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內，只余靈茶氤氳的淡白霧氣裊裊升騰。
方燦的目光沉靜如水，落在那只小巧的玉杯之上。
杯中靈液澄澈，宛如蘊藏著一方微縮的云海。
他伸出手，指尖輕觸溫潤的杯壁，緩緩將其舉至唇邊，啟唇輕抿一口。
感受著獨特的茶香在口腔當中彌漫開來，其獨特的口感立時讓方燦感到精神為之一振。
“怎么樣？”洛修綿笑道：“這可是我通過獨特手段催熟到九轉的唯心茶妖每年剝下一兩所得。”
“九轉唯心茶妖？”方燦有些意外地凝視著壺中的茶葉：“不是說，唯心武道除了轉修其他體系以外，按照常規手段無法達到無窮嗎？”
“自下而上當然做不到，但自上而下的強行拔高就很輕松了。”
洛修綿抿著茶輕飄飄地說道：“那些八轉的武者，想要達到九轉，也就是達到無窮，哪怕他每一秒的增長率再大，可只要是有限，就是修行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真正的無窮。”
“畢竟理論上八轉的壽命無窮無盡，但沒有人敢保證自己不會遭到天災人禍。”
“哪怕概率再小，只要遇到增長率比自己強的存在，死只是一瞬間的事。”
說話間，洛修綿指尖輕輕刮過杯壁。
隨之，在方燦的視線之中，白玉般的瓷杯瞬間被瓦解消失。
“就好像這個普通的瓷杯一樣。”洛修綿輕描淡寫道：
“我只要將八轉的意志和肉身全部加速到無限大，只要一瞬間，他們就可以跨越無限時間成為九轉。”
“用那些修仙體系的話語怎么說來著？”洛修綿略微思索后道：“點化！”
“很多時候，低境界小人物拼死拼活所謀求的東西，對于高境界的人來說，只是隨手就能辦到的事情。”
看著消失無蹤的瓷杯，方燦沉吟后道：
“計然前輩說過，九轉境界從不存在，以洛前輩你現在的力量，也無法重構后面的道路嗎？”
“不能，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
洛修綿搖頭道：“唯心武道，八轉之后無路的判斷就是我定下的，與其說沒有路，應該說八轉突破九轉的難度高到無人能夠做到。”
“也就是說，前輩認為九轉確實存在，但是想要突破的難度太高？”
“沒錯，唯心武道流傳這么多年，曾經有許多比我還強的其他體系強者嘗試過延續后面的道路，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整個多元已知的存在沒有一個能突破唯心九轉，你大概能明白其中的難度。”
洛修綿說著笑道：“當然，還有一個例外，我一直覺得武界天上掛著的那個太陽就是某個突破到九轉的強者，不過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理會外界而已。”
“反正我是認為，真正的九轉已經達到一種常規所無法理解的存在，那是和多元現存體系完全相悖的另一種能力。”
“完全相悖？”方燦有些意外。
“當然，你應該知道現在多元封號九轉級別的強者的戰力劃分吧。”洛修綿問道。
方燦輕輕點頭，簡單來說就是初步達到無窮，全力一擊毀滅一個無窮大時空。
這個時候，就用ω，也就是自然數集視作單體。
再之后則是使用集合論那一套，來進行加法和乘法。
單體宇宙：ω
復數單體：ωxn（n為任意有限數）
（無限嵌套，無限循環）
再然后一路向上：
無限盒子：ωω
2層無限盒子：（ωω）2
無限層無限盒子：(ωω)ω
無限次方無限盒子ωωω
四階指數塔：ωωωω
無限階指數塔：sup{ωω，ωωω，ωωωω，……}ε_0
超指數塔：φ(ω，0)
再之后則是阿列夫1……阿列夫ω……可測基數……可展開基數……超緊致基數……………………
見方燦一副了然的模樣，洛修綿笑道：“用數學來描繪力量等級與強度，確實非常的方便，但你不覺得這一切都非常的脆弱嗎？”
