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你們喊我大佬,到了海外,該叫我什么?
什么叫軍閥啊!
六輛裝甲車列陣待命,兩輛裝甲支援車,兩輛裝甲運兵車,最后兩輛是裝甲指揮車和裝甲醫療車。
裝甲指揮車內,通話員扯著嗓子喊道:“連級指揮頻道試音!收到請回復!”
“一連收到!”
“二連收到!”
“三連收到!”
“第四火炮連收到!”
頻道里頓時靜了半秒——一二三連的通訊兵暗自腹誹:就你火炮連特殊,連番號都要多帶倆字!
通訊員沒理會這無聲的吐槽,立刻切換頻道:“一連連內指揮頻道試音!”
“這里是一連連長!各排收到請回復!”
“11排收到!”
“12排收到!”
“13排收到!”
“14火力支援排收到!”
又是一陣微妙的沉默——123排的人心里直犯嘀咕:就你火力支援排話多!
各連隊試音完畢,陳援朝一把拿過話筒,聲音冷硬如鐵:“我是陳援朝!現命令:一連截斷普它公路,占領普吉碼頭以北區域,重點監控指定街道!若遇犯罪行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地擊斃!”
“一連收到!報告!我連沒有配備車輛!”
“港口外停著的那些不是車?”陳援朝厲聲罵道,“懂不懂什么叫靈活變通!咱們是為了維護普吉島的和平安定,所有人都得為此出力!事后讓車主去市政府領賠償!”
“一連收到!”
“二連聽令!封鎖普吉碼頭至政府大樓區域!遇犯罪行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擊斃!”
“二連收到!”
“三連聽令!封鎖查龍港至政府大樓區域!遇犯罪行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擊斃!”
“三連收到!”
“火炮連聽令!占領查龍港!遇犯罪行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擊斃!”
“火炮連收到!”
“所有人聽令——立即執行!”
“是!”三聲應答震得頻道微響。
一二三連的寸頭小跑著直奔碼頭停車場。出口處看熱鬧的人見大部隊沖過來,頓時慌了神,你推我搡地往后退,原本擁擠的人群亂作一團。
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夠兇悍,換做往常,別說被撞,就是眼神不對都要動手;可這會兒卻個個成了“謙謙君子”,沒人敢喊,沒人敢罵,只敢默默往兩邊挪,硬生生讓出一條路來。
游艇頂層,王耀堂舉著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嘴角慢慢勾起:“誰說普吉島沒懂事的?這不挺有禮貌嗎?”
站在一旁的高力士立刻湊上前,聲音拔高了幾分,滿臉諂媚:“耀爺,這都是您的威懾!這群人本是不服教化的南方蠻夷,只知好勇斗狠,哪懂什么禮義廉恥?可您一到,就像給這地方照進了陽光,帶來了圣德——他們沐浴著您的恩德,才洗去一身戾氣,曉得規矩,懂了道理!這都是您皇恩浩蕩啊!”
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激動得臉都紅了。
傻澤嫌惡地撇過頭,暗暗啐了一口:跟個太監似的,真他媽惡心。
衛濤則臉色僵硬,瞇起的眼里透著冷光——這等高調阿諛之輩,斷不可留!
王耀堂被夸得身子都抖了抖,嘴角完全壓不住,這話假得離譜,肉麻得掉雞皮疙瘩,可聽著就是舒坦。
這不,這次來印度洋開拓地盤,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會溜須拍馬的家伙,特意給了他個機會。
高力士接到命令時,心里都樂開了花。
香港固然好,是國際金融港,也是亞洲外貿中心,紙醉金迷,繁華無限,可上面的“婆婆”太多了——王耀堂的四個兄弟,他見了哪個都得點頭哈腰;堂里的起家元老更是一大群,沒一個好惹的。
“勝義”跟其他江湖勢力不一樣,不拼人數、不比財力、不看誰能打,反而搞商業化經營,凡事先講“規矩”再講“情份”,比正規公司還正規。他在香港想壓過誰都難,哪怕是清水灣的小堂口;更別說外面還有其他三大勢力,還有太子榮、莫世就那樣的老江湖……
有道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普吉島再差,有王耀堂當靠山,他做事就能放開手腳,更何況旁邊還有緬國。
那可是個國家,隨便撈點油水都夠他吃撐了。
至于享受?
