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瑤和夏禹圣,畢竟才五歲多,接觸到一些事物,受到影響性格發生變化,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鴻門之戰其實還好,以兩人的年紀和閱歷,估計也就是看了個大概,除了知道自己打敗了楊尊,其他的都不清楚;但戰后的大殿議政就不同了,大夏六百多名高層人員齊聚一堂,那場面,無論是聲勢還是氣勢,都足以給兩個小家伙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鴻抱著兩個孩子一起進大殿參與議政,其實也存了些觀察他們反應的心思,想看看他們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場合后,都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當時看的很清楚,兩人進入大殿后,第一反應都是有些緊張,畢竟年紀小,這個不奇怪。
但緊張過后,兩人的表現,就大相徑庭了。
小兒子是抓緊了自己的手臂,而大女兒夏禹瑤表情則是興奮居多,甚至還大膽的打量起當時殿內的眾人。
人下意識的動作,是能暴露出內心潛藏性格的。
按這樣推導,小兒子的性格大概有點偏依賴型,大女兒就顯得要獨立大膽一點,甚至說嚴重點,小小年紀就已經表露出不弱的權勢欲了。
如果當時還只是猜測,那根據后續從鴻門回來,這半個多月兩姐弟的種種行為變化,夏鴻就確定了:
“性格方面,兒子隨我,女兒隨她娘!”
夏鴻自認,相較于權勢,更強的實力或者說更高的修為境界,才是他真正熱衷追求的東西,從這點看,剛剛一個勁兒找自己要靈乳丹的兒子,顯然更像自己。
所以女兒隨父,兒子隨母,也沒那么準嘛……
思索間,夏鴻已經從居室來到摘星臺了。
悟道神蓮上的李玄靈,感知到他的到來,已經打開了雙眼,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手里的丹藥瓶,明顯是意識到什么了。
其他人想使用悟道神蓮,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夏鴻耗費資源,啟動神蓮的特殊功能4技藝超凡化,所以李玄靈雖然坐在上面,但其實享受不到神蓮的五倍修煉速度增幅。
不過,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神蓮下方那塊大概一平米的區域,與周圍其他地板明顯不同,那是夏鴻將武道閣的修煉區域給拆分出了一小塊,專門留在摘星臺的,所以武道閣的三倍修煉速度增幅,她還是有的。
“這是天陽果作主材煉制出的升陽丹,你可以先碾碎了搭配著陽元丹服用,把最后10鬃力量提起來,然后就可以用它沖擊顯陽級了!”
夏鴻也沒有賣關子,直接拿出丹瓶取出了一枚。
升陽丹雖是淬骨用的丹藥,但其藥性實則與陽元丹殊途同歸,一樣可以應用于重組血肉,不過它的藥力強度起碼是陽元丹的十倍以上,所以在未到御寒巔峰之前,只能碾碎與陽元丹搭配服用。
夏鴻來之前就測試過藥力了,所以很清楚,直接把手中的那枚升陽丹碎成了三份,然后才交給李玄靈。
李玄靈明顯有點迫不及待,走下神蓮,接過丹瓶立刻就打開往里瞧了一眼,隨即才抬頭看著夏鴻。
“成風首批一共煉制了36枚,這里有15枚,我算過你大概用兩枚就能突破到御寒巔峰,后續要用多少就得看你的骨體資質了,最多應該不會超過6枚……”
聽到夏鴻的話,李玄靈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激動,正打算開口說些什么,卻發現夏鴻已經坐上了神蓮,閉目盤膝開始修煉了。
李玄靈攥著丹瓶,站在原地神色猶豫不定了起來。
“給你了就是你的,想怎么用,都是你的事!”
