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符種”跳出。
余缺的全部心神,頓時就被吸引,落在了它的身上。
霎時間,在他的感知中,時間都仿佛停止,閻王廟中的鬼氣、氣運,也都消失不見。
那漆黑的符種,猶如一輪黑漆漆的太陽一般,將所有的神識、光線都吸走,懸掛在半空中,巍峨宏偉,震撼人心。
好一會兒,余缺方才察覺不妥。
他連忙震動陰神,收斂神識,將注意從那一顆“閻王符種”上抽離。
就在剛才注視這一顆符種的剎那,關于此物的諸多信息,便已經是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與之一起的,還有這方閻王廟,甚至還有剛才那一尊“閻王鬼神”的來歷,也都是清清楚楚的告訴給了余缺。
果然正如他所料的。
剛才的那“閻王”,只不過是用來守護此廟宇的傀儡鬼神。
對方乃是在太歲一朝建立之初,由重建祖廟,將祖廟遷徙至此的一尊元神仙家所留。
此物由太歲一朝打伏天下間,所收集的戰死英靈,特別是半步元神仙家的魂魄所煉制而成,大致道理,就和余缺手中的六丁六甲差不多。
但是和六丁六甲不同,此物的內里,留下了極多的禁制,并且它的靈性已經被盡可能的削掉,每隔一日,那閻王鬼神的記憶還會被自行的刪除一番,僅僅殘留些許對于時日流逝的印象。
之所以如此,便是留下此物的元神仙人,為了防止此物在閻王廟中趁機做大,私吞香火氣運,自行掙脫了束縛。
即便留下了這多的禁制和約束,那元神仙人為了保證不出差錯,也將這閻王鬼神的“壽命”,給局限在了千年。
千年時間一到,它便將“飛升”而去。
其實便是徹底的灰飛煙滅,被閻王廟中龐大的香火氣運碾碎成渣。
余缺梳理著,心間暗想:“果然是這般,還好我沒有被那閻王鬼神給唬住。”
根據符種所透露的消息,一旦他被唬住了,他可就真成了要繼任那閻王之位的第一百二十八代守廟鬼神。
余缺目光閃爍,他瞇眼瞧著那閻王符種,卻是忽然間就伸手,將此物給擒拿過來,抓在了手中,絲毫不擔心被此物給纏上了。
滋滋滋!
符種一入手,其上的鬼氣便仿佛觸手一般,瘋狂的在余缺的手中蠕動,想要鉆入他的體內。
但是有了提防,余缺的周身又有元神紫光浮現,怎么可能讓區區一死物,就此坑害了他。
捏著這玩意,余缺當即就再次將自己的神識,狠狠的灌入此物當中,開始進行煉化之事。
那守護廟宇的鬼神,已經被他鎮壓在內天地中。
這顆閻王符種便是整個閻王廟的關鍵所在,眼下無人主持,只要煉化了它,余缺便可以操控此廟宇,隨意的調遣廟宇中的千年萬年積攢而來的香火氣運。
且因為是余缺以自身為主,去煉化了此物,而不是此物煉化了他。
所以即便他掌握了閻王權柄,也不代表著他就要被困在這里長達千年之久了。
嗡嗡嗡的。
很快,黑漆漆的閻王符種,便化作為了一方冠冕,盤旋而動,落在了他的頭頂,其色墨黑,其形如骨,纖細小巧。
當此物落在了余缺的頭頂后,他身上的氣息轟然震動。
只見他的神識、法力,都在轟然的擴張攀升,瞬間就來到令元神境界,堪稱是恐怖!
余缺的心神,一時間便沉醉在了如此狀態當中。
“這!便是元神仙人嗎?魂魄不滅,投胎奪舍……”
他的心神震動,頓覺自己好似此一個井底之蛙,一躍而起,脫離井口,瞧見了廣闊青天。
只是,余缺眼下并非是真個修成了元神境界。
僅僅是那閻王權柄,加持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此刻的魂魄陰神,堪比元神仙人罷了。
只要他放下那閻王符種,或者是離開了閻王廟,那么他的魂魄陰神就會被離開打回原形,重歸孱弱。
饒是知道真相如此。
余缺體悟著自家眼下的狀態,依舊是感覺神妙無比,讓他久久無法掙脫。
心情好一陣激蕩之后,他終于從元神法力的假象中掙脫,思緒清醒的反觀自身:
“這閻王之位的加持,可比元神道兵的加持,要厲害得多,近乎以假亂真了。
我若是以現在的這幅狀態,出現在世人面前,恐怕就算是真仙人,也難以看出端倪。”
他梳理著。
不過,假借而來的,總歸是假借而來的,并非真實不虛。
余缺的目光閃爍,他旋即就暗暗告誡自己:“這閻王之位雖好,但我煉化它,只是為了借用它的權柄,助我修行而已。”
當即的,他壓下了心間的種種雜念,開始在閻王廟中,逐一的調動自家所掌握的閻王權柄。
咻咻的!