“脆弱？”方燦不由一愣。
“多元宇宙現今所謂的強者，表現出來的力量，全部都建立在數學描述上了，那萬一有些東西超越了數學呢？”
“超越數學？”
“現在這一套由數學進行描繪的力量體系，本質上就是先建立一個邏輯足以自圓其說的世界之上。”
“本質上現在單體以上的強者所擁有的一切，說到底都是先設定一個以單體為基底的底層邏輯，再依次一步步向上迭加。”
“而這一切成立的前提，就是你要先代入“以可數無限為基底不斷往上迭加”這個設定。”
“這有什么不對嗎？”方燦有些不解道。
“哈哈，或許吧。”洛修綿笑著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無窮就是無窮，不是數學上的可數無窮，而是絕對意義上的無窮。”
“這樣力量一切自然無法往上迭加，那整個多元的修行體系不就徹底崩塌，所謂的單體和無限多元之間的力量就是一樣的。”
聽著洛修綿的回答，方燦下意識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對方的意思他理解，就是整個多元修行體系的底層邏輯都是建立在無窮可迭加這一個默認成立不需要證明的設定上的。
萬一設定被更改，那所有的修行體系都自然崩塌。
“前輩的假設確實很有意思，但有一個最致命的點。”
方燦指著茶幾道：“現在多元宇宙的現實就是，無限之上確實有更高的無限，而不是每一個達到無限之上的強者力量都相等。”
“整個多元宇宙的底層架構就是這副摸樣，你所說的絕對無限并非底層邏輯，哪怕描繪的再真實也只是臆想。”
“那你就不懷疑，整個多元宇宙都是被更高存在所設定好的？”
洛修綿說道：“你幼年總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自己是不是活在缸中之腦里的吧？”
說話間，洛修綿直接抬起右掌，下一瞬在他的掌中誕生了一方微縮的宇宙。
“這是一個我剛剛創建好的，直徑為G1光年的普通物理宇宙。”洛修綿說道：
“在這個宇宙里，沒有靈氣、沒有功法、沒有修行，就只是能夠走物理途徑科技飛升的宇宙。”
“像這樣的宇宙在整個多元無窮無盡，但你有沒有考慮過，這種物理宇宙有沒有被更高存在設定好的可能。”
“這個物理宇宙的結構實在是太精巧了，精巧到物理常數只要稍稍變化幾位，整個宇宙的一切都不存在。”
隨著洛修綿的話語，方燦看著那掌中宇宙的物理常數在不斷的變化。
靜電力與萬有引力的比值N為1036，一旦這個比值小一點，這個宇宙的生物最大體型將不超過昆蟲。
度量原子核中質子和種子的核力大小數ε其值為0.007。
如果這個數為0.006則整個世界衍化成一個由氫組成的死寂宇宙，如果為0.008，整個宇宙里將找不到氫元素。
宇宙的實際密度和臨界密度之比Ω接近1。
如果這個數小一點，宇宙大爆炸后就不可能形成恒星和星系，如果大一點無法炸開，世界直接坍縮成一顆巨大的黑洞。
“類似這樣的參數還有很多很多，只要稍稍偏差那么一點點，就不可能誕生星體和生命文明。”洛修綿看著方燦道：
“事實也正如我所說，整個多元宇宙里沒有生命的死寂宇宙數量遠超構成生命文明的宇宙。”
“只是因為基數太多，所以生命覺得自己的存在和誕生是一種普遍的常理而已。”
“你有沒有什么時候會懷疑，這個世界是被神明通過底層設計架構好的？”
仿佛是為了更生動地證明，洛修綿心念一動，指尖泛起微光。
那個新生的宇宙在他的意志下開始了超高速的演化。
星云匯聚，恒星點燃，行星環繞……億萬年的時光被壓縮成彈指一瞬。
最終，他的目光鎖定在宇宙邊緣一顆不起眼的蔚藍色行星上，
觀其地貌、海洋分布、大陸輪廓，竟與方燦記憶中的故鄉地球極其相似。
“這個宇宙就是純粹的物理宇宙，沒有任何修行的方法。”
