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被那沖擊波沖飛的顏歡匍匐在地上，咳嗽了幾下。
巨大的沖擊沒讓顏歡的其他地方太疼，反倒是臉龐，有一種整張臉都要掉下來的沖動。
是完美表情管理面具的百分百抗性要維持不住了！
但現在這個局面，他怎么敢解除完美表情管理的面具？！
顏歡只覺臉上的五官好像都要融化掉落一般，他抬手一扶，發現臉上的五官真的變得柔軟起來，正在向下滑落。
沒辦法，他只能用左手扶住了自己的臉，這才不至于整張臉都徹底融化。
“是你.”
與此同時，顏歡抬眸看向眼前在無數屏幕中注視著自己的邪神，臉色難看。
而眼前在屏幕中的二維邪神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顏歡，用詭異的電子合聲疑惑道，
“你身邊的那個沸霧土著神明呢？怎么沒見祂出來哈氣？”
被邪神嘲諷了喵醬是沸霧，顏歡覺得好沒面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一言不發，只是目光快速地掃了一眼四周，盡量冷靜地分析情況。
此刻，整個機房外的玻璃罩已經全部破碎，滿屋子都是漂浮的顯示器。
而從窗戶向外看去，還能看見被百萬絲線垂落連接的麟門.
麟門人口六百來萬，似乎每一根絲線都鏈接著一個人 邪神，真的要降臨了。
祂還沒徹底降臨！
就如同上一次在東京，宇宙中的觸手尚未進入大氣層一樣！
顏歡收回目光，又將眼眸看向了那顯示屏下如同人偶一樣被吊著的葉詩語。
如果還能將蟹藥喂給葉詩語，說不定還有轉圜 他接下來的動作是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緊握的蟹藥。
但就在他即將要如此行事的時候，他的手上，卻分裂出了一道虛幻的陰影。
那陰影緊握著蟹藥，稍微抬起了一些.
恰好就是，他接下來要做的動作。
就好像，是未來的影像，在這一瞬間提前被顏歡看到了一般！
見狀，顏歡微微一怔，連忙改變了動作，看向了眼前面容拼接、卻詭異和諧的神祇。
而當他改變動作的瞬間，眼前的影像又瞬間崩潰，變作了其他的影像。
顏歡的眼眸會微微一縮，連忙將蟹藥放在身側。
“嗡”
而下一秒，那未來的幻影先發，顏歡的身體下意識就跟上了它的運動軌跡。
卻見祂微微一笑，捻著食指，輕聲道，
“看在你先前為我帶來了這么多樂子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真相：
“食指和葉詩語尚未完全融合化作基座，我也未完全降臨，你還有機會.
“但真的可以做到嗎？
“顏歡.”
說著，祂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道無形的波動瞬間爆裂開來，引動了顏歡身上原本僅僅只能提前好幾秒出現的“未來”。
“嗡”
那身影瞬間拉長，從顏歡的身上破體而出。
隨后，捏著蟹藥朝著眼前的邪神猛沖而去，試圖為葉詩語喂食蟹藥。
“轟！”
但在半途中，便被另一道由顯示屏堆迭連接組成的手臂給狠狠砸倒在地上，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見狀，顏歡原本要抬起腳步直接沖向葉詩語的動作立馬一頓。
在顏歡改變行動軌跡的同時，那虛影也立馬一變。
顏歡還未動，未來的虛影便猛地抬起了手指，對著眼前的神明就是一發打上花火。
“轟！”
但卻被無數的顯示屏輕而易舉地抬起擋下。
這回，顏歡壓根沒取消，而是就如未來的影子中所演示的那樣，發射了打上花火。
“轟！”
而眼前，巨大的神明虛影也如同未來那樣，抬起顯示屏輕而易舉地阻擋下來。
顏歡皺起了眉頭，捏緊了蟹藥，不信邪地快速沖向葉詩語。
剎那間，未來的影子再一次浮現。
顏歡壓根不看，只是捏緊了蟹藥繼續前進。
“葉詩語！！”
他剛剛開口，整個人便被無數的顯示屏包裹，狠狠地砸向墻壁。
墻壁邊緣，顏歡未來的影子先到 隨后過了好一會，顏歡被禁錮的身體才完美重合地重重砸在墻壁上。
“轟！！”
整幢樓都微微一顫，讓顏歡咬緊了牙關，渾身疼痛至極。
“嗡”
“沒更多有趣的技倆了嗎，顏歡？那這個世界，我真的就要收入囊中了.”
