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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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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倜緩緩收住劍勢,吐出一口氣息,隨后立于桌旁歇息。

  雖然桃花劍法已然練成,但威力他卻難為猜測,無法做至心中有數。

  四照神功他能直接出手試探輕重,這劍法卻不好演出真正的強弱。

  雖然內力加持,虎虎生風,入墻壁如刺豆腐豬油,但那乃是劍的氣鋒,并非劍招的厲害與否。

  劍之一道,修至高處,雖然亦可無堅不摧,開山斷江,可畢竟稀少罕有,凡載典籍,播放傳聞。

  多還是要走唯快不破,與變幻莫測的路子。

  但這唯快不破的道路,要自身勤練,修習速度,以求疾若閃電,出如驚雷,同時還須劍招配合,招數該干凈利落,劍道短窄有力,旋回少或無,毫不拖泥帶水。

  他沒感覺這桃花劍法的招數符合快劍特征,因為這劍法不但復雜,而且劍軌極長,說是幾尺回旋那都最短的,甚至有的招數輾轉間可達丈外之遠。

  至于招數變幻莫測卻是合乎,這劍法簡直變化太多,不像劍術而像法術了。

  自第一招起手,每一招從里面暗含三個變化開始,到第十八招里足足蘊有一百零八個小變化,連綿不絕,連貫不息,簡直匪夷所思。

  這種劍法,若是給資質一般的人來練,窮其一生能參悟個一兩招就已算不錯了。

  哪怕天資好的人,恐也要一輩子鉆研,窮劍皓首,只怕都未必能夠全部練成。

  “既然這么復雜變幻,應該會很厲害吧?”趙倜喃喃自語,看向手中的鐵片。

  劍招復雜,未必便厲害,但復雜到一定程度,叫常人難及,那肯定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桃花劍法的花影,全是這些變化運轉內力,影響風氣光角,從而產生出來的。

  這種事情說來簡單,實際上卻極為繁復,簡直計算千萬,變化雖然是三種到百零八種,但其內計算卻數以萬千計。

  而桃花并非只為了好看,還有迷惑對手,叫對手陷入迷惘恍惚的作用。

  兩人對敵,生死之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個微乎其微的走神,一個稍稍的不注意,就會影響戰況,甚至直接敗死。

  趙倜振了振手上鐵片,那鐵片頓時繃直無比,隱隱泛出粉白光芒,瞅來十分誘惑人心。

  “就算這劍法厲害,總也得找個人切磋一下,不好光紙上談兵……”趙倜自語道。

  可去哪里找人切磋呢?他撓了撓頭,實在是找不到人啊。

  沒人知道他會武,除了烏鴉,可烏鴉并不算是人啊。

  而他也不認得什么武功高手,雖然知道父母都會武,但隱瞞還來不及呢,怎么能去找二人比試?

  至于楊簡也不好,一個是自己曾說了讀書未成先不習武,一個是自己短短時間將四照神功練至中成,桃花劍法全部學會,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武心通明這種事情還是不讓別人知道的好,并非越少人知道越好,是沒人知道才好。

  他觀看話本公案,繡像傳奇,里面有絕代天賦少年,生得頂級至尊骨,無論學什么武功,飛快無比不說,使出威力更是其他人兩倍,但就因為泄露了自身的絕頂體質,結果被身邊人聯合做局,挖走了至尊骨,廢掉武功,凄慘無比,生不如死,淪為比普通人還遠遠不如的存在。

  雖然少年后來又得奇遇,練得無上神功報仇雪恨,殺光仇人,鏟除小人奸惡,但這件事情卻是永遠的痛,是過不去的心結,沉淪黑暗的歲月內,失去了無數的東西,無數的美好。

  所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奇寶不輕示于人,奇物不炫耀于外,乃是君子做人之理,行事之念。