“你覺得在這個宇宙里的人，會認為自己不能修行是被其他人設定好的，還是本來世界的規律就是不能修行。”
說話間，洛修綿的右手抬起，向這星球上掏去。
他的手掌仿佛穿透了維度屏障，修長的食指與中指探入那個宇宙，如同拈起一粒微塵。
精準地將這顆星球上一個穿著藍白校服、正埋頭于如山書卷中備戰高考的少年提了出來。
這個少年還有數天的時間就準備高考了，此刻正頂著厚重的眼鏡在題海當中奮筆疾書。
但下一刻，他就感覺渾身一緊，隨即洶涌的失重感傳來。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來到一間巨大的辦公室內，自己腳下正踩著一個木質的地板……
不，不是地板，是一個巨大的茶幾？？？
少年驚恐地看著這廣闊無邊的巨大茶幾，再抬頭面前是兩個泰坦巨人一樣的男子。
一個體型巨大的中年男人與一個俊逸的青年正用平淡的目光望著他。
其中那個身著大氅的中年人手中正飄著一個微縮的宇宙模型？？？
“你……你們是誰，我怎么到這里來了？”
那個青年臉色緊張，看著面前的兩個巨人的模樣，過往所建立的三觀徹底崩塌。
‘碳基生物竟然能夠大成這樣？’
‘還有那個宇宙不會也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吧？’
‘我是穿越到巨人國了嗎？’
‘我該怎么回去？’
無數的念頭從少年的腦中升起，在兩個巨人的注視下，他有些無所適從！
就在少年因極度的驚駭而完全僵直時，洛修綿微微俯下身，他那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淡淡道：
“你知道你是AI生成的嗎？”
這話莫名其妙讓少年猛地一愣：‘我是AI生成的？’
幾乎立時，他就想搖頭反駁，自己怎么可能是AI生成的！
但看著面前這兩個高聳入云的巨人，自己腳下的巨大茶幾，變化的環境。
和他是AI生成的相比，面前的一切反而更加不可置信吧？
一想到這，他整個人眼中只剩下迷茫，轉而吼道：“我去！你不早說！”
但話一說完，一種悲戚就從心頭涌起。
他此刻腦中想到，自己的往日種種。
若自己真的是AI生成的，那自己以前那么努力用功讀書究竟是為了什么？
為了背井離鄉，為了功成名就，為了飛黃騰達……
一切都是為了進步，但這所謂的進步如果都是由AI構成的，那根本就毫無意義啊！
往日種種……往日……
一想到這，他不由悲從心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待回過神來，已經泣不成聲！
兩人低頭看著悲戚的少年，接下來洛修綿又向微觀宇宙里不同身份地位的人詢問相同的問題。
面對這些問題，這些人的表現不一而足，但都神情恍惚。
洛修綿笑道：“顯然，這些人在今天之前，都不認為自己是設定好的。”
“整個物理宇宙之所以是這副模樣，都不過是我這個創世神的調制而已。”
“之所以沒有修仙是因為我沒有引入修仙元素，之所以沒有超凡是因為我不允許超凡。”
隨著話語，洛修綿輕輕震蕩整個微觀物理宇宙。
轉眼之間，那個被丟回去的少年竟然直接在腦內多出一個全屬性每日翻倍系統。
而一個被問到的老農也獲得了《虛妄真經》，另一個官員則是獲得超能力……
短短瞬間，在這微觀宇宙之中，之前所有被詢問到是AI的人都被洛修綿進行了饋贈。
而這對于洛修綿來說只是一念之間的小小變化。
“那對于更高層次之上的存在來說，我們這個多元宇宙，也只不過是他調制出來的一個小小世界？”
“所謂的用數學進行力量描述，無限可以互相進行迭加，對于那個更高層次的存在來說，是否也只是對方的設定呢？”
“就比如，你聽說過多元曾經風靡過的全能基佬假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