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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詭計多端,寒蠶凝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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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倜坐在黑玫瑰上,馬兒知道是要回家,變得慵懶起來。

  大雕掛于馬身一旁的籮兜中,好奇地打量著外面一切。

  它傷勢好轉許多,但依舊還不能飛,但跳跑卻是沒了問題。

  趙倜和這雕接觸久了,發現似乎與耶律洪基等人說的不太一樣。

  耶律洪基等人說這雕剛剛成年,但他接觸這些天卻感覺似乎并非如此,只是這雕身體長得大,能夠飛行,才叫人誤解。

  鳥類會飛不代表成年,學會飛行只是它們成長過程中的一個階段,并不是成年的標志。

  就像八哥兩個月左右便會飛行,但得九到十二個月才算成年。

  成年的雕不可能這般老實,就如同成年的鳥一樣,何況雕還是猛禽,天性兇猛,幾乎沒有天敵存在。

  趙倜此刻瞅這雕在籮兜中待得安逸,一點都沒有逃跑的意圖,餓了就沖自己大叫,除了睡覺便是圓滾滾眼珠亂轉,觀看沿途景致。

  分明是只沒有成年,喜歡玩耍,充滿好奇心的鳥,原本以為是大雕,其實只是小雕一只。

  眼看東京城在望,使團行得愈發慢了,黑玫瑰磨蹭不前,不愿意回家。

  趙倜安撫了它片刻,這才加快速度,跟隨趙煦派來迎接的隊伍,進去城中。

  此刻下午時分,將馬交給群牧司官員,趙倜便行回府。

  來到府門之前,一眾人翹首以待,趙倜掃了過去,卻沒看到王語嫣。

  邊往府內走,童貫邊稟報說:“殿下,王姑娘被家中長輩接回曼陀山莊,說是練武去了。”

  “哦?”趙倜轉頭道:“哪個長輩?”

  童貫道:“是王姑娘的外曾祖父,卑奴聽對方自報名號為逍遙子。”

  “逍遙子?”趙倜停下腳步看他一眼,笑道:“都過來書房細說。”

  進了書房坐定后,趙倜道:“當時都誰在場?仔細描述一番。”

  童貫鄭福和阿朱三人立刻說了起來,趙倜邊聽邊點頭,果然和他之前所料一樣,逍遙子就是李正言,無崖子拜在逍遙派門中,實際上就是拜在自己老爹名下。

  那么當日山海觀舊址發生的事情便能解釋通了,書呆茍讀說那些香燭果品不是他供奉的,他想要供奉卻發現有人早他一步,但派人四周探查卻只有茍呆一副腳印,并未瞧到第二人留下的痕跡。

  這般來看該是逍遙子去過,以逍遙子的武功,踏雪無痕不在話下,想不留下足印之類應該很輕松,而且除了逍遙子,也不會再有誰去祭拜山海觀了。

  趙倜聽幾人說完,又叫童貫再仔細描述一遍逍遙子的容貌和所使用的武功,然后靠進椅內沉思起來。

  阿朱看他思索,不由道:“殿下,幽草眼下在府里,她從曼陀山莊來送信,應該也知道那位逍遙子前輩的事情,不如叫過來問問?”

  趙倜點頭,片刻后阿朱把小丫鬟幽草帶了過來。

  幽草行禮,不敢抬頭看趙倜。

  趙倜道:“幾個月不見,怎與本王生分了?”

  幽草小臉抽抽,有些害怕地道:“殿下,我把夫人送與殿下的信給了姑娘,姑娘,姑娘帶走了……”

  趙倜笑道:“無妨,不用看我也知道信上寫了什么,你只管說說夫人當時怎么與你交待的就行。”

  幽草一五一十敘說,趙倜想了片刻,打發眾人離開,然后吩咐童貫備車進宮。

  一路無話,到了皇城直奔御書房,就看趙煦臉色有些蒼白,正坐在案后觀看奏疏。

  他將此行所歷再次口述了一遍,趙煦笑道:“燕王辛苦了,此番又立功勞,朕明日會于朝上封賞。”

  趙倜搖頭道:“官家就莫要賞賜了,多放我幾天假比什么都好,官家臉色怎么不似往常,可是生病了嗎?”

  趙煦聞言沉默兩息,道:“確實身體有些小恙,不過已經看過太醫,休息幾日就好……對了燕王,那慕容家的罪囚前幾日有同犯過來劫獄,已經被抓獲關押起來。”

  趙倜聽他岔開話題,也不便再問對方身體究竟如何,道:“同犯劫獄?不知是什么樣人?”

