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茂密的山楂樹，白花滿樹開放……”
“我們的山楂樹，它為何要悲傷”
手風琴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伴隨著陳瑾歌聲的結束，眾人都仿佛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所有人感覺就像是從70年代一下子脫離出來，但又舍不得出來的既視感。
意猶未盡。
唱的太有味道了。
不是唱的好聽，是真的有那種蘇聯中文歌的調調。
這可不是僅僅光有歌喉和唱功就可以，還得學那種唱法技巧，專業的人眼中簡單，但尋常人肯定很有難度。
陳瑾這18歲的樣子，而且還是演員，一看就是非專業，那能有這樣的水準，已經足以讓全場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啪啪啪啪 張一謀，居然大笑著帶頭鼓起掌來。
頓時全場所有人都拍起了手。
“怎么樣，阿美老師，這個配樂和歌聲，行不行？”
“不行再給你搞點合唱伴奏？”
張一謀笑著看向編劇組。
阿美其實剛剛聽得也很沉浸，聽到張一謀的聲音趕忙回道：“滿意，滿意！”
但眼神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陳瑾，有些不可思議道：“男一號，你……是歌手出身？”
“不是，看了原著后，特意學了下！”
這下子圍讀有些騷亂起來，顯然陳瑾這話，有點過于裝逼啊！
這隨便學下就能唱的這么好？
你不要在這吹牛逼好伐？
“是這樣的，陳瑾這個人呢，天賦比較好，文藝天賦，不僅僅只是表演！”
“他手風琴都只學了幾天！”
眾人：“……”
其他人說這話，肯定要被人弔，但張一謀這么說，那在場所有人，看陳瑾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
“哈哈，后生可畏啊！”
李雪建在那笑著，坐他旁邊的席美娟也是點了點頭：“這孩子哪個學校的？”
“還沒定！”
陳瑾壓根沒發話的機會，坐下第一陳吹張一謀已經替他說了：“中戲和北電反正過了，今年的藝考生，都是第一，而且北電考了100分！”
“多少？”
呂立萍突然抬起頭，看著張一謀道：“北電校考考了100分？滿分不是好像才100嗎？”
她參與過中戲的藝考，所以對藝考流程還是很熟悉的。
“對，就是滿分！”
張一謀臉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感覺自己選的男一號這么出色，自己臉上也貼金似的。
是這樣的，張導這個人呢，特別喜歡當著別人的面，夸贊自己選的演員。
尤其是女演員。
特別是未來說“嗯怎么不算呢”的浩子，張一謀稱贊她——天賦、品質與商業價值的結合。
沒本事的他都能硬吹，這有本事的，顯然要吹上天。
整個劇本圍讀會場有些嘈雜，顯然被張一謀的吹逼三連，弄得有些交頭接耳。
但和浩子不一樣的是，陳瑾這是真金白銀的實績，所以一眾演員看向陳瑾的表情，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最難受的就屬朱顏曼茲。
差距！
巨大的差距！
不在一個層次。
她發誓今天回去，就跟陳瑾一樣，每天進行演員的日常。
嗯，和他一起練！
小朱同學這一點還是非常好的，她很好學，非常有上進心，今天的劇本圍讀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也明白了跟一眾老師，特別是陳瑾之間的天地懸殊。
“好了！”
“繼續第二場，臺詞開始吧！”
張一謀滿足了下心理上的成就感后，就開始了劇本第二場的正式圍讀。
老三要出場了。
“誒唷……”
陳瑾作勢抱起了一個小童星，那仿佛彎腰沉重抱起孩子的聲音共鳴，隨后又是“走嘞”，兩個字的聲調上揚。
短短四個字，四種語調的變化。
下、上、揚、高！
四種節奏，聲音清朗，原本就格外關注陳瑾的幾個演員老師，瞬間就聽出來了這臺詞之中的巧妙。
李雪建和席美娟相視看了眼，都從彼此的臉上感覺得出，這個男一號很強的臺詞功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就是城里來的學生作家？”
陳瑾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經典大白牙展露，眼神卻沒看向身旁的朱顏曼茲，而像是在眺望著遠處，嘴角的弧度越發彌漫，仿佛看到了什么美麗的畫面。
朱顏曼茲還是很失落的，她以為自己的發揮被陳瑾看不上了，只好對著劇本讀道：“不不，不是作家，我是八中的學生，來采寫村史，回去幫老師編教材。”
“你肯定要寫那顆山楂樹吧？”
清晰帶著笑意，陳瑾說話的節奏不快，笑容并沒有減少。
已經有老師在那點頭了，而兩個女編劇則是一直抬著頭，目不轉睛的死死看著陳瑾。
那目光聚焦的，很是定格。
陳瑾和朱顏曼茲對著臺詞，后者越說越沒啥底氣，已經不是碾壓那么簡單，而是越讀越感受到對方的好，自己的諸多不足。
而陳瑾的發揮，張一謀都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直接進片場拍，估計已沒有任何問題。
氣質神態、表演和臺詞都沒話說，唯獨欠缺的，就是對手的發揮。
朱顏曼茲無疑就差了很多。
但這個問題不大，會有專業的老師培訓，每天手把手的教，這一點其實在張一謀的預料之內。
他唯獨沒預料到的是，陳瑾好像……啥都不需要啊！
他甚至可以培訓朱顏曼茲。
第二場，就這樣在陳瑾和朱顏曼茲的對話中收尾。