顏歡瞇著眼看向了眼前的邪神，余光看見了那顯示屏下垂釣的雙眼空洞的葉詩語。
其腳下的地面，在此刻一點點產生了異變.
其地面在頃刻間變形，變為了一部部屏幕在地面上的手機。
隨后那手機接連向下旋轉著塌陷，形成了一個隧道一般的蟲洞。
那一臺臺手機宛如盾構機一般一路向下蔓延，打通一層又一層葉氏國際的大廈。
顏歡也不知道，那由旋轉著手機的圓形隧道要鉆到哪里去.
好像是地面？
好像是地心？
也好像.
是異世界。
隨著那密密麻麻的手機旋轉著向下鉆探，整個葉氏國際大廈都微微晃動了起來。
但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中，在下方所有人都在低頭看著手機時，除了在葉氏國際大廈內外的幾位宿主外，壓根沒人察覺到異樣。
顏歡喘息著，望著那葉詩語身下的“手機蟲洞”，又抬眸看向了眼前的神祇。
他還未開口，未來的虛影便先一步替他開口了，
“葉詩語之所以回來，不只是因為催眠，而是因為葉阿姨，對嗎？”
過了幾秒，現實的顏歡也跟上了未來的虛影，望著一旁倒在地上的葉瀾，如此開口詢問。
“沒錯.食指因為吞噬了那個沸霧土著神明身上的一點碎片外加上之前的進化，獲得了在媒介上獲得智能的能力 “但哪怕如此，它亦不能直接控制宿主的想法.
“所以，它催眠了葉詩語的母親，然后傳導影像給了葉詩語，逼迫她返回這里.
“食指的憑依媒介處，在這里，他們才能融合化作基座。”
無數的顯示屏攥緊了顏歡，而前方，葉詩語身上的邪神五官還在發生變化。
不同的博主貢獻著不同的身體部分，宛如排列組合一般在顯示屏上匯聚出邪神千面萬面，卻詭異協調的面容。
“也就是說，食指目前釋放能力的媒介，還是葉子AI么.”
邪神只是看著他，隨后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
“你想說什么？”
而眼前，顏歡未來的虛影比他先一步抬起頭來，看向了邪神，同樣笑道，
“我想說主人什么樣，狗就有樣學樣。食指和你一樣，都他媽陰到家了！”
聞言，邪神表情不變，只是看著現實中的顏歡如未來的虛影中同樣地抬頭。
但這回，與未來虛影有所不同的是 他的臉龐，宛如融化一般，滴落而下了一滴滴液體，落在了他身前的顯示屏上。
他的身前，顯示屏上已經落下了不少五官了.
嘴巴、鼻子，以及一只眼睛。
而這些掉落的五官，顏歡沒意識到，而未來的虛影也仿佛沒意識到一樣，沒展現出來。
直到此刻，顏歡看到了它們，抬起頭來如此開口。
那未來的虛影也瞬間意識到了，將原本完好無損的顏歡五官變作了只剩下一只歪斜眼睛的模樣。
這所謂的未來虛影，只是讀到了他的想法，隨后推演出來的東西！！
“呵呵.”
看著眼前意識到了什么的顏歡，邪神不怒反喜，笑容愈深。
但，除了掉落的五官之外.
顏歡還有一樣，之前壓根沒放在心上的事.
因為，那原本只是支開瞳的借口。
“滴”
此刻，顯示屏上的播報時間一點點流動。
若是有心，便能察覺到 距離顏歡剛剛進入大廈，正好15分鐘！
“轟隆隆！！”
“怎么回事？！”
葉氏國際樓下，童瀅瀅在空空如也的員工宿舍中搜尋無果，便再一次跑了出來，與安樂會和。
但卻猛然發現，那葉氏國際的大廈正在微微搖晃.