聽到夏鴻這句話,她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感動,轉頭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直接轉身快步走出了摘星臺。
“哎……”
待妻子走遠,夏鴻才睜開雙眼,輕輕一嘆。
夏鴻很清楚,剛剛李玄靈看到升陽丹會那么激動,壓根就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她二叔李天成的。
至于李玄靈面露躊躇的原因,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李天成已經九十五歲了,年紀實在是太大了……
沖擊顯陽級又不是什么輕松的事,事實上但凡修煉就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比如掘地境重塑皮膜、御寒級重塑血肉,再到沖擊顯陽時的淬煉骨骼,哪一件都是極度痛苦且帶有風險的事。
青壯尚且苦不堪言,何況是壽元將盡的李天成?
上個月在鴻門看到李天成時,夏鴻就察覺到,他的血肉狀態已經出現衰減癥狀了,這個身體狀態,去沖擊顯陽級,說實話,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除非有丹藥,能讓李天成再增些壽元,上個月夏鴻寬慰李玄靈時,也說過這句話。
增長壽元的丹藥,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珍貴了,別說九鎮沒有,就是那陳蔡兩家藩鎮有沒有,夏鴻感覺都要先打個問號。
“就算那兩個藩鎮有,我也不知道怎么過去啊!”
回想自己上個月為了安慰李玄靈親口許下的承諾,夏鴻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無奈。
陳蔡兩個藩鎮的位置,他除了知道在北邊,其他的一概不知,總不能一個勁兒的往北胡亂找吧?
顯陽級修為,在人類中應該是算不錯了,但也絕對還沒到可以隨便在冰淵亂跑的程度。
雙龍山上那只須彌魘,就是活生生的教訓。
但凡陌生區域,胡亂闖進去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喪命,也不是不可能!
再則,陳倉和蔡丘兩個藩鎮,沒有大規模的人員南下到九鎮地界,這本身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當然,蔡丘能在九鎮地界安插密探,還有今年四月陳倉能派三個顯陽級來協助北方三鎮對付大覺寺,就從這兩點來看,北邊肯定有什么特殊線路能聯通兩鎮。
眼下去藩鎮的唯一難題,就是確切的線路。
大夏目前就逮了一個蔡丘密探韓鵬,問題那韓鵬就是金山鎮人,壓根就沒去過蔡丘;穆龍河雖見過了陳倉來的三個顯陽級,但對陳倉也是一無所知,更別說去陳倉的路線了,他唯一知道的是,楊尊、秦峰、上官陽這三人,應該對陳倉有不少了解。
“難不成,真要去找秦峰和上官陽問?”
夏鴻眉頭微凝,楊尊肯定是不用考慮了,秦峰和上官陽告訴自己的可能性,其實也不大,畢竟兩人上個月剛在鴻門被自己狠狠羞辱了一頓。
所以,找這三人打聽線路,基本沒什么戲。
“還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把殺三鎮商會人,挑撥九鎮關系的那個黑衣中年人給揪出來,他肯定知道,不過從夏川帶回來的消息看,那人行事極其嚴密,再加上有篡改記憶的手段,只怕沒那么容易揪出來;
其次就是從那個晉陽村的韓鵬身上著手,或者揪出更多跟他一樣的藩鎮密探!
韓鵬說過,他每年會跟蔡丘的上線接頭兩次,一次是在三月,另一次是在八月,盧陽已經把韓立給收入門下,而且還帶到了東嶺,韓鵬肯定是不敢反水了,等明年三月或者八月,抓住跟他接頭的上線,就知道怎么去蔡丘了。”
查出韓鵬蔡丘密探的身份,大夏當然不可能輕易就放他走的,恰好通過寒封,大夏早就掌握了晉陽村的情況,知道韓鵬有個寶貝疙瘩孫子叫韓立,于是就提前通知盧陽,讓他找由頭把韓立帶到了東嶺。
韓鵬現在是大夏能摸到蔡丘藩鎮的唯一線索,自然是謹慎對待,防止他重新變節。
“對了,還有這個新出現的楚嫣兒,應該也是殺過詭怪的人,不知道是哪個藩鎮來的,看夏川能不能從她身上榨點有用的消息!”
總而言之,不用找北方三鎮打聽,大夏最起碼是能通過現有的線索和手段,無非是還要點時間,但只要能摸清楚蔡丘的位置,那找到其余藩鎮就都不是問題。
“當務之急還是得修煉,出發去藩鎮之前,要把自己的實力再提升一下!”
