒淡泊。

  裊裊的青煙,從其面前的香爐中綿綿而起。

  青煙在空中化作兩小兒嬉戲,化作野獸飲泉卻時時擔憂四顧,化作一名修士在凡俗的部落中屠戮,化作.似有無窮變化。

  香爐之側,還有只被橫放的古琴。

  或有人于虛空之中撫琴,明明無人,但琴弦輕動間,渺渺之音以風為韻,蕩起一池波瀾。

  水波、青煙、琴韻,靈機和靈性在仙人身上凝聚。

  幾十萬修士的供奉,道庭仙境頂級大陣的加持,仙宮布局靈池薈萃的輔助.

  雖無仙人之名,但顯仙人之質。

  雖無三清之崇,卻早已遠離凡擾。

  有極世界之困,于我何難?

  無極彼岸之果,于我何遠?

  唯日以繼夜,排除萬難,道心如磬,攀登而已。

  仙家氣象,不過如此。

  但是,環繞于無邊靈機之中的玉闕仙尊。

  此時,卻渾身顫抖。

  甚至,整個人都在壓力下漸漸近乎于崩潰。

  “轟!”

  一團血在他的左肩爆開,仙尊從悟道中醒來。

  隨著仙尊將手中的‘藍禁龍髓’扔向了靈池之中,素色墻壁上流轉的藍色輕紗,也漸漸隱去。

  原來,仙尊適才是在體悟藍禁龍神的‘禁法滅靈水道’。

  一套嗑藥補靈回血養神的絲滑緊急處理后,仙尊才略顯疲憊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池中那不起眼的藍禁龍髓,仙尊有些感慨。

  頂級金丹,所謂龍神,恐怖如斯。

  藍禁龍神,是條胖胖的藍色神龍,但其實力,卻是實打實的恐怖。

  作為頂級金丹、天龍堂龍神、無天教第二仙神,能夠論道簸籮天的藍禁龍神,僅僅是將自身的‘禁法滅靈道’封入大道之引,便能讓玉闕仙尊在悟道過程中受傷。

  當然,這也是玉闕仙尊急了。

  不急,不行啊。

  現在沒人逼他,但環境和局勢逼著他,必須盡快跑起來。

  所以,玉闕仙尊借著如意金光的輔助,選擇了強行以水法的角度掌握其性,參悟其中的威能。

  以求在較短時間內,于妙法玄水道之外,再掌握一條后天水法大道,從而提高自身實力。

  此番悟道,僅僅初步領悟,便差點炸了玉闕仙尊的道體。

  不過,其實玉闕仙尊也沒有冒險。

  他的修為,早就到了極高的境界,控制進度什么的,不過小意思。

  無非是貪了些,喜歡‘超頻’,在極限上求效率,微微有點翻車罷了。

  但經由靈丹修養后,狀態也就恢復的差不多了,基本不會有什么大的影響。

  結束了修行的玉闕仙尊,看向早已等待許久的兩人,道。

  “重流,小孫,坐。”

  這兩人的闖入,當然不會影響玉闕仙尊的修行,他的境界,如果還能被輕易影響,那還算哪門子仙尊呢?

  隨著玉闕仙尊的法旨,靈池之中,升起兩只座椅,可重流和黑毛孫終究是沒敢坐。

  “你們啊,壓力太大,壓力實在太大。

  這么搞,道心就會受影響,未來還怎么化道?

  放輕松些,我又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玉闕仙尊先是不滿的點撥了一番,而后繼續交代道。

  “此番找你們過來,是因為凈水宗擴張的事情。

  十年的高速擴張期,你們倆替我斬落了五名天人境真人,幫凈水宗擴土近萬里。

  但厚樸道庭內的擴張,基本上已經到極限了。

  接下來若想繼續擴張,就得和秘玄道友的勢力對上。

  秘玄道友,也是補水大會的參與者。

  所以,既往的擴張方式,已經事實上到達了極限。”

  補水大會的攤子,是玉闕仙尊搞出來的,他當然不可能自己挖自己的墻角。

  “我意屬,繼續擴張天人境修士的數量,你們兩個,就來輔助我煉器吧。

  其實,作為一名道祖,相比于那些同道,我唯一擅長的,可能就是煉道了,哈哈哈。

  帶你們修習煉道,也算對你們這些年貢獻的獎勵。”

  聽到玉闕仙尊說‘帶你們煉器就是對貢獻的獎勵’,黑毛孫和重流的眼中,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

  老頭子這是想把我們白嫖了?

  玉闕仙尊的煉道再強,但又不是兩人最渴望的,強行結算獎勵的話,無異于等于白嫖。

  見兩人的臉上不是那么喜,玉闕仙尊趕忙補充道。

  “額外獎勵,額外獎勵。”

  其實,小王還是挺滿意這倆狗東西的,知道要利益就好。

  他不喜歡那種無腦的、只有忠誠的下屬。

  往往最有野心的那批下屬,反而才是最得玉闕仙尊器重的。

  “重流不敢,師尊能.”

  “小孫絕無.”

  兩人趕忙表態,而玉闕仙尊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好了,開始吧。”

  玉闕仙尊在凈水宗內為新一輪擴張開始了鋪墊。

  而在三仙州,等待了許久的環佩,也終于等來了出手的機會。

  她完全不認為偷襲可恥。

  榮辱觀是道德觀的延伸,而環佩就是個玉佩成精,也就是石頭成精。

  你不能指望一枚石頭能有人性,不是嗎?

  盧至水被尊稱為至水道祖,但他修的卻不是水法,乃是其他四靈。

  這位,屬于水法天驕抗旱失敗,轉修其他法門,從而以其他種屬大道化道的代表。

  他的至水道庭,位于三仙州西南,名為四靈道庭、至水道庭,叫哪個都行。

  道庭中,有五名道祖.

  如果四靈界有勢力排行榜,四靈道庭的勢力,大概是排名第三或第四的。

  具體是第四還是第三,取決于‘玉厚聯盟’要不要帶上句勒乎。

  這一日,盧至水受木繁之邀,準備到木繁州,商量眾位實力相對較強的金丹,對補水大會中利益分配規則的意見。

  這件事,比較特殊和敏感,所以他選擇親自過去。

  而環佩,也就等來了偷襲盧至水的機會。

  斗爭和對抗不能只以殺做解決方案,但復雜的矛盾,有時候可以通過殺某個關鍵人物而引爆。

  盧至水一死,其他的意義且不提,三仙州內的‘洪盧聯盟’就玩不下去了。

  而善德天帝,極大可能就會和補水大會對上!

  這就實現了天外天的目的——打斷補水大會的發展節奏,攪亂局勢,從而逼所有人入局。

  冥王死喙鳥從四靈道庭之中一飛沖天,盧至水盤坐于鳥背,正在閉目修行。

  在冥王鳥一路向西飛離道庭七千里時,悄悄跟著的環佩,終于顯露了身形。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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