仔細一看，其中無窮無盡的手機化作的隧道蟲洞正在穿透一層又一層，直直沖向地面。
“顏歡.還有櫻宮瞳還在里面啊！”
見狀，安樂眼眸一縮，一把將阿蕊婭放下，隨后下車就要朝著大廈內沖去。
但才剛剛下車，大廈一層，櫻宮瞳守護的那枚U盤便猛地閃爍起來。
“嗡！”
“咔！！”
下一秒，在櫻宮瞳瞪大的眼眸中，它瞬間散發出了一道沿著wifi信號一路擴散的巨大沖擊波。
“唔！”
沿途碰到的一切，瞬間斷電，致使一樓的大廳瞬間陷入了黑暗。
“櫻宮瞳！！”
如此陰云密布的天氣，在附加了暗色玻璃的葉氏國際大廈，那無形的斷電沖擊波便化作了黑暗的實質。
其擴散所至之處，立馬變為了肉眼無法看穿的黑暗。
那黑暗，極其壯觀地從一樓一路猛沖向上，恰好與那手機蟲洞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一層接著一層，葉氏國際大廈的表面被黑暗吞噬。
無窮無盡的黑暗如潮水一般蔓延，很快就來到了顏歡所在的樓層。
邪神低頭一看，便看見了自己身下的顯示屏正在一個個熄滅。
祂卻只是微微一笑，回頭看向顏歡，
“只是如此，可阻止不了我降臨啊，顏歡”
“我知道”
顏歡依舊被鎖在墻上，他臉上只剩下的一只眼睛看著覆蓋在自己身上的無數顯示屏依次熄滅.
到最后一秒，他臉上最后的一只眼睛也隨著臉龐一起融化，掉落而下。
他的視野，也徹底陷入了黑暗。
“但這能暫時無效食指的能力.不是嗎？”
而就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那無數的顯示屏之下，被吊在半空的葉詩語的身體，卻倏忽微微一顫。
“嗡”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葉詩語駐足原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大夢初醒，還處在意識朦朧的邊緣。
“詩語，怎么樣，喜歡嗎？”
“哈哈.”
“嗯，喜歡！謝謝媽媽，謝謝爸爸！”
直到黑暗中，隱隱傳來了一陣溫馨的聲音，吸引了葉詩語的注意力。
她抬眸看去，便看見了黑暗的遠處，似乎是彼岸的地方，隱隱出現了光亮。
葉詩語呆呆看去，便看見了遠處的光亮處，站著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里，一對夫婦臉上露著寵溺的笑容，分站兩側，各自伸出一只手，牽著站在他們中間的那位小女孩的左右手。
小女孩一頭黑發，臉上露著好看陽光的笑容，穿著似乎是剛買的公主裙，無憂無慮地蹦跳著。
因為父母的雙手拉著，她可以肆意跳起，像是蕩秋千一樣，不用擔心會摔倒。
望著彼岸的光亮，一片黑暗中，葉詩語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想要追去。
她就這樣一路向前奮力奔跑，伸出手去追趕那光亮。
“咔”
然而，跑了許久，當她已經距離那溫馨的彼岸越來越近時 身后，卻倏忽傳來了葉子AI空靈的電子女聲。
“停下，前方，是萬丈懸崖。”
聞言，葉詩語微微一怔，抬起的腿就這樣懸在了半空。
她愣愣地低頭看去，黑暗中，卻什么都沒看見。
只是，當她輕輕地將腳放下時.
她才感受到，前方已經沒路了。
她瞪大了眼，抬眸看向前方溫馨光亮的彼岸。
那里的一家三口，還在原處 似乎，觸手可及。
可葉詩語，咬了咬牙，卻仍然不肯放棄。
她緊盯著那彼岸，又試圖繞開眼前的這條懸崖。
朝著黑暗的另一個方向繼續跑去.
只要自己好好學習、只要自己懂事聽話、只要自己讓父母驕傲自己一定可以.抵達那里 自己一定可以.抵達那樣的未來。
“嗡”
“沒路了”
“嗡”
“這邊前面也是懸崖.”
“嗡”
“此路不通.”
“嗡”
“哈哈.哈.”
黑暗中，直到葉詩語精彼力竭，站在原地。
她瞪大了眼，依舊呆望著眼前，那似乎觸手可及的彼岸。
直到，那彼岸宛如在站臺上久等她而不至的高鐵，慢慢駛離她的視線.
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而此刻，葉詩語站在原地.
似乎，已經忘記了怎么奔跑。
似乎，是恐懼四周潛藏在黑暗中的懸崖。
畢竟，她已經跑了那么久，跑了那么多方向.
于是，她垂下了眸，駐足在了原地。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那彼岸里，又徐徐駛來了另一輛列車。
“詩語姐”
葉詩語徐徐抬頭，看向前方。
依稀，在夜色里看到了一個公交站臺。
站臺內，背著書包的少年，正等待著一輛通向南區的末班車。
他似乎察覺到了站在黑暗中的自己，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回去的時候要小心啊，詩語姐，到家了給我發信息。”
“撲通.撲通.撲通.”