其實嚴格算算,夏鴻是去年九月才正式突破的,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實力能從10鈞出頭穩步增長到11鈞,放到外界恐怕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但不要忘了,悟道蓮臺和武道閣兩重迭加之下,他是有八倍修煉速度增幅的;而且穆龍河跟向覆海兩人傷勢未愈,整個大夏,就他一個顯陽級能正常修煉,所有的凝骨丹和聚骨丹,都是他在用,所以資源方面也完全不是問題;再算上十二血經功的加成就更夸張。
所以看似只修煉一年,但實際時間卻遠不止于此。
“按我預估,起碼還要兩年才能突破到中期,目前我修煉還只能靠凝骨丹和聚骨丹,就看摩敖山能不能帶來點意外的驚喜了……”
夏鴻撇去腦海中的無端思緒,閉目調息,隨著蓮臺散發出一陣熒光,他也開始進入了修煉的狀態。
就在夏鴻在摘星臺沉入修煉之際。
外城北五區,氣氛卻突然變得肅殺了起來。
外城其實只開設了22個區,分別是東城的18個區,以及北城的4個區。
所謂的北五區,其實是臨時設置出來,專門用于安置外來人口的。
打從七月鴻門開埠,大夏決定對外開放,就源源不斷有外鎮以及各村級營地的人,甚至不乏外域人,慕名來到夏城,這些人或參訪、或投身、或貿易,甚至是潛伏打探,總之目的各式各樣。
無論抱著什么目的來,總之大夏既決定敞開大門,那自然要將這些人都妥善的安置好,既為名聲,也為安全,于是就設置了這北五區,專門給他們居住生活。
當然,全都是要收費的!
敢不遠千里從其他地方來到夏城的,自然都是些有本事的人,此前能居住在北五區的,最少也有掘地境極限修為,但從上個月十八號過后,情況就變了。
許多原本只打算在鴻門城完成交易就回去的人,因親眼見證了十八號那場大夏與六鎮的對峙,紛紛都生出了要來夏城一探究竟的心思,于是從上個月十八號開始,越來越多的人就順著滎河北岸來到夏城了。
北五區又不像夏城的其他片區,沒有設置下屬八司的必要,此前為了滿足這些人交易的需求,邱鵬專門在這里設置了營需司,可隨著人口越來越多,秩序也需要管控,于是李天成也在這里設了下轄的典獄司,并任命侯鳴擔任掌刑。
截止到十月初五,據侯鳴統計,這個片區人口已經有六萬三千多人,其中御寒級占了兩成,剩下基本全都是掘地境極限,鮮少有普通掘地境修為的。
外來人口,有大半都選擇了加入大夏,但也有部分選擇了離開,雖然整個片區來來往往,人口基本處于流動狀態,但整體趨勢卻是在不斷上漲的。
隨著人口不斷上漲,管控難度自然也越來越高。
而且這些人從四面八方而來,脾氣習性各不相同,絕大部分又是奔著買賣來的,本就容易發生矛盾,有些干脆直接就是仇家,恨不能見面就打,再加上不乏一些心懷鬼胎的人,混亂程度可想而知。
吵架就不說了,即便有大夏的嚴令禁止,斗毆幾乎每天還是會發生,甚至隔個幾天,時不時還會鬧出一起命案,侯鳴這個新任掌刑的壓力自然是大的不行。
原本按大夏規制,一個駐點掌刑,最多只能配三個銀令典獄使,他實在是沒辦法了,一口氣從內城總部又調來了二十個銀令典獄使,才算是勉強滿足了北五區的需求。
要知道,北五區的巡邏任務,是由剛剛完成灞上人口遷徙,目前駐扎在夏城的飛鵬和青蛟兩軍,各營輪流過來負責的,而典獄使,是只負責查案辦案的。
從這就能看出來,北五區有多亂了!
