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覺尸無道和景帝陛下的神智很完整?”
“那是因為我們的交談只涉及了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如果你換一個方向,就會發現他們呆滯僵化難于回答的一面了!”
陽陵中的景帝關心政治,尸無道則注重生死與修行。
如果在這兩者熟知的方向詢問,彼此的交談會很流暢。
但只要換一個詢問的方向,飛僵就會呈現僵化的呆滯,并不會與張學舟等人對答如流。
這確實是一種特殊的生靈,與過往有一定關聯,但又不能當成過往的人去對待。
除非飛僵能走出屬于自己的路,從而擁有新的神智,否則對方只是一頭被埋葬在陽陵中的僵尸。
從陽陵中退出,張學舟極為小心再次封門。
動用青石法杖數次釋放化石術后,此前破碎的巖石和土層開始復原,大致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雖說與原來有一定區別,張學舟也沒管那么多,只要大體過得去就行。
等他調派一些維修的匠人抬石來復修,一切就會掩蓋下去,他甚至還能打造一個較為合適的入口,免得下次前來還要反復扒拉施法才能進入其中。
“表弟,以往是誰負責修造陽陵?”
“直不疑,朝廷中的一位長者,他算是兢兢業業為景帝陛下奮斗到了最后一刻,守陵時死在里面了!”
容添丁沒頭沒腦問了一聲,張學舟很清楚容添丁的意思。
一方面是容添丁感覺這么大搖大擺進入陽陵,必然會觸犯負責修造陵墓者。
另一方面,從前任可推算張學舟今后的情況。
直不疑在擔任太中大夫時負責了陽陵中后期的建造,最終官至御史大夫的三公之一,一輩子低調又享盡了殊榮,最終則是陪著景帝一起葬身在陽陵中。
直不疑一輩子沒遭遇景帝的刁難,最終替景帝送終付出性命,這種下場不差,只是實力不足才殞命。
“看來這真是一個好差事!”
了解清楚的容添丁不斷點頭。
遙遠的將來難于清楚判斷,至少他們當下對墓地的權限極高,可以修造茂陵,也能對各處皇陵指手畫腳進行修復等工作,適當做一些利用的難度不高。
兩人踩踏在陽陵中仿若步行,但實則運用了騰云術行進。
張學舟過往將騰云術變成了陸地速行的本事,容添丁此時也與張學舟伴隨行進。
容添丁原本做不到這種飛縱,靈絲玉藕將他身體進行了改造,此時跟隨張學舟學起來不算難。
說到底,只要基礎底子足夠好,又有人手把手教,過往諸多高超本事學起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
尤其是容添丁通達了神通境,法力發生了質變,過往費力的術法難度大幅度降低。
看似相互踏步而行,但兩人踏風的速度極快。
“那兒就是我們選的地盤了!”
穿過南司馬門,陽陵邑熱鬧的建造場面映入眼中。
景帝一朝經歷了七大諸侯國內亂,有十幾萬人被罰從事勞役修造陽陵,這些人需要帶著枷鎖干活,累死的和逃逸斬殺的人難于計算,這也造成了怨氣沖天的萬人尸坑。
到了新帝這一朝沒有了這么多囚徒,修造帝陵需要招募工匠干活。
修造陽陵邑這座城吸引了大量工匠前來,這也算是茂陵招工的場所。
張學舟不免還四處觀望了好一會兒,而后才將目光放向一大片建造區域。
相較于寸土寸金的長安城,陽陵邑的地皮非常便宜,甚至還有官方補貼幫忙修造溝渠通道。
張家莊購買的區域面積不小,幾乎形成了一個村落形狀。
放眼望去,各種宅院區域神棍不斷出沒,不乏有人扛著‘相面’的算命幌子和小板凳來來回回。
“雖說當下的朝廷不像大秦時代嚴苛,咱們又是一幫假相士,但咱們不能這么高調,免得招惹禍患”張學舟叮囑道:“一定要讓大伙兒懂得高人不露相的道理,咱們只有像李少君那樣才能長久保平安!”
“表弟說的是,各位叔伯近日喜入新宅,確實高調了一些”容添丁道。
動嘴巴遠比動手簡單,張家莊最終連中年男女勞作和狩獵群體也加入了進來,形成了‘相面’的規模化。
只要能給予人心理上的安撫,張家莊人就能靠這一套吃飽飯。
雖然沒法與官員、大商人等對比,但這也算是這個時代較為體面的工作。
“許遠呢?”張學舟問道。
“他借政策低價包了一片地,說是要開墾良田將育種的事做到底”容添丁道。
“他是有志向的人!”
張學舟點點頭。
開墾良田不是嘴巴說兩句就能簡單完成,很多農夫刀耕火種了一輩子,一輩子也就開拓了兩塊良田。
秋季的火燒只能燒表面而不能燒根須,雜草難于除盡,一切燃燒所帶來的肥沃都將化成雜草來年的養料。
沒有除草劑,雜草在田地里會瘋長,甚至較之莊稼更茂盛。
這需要每日不斷除草,又涉及引水灌溉等因素,若非朝廷扶植和驅役農官往這片區域發展,諸多事很難做到位。
正是因為清楚這其中勞作的困難,又有張家莊人輕松獲利的對比,張學舟才由衷感慨。
“農宗祖師都過得一般,許遠又是個犟脾氣,認真做的事不回頭,咱們以后還得看著他一些”容添丁道。
“農業……農業是個大行業!”
張學舟思考了數秒,而后才開口慢慢敘說許遠這類人的重要性。
少有什么人因為農業生產掙大錢,但農業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只有農業這個基本盤穩了才會有源源不斷的人。
農宗修士沒有強者,包括農宗的祖師也并非超絕的強者,但農宗強的并非修為,也并非農宗治國理念,而是農宗中衍生的一個小小分支行為。
育種、種地、改造農具、教導農業生產,這是昌盛國家的利器。
如果許遠能大批量育出耐活高產的好種子,進而能推廣到各地播種,張學舟覺得農宗功德無量。
學派理念之爭的紛爭持續了數百近千年,所有學派首領都是高高在上指點國家應該怎么運轉,又該如何控制人心,又或如何抵御外敵,但沒有學派的目光放向最底層的基石,真正去讓最底層的基礎厚實起來。
如同容添丁的騰云術,基礎不足時不管怎么學都是邯鄲學步,難于做到與張學舟一致。
而等到容添丁身體被改變,又踏入了神通境,過往的一切忽然就簡單了起來,幾乎有了水到渠成的飛縱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