高力士跟著王耀堂這些年也算看明白了:享受看的不是地方,是勢力。
窮鬼就算待在紐約、洛杉磯,照樣是窮鬼。
可有錢有勢的人,就算是山林里的軍閥,也能享受到頂級待遇。
何況普吉島不是深山老林,是東南亞印度洋沿岸的良港,風景好,人口多,潛力大得很。
這邊,三個連共360人已經沖到了停車場,有人察覺到不對勁,正想開車離開,迎面就被幾十把沖鋒槍對準了——頓時猛踩剎車,僵在車里不敢動。
“下車!”一個寸頭班長上前猛拍車門,可車里的人只是呆呆舉著手,一動不動。
旁邊的寸頭湊過來低聲提醒:“班長,他們可能聽不懂漢語。”
“那怎么辦?”班長也犯了難。
“直接拉下來吧!”
班長點點頭,大手一揮:“上!”
寸頭們立刻沖上去,拉開車門就往外拽人。車里的人嚇得渾身癱軟,還以為要被槍斃——有痛哭流涕的,有大聲尖叫的,有跪地求饒的,還有喊著“我有錢”想贖身的……可沒一個人敢反抗。
廢話,三百多人圍著,槍都頂到腦門兒了,反抗不是找死嗎?老老實實的,說不定還能少受點罪。
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被拉下來踹到一邊后,寸頭們就沒再管他們——一群人直接搶了車,發動引擎就開走了。
港口里看熱鬧的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不少人的車就停在停車場,可沒人敢上前質問“為什么開我的車”——最多就是臉色難看地在心里罵兩句,敢低聲罵出來的,都算膽子大的。
實在是那幾輛裝甲車已經呈半弧形開了出來,車頂的同軸重機槍正對著人群,更別說船上還在卸各種口徑的火炮,一群寸頭寸頭正忙著找位置架設……這要是開起火來,碼頭上這幾百人都得成碎肉。
所以,不就是用輛車嗎?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有命活著就不錯了,還敢計較車?
七八十輛車被開走后,停車場空了一大半,可人群依舊安安靜靜地等著——那些寸頭寸頭沒發話,誰也不敢走。
這可不是香港,也不是新加坡。80年代初的普吉島就是個法律真空地帶,警察早就嚇得縮起了脖子,沒人能跟王耀堂這伙“保護傘”抗衡。
上次見面后,王耀堂小半年沒再聯系他,旺阿茲曼摸不透對方的心思,沒了王耀堂的支持,他根本推不動任何事,普吉島又變回了以前亂糟糟的樣子。
現在王耀堂突然駕臨,他心里發慌,只能找上面要支持。
當然,他不是想跟王耀堂對著干,他也希望普吉島能發展好,可這期間他要是能多掌握點主動權,難道不好嗎?
“整整一個營的兵力啊!帶裝甲車,帶各種火炮,連直升機都有!這太危險了,完全就是入侵!”旺阿茲曼的語氣里滿是委屈和不甘。
曼谷,社會行動黨辦公室內,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聽完,慢悠悠地問道:“你是覺得當地華人想搞分裂?”
“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別……別誤會,絕對沒有這回事!”旺阿茲曼嚇得嘴都打結了。
“那你是覺得王耀堂想入侵暹羅?”
“這……這不可能!我是說,他沒理由這么做啊!”旺阿茲曼尷尬地笑了笑。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慌什么?”
