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確實不再像過往那么拘謹。
鄭當時所遭遇的對待不是朝廷個例，這種威懾眾臣的人數會一個個增加。
若不能成為眾臣頭上的刀，新帝哪能管轄得住滿朝文武大修士。
只有一個個捆綁，他才能將這些人馴服。
“真劍沒有被竊走吧？”
等到未央宮閑雜人等清退，大門重新關上，新帝又注目了皇太后座椅一眼，而后才低聲傳聲詢問。
“您猜！”
張學舟回了一句，新帝幾乎想跳起來打對方的腦袋。
這種事不是什么猜不猜的問題，而是真會搞出問題。
“我猜還在”新帝傳聲道。
“陛下射覆能力果然是一等一，您猜對了！”
張學舟傳聲拍了一句馬屁，新帝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事情就得這么來，只要真赤霄劍沒有丟，假劍做戲能牽扯多少人就牽扯多少人。
這柄劍的得失可以讓新帝名正言順核查很多事，這其中甚至包括了竇太主。
賜給張學舟赤霄劍護身時，新帝并沒有想這么遠，他甚至還在張學舟昏睡后參與了護劍。
直到盜劍事件爆發后，諸多事似乎發生了戲劇性的沖突，與之相關的人必然需要自證清白。
可在大漢朝廷當官哪有什么清白人，不查也就罷了，查一查就是拖泥帶水扯出一大片，查出來全是問題。
這注定會有一些私下的拉扯，哪怕竇太主也不會例外，對方必然要割讓利益求情。
至于京兆尹鄭當時怎么查并不重要。
只要真劍依舊還在，到時宣告破案即可，這種假劍被盜的事甚至還可以重復。
不過新帝也很好奇是誰盜走了假劍，對方的走位確實很風騷，信息也有足夠靈通。
除了手腳不夠利索被護院發現，這種偷盜沒毛病。
“那我是真不知道，畢竟我當時不在府邸中！”
聽到新帝詢問盜賊的真面目，張學舟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沒這個能耐。
“你就當成射覆猜一猜”新帝正常開口發聲道。
“那您也沒法驗證啊”張學舟連連搖頭道。
“水落石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遲早會查證出來”新帝道。
“鄭大人猜測賊人很可能是走了陰影潛藏靠近了府邸，我說這是淮南王府出手，他說淮南王府的人不可能這么蹩腳，然后我猜田丞相那邊門客沒守規矩”張學舟道：“鄭大人當時沒回話，我只能按鄭大人所想射覆了！”
“舅舅或許不知情，但他府邸門客復雜，這種事情還真有可能！”
新帝連連點頭。
赤霄劍失竊案幾乎是往朝廷頂級高官不斷開炮，哪怕什么都沒做，只要事情牽涉的時候就脫不了身。
借助長信宮在未央宮的傾聽能力，新帝甚至將話傳到長信宮，又間接傳到了田蚡的耳中。
只要出現機會，新帝確實會抓住機會，而張學舟也實在太會打配合了。
若非不適宜喧嘩與失態，新帝幾乎想和張學舟擊掌。
“當下出了這種失竊重事，你最近一段時間就不要去茂陵那邊造陵了，在未央宮這邊好好面壁反省一段時間，你也可以去安樂宮找母后接受訓斥！”
事情基本商議完畢，新帝也給張學舟做了大致的安排。
鄭當時還在尋求破局，被懷疑的高官和皇親國戚還需要自證清白，張學舟此時也不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到處瞎跑，免得被人參奏個沒完沒了。
在赤霄劍核查案不曾水落石出時，張學舟需要在皇宮大內住一段時間。
等到熬一段時間，張學舟趴下再躺半個月，一切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新帝給張學舟安排了一個單人可住的小殿，門鎖鑰匙都給了出去，示意張學舟在皇宮住會非常自在。
“太可惜了，我這些天剛剛有思路營造，準備讓陛下年老后死得安詳，看來要耽擱一段時間了”張學舟道。
“謝謝你加了年老這個詞來描述！”
和營建陵墓官員探討修墓確實不是什么歡快的事，哪怕張學舟已經極為注重表達，新帝覺得這種事怪沒意思的。
“走走走，你隨我面壁去！”
新帝指了指張學舟，兩人一前一后從未央宮后殿鉆出，又靠向御花園，最終通向淑房。
助推新帝立功的衛子夫顯然是相當得寵，新帝進入后宮的第一站便是淑房，而并非皇后所在的椒房殿。
“皇后以后也會是個可憐人！”
張學舟對皇后沒什么意見，尤其是皇后還給自己送過禮。
至于皇后花錢量大這種事算不得毛病，人家也是有錢才用，并沒有舉債又或剝削民脂民膏。
皇后和新帝之間的矛盾更多是在于背后權力的爭奪，從而夾在其中不得自由。
新帝能掙脫牢籠，皇后性子軟一些，又不具備絕頂的實力，一切幾乎只能按照原有的劇本走，政治聯姻的下場就是必然會被新帝冷落。
張學舟心中的感慨也正是源于此。
“東大人，你也被關在皇宮里不能出去嗎？”
“我聽說你去過很多地方，是不是真的？”
“皇祖母說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馬，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騎馬縱橫，我見過馬，什么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新帝照例來看看衛子夫，又陪伴自己的大女兒。
協助新帝破修為境界的衛子夫被恩寵，但并沒有大肆宣揚，只是這些年住的淑房被擴充，從一間房漸漸擴展到了半個偏殿。
皇家的半個偏殿并非常人所想的一兩百平房舍，而是涉及一個較為完整的生活居住區，這其中的花園繞著走一圈都要一刻鐘。
雖說所擁有的區域擴大了，但衛子夫并沒有搬離淑房，只是將活動范圍擴大了少許。
衛子夫能謹慎細微能忍受日子的枯燥，小孩子顯然是向往更寬闊的天地。
新帝和衛子夫伴行，又探討音樂帶來的情緒感知和裨益時，小公主則是纏著張學舟講解外面的世界。
“一望無際就是眼睛看過去沒有邊際，一直往前走一直看不完，眼中會重現一模一樣的場景，你皇祖母說的大草原應該是……陛下，咱們大漢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嗎？”
張學舟解釋了一番，車轱轆話來回扯，嘴里糊弄的話到后來不免也語塞，轉而開始找新帝墊背。
“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新帝吐槽道：“我這些年最遠也就去了上林苑！”
“你以前還去過豐西澤祭祖呢！”張學舟道。
“你不說祭祖也就罷了，你一提祭祖就讓我想到先祖的赤霄劍，你還我大寶劍！”
新帝目光一掃，只見遠遠處皇太后攜著田蚡飄蕩而行，這讓他迅速咬牙吐槽了數句，情知可能會被牽扯的田蚡已經率先前來皇宮示忠擺脫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