  話本中的少年不懂,但是趙倜懂,不可叫人輕易知曉自己的底牌,知道自己的根底,自己所倚仗之物事。

  是而與楊簡切磋也不好,自己練得這么快,對方必然追問緣由,自己不可能解釋,解釋了容易出事,不解釋卻讓對方生疑,進退兩難,便不能選擇。

  至于旁的些熟悉之人,莫尋還有其他同學,也可能會武,但也是不好找對方的,必然不想泄露自己習武之事。

  可光學不戰,總是缺乏經驗,必須要對戰切磋,武功才能有所進步,才不至于陷入空行無補,坐而論道的尷尬境地。

  而有無危險之類卻勿須過多考慮,畢竟還有烏鴉保護自己,危急之時可以出手相助,但趙倜琢磨即便此刻沒有什么打斗比試經驗,可自己內功高深,四照神功中成,應該遇不到什么太過兇惡的危機。

  既然如此,就只好去找陌生人了,陌生的會武之人,或者江湖客之類。

  明里會武之人還算好尋,因為玉州城內有好幾家武館,開門收徒,聲勢浩大,幾乎個個都有數十上百名館中弟子,至于外面不住館的學武弟子,也有不少。

  而江湖客便有些不好找,需得去碰,看穿著衣裝,是否背負武器之類。

  趙倜回到桌后坐下,又細琢磨了片刻,此事光天化日不行,若是白天大刺刺去館中邀斗,必然會引發震動,看熱鬧的不少,自己的身份極可能暴露,卻是有違自己的初衷了。

  自己所想的是隱藏身份,不為人知,必然不能明晃晃之間露面。

  那么……趙倜望了眼房門之處,不如晚上前往?

  可晚間要等父母熟睡之后了,但也無妨,反而正好,因為既然決定隱瞞自身,那正好可以蒙上面容,高來高去,比斗過后便即離開,不會叫人認出或者發現。

  想至此處,趙倜露出輕松表情,將手上鐵條塞至床下藏好,然后練起四照神功。

  四照神功想要大成極為艱難,秘籍中言,即便是絕代天驕也須得三十年以上的時間,方才有所可能。

  這三十年以上可不是說三十年,而是至少得這些年數,長了或許一甲子,或許八十、一百年,都不好說,而且是有可能。

  這還指天驕,至于哪怕天賦極高,但并非天驕之輩,則大抵無望,想都不要想大成了,因為按照秘籍推算至少須一百二十年,才有可能達到大成之境。

  人生能有幾個百年?尋常人來說一個都未曾有,因為沒有幾人能活到百年,哪怕出生就開始練功,到死也未必能摸著大成的門檻。

  但即便這樣,此功依舊是楊家鎮家之寶,楊家子弟趨之若鶩,想要學習這門功法。

  其中原因卻是有二,一為此功威力實在太大,單就內力方面而言,小成就等于江湖一流高手,中成則相當于頂尖高手,至于大成不但等同于絕頂高手,而且在四照光柱的加持下,百毒不侵,刀槍不入,邪魔難進,已經相當一代宗師了,所以人人都想嘗試嘗試。

  二則是雖然秘籍中言道需要數年方才能夠有所成就,而且得絕代天驕,或者頂尖天賦的人方能修煉,但卻可以用天材地寶,世上靈藥彌補。

  天才地寶可以補填根骨筋脈方面的不足,叫頂尖天賦之人托此成為絕代天驕,叫天賦好的人變成頂尖,叫沒有天賦的人成為具備天賦之輩。

  而領悟方面也會被天材地寶激發開竅,比以往強過無數。

  世間靈藥則可以促進增長修為,提高修練效率,服用后可以在一段時間中迭加修練的時間,比如修練一個月,卻因為服靈藥,相當于修煉一個半月的效果。

  至于還有一些靈藥則更為逆天,直接就可以增加內力,明明只有十年的功力,但吃了靈藥之后,憑空便會再增添十年功力,變成了自身具備二十年功力之人。

  傳聞有一些曠世靈藥,幾千年吸收天地精華的寶藥,吃過之后甚至可以直接增添一甲子功力那么多。

  有天材地寶和靈藥的存在,使得一些極為高深艱澀的功法也能修習,所以哪怕四照神功這種武學,甚至不止四照,一些別的世家核心高難武功,江湖門派的鎮派功法,也都是可以練習的,不必真等什么絕代天驕出世,若非如此,這些厲害的武學早便已然失傳了。

