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星冠摘青玉,身穿玄羽襯蓮衣。
諸天萬界之中,頭戴青冠,身著墨袍的道家真君乃至旁門真君不在少數,有些外道邪門的邪君亦是如此。
可頭戴青玉摘星冠,身穿墨色蓮紋衣,外罩青竹云鶴袍的,諸天萬界只有一個!
那就是:蓬萊道宗,玉宸靈淵真君!
金蛟之前并不認識江生,因為再怎么說,江生只是蓬萊靈字輩的小輩,和金蛟這樣的老牌合體大妖相差甚遠。
可這些年來,隨著江生在諸天萬界之中把玄門、妖族、旁門的天驕天妖斬了個遍,又在這九州界內接連斬了乾坤道宗一眾合體大能,江生的名號可以說已經響徹諸天萬界。
誰不知曉蓬萊出了一尊不世出的純陽道子,修持三災劫滅法,手掌太乙青萍劍,斬了一眾純陽圣地不知多少真君?
這可是傳言中連五劫真君都命喪劍下的絕世兇人!
因此金蛟在見到江生的第一眼,就認出了江生的來歷!
在認出江生來歷之后,金蛟就明白棐魈為何會那般凄慘了,被這位真君盯上,一劍斬掉兩條手臂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金蛟想不通,為什么江生這么一尊兇人會在這后方待著,這樣的殺星不應該在最前方沖殺么?
一時間,金蛟心亂如麻,種種思緒不斷涌現腦海,讓金蛟的道心都開始有些發抖。
那可是蓬萊靈淵?!
能硬撼四劫真君、五劫真君的蓬萊靈淵!
四劫之下,誰看到他不犯憷?!
就在金蛟心生驚惶之際,箎猿卻是大吼一聲,直接沖天而起:“賊子!敢傷我棐魈兄弟,本座絕饒不了你!”
隨著箎猿一聲咆哮,其身后那如虎一般的猿猴虛影愈發凝實,散發出滔天的兇戾妖氣,而頭頂招云雙翼盔,身披獸面山紋鎧的箎猿手提八環虎倀刀,凌空對著負手而立的江生就是劈出萬千刀光。
“大猿洞心·吞虎噬倀!”
剎那間,刀光縱橫之中,億萬厲鬼化作漆黑的遮天洪流直沖九天,只見這億萬厲鬼所化之洪流在刀光環繞之中,逐漸凝做一頭猙獰惡虎,張口便是腥風血雨,勢要吞噬日月星辰。
金蛟沒想到箎猿竟然這般勇猛,明知道面對的是蓬萊靈淵還敢上前。
此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古井無波的清冷道音:“不自量力。”
下一息,有沛然莫御之偉力席卷而來。
但見那高居云天之上的江生抬手間拂袖一揮,那紋著云鶴翠竹的衣袖卷動之間有浩蕩罡風呼嘯而來。
罡風叱咤,帶動九天雷霆,一時間罡風與雷霆齊至,風雷激蕩好似九天懸瀑傾落人間。
但見風雷奔騰,覆蓋百萬里天地,那箎猿揮出的億萬厲鬼與猙獰惡虎在那奔馳天地的風雷之中齊齊湮滅,便是一絲一毫的鬼氣與煞氣都不曾留下。
雷法,正大堂皇,至剛至陽至烈,是為道家正法。
江生這揮袖之間,帶動九天罡風與上清玄雷,風雷叱咤可蕩一切邪祟鬼神,對付那箎猿,江生甚至連青萍劍都懶得拔。
一時間只見天地之間煌煌風雷激蕩,將五千萬里天地間的兇煞洗滌一空。
在這般威勢之下,金蛟只覺心神駭然,不知曉自己那勇武的箎猿老兄是何下場。
突兀的,上方傳來一聲略帶疑惑的聲音。
“嗯?!”