再一次地，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葉詩語等來了第二道光。
那道光徐徐駛入彼岸的車站，就在對岸，微笑著看著葉詩語。
這讓她，再一次有了想要追尋的欲望。
她下意識地抬腿，想要奔跑 可這回，她連先邁左腿還是邁右腿，都已經忘記了。
“嗡”
“未來，如此如履薄冰”
恰是此刻，一臺手機飛到了她的身邊。
它閃爍著紫色的光芒，低頭在葉詩語面前的懸崖前，勾勒出了一道通路，
“讓我來幫助你吧憑借我，你可以直達，那遙不可及的彼岸.”
葉詩語呆呆地看著眼前懸崖上空出現的幽紫色光橋，顫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
“踏”
在車站中，當顏歡說出那番話時，葉詩語原本應該說一些什么的 但她沒有，她只是舉起了手機，試圖直接抵達那光芒身邊。
“踏”
在教室中，當顏歡不小心看到她電腦上的澀情網站時，葉詩語原本可以解釋的 但她沒有，她只是舉起了手機，消除了顏歡的記憶。
“踏”
在葉宅中，當顏歡再一次留宿時，她原本可以邀請小歡一起約會、聊聊天的.
但她沒有，她只是舉起了手機，夜襲了顏歡。
“踏”
每踏出一步，葉詩語都在萬丈懸崖上空，朝著彼岸，更進一步。
可那彼岸的光芒，卻距離她越來越遠。
葉詩語皺起了眉頭，抿著唇，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也許是，又走錯路了。
也許，她應該回頭，走其他路，跨過這條懸崖的。
于是，抿了抿唇，她默默回過頭去，打算不再依靠手機的光亮，而是如過去一樣，在黑暗中摸索。
“你要去哪？葉詩語？！”
葉詩語沒回話，只是繼續回頭。
“踏”
織造教室內，夕光閃爍著她和小歡織造錦繡的畫面。
“踏”
商場內，柏憶在鏡子前，鼓著腮幫子看著那開始學習畫淡妝的葉詩語。
“踏”
書店內，顏歡看著用本子遮掩住自己面容的葉詩語，眼眸微微瞪大。
“踏”
文化祭內，葉詩語滿臉擔憂地抱緊了顏歡的身體。
“踏”
高檔餐廳內，葉詩語和顏歡在玻璃旁，一同望著海洋內上下漂浮的水母。
“踏”
櫻宮瞳的結界內，葉詩語通紅著眼，在逐漸崩潰的世界內，她舉起了手機。
她說：“我會救小歡的！！”
葉詩語一步一步走著，眼前，似乎已然出現了另一條通向彼岸的道路。
“踏”
葉詩語一腳落在了黑暗中，卻將要抬起另一只腳時，身后的手機卻再一次傳來了呼喚 “葉詩語你走錯路了.”
“為什么，不回頭看看呢？”
葉詩語怔怔地回過頭去 便看見了彼岸內，那光芒溫馨的車站內，穿著舞裙的櫻宮瞳抱緊了顏歡。
漫天閃爍的煙花中，照亮了那光亮中的兩人.
而黑暗中，葉詩語一腳剛剛要落下，卻再一次.
踩到了萬丈深淵之中。
“嗡！”
她連忙收回了腳，回過頭來，怔愣地站在了原地。
“我明白，你的恐懼，明白你的踟躕所以，讓我為你照亮前路吧。”
手機徐徐飛來，如此開口。
萬丈懸崖上，紫色的微光，在地面上一路鋪陳 “你已經，距離他很近了。再走幾步，幾步”
那紫色的光橋，直直從葉詩語的腳下，連向了彼岸。
葉詩語垂了垂眸，再一次踏上了光橋。
“踏”
這回，每走一步，她真的，距離那光亮的彼岸越來越近了。
“踏”
只是，當更近一步時，葉詩語的眼前卻浮現出了顏歡皺著眉頭的面容。
“踏”
再進一步，他則是滿臉厭惡地看著自己。
“我顏歡，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葉詩語！！”
腦海中，回想著對方的厭惡，回想著小歡死亡時蒼白的臉龐 葉詩語總算是順著那光橋，走到了那彼岸之前。
眼前的一切，卻重新變回了那晚的車站，寧靜祥和。
車站下，少年微笑著，看著自己。
“詩語姐”
“嗡”
手機也徐徐飛來，來到了她的身邊。
為她，遞上了一支筆。
“再進一步，你就到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你們會彼此擁有，長相廝守，組建一個如同避風港一樣的家庭！！
“你完全可以彌補你爸爸媽媽沒做到的事！”
葉詩語輕輕握住了那支筆，而眼前，車站下微笑的少年，也握住了一支筆。
他看著葉詩語，徐徐抬起了自己的筆，朝向了葉詩語的面容。
葉詩語也怔怔地抬起了筆，朝向那少年的臉龐，書寫了什么。
“沙沙.沙.”