恰好,項梁就是那20個被調來的銀令典獄使之一。
項梁此刻面色忐忑的跟在上司侯鳴身后,旁邊是白山寧等二十二個銀令典獄使,后方還跟著上百個鐵令典獄使,一行百余人全副武裝,正烏泱泱朝著北五區靠內側的一棟房屋趕去。
說北五區氣氛突然變得肅殺,就是因為他們這一百多號典獄使同時出動。
“典獄使全出動了,這是要干什么去的?”
“肯定是出大事了,應該是命案!”
“命案也用不著這么多人出動啊,之前又不是沒發生過,怕不是一口氣死了很多人?”
“有可能,跟上去瞧瞧!”
沿街的不少行人,看到這么多典獄使同時出動,立刻就猜到是出了什么大狀況,一些膽小的直接就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了,但也不乏一些膽大的,不光議論,甚至還跟在了典獄使隊伍的后面,打算看熱鬧了。
“那個楚嫣兒有問題,怎么可能有問題!”
然而此刻,面色無比忐忑的項梁,沒有半點心情去關注那些外人。
剛剛在典獄司收到掌刑使侯鳴通知,說楚嫣兒一行七人全都有問題,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認識楚嫣兒,完全是個意外,上個月十九號從鴻門押送穆龍河回來,在白陽到松陽嶺的途中,他們居然又碰到了楚嫣兒那一行人,而且對方還正在跟兩頭高級雪嶺狐纏斗,若是在外面地界,他們還可以不管,大夏境內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乎,他就跟著向問天和白山寧等人出手了。
按說有向覆海在,兩頭高級雪嶺狐,怎么也用不著他們出手,是向覆海有意鍛煉孫子向問天,這才有了他們五人出手的機會。
救了七人一問才知道,他們為了能早點趕到夏城,沒有走直道,再加上對路況不熟,誤闖入松陽嶺的狩獵隊,才會被兩頭高級雪嶺狐給盯上。
獲救的七人,對他們自然是感激了又感激,后面得知他們也要回夏城,立刻就央求著希望能同行。
想到此前在青河浦就盤查過這七人的信息,項梁和白山寧等人也沒起什么疑心,于是就答應了。
由于打跑那兩頭雪嶺狐的過程中,項梁親手救下了七人中唯一的女性楚嫣兒,那楚嫣兒對他就很熱情,同行回夏城的途中不斷找他搭話,一來二去的,兩人就這么熟絡起來了。
后面的發展就有些峰回路轉了!
別看這楚嫣兒其貌不揚,卻有著一手連工匠部首席畫師白云子都甘拜下風的精湛畫技,來夏城沒有幾天就闖下了偌大的名聲。
剛巧項梁又被侯鳴調來了北五區,兩人關系就愈發熟絡了,而且因有救命之恩,楚嫣兒不但給他送了一大筆白銀,還特地給他的妻子王玉秀免費畫了一副像。
他也住在內城,得知袁夫人要給大公子袁紹慶生,要找個厲害點的畫師,他本著投桃報李的心思,就把楚嫣兒介紹給了袁夫人。
誰成想,這一介紹,居然會搞出這么大的事!
“楚嫣兒一行七人都有大問題,都驚動領主了,楚嫣兒已經在袁府被抓了,現在關在典獄部大殿,司丞剛剛下的令,讓我們趕緊去抓住剩下六人。”
這是剛剛侯鳴在典獄司召集他們時說的話。
試問項梁此刻,內心怎能不忐忑!
只是再忐忑,他此刻也不敢再開口詢問了,只能跟在侯鳴身后,很快一眾典獄使就趕到了楚嫣兒那一行七人租住的房子門口。
“圍起來!”
北五區的房子,雖然是專門給外人租住的,但考慮到今后城區擴充照樣用的上,所以房子還是按其余各區的規制修建的,均為10米乘10米。
侯鳴一聲令下,一百多個御寒級級典獄使,立刻分散開來,或跳上院墻、或推開房門、或繞到屋后,有的還跳上了二樓,迅速將整棟屋子圍的水泄不通。
“楚東寧、陳清、何陽、祝東、陳宇、陳荒,你們的同行者楚嫣兒在內城欲行不軌,已被轄守部袁司正親手抓獲,本掌刑奉勸你們六人,即刻束手就擒,隨我去典獄司,只要老老實實交代來歷目的,本掌刑絕不會為難你們!”
