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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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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范,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比你的身體更先知曉你的意圖。”

  易奢獰笑出刀,光明心劈在對手左臂,寸斷晶化甲板。

  近戰差距之大無可彌補,洪范立刻變招。

  他發足前踏,濺射出炮擊般的碎石群,而后雙手速發熾潮火玉,炸得半邊擂臺煙塵彌漫。

  但對手讀取神經沖動更在發招之先,自是毫發無傷。

  “沒用的,現在的我戰力已超過先天上限!”

  易奢Z字移動,在洪范左臂留下第二斬。

  越階使用“無間”并非沒有代價。

  幾次動靜切換后易奢喘息越發劇烈,兩側嘴角都已殷紅,承擔著極大的身體負荷。

  但這一切換來的戰力是絕對的。

  撞穿沙幕于未成之時,易奢閑庭信步貼至近身,第三次斬在同一位置,徹底破甲。

  “沙世界、熾火典、無想靈,不過如此。”

  沉浸在無間帶來的錯覺中,他只覺得天下武技可笑、智謀皆是徒勞。

  洪范左臂刺痛,負手飛退。

  易奢并未追擊,雙手拄刀十指結印。

  “雷引絞裂。”

  無聲無相,眾人只見洪范左臂未復的沙甲猛地扭曲,其下滲出鮮血。

  這血色紅中雜金。

  雷引絞裂位列一品,是《虛空雷殛經》中用來規避表層防御的殺招,其原理為通過反復接觸使目標帶上正負電荷,而后構建正交強電磁場隔空撕裂。

  鐘憐云面色陰沉。

  上次她便敗于此招,這回趕到神京后還專程詳細寫下經歷,遞往洪府。

  “勝負分明了。”

  楚劍閣松開攥了許久的劍柄。

  “此敗非戰之罪。命星、武道、龍血,哪怕洪范不用沙傀,我已不是對手。”

  樓前雨慨然嘆息。

  “先天五合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奈何易奢的神兵更勝一籌……”

  三榜排名向來是不考慮兵器的,所以理論上無想靈、光明心,乃至此戰結果都不能作為天驕榜排名的依據——但解天機的排名再怎么客觀也只是排名,對天下人而言實戰永遠硬過理論。

  另一邊,金海諸位已盡沉默。

  他們或看不清戰斗,但至少能看明白誰在流血。

  “洪范為什么不用炮擊?”

  白嘉賜六神無主。

  “還有火神,那可是連軍陣都能破開的超品殺法,易奢肯定擋不住!”

  “不是不用,是沒意義。”

  史元緯答道。

  “流沙刀、荒沙界、狙、炮都是頂級殺法,對先天足以致命,問題是打不中。易奢現在能讀到洪范的動作,相當于連瞄點都知道,配合他遠超同境界的速度,如何打得中?”

  “屈公子,易奢就沒有破綻嗎?”

  白嘉賜還是不服,看向屈羅意。

  “換作是我只能熬,熬到絕境便有機會。”

  屈羅意舔了舔發癢的獠牙,恨不得親自下場。

  但涼州眾人聽出了這番話的潛臺詞——《修羅斗戰經》修習者愈傷愈強,絕境時臻至戰力極限——屈羅意自覺常態下毫無勝算。

  “難不成……”

  白嘉賜咬緊了牙。

  作為近年來涼州唯一一位天驕榜首,小斗帝在西京是同級無敵的象征。

  “沒錯,現在的易奢我遠不是對手,或者更退一步,哪怕不算光明心,我對上他勝算也不大。”

  說者毫不在乎。

  聽者面色慘白。

  第八峰上,熱風地獄沸騰回旋,一無所獲。

  “我還有三成真元。”

  易奢方才又一次瓦解沙傀,比前次更加輕易。

  “洪范,你的消耗要比我大得多,就算身為星君有上丹田助力,也應當要枯竭了。”

  他語態欣然,正自絕對壓制中獲得快慰。

  “是的。”

  洪范坦然頷首。

  他沒有再凝塑沙傀,甚至放棄修補沙甲的破損。

  “這是想認輸了嗎?”

  易奢嘴上嘲諷,光明心上的雷光卻被催到更盛——僅僅打到這個地步還不足以讓他宣泄。

  “無間的能力在我預料之外。”

  洪范語氣贊嘆。

  “自我獲得龍血后,自負戰力均衡圓滿已不再有弱點,所以每每遇到對手總想在其擅長的領域獲勝。”

  此言狂妄,但包括古、屈、樓、楚等等在場榜首都不自覺頷首。

  真元量、速度、力量、防御、遠近點面殺傷等等……

  從任一維度評價,洪范都屬一流,是真正毫無短板的六邊形戰士。

  “《虛空雷殛經》以速度與破壞力聞名,所以我原本想在近身戰中擊敗你,但現在不得不承認做不到。”

  洪范苦笑道。

  “易奢,此戰我別無他法,只能不擇手段了。”

  話音隨風而去,數秒后傳遍七峰。

  十幾萬人肅然聽到此處,齊齊喧嘩。

  他們皆以為聽錯。

  洪范這話分明是說自己一直在留手。

  “你發癔癥了嗎?”