  趙煦道:“刑部那邊報上來說是名老者,但尚未審出和那主犯慕容復的關系。”

  趙倜想了想,笑道:“陛下,微臣請旨前往看看。”

  趙煦點了點頭:“燕王去瞧瞧也好,不知還有沒有旁的同伙再來,所以朕一直沒有下令處斬。”

  趙倜稱是,起身出了御書房。

  趙煦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太陽穴猛地跳動起來,他急忙抬手往胸前連點幾指,慢慢呼出口氣……

  趙倜離開皇宮直奔刑部大牢,然后在押獄的引路下走入進去。

  大牢此刻不比以往昏暗,自劫獄之事發生后里面很多地方都點了燈火,便于觀察囚犯一舉一動。

  這時走到甲字號區域,押獄道:“王駕,慕容復和那名劫獄的罪犯關在最里面。”

  趙倜頷首,路過鄧百川幾人牢房時瞅了幾眼,都早便沒了什么精神,就算望見趙倜,也沒有太多反應。

  至了甲字號區域深處,先看到慕容復,和之前一樣被鎖鏈銬著,系于鐵柱。

  趙倜站在柵欄外瞧他,慕容復辨認出趙倜,目光閃爍,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么,卻沒說出口。

  隨后到了一旁的牢舍,就看一名老者被細鎖穿了琵琶骨,綁縛在中間柱子之上。

  這老者身形極為瘦削,并不魁梧,他頂上無發,似僧人模樣,可偏偏一身衣服卻是俗家打扮,并非僧袍,此刻因為受刑,衣服已經沾染不少血跡,有些零碎不堪。

  他這時睜開眼望向牢外,雖然神色并不好看,蠟黃泛白,但卻眼神深邃,似藏無盡智謀,狡黠中透露出些高深莫測,仿佛世間一切皆在他的算計之內。

  此刻押獄叫人將牢門打開,幾名獄卒走在前方,押獄和童貫緊隨其后,護著趙倜進入。

  外面獄卒搬進來椅子,趙倜坐下再次打量起慕容博。

  慕容博瞅他一眼,露出一絲揶揄,輕輕哼了一聲,眼神向上方看去。

  押獄低語道:“殿下,此罪犯任何事情都未招供,些日下來也不怕大刑拷打,因為怕將其打死,所以這兩天停了刑具,他才恢復精神,又做出這般令人生憎的表情。”

  趙倜道:“連姓名都未問出來嗎?”

  押獄道:“審問慕容復說對方是他詐死了二十幾年的父親慕容博,但問這人,卻并不承認,下官想著此事蹊蹺,詐死二十幾年,死而復生總得能夠確定,但從他嘴里卻什么都未審問出來。”

  趙倜道:“既然他來救慕容復,難道沒用對方威迫,叫他招供嗎?”

  押獄苦笑道:“下官確實用慕容復那反賊威脅于他,令人奇怪的是既然舍命來救這反賊,可現在要拿慕容復開刀,他卻反而全不在乎了,還說什么趕快殺了利索之類的話語。”

  趙倜笑了笑,道:“這是對其失望了吧,這慕容復做了什么惹怒對方之事,竟然令其連生死都不管了?”

  押獄思索道:“也沒什么,就是當時抓這二人之時,軍卒放箭,那慕容復躲在這假和尚身后,高聲大喊投降。”

  趙倜搖頭道:“自古有言,識時務者為俊杰,慕容復倒也不算錯,生死之間無小事,貪生怕死為常情,這人卻是有些想不開了。”

  慕容博那邊聞聽趙倜說話,目光轉過來望了望他,又次哼了一聲。

  押獄道:“下官再去問問?”

  趙倜點頭,押獄來到慕容博面前道:“你這假和尚幾日來可曾想通?若不招供,之后難免再受大刑懲罰,然后千刀萬剮處死,若是招了,至少免受皮肉之苦,還能留一具全尸出來。”

  慕容博并不說話,眼神有些飄忽,似在思考什么。

  押獄隨后又聲色俱厲的問了幾句,慕容博一直閉口,他回頭道:“殿下,要用刑嗎?”

  趙倜擺了擺手,叫押獄站去一旁,微微一笑道:“瞧你年歲,莫非是慕容復的長輩?”

  慕容博看他一眼,依然不做回答。

  趙倜想了想:“我查過慕容家譜系,慕容復的上一代叫做慕容博,你既然能闖天牢救他,莫非便是他的父親慕容博嗎?”

  慕容博聞言依舊神色不動,但卻不再閉嘴:“慕容博我倒認得,已經死了去二十幾年了,我怎會是他?”

  “不是嗎?可慕容復都說你是他的父親,這天下還有認錯父親的嗎?”趙倜似笑非笑:“而我看你們二人容貌有些相像?據我所知,慕容家到慕容復這里,已經三代單傳了,你不是慕容博又會是誰呢?”