  趙倜這時開始練功,隨著內力運轉周身,流走經脈,頭上白氣蒸騰,接著四色光芒閃爍,若是遠處看去,簡直仿若神人一般。

  他直至午夜時分方才慢慢停下,然后收拾一番休息,轉眼便至第二日清晨。

  接下幾天,都是白日里讀書,晚上待夜深人靜之時開始練功,四照神功的功力飛漲,已經遠遠高過中成的境界,但和大成還有一段不短距離。

  畢竟想要四照神功大成,絕代天驕在沒有天材地寶與靈藥的情況下,都至少要三十年的時間,方才有可能成功。

  這也只是有可能,甚至會不止三十年,乃至五十、八十、一百年。

  趙倜估計自己想至大成之境,最快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最慢則要一年的時光了。

  不過找人切磋的事情卻不能耽下,就要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錘煉經驗,打磨自己。

  七日之后的一個晚上,待父母那邊燈火熄滅,趙倜將早便準備好的黑色面紗取出,輕輕蒙在臉上,然后把長條鐵片用布纏好,背在了身后。

  他要在今夜出外找人比試,不露真容,地點白日里都已經選好,便是處在城北的一家武館。

  這家武館規模不小,館主也算玉州城有聲望之人,在市井民間頗具一些武名,而且館中還有其兩位師弟任副館主,想來確會有些真實本領。

  再者這武館所在城北較偏之處,方便來去,不引人注意。

  趙倜準備好一切,并未熄燈,剛走至門前忽然心中想起一事,這么晚過去,既然不是打家劫舍,而是切磋比試,那么必然要通報名姓,自己還沒想好起個什么綽號名稱呢。

  不過只是略微沉吟了兩息,便已有了分數,然后輕輕推門而出,接著無聲關閉。

  他并沒直接往院外行去,而是注視了片刻父母那邊房間,耳中傾聽聲音,聞得兩人均勻呼吸之聲后,這才在檐下陰影內往前悄然滑動。

  四照神功雖是內功,無有拳腳招數,兵刃技法之類,但書尾卻錄了一篇輕身功法,叫做四極流光步,趙倜已經演練熟稔。

  他雖然之前只是在屋中練習,但此刻卻絲毫沒有出現什么錯漏,晃了幾晃,便即滑至院墻一旁。

  這也得力于他此刻內功之深厚,四照神功中成相當于頂尖高手,所以身形沒有半點的遲滯晦澀,在墻下一扭腰,直沖起丈高便出了院外。

  落在地上之后,他直接朝巷外掠去,眨眼出了杏花巷,然后向北而行。

  烏鴉這時落于他的肩頭,聲音傳進他的耳中:“賢弟這輕功著實不錯,實在不像初學武之人,倒好似浸淫多年的武林宿輩。”

  趙倜道:“鴉兄過獎了,第一次使用,哪能比得上那些名宿高手呢。”

  烏鴉道:“賢弟何須過謙,我看就算那些高人也做不到賢弟如同凌波微步,飄飄欲仙一般。”

  趙倜笑了笑,他這時越跑越快,感覺身旁景物朝后飛速倒退,腳下就似生出風樣,遇見尋常障礙,根本不做躲閃,而是直接飛掠過去。

  只是片刻之后,就來至了玉江邊上,但他根本沒去尋橋過江,而是直接向前往江中躍去,手上灑出一根根纖細竹條,然后只是在上面輕輕一點,便于水面飛出三四丈之遠。

  當日諸葛青青帶他過玉江速度也沒這般快,而他此刻還沒有使出全力,顯然在內功方面已是超過了對方。

  過江之后繼續往北,避過夜巡的玉州軍兵,將功力全部放開,幾乎不順著街走,遇墻掠過,遇房飛上,沒用多久時間便來至了城北。

  接著辨一辨方向,朝著一處而行,片刻到達,卻是一座僻靜路上的綿長高大館房,就在正中的門上有一方黑底匾額,書寫了福威武館四個大字。

  趙倜略微感受聲息,隨后身形一縱,直接跳至了匾額之上房頂,向里面龐大寬敞的天井廣場內看去。

  這時廣場四周都挑掛著燈籠,上面寫了福威二字,照得四周一片紅彤彤顏色。

  他面紗后嘴角微微揚起,思索兩息,對著下面高聲道:“有人在嗎?本少俠前來踢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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