  易奢怒極反笑。

  “你莫不是要用沙翼?戰帖中有言在先,我們交戰范圍只在擂臺!”

  他心中莫名慌亂,唇下干涸的血跡已延伸到頜尖。

  “我記得。”

  洪范淡然說道,七步樊籠全力而發,熔化半徑十米地表,拒止任何人近身。

  高熱中,他燒制彈頭,架設槍管。

  屈羅意看見這一幕,撇了撇嘴。

  “你覺得你能打中我?!”

  此時此刻,易奢依然能讀到對手的QRS波群——規整冷靜、一如往常。

  “此招名為闊劍。”

  洪范只清冷地介紹。

  彈頭出膛,初速九百米每秒。

  快則快矣,但壓根沒能瞄到提前閃避的易奢。

  就這?

  他注視著彈頭拉著音爆接近,而附著彈頭的無想靈亦在“注視”著他。

  垂線距離兩米,闊劍近爆。

  無間狀態下,易奢的動態視覺強到極致,甚至能看清無數剔透而鋒銳的破片以快過沖擊波的速度攢射,緩緩擴散為傘狀的打擊面。

  死亡氣息拂面清冷。

  他渾身汗毛倒豎,頭一回憎恨自己身體的愚鈍。

  不到三毫秒,三十多發數倍音速的晶化破片命中目標;高速移動中的易奢出血如飆頓失平衡,滾倒在地。

  先是難以置信,而后是無法接受的羞憤。

  不僅僅因為失敗。

  更因為闊劍的存在意味著洪范明明隨時能贏,卻偏偏陪他打了一整場。

  玩耍、戲弄,或是羞辱?

  還在她面前……

  易奢感覺大腦攪動如漿,強憑意志拄刀起身,耳畔滿是體內骨頭與破片摩擦的刺響。

  沿他雙腿,數股沙流已爬上半身,甚至鉆入傷口。

  “易奢,你敗了。”

  洪范散去沙甲,左臂垂在身側,撕裂性的創傷中可見白骨。

  “不,你做夢。”

  易奢往前邁出一步。

  洪范右手虛握,毫不猶豫地驅動沙礫剃剮傷口,制造出非人痛苦。

  這招傷害不大只為逼降。

  但易奢毫不領情,不惜加重傷勢強行爆發真元,以滾滾雷光破壞沙世界的遙控。

  光明心墜地。

  易奢死咬牙關往前再挪一步,終于栽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洪范,你自哪里學來的殺法?”

  直到鞏膜出血洇紅了視界,直到無止盡的痛苦之潮麻木了神經,直到連一根手指都控制不了,他終于絕望。

  “你看見那七座山峰上的浮雕了嗎”

  洪范的目光正掃過諸位武圣。

  易奢顫抖著用肘尖撐起上身。

  “你想說你能成為武圣?”

  他咬牙反嘲。

  “我不是在說這個。”

  洪范輕柔搖頭。

  “《虛空雷殛經》練得再好,不過是沿著前人腳印亦步亦趨;易公子,你有最好的資源與天賦,何不往更高處看,想想自己能為這天下留下些什么?”

  易奢聞言仿佛一拳揮空,趴坐在滿地鮮血浸泡的漢白玉磚粉里,人生頭一次覺得自慚形穢。

  遠處,十幾萬人的蓬勃呼喊已經爆發出來。

  “舉世無雙……”

  “舉世,無雙!”

  洪范未曾想象到過這樣的場景。

  足踏云上險峰,受十數萬人狂熱注視,聽到天與地共同呼喊自己的名字。

  西京好友激動雀躍。

  金海洪氏嘶聲淚流。

  一張張面孔充血,通紅。

  但這些聲音分明很遠,亦很空。

  榜首,不過是第三榜之首。

  在這個不恰當的時刻,洪范想起關奇邁的話:

  天驕比斗不過是個玩鬧,算來算去都是些擂臺手段;至于什么首尾名次則壓根是用來籠絡、擺布英才的噱頭。你要在乎這個,待修為到了先天六合便再勿與人動手,到時老夫與邵絕智說一句,直接將你放在榜首便是……

  “確實如此,只會如此啊!”

  洪范莞爾自語,衣袍在風中獵獵,對眾人遙遙拱手微躬。

  接天臺上的風,不如臺山的清涼……

  在易奢的茫然注視中,這個男人竟毫不留戀登頂的此刻,轉身踏上下山的路。

  前幾天焦慮特別厲害以至于都有體感,進度一直卡在洪范易奢一戰,就是寸步難行——分鏡、動作、招數、感官細節,原本會自然流露的靈感俱離我而去,什么都想不出來。

  得焦慮癥已經八年了,依然不是應對焦慮的專家。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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