侯鳴喊話結束,直接對著所有典獄使揮了揮手。
嗤…………
一百多個典獄使,包括項梁在內,都迅速取下身后的神臂弓,同時搭箭拉開弓弦,瞄準了屋內。
嘩…………
“袁司正親手抓的?”
“這是要動真格了。”
“這得有一百五十個典獄使了,全都御寒級啊!”
“看領頭的典獄司掌刑侯鳴,有人說了,他實力最少在24鬃以上,整個北五區基本無人能敵!”
“那23個銀令典獄使,也幾乎都有8鬃以上的實力。”
“鐵令典獄使里也有8鬃的好手啊!”
一百五十多個典獄使挽弓搭箭,如此嚴陣以待,立刻讓一眾圍觀者驚色連連。
北五區的這些御寒級,幾乎全都是從各個村級營地來的,眼界不比鎮城的人,對他們而言,眼前這個陣仗就已經很嚇人了。
“我七人都是從外域小地方來的,旅居夏城至今還不過一個月,大夏無端抓人也就罷了,居然還給我們潑臟水,原來這就是貴營地的所謂對外開放,可笑!”
屋內突然傳來了一道略帶憤怒的中年人聲音。
侯鳴聽到這番話,立刻就察覺到對方這是在故意說給其余人聽的,表情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是不是無端抓人,六位只要跟我去典獄司對質一番即可,眾目睽睽之下,侯某就是想給你們潑臟水也沒那么簡單。”
“呵呵,真進了典獄司,還有我們辯駁的機會么?”
“放箭破門!”
侯鳴意識到不能再讓對方這么繼續說下去了,索性就直接下令讓屬下放箭破門了。
砰…………
上百支鐵箭齊射,房子的大門立刻就被射塌了。
“所有銀令典獄使,跟我進去抓人!”
想到夏川剛剛說的,六人都隱藏了實力,侯鳴沒有讓其他人一窩蜂的進,而是下令讓23個銀令典獄使,先跟著自己進去。
他抽出長刀一馬當先直接沖了進去,23人緊隨其后。
哐當……
大門破開,闖入內室,侯鳴連帶23個銀令典獄使,瞬間全都傻眼了。
屋內空空蕩蕩,分明一個人都沒有。
“沒人?”
“剛剛還在說話,怎么突然消失的!”
“屋子也就這么大,真沒了?”
“會不會有暗道?”
“開什么玩笑,夏城里的房屋都是工匠部做的,再說了,誰能悄無聲息的在城中打暗道的?”
一眾典獄使發出驚呼之際,侯鳴的目光,卻突然放到了正廳墻壁上。
那墻壁上總共掛著十六副畫作,里面有十五副畫的都是人像,唯獨只有一副是畫風景的。
那張風景圖,畫的是一片夜色下的雪林,雪林間被白雪覆蓋的無數參天大樹,好似一尊尊于風中聳立,巍然不動的白色鐵塔,那張圖細節極其逼真,不光近處地面上的灰白積雪,就連遠處大樹上的寒獸身影,也全都清晰可見。
“這畫上的地方,好像是紅木嶺?”
“是紅木嶺,紅木嶺的樹都是筆直的!”
“那不就是金凜樹么?寒獸喜歡盤踞在金凜樹上,細節都對應上了,就是紅木嶺!”
聽到屬下的話,侯鳴眉頭緊鎖,直接上前取下了那張風景畫,隨后對著眾人下令道:“把這里面的畫全都收起來,由項梁負責送到內城典獄部大樓。”
“屬下遵命!”
項梁聞聲趕忙拱手答應,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剛剛來的時候他還有點不信,此刻六個大活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他哪里還反應不過來,楚嫣兒那一行七人,絕對有大問題!
