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鴉母將所搜集、打探的消息一一說明之后,一聲下令。
頓時——
“呱——呱——!”
嘶啞震耳的鴉鳴震蕩山谷。
成百上千的火鴉齊齊振翅,烈焰羽翼映天,或破云沖霄,或俯掠山川,或遠遁東西。剎那之間,滿空皆是赤焰流光,縱橫交錯,如同烈火織成的天幕。
片刻后,火影漸漸消散,天地間只余無數余燼,隨風飛舞,猶如星河灑落。
真火宮內,夏道明盤坐火柱之上,金眸深遠。望著漫天火影遠去,他心頭微動:
“此來碧鴉嶺,果然不虛。得火種,收人心,又有探子四散,消息自會源源而至。”
不久,赤火鴉母重返宮中,低首恭聲道:
“老爺,奴婢已傳令下去,眾探子奉命遠赴四方。”
“很好。”夏道明微微點首。
赤火鴉母隨即雙手奉上兩個儲物戒,語聲鄭重:
“此乃此戰所得主要戰利品,以及碧鴉嶺奉上之供奉。”
夏道明隨手接過,神識一掃,見其中堆積如山的仙石與珍材,不禁略作沉吟。他取走大部分仙石和上等滋補氣血之物,余者又推還給赤火鴉母。
煉氣一道,真仙階段根基已穩,架構既成,唯仙石消耗浩大,每一會境界的突破,所需仙石幾乎幾何倍增。縱然他斬黑羆、抄寶庫,今日又得玄淵谷主與黑白雙煞的財物,但積累仍遠遠不足。
而煉體一道,情況與煉氣一道相似,主要缺真水真火與上品滋補之材。
因此,該拿的,自當收下。
“這些你拿去分賞族人。”夏道明淡淡吩咐。
“多謝老爺!”赤火鴉母心頭一暖,頓覺放心。
若是橫征暴斂,青羽火鴉族縱有庇護,也將走向衰亡;而今夏道明取舍有度,既顯威嚴,又不失寬仁。
她心中暗定:此乃明主。
夏道明微笑道:“我在此地不會久留。在我離開前,你可召集族中長老入宮,我當授你等一番道法。”
“啊!”赤火鴉母先是一怔,旋即喜出望外,連聲拜謝。青羽火鴉一族血脈不弱,卻無厲害傳承,若能得高人指點,必將另開一片天地。
“去吧。”夏道明目光清冷,神態自若。
很快,赤火鴉母帶著九位族老入宮。
其中一位二會真仙,三位一會真仙,余下五人皆是虛仙。九人中,只有兩位曾見過夏道明真容,但全族皆親眼目睹他于烏云中一刀斬殺玄淵谷主之威。
此刻步入真火宮時,一個個面露激動與敬畏,心頭火熱如焚。
恭敬行禮后,九位族老依次入座,真火宮中火光如晝,卻靜得仿佛能聽見心跳。
夏道明端坐火柱之上,金眸流轉,開口聲若洪鐘,卻不帶一絲煙火氣:
“你等血脈源自古鴉,焰中帶靈,本就承火之道。可惜你們歷代所修,皆拘泥一隅,以烈焰為兵,卻少以火為道。”
赤火鴉母與諸族老聞言,俱是神情一震,暗自汗顏。
夏道明抬手一引,掌心騰起一點赤焰。那赤焰初如燈豆,轉瞬化作鴉形,振翅一啼,烈火翻騰,宮闕都隨之顫動。
“此為心火化形。修火者,若只知焚物,便是蠻焰;若能寄神于焰,火可成靈,方能與己同生共息。”
說罷,他輕輕一吹,那鴉形火靈竟散作點點流焰,化為無數細小符文,環繞于諸族老身側,溫熱而不灼人。
諸族老目瞪口呆,只覺火符落體,血脈中潛藏的火種竟被輕輕牽引,仿佛心中燃起一團明燈。
“火有五性:烈、焚、融、煉、明。你等多執烈焚二途,卻少修融煉與明。”夏道明繼續開口,言辭鏗鏘。
“融者,可解冰封、化百毒;煉者,可錘骨熔血、淬魂鑄身;明者,則為火中慧光,可破幻境,亦可洞徹己心。若能兼修,方為大道。”
言罷,他袖袍一振,真火宮上方驟然浮現一道火幕。火幕中,一只青羽鴉影盤旋翱翔,從撲擊烈火,到以火護身,再到引焰歸心,最終化作火光長虹,直沖九天。
那是他以南明離火為引,推演出的修行法門圖景,直指火鴉一族的本源天賦。
九位族老無不心神震動,熱血翻涌,眼眸中盡是狂熱與敬仰。
赤火鴉母更是伏地叩首,聲若顫鳴:
“老爺所言,直指大道本源,奴婢等受益無窮!我青羽火鴉族,愿世代供奉老爺,絕無二心!”
群鴉齊聲附和,宮闕震蕩,火焰呼應,宛如山河立誓。
夏道明目光淡然,卻透著一絲滿意,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有火鴉血脈,在火道上有天生悟性。授他們火道,于我不過舉手之勞,卻可得一支可用之羽翼,以后巡游四方,打探消息,不愁無人,而于他們,卻是改天換命之機。
十多日后,夏道明悄然離開了碧鴉嶺,依舊騎著云鬃豹一路往碧淵郡而去。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他條件得天獨厚,成長空間極大,尤其這次得了太陽真火和太陰真水,還有許多仙石和滋補氣血之物,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他安心消耗收獲,盡快成長的地方。
相對于強者云集,臥虎藏龍的洛川郡,碧淵郡這個偏遠下郡,顯然更安全,也更能讓他安心修行。
返途,夏道明沒有耽擱,而且云鬃豹吃了熊肉之后,體魄強健,腳力大增,風馳電掣,連續日夜奔行都不會勞累。
不過十多日,夏道明抵達碧淵郡。
一進入郡城,神識敏銳的夏道明,立馬察覺到郡城氣氛跟上次他來時不一樣。
那一次,郡城氣氛大體祥和。
但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絲劍拔弩張,兇潮暗涌的氣氛。
甚至竟然不時有虛仙、真仙飛出郡城。
而在碧淵郡這等下郡,真仙是難得出城的。
他們飛行的方向,大多數都是西北方向。
玉澗、綠潭等祇地就位于郡城西北方向。
不過西北方向,除了玉澗等六祇地,還有上百個祇地。
那些祇地離郡城更近,大多比玉澗等祇地富饒。
有些祇地甚至有仙石礦脈,這些祇地,才是碧淵郡各方真仙勢力爭奪之地。
“也不知道西北方向,哪個祇地出了狀況,竟然驚動多位虛仙和真仙!”夏道明騎著云鬃豹出了城門,時不時抬頭望一眼空中或駕靈禽或御寶而行的虛仙、真仙,心里暗忖。
他倒是沒往玉澗等祇地去想。
那些都是僻遠窮山惡水之地,沒有多少珍貴出產,否則城隍閣的城隍又哪會輕易把綠潭等五座祇地劃給星漪統攝。
云鬃豹風馳電掣在西北大地上,穿越過一座座祇地,離玉澗祇地越來越近。
夏道明的表情起了變化,目光變得有些寒冷。
那些虛仙,真仙的方向,竟然是玉澗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