  “貧僧……乃是吐蕃國師,鳩摩智!”慕容博忽然深吸一口氣說道。

  “鳩摩智?”趙倜眨了眨眼:“你說你叫鳩摩智?還是吐蕃國師?”

  慕容博淡淡道:“正是,若你們不信,可以派人去吐蕃查證,看貧僧有沒有說謊。”

  趙倜摸了摸下巴,心說這慕容博果然是詭計多端,竟然冒充起鳩摩智來,鳩摩智身份特殊,真若由朝廷判決,必然得查證一番所言是否真實,畢竟若鳩摩智身為吐蕃國師,他若劫獄,得確定是不是受到吐蕃朝廷主使。

  這樣一來可以拖延活命時間,二來說不定引起兩國之惡,給大宋造點什么麻煩,乃是一箭雙雕之策。

  趙倜道:“你既然是吐蕃國師,為何來救慕容家的反賊?”

  慕容博道:“貧僧與慕容復的父親慕容博乃是生死之交,不忍看他唯一后代身陷囹圄,便想著救上一救,何況慕容世家在吐蕃很多人知曉,救了慕容復之后,貧僧打算帶他回去吐蕃做個一官半職,也算與九泉之下的老友有個交待。”

  趙倜點了點頭,真假摻半,這慕容博撒謊功夫了得,他道:“既然如此,我便請奏往吐蕃送去國書,詢問此事,若你所言為真,倒也并非不能活你一命。”

  他說著起身往外走,慕容博看他出門離開,微微松了口氣,但轉瞬聽到對方似乎進去旁邊牢房,又不禁皺起眉頭。

  趙倜帶人走入慕容復牢內,慕容復見狀身子直往墻角縮去,他此刻武功全失,沒有內力,原本就心境不穩患得患失的性子,現在接連受到打擊,連尋死之心都已喪掉,只想多活一日是一日。

  趙倜走到近處,看著他道:“慕容復,那人可是你父慕容博?”

  慕容復慌忙點頭:“我不會認錯,就是我父親,之前他還說當年不過是詐死,只為圖謀大事。”

  趙倜想了想:“參合莊還施水閣里有斗轉星移嗎?”

  慕容復搖頭:“那秘籍早便被我拿來帶在身上,后來擔心丟掉,就叫我直接毀去了。”

  趙倜道:“給本王默寫一份出來吧。”

  慕容復聞言不敢推脫:“我,我現在就寫。”

  趙倜叫押獄取過紙筆給對方,慕容復“唰唰”寫了起來。

  這斗轉星移的功法并不算長,約莫幾千字樣子,慕容復寫完后趙倜觀看一遍,片刻道:“再寫一份。”

  慕容復揮筆又寫了一份,直到寫完了三份,趙倜看并沒什么不同之處,且全記在心中,這才掌心幻陰寒氣一吐,將那三張紙全部化為粉末,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慕容復忽然大叫一聲,嘴巴似乎不由自主張開,一道白光快逾閃電射出,直奔趙倜手掌撲來。

  什么東西?趙倜收掌胼指,輕輕一夾,電光火石般將那東西夾在了指間,竟是條三寸長短,通體瑩白的小蠶。

  這……趙倜感受著手指間寒冷之意不住傳來,臉色頓時變化,莫非是那條昆侖冰蠶嗎?

  昆侖冰蠶當時被慧凈和尚得到,后來叫游坦之尋見,但此刻丁春秋已死,不存在阿紫盜取神木王鼎后被丁春秋派人追殺之事,很多事情都已改變,就不知慕容復又是從哪里得來此蠶。

  他剛想詢問慕容復,忽然感覺劇烈寒意入體,半條手臂瞬間便掛滿了白霜,衣袖全部凍上,看不出本來模樣。

  “殿下!”童貫等人大驚,立刻想過到近前。

  趙倜揚眉道:“都別過來!”

  這昆侖冰蠶可不是一般之物,若不發威還好,倘若發威,一夜之間可以令一座宮殿變成冰窖,將里面茶壺、茶碗的茶水都結成冰。

  游坦之收取這蠶后,哪怕裝在葫蘆之內,都造成了這種結果,其時還是七月盛夏季節,可見這蠶有多寒涼,寒毒又有多盛。

  此刻冰蠶依舊在他指間扭動,趙倜哪怕半只手臂凍上,也緊緊捏著并不放開,又是幾息,就看白霜已經延至他的肩頭,冰蠶發出“滋滋”憤怒的尖叫聲音。

  趙倜見狀,不由嘴角輕輕揚起,別人或許怕這蠶的寒毒,但他可不怎么怕,既然這冰蠶來了,就別想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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