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劍失竊案來得很快，結束得也很快。
再次用青布纏繞了假赤霄劍，張學舟較為悠哉出了皇宮。
從皇宮到東司馬門的距離不算長遠，張學舟這一路感受至少有三百雙眼睛盯著自己。
若更為準確一些，這些人是盯著他懷中的赤霄劍。
張學舟也聽到了一些議論的小聲音。
有人對張學舟失職后依舊保管赤霄劍不解，也有人言及張學舟真是命大，居然找回了赤霄劍，持劍后罰又罰不得，算是成了朝廷中的滾刀肉。
張學舟并不在乎這些人的議論。
此前只有他一個人保管赤霄劍，等到大伙兒都承受了牽連，免費幫忙看守的人就有很多了，誰都會害怕他再丟一次劍。
相較于懷里捧著的假赤霄劍，張學舟對照妖鏡非常有興趣。
他從未想過新帝回收照妖鏡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而竇太主賠禮的準確性讓他驚嘆，只覺這背后大概率還有什么人引導了竇太主。
這或許涉及了董偃，又或許涉及了其他人。
張學舟此時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對持著‘給事中’的他而言，進出皇宮沒有問題，更無需說進出長門園。
他去不得歸屬竇太主掌握的長門園，但張學舟能去新帝管控的長門園，那邊也認他‘給事中’的牌子。
這意味著張學舟能較為親密接觸照妖鏡，也能借用照妖鏡的力量抵御來自昆侖的大妖。
“長門園，照妖鏡！”
他心中唏噓了一聲，而后大踏步走向了自家府邸。
“老爺！”
竇十三和竇十四一臉尷尬的肅穆。
兩人沒再敢在守門期間修行辟谷，而是老老實實來回巡查。
張學舟到達府邸門口，也被兩人發覺，迅速跑來開了上鎖的大門。
“你們發現了盜賊，這個事情干得漂亮”張學舟夸贊道：“但凡發現時晚一分，那賊就神不知鬼不覺離開了！”
“老爺不責怪我們嗎？”竇十三驚呼道。
“劍都拿回來了還責怪什么”張學舟道：“我能回這個府邸就不會責怪你們！”
“多謝老爺開恩”竇十四躬身拜謝道。
“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吧！”
張學舟擺擺手，示意兩人盡可按照以前的節奏看護府邸。
只是他話說得實在，竇十三和竇十四兩人則是沒了膽子，巡查府邸多了盡心盡力。
張學舟也沒法管，畢竟這兩人是竇太主那邊的人，他安排了不算。
“太史令又來了！”
張學舟也沒多拉扯，他進入了府邸，也檢查四處看看是否有什么人埋手段。
目光朝向身后時，張學舟隨口調侃了一聲。
“你沒事帶著赤霄劍回家做什么，我們原本只需要巡游皇宮，如今每日都要巡游你這邊”司馬談嘆氣道。
“陛下將高祖陛下的榮耀賜予你保管，你接還是不接？”張學舟笑問道。
“我……我肯定要接！”
司馬談的埋怨只吐槽了一句就沒法繼續下去。
張學舟簡單的一句話，他硬是沒敢回‘不接’這兩個字，免得自己被誤解成無視高祖又或不堪重任。
這也能理解張學舟為何要保管赤霄劍，但司馬談想不通朝廷能人諸多，為何是張學舟這種病秧子來保管。
他提出自己的疑問，顯然是很想得到解答。
“我府邸位置好”張學舟道。
“位置好？”
司馬談疑了一聲。
但在短短數秒后，他迅速明白了過來。
如果沒有查證出灌夫取了赤霄劍，這場失竊風波牽涉的人會非常多，甚至于皇城區諸多府邸都會鬧騰得不得安寧。
有過前例進行參照，大伙兒對照顧張學舟這兒的赤霄劍就會很上心了，哪怕太史府也日夜陽魄巡游，免得再次發生疏忽。
如果拿司馬談所接觸的諸多歷史進行參照，這種遺失案的發生也證明著府邸周邊有朝廷欲要針對的對象，只是這次被對方躲了過去。
譬如莊青翟就吐出了在擔任御史大夫時所接受的錢財賄賂，而竇太主也歸還了長門園，又涉及了平陽公主入宮私下與新帝會面等。
看似只是一樁簡單的失竊案，但涉及的人個個都不簡單。
“東方大人，你能不能將赤霄劍藏隱匿一些，不要這么直接掛在大堂中！”
司馬談覺得自己理解了諸多事，但他看到張學舟隨手將赤霄劍丟在府邸大堂中央進行懸掛，他心中難免吐槽，只覺張學舟太明目張膽了，這就差沒告訴有異心的人快來偷劍。
“司馬大人覺得應該掛在哪兒？”張學舟隨口問道。
“掛……這個掛……”
司馬談支支吾吾兩聲，最終沒有回答。
他覺得張學舟放赤霄劍一點都不隱秘，可若是他提意見，而后赤霄劍又被盜走了，司馬談就會沾染麻煩，甚至需要負重責。
這種事是誰碰誰都得玩完，譬如半只腳踏進鬼門關的灌夫就是前例。
什么勇武，什么修為，什么家財萬貫門客如云都沒用，陷入這種事情中不脫一身皮根本甩不掉麻煩。
壓在灌夫身上的并非朝堂帝王的追責，還有諸多人想把這樁事辦成鐵案，不容許再產生任何牽涉和意外。
司馬談不想沾染是非也就不意外了，對太史府的官員們而言，除了記載客觀的史實，他們也需要有敏銳的政治嗅覺，避免自己陷入其中。
沒有再開口詢問，司馬談的陽魄飄飄蕩蕩穿出了府邸正堂，又飄向上空。
遠遠望去，司馬談只見街巷過道等處人來人往，巡邏的戒備較之過往森嚴了十倍不止。
哪怕喜靜養傷勢的李蔡也一改往日作風，選擇在府邸親自指導一些南軍和北軍中篩選的小將演練軍中武術。
只要有動靜，這就是建功的大好時機。
司馬談想都不要想這些小將必然會沖鋒鉆出，而后逮著盜賊一頓狠揍。
在這種情況下，赤霄劍掛在哪兒就不顯重要了，甚至于顯眼讓人越容易判斷越好。
“朝堂新人換舊人，一代比一代更麻煩，這都是一群惹事包，說來陛下身邊還有幾個面色不善，一看就是很能惹事的……”
司馬談心中念念，又不斷巡游掃視四處。
有目光掃視而來時，他不免也回望。
“那個老倌修為不低，他居然發現了我，他面孔有些熟悉，這人似乎是儒家的公孫弘，他往東方朔的府邸去了，那邊是陛下這幾個月看重的新人主父偃，他似乎也聞訊而來要去府邸！”
隨著張學舟回府邸，一些人似乎踩點而來。
司馬談覺得自己要好好盯梢。
什么大儒什么近臣都沒用，擁有這類身份并不意味著這些人不干壞事。
他覺得這些人指不定就與赤霄劍相關，也有可能成為新的盜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