“我……”
“暹羅南部最危險的是那些馬來分裂團體,軍方的力量必須用來壓制他們,這一點你很清楚。”絡腮胡男人打斷他,語氣平淡,“王耀堂就是個香港人,他圖的無非是錢,這點我們都明白。”
“可我怕他跟那些馬來人有往來啊!您知道的,他賣軍火!”旺阿茲曼還想狡辯。
“行了,阿茲曼。”絡腮胡男人不耐煩地說,“有第三方勢力進入南部,未必是壞事——能更好地平衡當地局勢。至于軍火問題,輪不到你操心,那些馬來窮鬼有多少錢買軍火?”
“好……好吧,先生,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后,旺阿茲曼臉色鐵青,低聲咒罵起來:“又不想給支持,又想拉攏我,這群該死的臭蜥蜴!”
敲門聲響起,秘書推門進來說:“市長先生,警察局長莫哈末法魯克到了。”旺阿茲曼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人是他喊來的,待會兒要一起去迎接王耀堂。
兩人驅車到了碼頭,卻被“保護傘”的寸頭寸頭攔了下來。雖說他是普吉島市長,王耀堂是外人,可對方人多槍多,他也只能乖乖站在路邊等。好在沒等多久,邱、陳兩大家族的人也到了,寸頭們這才讓開道路,放他們進去。
有人領著他們上了游艇頂層的海景沙龍。王耀堂正坐在沙發上聽下屬匯報業務,衛濤、傻澤、高力士等人安靜地坐在另一側。看到他們進來,王耀堂只淡淡掃了一眼,繼續聽匯報——倒不是故意晾著他們,實在是仰光那邊交通、通信都差,到了普吉島,東南亞各地的公司團隊才方便過來對接,事務堆了一堆。
普吉島的地理位置確實好:向南370公里,過了馬六甲海峽就是印尼的亞齊反抗組織;向北400公里,是緬國的克欽反抗軍;向東南300公里,則是暹羅北大年三省的馬來反抗軍……全球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地方,能匯聚這么多“臥龍鳳雛”。
等芭提雅旅游團隊匯報完,王耀堂才看向邱海山和陳靖川,語氣帶著點調侃:“你們就是這么待客的?讓兩位老先生站著聽匯報?”
“沒事沒事!”邱海山連忙賠笑,“一整天坐著,胳膊腿都僵了,站一會兒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哦?是這樣啊。”王耀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話鋒卻突然一轉,“那確實該多活動活動。有道是‘生命在于運動’,邱老先生年紀也不小了,總守著老一套,很容易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啊。”
邱海山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連臉上的老人斑都顯得發白,連忙點頭:“王生說得對!是該動起來,從今天起就改!”
“俺也一樣!”陳靖川也慌忙跟著表態。
王耀堂的目光在四人臉上掃了一圈,四人都低著頭不敢吭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笑出聲:“邱老還是這么會聽勸,難怪能撐起百年家族的底蘊。”
“王生見笑了,見笑了。”邱海山的老臉擠成了一朵菊花。
“確實是見笑了。”王耀堂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聲音也沉了下去,“四個多月了!芭提雅旅游城計劃沖破層層阻礙,都快建成大半了,可普吉島呢?一點變化都沒有!說!到底是你們故意跟我置氣,還是你們根本沒能力,已經管不住普吉島了!”
四人的頭上瞬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連頭都不敢抬。
“給你們機會,你們也不中用啊!”王耀堂嗤笑一聲。
邱、陳兩家能在普吉島立足百年,人丁興旺,影響力確實大;可百年下來,家族沉疴積弊太多,就算是邱海山和陳靖川這兩位家主,也沒辦法完全說了算。普吉島的黃、賭、毒、走私生意里,兩家的族人都有私下插手撈錢的——這些都是家族業務之外的“外快”,誰也不愿放棄。
更何況,島上還有亞齊、克欽、馬來三大群體,細算下來有七八支反抗軍——他們靠著這里的走私渠道籌集資金、購買軍火,早就形成了固定的利益鏈。王耀堂要整頓市場、建立新規矩,無異于從所有人手里搶錢,他們怎么可能愿意?