“看著手段,搞不好跟詭怪扯上關系了,完了!”
內城,典獄部大殿 一間偏廳居室內,楚嫣兒正端坐在桌案前,手持黑色畫筆,神情專注的作畫。
她仿佛沒有注意到眼前眉頭緊蹙的夏川,也沒有半點被關押的慌亂,神色淡然嘴角甚至還帶著抹淡笑。
她突然放下畫筆,抬頭看著夏川面帶笑意道:“夏川司丞,不用白費功夫了,夏鴻領主不到,小女子什么都不會說的,被你詐出陳倉來歷,就很不應該了,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更多消息,絕無可能!”
楚嫣兒臉上帶笑,可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來,她語氣里明顯帶著一抹惱怒,顯然內心還在為自己剛剛被夏川詐出陳倉來歷,耿耿于懷。
夏川緊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冷聲道:“楚姑娘,混入內城對我大夏子弟動手,這可不是輕罪,陳倉人的身份,在我大夏怕是不管什么用,你還是……”
“要見我,就不要藏頭露尾了!”
夏川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給打斷了。
“拜見領主!”
來人一襲黑衣,是剛剛在摘星殿收到夏川稟報,從修煉狀態中蘇醒過來的夏鴻。
夏鴻先擺手讓夏川起身,隨后才扭頭看著楚嫣兒,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煩躁。
他剛準備閉關修煉就接到夏川派人傳信,說這個從陳倉來的楚嫣兒,一定要見到他本人才肯說話。
夏鴻原本是不想過來的,可想到能從這小姑娘身上得到去陳倉的線路,還是決定來一趟了。
確實是陳倉來的!
楚嫣兒看自己時,眉宇間沒有半點尊敬,神色間甚至還以打量姿態居多,光這些足以讓夏鴻確認,她是從陳倉來的了。
只是確認了這一點,夏鴻心情也沒有任何好轉,所以看著她,依舊面無表情。
楚嫣兒倒是一點不慌,收起畫筆后,右手在自己的耳后根位置摸了摸,隨后用力一拉。
撕…………
她的臉上,竟覆著一張薄薄如紙張般的面具。
而隨著面具一脫落,她的真容也徹底顯露出來了。
與原先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比起來,楚嫣兒的真容,用驚艷絕倫四個字形容完全不過分,只要不把李玄靈拿來作比較,整個夏城,怕是真找不出比她還好看的。
當然,好看只是其次。
關鍵是氣質,楚嫣兒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其眉宇立刻就添上了幾抹傲然,身上原先那股裝出來的平庸頃刻間蕩然無存,舉手抬足也帶著濃濃的上位者氣息。
“51鬃實力,看模樣推測不超過20,再加上那手畫畫的本事,這小姑娘在陳倉的地位,怕是也不低!”
當然,夏鴻沒有在意楚嫣兒的容貌,他更多關注的是她此刻展現出來的真正實力。
“陳倉楚嫣兒,拜見夏鴻領主,出門在外,為避免麻煩才做了些掩飾,還望夏鴻領主見諒!”
嘴上說著見諒,可眉宇間愣是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夏鴻也不想浪費時間與對方虛與委蛇,直接擺了擺手開口道:“見到我了,想說什么,現在說吧!”
楚嫣兒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夏鴻會是這樣的反應,但她也不惱,思索片刻后拱手道:“夏鴻領主,大夏災厄將至,你們夏人只怕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夏鴻眉頭一凝,抬頭看著她說道:“繼續!”
“據嫣兒推測,青河浦湖底下的那條妖龍,要么是一頭天象境的尊級寒獸,要么是一只災厄級妖詭,無論是哪種可能,它一旦蘇醒過來,莫說大夏一家,就是九鎮全都聯合起來,恐怕都不是它的對手,屆時整個摩敖南麓,必定會生靈涂炭……”
說到這里,楚嫣兒頓了頓,她抬頭看到夏鴻逐漸凝重的表情,雙眸立刻掠過一縷微光,繼續道:“嫣兒在九鎮也待了不少時日,不得不承認,夏鴻領主雄才大略,實屬豪杰,大夏短短十年能發展到如今地步,有如今實力,也著實令人心生贊嘆,若是再給大夏一定的時間,解決那條妖龍必然不在話下,然而……”
“你們的方伯大人,能來幫我斬殺那條妖龍嗎?”