金蛟心中生疑,抬頭望去,哪還見箎猿妖君的蹤影,心生不妙的金蛟下意識看向來時路,只見箎猿早已化作原形,手腳并用的向著蒼州內陸奔逃而去。
此時金蛟哪還不明白,箎猿哪是要和江生拼命,分明是借著一式神通遮掩蹤跡,然后抓緊跑路!
“好你個箎猿,為了逃命竟然連自家兄弟都不顧了!”
金蛟臉上滿是惱怒,這箎猿逃得太過果決干脆,沒給他絲毫反應時間,如今箎猿逃了,他又該如何是好?
而正在遠處奔逃的箎猿卻是長長舒了口氣:蓬萊靈淵啊,那等兇人竟然讓自己遇到了。
人的名樹的影,江生的名號響徹諸天萬界,又豈止金蛟認得江生?
箎猿也認出來了,否則箎猿怎么會跑得這般干脆利索?
從蓬萊靈淵手下逃生,這可不是什么丟人現眼的事,說出去也是值得夸耀一番的。
畢竟諸天萬界里,又有幾個四劫道行以下的敢拍著胸脯說能從那蓬萊靈淵手下逃生?
此番逃得生天,箎猿也不得不感慨自己運氣非凡,同時心中暗暗警惕,回去之后絕不往這蒼州西海岸跑了,省得哪天再遇到江生。
一次逃生,那是江生大意,下一次再碰到,箎猿可不確定自己還能有這般好運道。
然而就在箎猿以為自己即將逃出生天時,身后卻是傳來江生那冷漠的聲音:“想跑,本座給你機會。”
“誅仙,戮仙,去!”
箎猿心頭一驚,扭頭看去只見一青一紫兩道驚鴻交錯而來,頃刻間就洞穿了千萬里天地,迸發出讓箎猿這大妖都心驚膽戰的兇戾劍機。
天地之間,青紫驚鴻如過隙白駒,穿梭在虛實之間,游弋在虛空之中,卷動著天地中的風雷,化出那撕裂寰宇的劍痕。
感知著身后那兇戾滔天的森然劍機,箎猿只覺亡魂大冒,本以為留下了棐魈和金蛟,江生不會追上來,卻沒想到江生誰都不想放過!
身后森然劍機卷動災劫之氣,那三災劫滅之意與末劫末運之息如附骨之疽緊緊跟在身后,每一息每一瞬都在拉近著雙方的距離,感知著那足以泯滅長生之果,破碎不朽之根的兇煞劍機,箎猿意識到自己根本逃不脫這兩柄兇戾法劍的追殺!
“靈淵!你真以為吃定了我不成?!”
霎時間,箎猿這尊被逼到了絕境的大妖,終于展露出自己那兇戾猙獰的一面。
伴隨著震碎雷霆破裂時空的咆哮,箎猿整個妖都在膨脹著,瞬息就化作百萬里巍峨的猙獰巨妖。
此時的箎猿青面獠牙,混身毛發亂舞,手提虎倀刀對著迎面斬來的誅仙劍和戮仙劍就是暴力劈下。
剎那間,青紫驚鴻交錯掠空,三災劫滅之意與末劫末運之息纏繞雙劍之上,青紫雙劍如長虹貫日般左右斬下。
但見天地之間,在那百萬里猙獰巨妖左右,有青風呼嘯,有紫電霹靂,一青一紫兩道劍光疾馳而過,瞬息便有漫天血雨如瀑灑落。
只聽箎猿發出痛苦的嘶吼之聲,其揮舞的雙臂連同雙腿被誅仙劍和戮仙劍在瞬息間斬下,原本猙獰可怖的大妖失去了雙臂雙腿,就剩下一個腦袋和光禿禿的軀干。
三災劫滅劍意與末劫末運之息侵入箎猿的體內,粉碎了箎猿的五臟六腑,洞穿了箎猿的識海真靈,箎猿體內那代表不老的肝木之氣頃刻間消散無蹤,那代表其合體道行的道果亦是寸寸裂開。
緊接著青紫雙劍一個斗轉翻飛再度沖向箎猿。
金蛟只見那青紫驚鴻好似破碎了時空,撕裂了光陰,轉瞬間斗轉天地留下兩道橫亙五千萬里的劍痕。
一時間,天地之間只剩下微弱風聲,但見四道劍痕交錯如十字貫穿了整片天地,留下了撕裂時空的深邃劍痕。
而箎猿那百萬里猙獰的妖軀則是在罡風之中逐漸僵硬,臉上的神情亦是逐漸凝固。
下一息,箎猿那龐大如山岳的頭顱從脖頸之上掉落,連同那光禿禿的軀干一并栽落向下方的人間。
幾息之后,伴隨著一陣震天動地的轟鳴之聲,箎猿的頭顱、四肢與軀干分別散落人間。
金蛟望著箎猿那凄慘的死狀,不由得眼皮一跳:箎猿再怎么說也是一位一劫的妖君啊,就這么死了?!