這里的水太深,邱、陳兩家把握不住,市政府也管不了。其實這跟香港的江湖沒什么兩樣——各個堂口里,從紅棍到下面的爛仔,只要有機會,誰不往自己兜里塞錢?難道那些勢力不想規范嗎?不是不想,是不能!真要眼里不揉沙子,第一個被干掉的就是老大!
說到底,還是缺個夠硬的人物鎮場。芭提雅當初難道不混亂嗎?還不是王耀堂用鐵腕壓了下來。
邱海山快走了兩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邱老有話就說,我不是聽不進意見的人。”王耀堂頭也沒回。
“王生,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邱海山壓低聲音,“普吉島也不是沒替代的——馬來的蘭卡威島地處兩國邊界,地理位置也很好。”
“蘭卡威島我清楚。”王耀堂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連個能停泊五千噸級貨輪的港口都沒有,最多就是些海盜在那兒落腳,根本不夠格當交易港。再說了,就算有人愿意去那兒建港口,又能怎么樣?我能提供不限量的輕武器,一群海盜有什么資本跟我爭?”
邱海山這才大大松了口氣——本地家族跟普吉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是真怕王耀堂一頓亂折騰,把普吉島搞垮了。
到了游艇一層甲板,車庫緩緩升起,一輛勞斯萊斯幻影駛了出來。高力士小跑著上前拉開車門,王耀堂彎腰坐了進去。邱、陳四人見沒被招呼上車,便識趣地從舷梯下去,招呼外面的車過來接。
市長的車開道,邱、陳兩家的車殿后,中間是六輛裝甲車護衛,勞斯萊斯車隊浩浩蕩蕩地駛離了碼頭。
碼頭上的人這下炸開了鍋,亂糟糟地沖進停車場——車還在的,趕緊上車溜了;車被開走的,只能叉著腰原地跳腳。至于搶輛車走?往日里或許還行,今天是萬萬不敢的。
普吉島市內,匯集了東南亞印度洋沿岸的各路“活力團體”——時不時就有“親密的肢體接觸”,還有炸藥“迸發出的熱情”,稱得上是“萬物競發,生機勃勃”。
大白天的,一間酒吧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醉鬼跌跌撞撞地摔在馬路上。他剛翻身站起來,酒吧里又沖出來一個人,對著他就是一腳。緊接著,酒瓶和拳頭齊飛,一群醉鬼從酒吧里打到了馬路上,鬧得不可開交。
滋啦——兩輛軍車猛地剎在路邊,呼啦啦跳下來一群穿迷彩服的寸頭。領頭的班長厲聲吼道:“都他媽停手!第一次警告!”
兩伙酒鬼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扭打在一起。
“媽的!”班長罵了一句,抬手對準兩人扣動扳機——“噠噠!噠噠!”
槍聲一響,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齊刷刷看了過去。那兩個被瞄準的醉鬼,只覺得小腿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低頭一看,鮮血瞬間浸濕了褲腿……
“啊——!”慘叫聲劃破了街道的喧囂。
酒吧里的人也聽到了槍聲,一個個下意識地掏出槍,互相瞄準。幾個靠近門口的人小心翼翼地挪過去,剛探出頭——
“噠噠!噠噠!”
木門上瞬間被打出一排槍眼,兩個來不及躲的人捂著胸口倒在地上,身體不停抽搐。
子彈,永遠是最好的醒酒藥。
幾分鐘后,剛才還怎么勸都不聽的兩伙人,全都抱頭蹲在路邊。身上的匕首、手槍等武器,全被寸頭們搜出來丟進了車里。迷彩服寸頭們上車后,徑直揚長而去。
直到軍車消失在視線里,兩伙人才敢站起來,看著地上的尸體,眼神呆滯——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太兇殘了!
普吉島是暹羅第一大島,面積五百多平方公里,市區范圍不小。這會兒又沒有手機,碼頭發生的事,島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三個連隊以班組為單位分散開,像撒芝麻鹽似的,覆蓋范圍其實有限。可在槍口的威懾下,整個普吉島短短一個多小時后就陷入了死寂……
比后半夜還要安靜,連街道上都見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