突然被夏鴻打斷,楚嫣兒表情一愣,隨即抬頭看著夏鴻,發現對方臉上沒有半點嘲諷之色,明顯是真心實意問出這個問題的,她立刻低頭陷入了沉思。
過了片刻,她才抬起頭,表情誠懇道:“不瞞夏鴻領主,現階段的確不行,但只要……”
“那就不用繼續廢話了,你想說些什么,我心里大概都有數,等什么時候你們那位方伯大人,有能力來幫我解決那條妖龍再說,另外……”
說到這夏鴻頓了頓,突然面露笑意道:“小姑娘,你的資質不錯,那手畫畫的本事,應該是從詭怪身上得來的,加上你不錯的出身,假以時日,必然是大有可為的,不過……”
說到最后兩個字,夏鴻陡然語氣低沉,隨即話鋒一轉繼續道:“以你目前的實力和身份,還沒資格跑來這里找我說這番話,讓你家大人來還差不多,至于混進夏城,用你那手畫畫的本事,對我大夏一群十歲都不到的小孩子出手,那就更不應該了……”
察覺到夏鴻氣勢陡然提振,楚嫣兒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驚容,她想也不想,直接就撲向了桌案上的那張畫。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楚嫣兒撲到畫上的瞬間,整個人居然直接消失了。
準確的說,是那張畫仿佛連接著什么異度空間,將她整個人給裝進去了。
“夏鴻領主,脾氣用不著這么大,你大夏確實有幾分實力,可在我陳倉面前,并不算什么,那條妖龍隨時都有可能醒來,嫣兒奉勸你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楚嫣兒徹底消失的瞬間,還留下了一句話,語氣里帶著些慍怒,顯然是對夏鴻動手的行為有點生氣。
看著楚嫣兒徹底消失在房間里,夏鴻臉上并未露出絲毫驚容,只是緩步走到桌案前,低頭看著畫作上熟悉的雪林風景,左眼眸光微閃。
“留下手腳了?”
楚嫣兒消失過后,臉上沒露出驚容的可不止夏鴻,夏川也是一樣的,聽到這個問題,他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意,點頭道:“我在袁府抓她的時候,就在她身上留下傀儡絲線了,放任她在這里作畫,就是想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這女人在袁府都暴露出那手畫畫的本事了,夏川若是真想徹底控制她,怎么可能不防著這一手,任由她在自己面前作畫。
放任她,一是為了看看她在搞什么鬼;二來本身就是要故意放她走的,他的傀儡絲線互相有方位感應,只要那女人回陳倉,他們就可以順著絲線找過去。
夏鴻收到通知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所以剛剛才會故意釋放氣勢,逼迫楚嫣兒拿出本事來。
滋滋…………
那桌案上的畫作,突然發出了細微的滋滋聲,隨后竟憑空自燃,燒成了灰燼。
“直接從畫里逃跑,算是空間類異能了,這小姑娘確實有幾分本事,不出意外,那六個估計也跑了。”
聽到夏鴻的話,夏川先微微點頭,不過很快就笑了笑搖頭道:“盛氣凌人,自視甚高,言談舉止處處透著傲氣,就是個年紀更小,天賦更高的大號楊寧吧……”
夏鴻聽到這個評價,頓時輕笑了兩聲。
還別說,拋開其他東西,就單從人物關系和對話內容來看,剛剛這一幕,和十年前楊寧來紅木嶺,還真是如出一轍。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這小姑娘確實是大號的楊寧。
“咿,這小姑娘的本事,好像還不怎么樣!”
倏然,夏鴻察覺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古怪。
“看來,不用等著她回陳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