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夫被處死了?”
“哎呀,是呀,他們說什么我也聽不懂,反正大概意思是說韓焉是仙庭的奸細!”
張學舟在上林苑煉丹,率車隊負責運輸藥材的人是韓焉。
而在第二次運送藥材過來時,運送的負責人已經換成了郭舍人。
等到多問了兩句,張學舟才知道韓焉的死訊。
這份死訊來得太忽然了一些,畢竟韓焉前幾天運輸藥材時意氣風發,又不乏屢屢對張學舟使眼色,希冀于從這場大型煉丹中受益。
“仙庭奸細那么難抓,韓焉是怎么被定性的,又如此快被處死?”
張學舟很早以前就知道韓焉有些問題,但他沒想到韓焉死得如此快。
他們這批人跟著新帝不說出生入死,至少經歷了十余年,而韓焉伴隨新帝的時間至少超出了二十年。
被處死得如此之快意味著韓焉被辦成了鐵案,甚至是新帝都難于幫忙的鐵案。
張學舟有些惋嘆韓焉的死亡,但他更多是關心韓焉為何會死,又是如何被抓到馬腳,甚至連一點點抗爭都沒有就被處死了。
“我也不懂,好像是皇室有一套鑒別的方案,江都王入長安城時發現了韓焉的異狀,等到稟報太后細查就查出了韓焉的問題”郭舍人撓頭道:“你說韓焉前途無量,他怎么就會投靠仙庭?”
在新帝推出的新人中,衛青被推在了風口浪尖前往了軍區,張學舟則自甘墮落步步退讓。
而張學舟之后就輪到了韓焉。
韓焉不僅僅執行了調查皇太后的私密任務,還能調動羽林衛,擁有的權限極高,被新帝寄希望于成為能文能武的復合型人才。
如果再熬十余年,韓焉自身又爭氣一些,對方位列九卿沒有任何問題,若將來位列三公也并非沒可能。
郭舍人顯然是想不通韓焉為何會做出這種選擇。
“江都王入長安城發現韓焉有異狀?”
張學舟眼皮一跳。
如果僅憑借觀望就能察覺韓焉有問題,張學舟只能想到‘氣運眼’。
只要通過‘氣運眼’判別韓焉修行運術又刻意潛伏在新帝身邊,這種行為必誅。
張學舟防范了淮南王,他沒想到江都王團體中居然有人能觀望氣運。
“江都王有這種本事怎么沒發現董夫子作祟?”
張學舟心中有疑問。
張學舟很早就修行了運術,自身也與江都王見過數次,江都王也從未提及相關。
韓焉的失足無疑讓張學舟謹慎了數分,便是長安城都不想回去。
他運術水準已經極高,但運體屬于無根之源,若不能利用最開始的優勢擊破對手,張學舟很容易陷入泥潭,從而被對手慢慢蠶食。
當然,他還有拖延的戰斗方式,利用自身擅長辟谷,從而餓斃對方真身破局。
張學舟在運術上的能耐說不行還行,說行又差了點意思。
他顯然是不愿意發生運術沖撞,而且他在長安城發生運術角逐并無好處。
他需要在新帝身上寄托希望,他也需要皇太后助推霍去病修行,至于擊潰其他修行運術的皇親國戚除了引發調查并無收獲,畢竟張學舟擊潰高祖皇帝的運體都不曾獲得運體進化,他不覺得擊潰一些小卡拉米有作用。
“韓焉可惜了,他投靠的是哪位仙家?”張學舟問道。
“不清楚”郭舍人道:“反正他挺遭罪的,腦袋被砍后還被一條不知哪兒來的狗叼走了,連個全尸都沒留下!”
“慘啊!”
張學舟唏噓了一聲。
韓焉不該落到這種慘下場,若氣運顛簸走向厄運,對方這種境遇又很正常。
張學舟心有戚戚,只覺自己氣運破敗后的下場或許會更慘。
諸如景帝死后不得安寧,梁王潰敗后尸骨被黃泉所化,太皇太后死前歷經折磨,哪怕黃道仙也是脫了一層皮才茍活下來。
張學舟見過諸多修氣運的大修士潰敗時的景象,他有點難于想象自己是什么下場。
“難道我將來真要躍遷維度斬斷氣運關聯?”
他心中浮現念頭。
雖說被巨樹契約影響導致心向光明,但張學舟絕對沒什么心思到一處異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求生,而且他很年輕,并非東華、帝君等年歲長久的老修士,他依舊留戀于這兩方與自己有關聯的世界。
“得給董夫子報訊,再順道問問相關情況!”