那位少年，也輕輕伸出了手，在葉詩語的臉上用水性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感受著，臉上被留下的字跡，葉詩語的眼眸微微一怔。
她愣愣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順著光亮，她似乎看見了自己臉上的符號。
“顏歡”
她垂了垂眸，輕聲說道，
“已經.足夠了.”
眼前，車站下，少年歪了歪頭，疑惑地看向葉詩語。
卻看葉詩語抬起頭來，同樣看向了他。
“我一直以為.是我被困在了這一片黑暗里“只要通過努力抵達彼岸、踏上這一趟光明的列車，就能離開這里 “不再恐懼，獲得幸福的未來.
“現在我才發現.并不是這樣.”
她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讓父母重歸于好，一直在一起。
如果父母真的因為自己而被迫繼續在一起，他們真的會獲得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嗎？
她以為，只要自己依靠催眠，就能和小歡在一起。
小歡和自己在一起，真的會開心嗎？
“原來我一直才是那一片黑暗本身啊”
葉詩語如此釋懷地開口，讓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愣。
那晚的車站下，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 順著那光芒，他的臉上，被葉詩語書寫的文字，愈發明亮。
上方，并不是葉詩語的名字。
而是另外四個字。
“替我幸福”
感受著臉上的字跡，車站下的少年瞪大了眼。
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卻看見了，她微微翹起的嘴角，勾勒出的極淡的一抹微笑。
而剎那間，那文字一點點綻放出光芒，仿佛與幸福的彼岸融合在一起時 葉詩語腳下的紫色光橋，身邊的手機，也猛地出現了一條條細密的碎片。
見狀，手機內的葉子AI聲音一點點失真和扭曲起來。
直到下一秒，一根食指猛地從其中鉆了出來，痛苦地掉落一塊又一塊碎片.
“葉詩語！！！”
現實中，數不勝數的黑暗里，被垂吊于半空的葉詩語的眼眸深處，無數的絲線瞬間斷裂。
半空中，無數承載著神明軀殼的顯示屏一臺臺砸落而下 連帶著，顏歡也摔落在了地上。
而隨著葉詩語放棄的想法抵達了頂峰，體內的食指瞬間被抽離，要墜落下蟲洞，被放逐于此世。
因為她們已經融合了大半，形成了基座，壓根無法分離。
由是如此，葉詩語的身后，一根扭曲的食指便這樣帶著她一同朝著異世界的蟲洞直直墜去。
在此刻，修改器被剝離的瞬間，葉詩語的目光終于清明了不少。
她呆呆地看著逐漸明亮起來的四周，在墜下前的一刻，看清了倒在地上的母親和顏歡。
“滴”
她張了張嘴，一言不發。
一滴清淚，就這么順著她的眼角落下。
一路穿越她的臉頰上寫著的“顏歡”二字.
直到最后一刻，從她的下巴落下。
與她和食指一同，墜入四周由無數手機構成的蟲洞之中。
直直地下墜，四周蟲洞內的手機屏幕都亮著，宛如一只只眼睛注視著她.
卻不知為何，顯得那樣晦暗。
唯獨天穹之上，黑暗盡褪的現實，還依稀存著最后一抹光芒。
“啊彼岸”
葉詩語面無表情地看著上方，輕輕伸出了手。
“葉詩語！！”
直到下一秒，那“彼岸”之中，猛地傳來了一聲吶喊。
葉詩語微微一怔，卻眼見著，那光亮從蟲洞的入口直直墜入。
直到，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那彼岸一點點化作了實質，變為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少年，目眥欲裂地捏著一枚蟹藥.
與她一同，墜入了這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