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陳瑾那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臺詞水準。
甚至除了席美娟幾個外，其他老師都有些自愧不如。
這就有點厲害了，讓其他演員時不時的看陳瑾一眼，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一號，是怎么練的口條？
這除非像京劇、相聲演員一樣，從小練習童子功才行，不然，絕對沒這個實力。
“別吃驚！”
“陳瑾呢，幾乎每天都練臺詞！”
“跟吃這口飯的很多武生差不多！”
張一謀又在那替陳瑾吹起來了，好幾個演員這才直呼一聲：“原來如此！”
這下他們就心理平衡了。
要練個幾年有這水平，那他們都得自閉。
但事實上，陳瑾就練了1個半月，主要還是系統的功勞。
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不然保不濟成老師直接暴起，化身馮化成，飛速給陳瑾兩刀。
“大家伙討論下吧，第二場的問題！”
和剛剛討論火藥味十足不同的是，這一次張一謀話音落下，居然都沒有說話的人。
朱顏曼茲的問題其實第一場就暴露了，沒什么好說的。
而陳瑾……兩個編劇都看入神了，還有啥說的？！
至于其他幾個演員，那更是沒話說了，陳瑾這臺詞都不是沒缺點那么簡單，而是加分項。
他給老三這個角色，非常的加分。
他的氣質和臺詞節奏，一看就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二代子弟，而且是教育的很好那種。
這不像是現在的軍二，而是那種從戰爭洗禮中活下來英雄的子女！
沒有傲氣，對未來充滿向往，品性溫良……優點太多了，但剛剛陳瑾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阿美老師，尹老師？”
張一謀看著兩個編劇，她們才突然反應過來：“啊？”
“第二場有什么問題嗎？”
“暫時沒有！”
阿美瞥了眼陳瑾：“男一號，比我想象中的老三，還要適合！”
“我也是這么覺得！”
“張導這次的選角，很到位……”
顧小白拍了個馬屁，張一謀很開心：“那就……下一場？”
“嗯，下一場吧！”
編劇沒有異議，張一謀也感覺沒什么需要修改的，陳瑾這小子有點邪性在身上，老三怎么能演的這么好？！
就這般，劇本一場場過，本子也慢慢到了最終的結尾。
整場劇本圍讀，進行了5個半小時。
比張一謀想象中，快了很多。
而一切的原因，都在陳瑾身上。
這小子，太不是人了，感覺已經經歷過劇本圍讀，甚至還拍攝殺青一樣，完全就像是讓他來第二遍。
這在張一謀導演的生涯之中，除了一些資深的演員身上看到過之外。
是唯一一個，純第一次演戲的新人。
哪怕是三個編劇，其他演員，甚至攝影組等人，都已經跟一開始，看陳瑾的眼神完全不同。
這次的男一號，真不一般。
猛的演員他們見過，在場就有幾個。
但這么猛的新人，還是頭一次見！
劇本圍讀就像是完全對他浪費一樣，因為他讀完整部劇本，三個編劇和導演組硬是沒找到一個問題，甚至陳瑾演的太好，好幾次編劇都有些愣神。
看他看的。
“那就這樣，先拍幾位老師和陳瑾的戲！”
“小朱最后一個拍！”
張一謀看著統籌組和制片組，還有助理李爽。
因為劇組的各種通告，包括演員每天演戲的通告，都是由他們交接布置。
“好的，張導！”
眾人領命后，就開始在那協商。
而演員們，則是沒什么事了。
陳瑾和朱顏曼茲站到了一旁，他們還不能出去，因為外面都是狗仔。
“小陳，你這表演是跟誰學的啊？”
李雪建突然走到了陳瑾面前，微微笑著。
還有席美娟端著一杯水，也是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不得不說，這就是好學生的優待。
劇組的老演員們，就喜歡跟厲害的年輕演員聊聊天。
反觀朱顏曼茲，就跟個小透明似的，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看著被一眾老師包圍的陳瑾，很是羨慕。
幸好，老演員們也是人精，席美娟微笑的回頭，朝著她道：“小朱，別緊張，我們都是從新人過來的，認真學，每天練，不行向小陳取取經？”
“嗯嗯，我就是這么想的！”
“你們都是年輕人，而且還是演小兩口，最好這樣！”
席美娟突然一手伸出一根食指，在那碰了碰，朱顏曼茲看的臉都有些紅了。
“這孩子，太害羞了！”
席美娟笑道，卻是朝著一旁的陳瑾道：“小陳，過來！”
“席老師，怎么了？”
“去，牽一下小朱的手！”
“啊？”
陳瑾這下有些傻眼了，不是，席老師你這有點太熱情了啊！
“啊什么啊，讓你去就去！”
“好吧！”
陳瑾上前，手指想要先勾一下，卻沒想到朱顏曼茲已經提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陳瑾的手。
軟軟的，還挺熱乎！
“對了，就應該這樣！”
“記住啊，沒事多握握手，其他的就算了！”
“這叫過來人的經驗！”
席美娟哈哈笑著，李雪建也在一旁道：“聽席老師的，準沒錯！”
陳瑾發現朱顏曼茲握著自己，好像更起勁了。
這完全沒有撒手的意思，不過小朱同學顯然還是很慌的，臉蛋微紅，咬著嘴唇，頭低著。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還有駱駝祥子的那句：“這世上真話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臉紅，就勝過一大段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