只見余缺此刻,從內天地中放出了不少的鬼魂。
他站在廟中,只是將真氣往這些鬼魂一噴,鬼魂們個個都蛻變,穿上了鬼衣,拿上了鬼器,或是成為了牛頭馬面,或是變作了黑白無常。
以往要將這些鬼魂,變作成為鬼兵,還需要他分心煉制一番,哪怕有了真火,再加上真水,也是得耗費一番心力。
而如今成為閻王爺,他只需要一口氣,就能將六品以下鬼魂們,眨眼便變成兵卒。
哪怕是六品及以上的,也只是需要他多噴吐幾口氣兒罷了。
牛刀小試了一般,余缺微瞇目光,他又將自家的元神道兵喚出,隨即便大膽的動用閻王權柄,朝著六丁六甲道兵煉化而去。
嗡嗡!
元神道兵本就和余缺近乎性命相關,余缺一念之間,就可以操控此物。
但是現在在閻王權柄的侵染之下,他發現自己和元神道兵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了幾分。
現在他一念之間,不僅能夠讓元神道兵附體在身上,做出各種行動,他還能隨時隨時的分神在元神道兵中,看道兵所看、察道兵所察。
如此程度,元神道兵堪稱變作為了他的身外化身。
除去聯系加深了之外,余缺在煉化此物時,思緒得到閻王爺的加持,還跳出了許多奇思異想、靈光一閃。
他自忖片刻功夫間,自己對于煉度操控鬼兵鬼將的手藝,又有了不小的提升。
若是等到他將心間的感悟,逐一的試驗一番,其手藝更將大漲。
“妙妙妙!”
余缺心間大喜:“獨居靜室苦參法,不及閻王撫我頂。”
僅僅煉度手藝上的收獲,就讓他覺得這顆閻王符種,沒有白煉化。
好生歡喜了片刻,余缺忽地心間微動。
閻王廟中,只見氣運一陣波動,剛才被他收入仙園中的閻王鬼神,忽地又出現在到了廟中。
此物一出現,口中立刻罵罵咧咧,大叫不已:“豎子!焉敢欺我!”
它身上黑氣騰騰,面目猙獰,即可就要將余缺挫骨揚灰、滅魂燒魄。
但是一聲冷哼,從余缺的口中響起來。
那黑袍人頓時就僵在了原地,其目光疑惑、難以置信的看著余缺:“你、你怎么也是閻王爺?”
對方緊盯著余缺頭頂的冠冕,不僅身上法力被余缺壓住了,其思緒也是僵硬,被余缺給嚇住了。
余缺笑看著此獠,沒有立刻朝對方動手。
好一會兒后,黑袍人方才慢慢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看向四周。
余缺這時松開了對于此人的禁錮,他還朝著這黑袍人作了一揖,道:
“辛苦道友,為我閻王一脈,看守祖廟千年。
道友可以卸任矣。”
余缺直起身子,朝著對方一指,閻王符種中所攜帶的信息,當即就滾滾傳入了黑袍人的腦中。
對方那驚疑的目光,先是更加的難以置信、不可思議,精神狀態更是有幾分要崩潰的跡象,然后便是緩緩的平靜,目光變得復雜無比。
黑袍人環顧四周,欲言又止。
它最后只是望著余缺,朝著余缺行了一禮:“多謝道友,賜我新生。”
此時此刻,這尊閻王鬼神,已經是明了自己的根腳,以及自己的使命,同時也明白,余缺為何要突然賜予它記憶,讓它能了解到這一些。
余缺含笑的點頭,坦然受了對方這一禮。
下一刻,兩人相顧無言,那黑袍人主動的攤開雙手,任由環顧在四下的神識,鉆入它的體內,并且將一道道禁制、符文打入。
還有它那最為熟悉的閻王法力,也是在它的魂體內作用,讓之朝著鬼兵鬼將的趨勢變化而去。
這正是余缺,在動用閻王位格的加持,當場對這上一任閻王鬼神,進行煉度之舉。
在閻王廟中,進行一次元神道兵的煉制。
不僅能夠讓余缺將剛剛領悟到的許多知識、靈感,落在實踐上,還能讓他再多出一尊元神道兵。
如此一來,香火一朝有所異動時,他的底氣也能更多!