而就在金蛟肉跳心驚的時候,那折返回來的誅仙劍與戮仙劍卻是擦著其臉頰掠過,在冰冷刺骨的寒意與神魂震顫之下,金蛟眼睜睜看著那一青一紫兩柄散發著兇戾之氣的法劍貫穿了棐魈的心口和眉心。
棐魈,這尊合體境的大妖終于停下了哀嚎之聲,其道果崩解,命魂破碎,身軀好似沉重的山石一般從天墜落,狠狠砸在蒼州人間。
至此,一開始來勢洶洶的三尊大妖,箎猿被斬下四肢頭顱,棐魈被洞穿眉心和胸口,都命喪江生劍下。
僅剩下的金蛟妖君,此時渾身戰戰,饒是穿著鎖子連環甲,饒是握著法寶長戟,金蛟妖君依舊感覺到透骨的寒意將其籠罩。
一股鋒銳無雙的森寒劍機,從九天之上牢牢的鎖定著他的存在,讓他是絲毫也不敢動彈。
金蛟妖君明白,這是江生給他的告誡,否則金蛟早就和箎猿一樣慌不擇路的逃跑了。
逃跑的,死了,沒跑的,還活著。
親眼目睹了箎猿和棐魈的慘狀,金蛟此時生不出絲毫逃跑的念頭來,身為合體境的大妖,金蛟不是沒有血氣也不是沒勇氣,但他不想死的這么輕易。
隨著箎猿和棐魈死去,金蛟只覺周遭的空氣愈發凝固,好像越來越窒息,雖說合體道行早已不用呼吸,但金蛟總覺得一股莫名的壓力將他的神魂真靈死死包裹,讓他透不過氣來。
就在金蛟忐忑無比時,一道聲音終于在其耳邊響起。
“你,且上來。”
聲音平靜冷漠,但在金蛟聽來卻宛如天籟一般,這是活命的聲音!
沒有絲毫遲疑,金蛟當即升空,來到江生面前。
足足有一丈多高下的金蛟,頭戴玄羽紫金冠,身披鎖子連環甲,威風凜凜,如同天神,可在只有七尺身高的江生面前,金蛟卻是陪著笑臉,彎下了腰:“金蛟,見過玉宸靈淵真君。”
江生眉頭一挑:“你認得本座?”
金蛟忙說道:“真君天縱奇才,曠古爍今,兩千歲不到便登臨合體之境,劍斬三劫真君,力退四劫真君,諸天萬界,各族生靈誰不聞真君威名?”
“此番能見到真君真容,著實榮幸,榮幸。”
聽著一位合體境的大妖這般低聲下氣的吹捧,江生卻是神情不變:“不用吹捧本座,老實回答本座的問題,你就能活。”
“說吧,蛟龍海和萬獸林,為何摻和我東天道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