心中琢磨清楚,張學舟也不再尋思。
他翻開藥箱查看著郭舍人拉來補充的藥材,又瞅了瞅一臉疲憊的衛青等人。
“衛統領,我這兩天煉丹不通暢,我出去走走放放風,你們也趁機會休息一番,等我回來繼續煉丹!”
“東方大人是該休息休息了!”
衛青很能撐,只需要小憩片刻就能清醒干活,但張學舟仿若不知疲倦。
跟著張學舟煉了一周時間的丹藥,衛青身體已經瘦了一圈。
他眼中浮現很明顯的疲憊,但又帶了目光灼灼的精芒。
協助煉丹很累人,但在丹房附近采藥氣也是一種修行,而且新帝離開后,張學舟時不時讓衛青等人試丹,眾人著實吃了一批免費丹藥。
有些丹藥品質不足,但耐不住張學舟煉制材料高級,哪怕廢丹都有幾分用處。
如果可以,衛青還是希望再堅持堅持,但張學舟既然選擇了休息,他也會配合。
“東方大人去哪兒散心啊!”
等看到張學舟邁腿離開,衛青不免還高呼問了一聲。
他問話速度慢了一拍,等到說完話,眼前哪還有張學舟的人影。
“東方大人真是擅飛,我還沒看清楚就找不到人影了!”
衛青擦了擦眼睛,他只覺身體中的精氣神不斷消散,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眼睛剛想瞇一會兒,只聽急速的奔馬聲迅速傳來。
睜開眼睛時,衛青只見新帝急匆匆策馬奔行而來。
“東方朔呢?東方朔還活著沒?”
新帝一躍而下,目光掃向半開的偏殿大門時,他的心不由猛地一跳,而后迅速追問衛青。
“東方大人說自己煉丹很悶,需要出去走走,等回來再煉丹!”
衛青瞪大著雙眼,有些麻木的腦袋回應了新帝的話,眼皮不爭氣的閉了上去。
“出去散心了,你們兩個呢,有沒有聽到東方朔說身體不舒服?”
“沒有!”
“大統領,東方大人離開時還御風,身體沒任何不正常!”
兩位從上林苑秘地抽調幫忙的將官連聲回應,等到一旁送貨的郭舍人同樣附和,新帝才松了一口氣。
“大統領,東方朔身體看上去好得很,您不必擔心他身體”郭舍人小心翼翼道。
“你不懂!”
新帝擺擺手,示意郭舍人不懂其中的事。
半響,他不免又嘆了一口氣。
“韓焉臨死前給我留下一句話,他說‘修行運術的人就必然是死罪嗎?天下這么大,讓我等澤一點點運又能如何?我等沒有成為帝王的可能,最終還不是替陛下干活’,我沒能回答韓焉的提問,漢承秦制,秦皇不允許皇室以外的人修行運術,我們也就將規矩延順下來了!”
“呃?”
“郭子,你說這種規矩有沒有必要延續?”
“大統領,什么是運術?”
郭舍人茫然問了一聲,他顯然是不懂運術了。
這讓新帝嘆了一口氣,只覺雞同鴨講。
秦制是法家制度,諸多制度森嚴苛刻。
新帝不覺得禁止皇室以外的人修行運術是一樁必要之事,如同韓焉所說,其他人修行再多也只是取一瓢飲。
新帝修行運術的速度非常快,他不覺得自己承受了什么負面影響。
相較皇室一些毫無建樹的成員,又或有野心的諸侯王,新帝不覺得大臣修行帶來的性質更惡劣。
如果朝廷有一批擅運術的修士,他哪還要這般懼怕淮南王運術鎮壓。
只要數個修士不忌運體潰敗,從而采用車輪戰拉扯住淮南王,而后利用拉扯的時間擊破對方肉身,淮南王運術再厲害也做不得半分用。
韓焉死前的詢問讓新帝反復思考,他只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制度,秦制在百年前或許很正確,放在當代就不再適合。
如果什么都去生搬硬套只會得不償失。
新帝在長信宮據理力爭,但他保不住運體被斬的韓焉,也沒法挽回已經被斬首的韓焉性命。
大漢的王朝終究是他說了算,新帝覺得這條規矩可以廢棄。
他也想打造幾個示范樣板,接觸過運術的張學舟無疑在新帝挑選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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