呼呼呼!
在那閻王鬼神不知是認命了,還是感激了余缺的配合下,余缺的煉度過程異常順利。
不到半日,他就已經是將對方腦海中的記憶,魂體內的靈性,統統剪除干凈,然后又加上了自己的一點分神,讓之徹徹底底的和先前不一樣,變成了一尊獨屬于他的六丁六甲。
“善!”
當余缺回過神來,看著迅速就在自己面前成形的元神道兵,心間別提有多振奮了。
他的念頭一動,心神瞬間就轉移出一份,落在了閻王道兵身上,并且緊接著,仙山道兵也被他賦予分神。
一時間,余缺一心三用,他的視角變成了三個,正是自身本體和兩個道兵。
三道身影杵在閻王廟中,相互作揖,正兒八經道:
“見過道友。”
隨即三人都是抬起頭,發出了哈哈的大笑聲。
下一刻,余缺的心念縮回,兩具宛若化身般的元神道兵,瞬間也就縮回到了他的體內,時刻護持他身。
如此耍子了一番,因為煉制閻王道兵,畢竟只是靠著自身煉度,沒有用上小黑葫蘆。
余缺又將閻王道兵翻找而出,好好的梳理檢查了一番,看看它在煉制中是否遺留了問題。
好在仔細的檢查一番后,閻王道兵并無異樣,他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在閻王廟中又新得了一只元神道兵,哪怕之后離開閻王廟時,被那香火一朝和一同入廟的仙家們圍殺,余缺也是不甚畏懼了。
不過他在歡喜過后,面色又漸漸的沉靜下來。
余缺暗想到:“道兵雖好,但終究只是外物,可以護道,但無助于長生。”
他當即就將目光,落在了閻王廟中那磅礴的、眼下可以任由他取用的仙家氣運。
于是剛剛耗費心力,煉度完一直元神道兵的余缺,沒有歇息,繼續抓緊時間,盤膝在閻王廟中,開始了吞吐氣運,進行修煉。
接下來的時間里。
他宛若不知疲倦、一個勁的在啃食桑葉的蠶蟲一般,一點一點的煉化著祖廟中的氣運。
在閻王位格的加持下,不消幾日,他自身的陰神就已然是徹底達成了“半步元神”境界,只差半步,即可突破成仙。
還是余缺自身,將這一步給死死的壓住了。
他轉而將心力放在自家的肉身之上,開始仔細的打磨肉身。
雖然閻王廟中方便陰神修煉,但是有龐大的香火氣運在,他又有白玉京仙園可以充當靈氣中轉,他的肉身也是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變得強悍,先是瀕臨元神,然后也踏入了半步元神境界!
不過這時,余缺依舊沒有選擇借助龐大到難以想象的仙家氣運,讓陰神或肉身突破為元神。
他選擇了再將心神沉浸在體內的仙園中,消耗那磅礴的仙家氣運,打磨仙園、擴張仙園,讓之從幾百里大,朝著千里之大,狂奔而去!
等到仙園也距離突破成千里大小只剩半步時,那時才是余缺三位一體,真個晉升成為元神仙家的時候。
只是很快的,他在修煉中猛然一驚。
發現閻王廟中那磅礴的氣運,被他如此肆無忌憚的消耗使用,特別是灌注在了仙園中,其居然肉眼可見的稀薄了。
余缺回過神來,猛地一估量,發現就屬于他的仙園消耗最多,已然消耗了廟中積攢的三成氣運。
若是再繼續這樣放肆的消耗下去,閻王法脈的氣運,恐怕就要被他一人消耗過半,甚至全部抽空也是不可能。
而這等舉動,實在是有些過于“崽賣爺田不心疼”了。
但是以余缺眼下性命雙修的狀況,他的確是需要大量的氣運來滋養自身,特別是體內仙園。
糾結著,余缺的眼睛微瞇,忽然看向了閻王廟之外。
他暗暗想到:“話說,此地共有五方祖廟,并非僅有閻王廟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