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數?!”
“誰家之天數?”
“老夫修玄至今,最不信的便是天數!”
洞日仙君說著,手一翻掌中出現一枚兩尺高下,通體烙印著日紋火痕的令旗來,令旗上那三角旗面鐫刻飛云霞光,內襯一輪大日,燦著烈火天光。
赤云仙君見洞日仙君祭起令旗,瞳孔微微一縮:烈日炎光旗。
烈日炎光旗,乃是洞日仙君的大乘仙寶,旗桿乃是日精與庚金鑄就,旗面之上鐫刻無數云禁法則,內中封印著一輪日星。
比不得飛陽道君能將一尊金烏化作純陽至寶的器靈,洞日仙君封禁在烈日炎光旗中的,不過是一方小千世界的日星,只是經過萬年祭煉蘊養,這日星的威能亦是恐怖絕倫,足以毀天滅地。
隨著洞日仙君祭起烈日炎光旗,只是瞬息天地之間就滿是洶洶日火流炎,好似海浪一般的烈焰翻涌著占據天穹,填充云海。
在那無邊無際的滔滔烈焰之中,一輪燦燦其輝,威能無量的日星緩緩自火海之中浮現,高高懸空,釋放著焚灼天地之能。
“日星飛炎渡,天地共其尊。”
“三千無量火,四方盡焚燼。”
但聽洞日仙君掐訣引發,那一輪火海日星迸發奪目的灼熱光耀,有三千流炎激掠天地,從四面八方涌向赤云仙君,好似要將赤云仙君當場焚成灰燼一般。
赤云仙君感知著那三千流炎的強橫氣機,身形向后一閃。
這三千流炎乃是洞日仙君蘊養在烈日炎光旗中的那輪日星萬年底蘊所化,每一道流炎都有著摧折天柱洞穿星辰的焚天煮海之能,而且隨著流炎數量的迭加,其威能還會不斷增長。
一道流炎也許只是焚天煮海,可十道流炎就能洞穿日月,百道流炎能覆滅陸洲,而千道流炎,便是大乘仙君都要為之避易。
洞日仙君這一上來就祭出蘊養萬載的三千流炎,這絕非斗法,而是要和赤云仙君分個生死出來!
霎時間只見三千流炎疾馳天地,翻涌四方,流炎所掠之處虛空焚盡時空崩解,只剩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火痕凝而不散,好似籠罩星海的火網。
且流炎掠星,星辰為之爆裂化作天火墜空;流炎馳海,瀚海為之燃燒化作無邊火海。
那三千流炎好似三千蛟龍一般,在那被點燃的星海群星之中游弋,隨著一道道火痕縱橫分割時空,一步一步將赤云仙君困死在這片燃燒的星海之中。
萬顯仙君見洞日仙君大展神威,亦是祭起法寶,遙隔億萬里瞄準了赤云仙君,旋即運轉全身法力,將天地靈機悉數匯聚雙掌之中,當法寶遙遙鎖定赤云仙君氣機之后,但見萬顯仙君雙手接連掐法結印。
“天星燦空,萬法成道。”
“乾坤逆轉,流影碎虛。”
“著!”
剎那間,好似有無形存在疾馳而去,幾息之后才有云爆炸開,道道雷光疾馳天地洞穿了空間寰宇,震碎了片片光陰。
只見一道若隱若現的流光頃刻間自時空之中躍出,帶著光陰殘痕轟擊而來,好似渾沌宙宇之殘片,蘊含大道之威勢要破碎天地。
一時間,即便是經驗老到的赤云仙君都不由得心頭一驚:“虛實寶葫蘆?”
萬顯仙君笑道:“打虎需致命,面對赤云仙君你這樣的猛虎,豈能不下死手?”
正如洞日仙君出手就是大乘仙寶和殺招,萬顯仙君這個看起來一直平和淡然的大乘存在,出手亦是不留絲毫余地。
虛實寶葫蘆,萬顯仙君的本命仙寶,其乃混沌天虛金與陰陽乾坤石凝煉鑄就而來,橫渡虛空似實似虛,千光萬影,真假難辨。
可渡時空,可過光陰,可穿梭虛實,可橫亙混沌。
這東西渾身堅硬好似金剛不壞,神通術法打在上面就被那鐫刻的陰陽道痕給震散了,極難傷到法寶本身。
即便扛過了陰陽道痕,天虛金和乾坤石鑄就的法寶本體也能讓絕大多數神通落到虛處,傷不到本體所在。
可以說,虛實寶葫蘆在落到身上之前,天知道其到底是在現世還是在虛無之中。
也就是萬顯仙君道途止步大乘,若是其真能登臨純陽,這虛實寶葫蘆在一眾純陽至寶中也能算得上乘。
腦中思緒流轉著,赤云仙君手中動作卻是不慢,朱紋法劍祭起,赤云仙君深吸一口氣瞬間掐法,其腦后道輪輝光大盛,在瞬息之間,赤云仙君左右分出兩道氣機一模一樣的身影來。
此時三個赤云仙君一起催動神通,但見法劍之上亮起奪目輝光,萬千炎光與火精匯聚而來,使得仙寶通體流光煥彩好似一條真龍。
“大德尚赤,火元正方。”
“天縱朱炎,以教八方。”
“萬頃之火,灼灼燦光。”
“天龍化真,凌霄凝章。”
霎時間,但見三位赤云仙君齊齊舞動法劍,三人呈三才,三柄法劍碰撞之間,有奪目赤火之光呼嘯而起,化作一抹郎朗凌霄之光。
“火元·赤德天龍凌霄劍章!”
萬顯仙君與洞日仙君同時神色肅然:“赤云老道,要拼命了!”
瞬息,伴隨著震天龍吟之聲,一條不知億萬里之長的神威赫赫的炎火真龍從茫茫星海之中探出龍首,對著那疾馳而來的虛實寶葫蘆發出怒吼咆哮。
蒼州中域的斗法,便是在西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六位大乘存在毫不遮掩的施展各種神通,無論是那千萬里猙獰的覆海蛟龍,還是那如神似魔的四臂金猿,又或者那通天徹地的法相真身.
饒是相隔億萬里,都能感知到那毀天滅地的磅礴威勢和席卷天地的狂暴余波。
六尊大乘級數在星海之中的纏斗,震得漫天星辰明滅不定,時不時就有大片天星被掃落化作流星墜落人間。
尤其是當洞日仙君和赤云仙君齊齊調動火之大道,顯化火法之時,不知幾億萬里方圓間,盡是密密麻麻的火之法則與火痕道篆,那億萬里龐大的炎火真龍口咬日星,爪探葫蘆,以一己之力生生抵住了洞日仙君和萬顯仙君的神通。
烏翼赤魈妖尊感知著后方那澎湃浩蕩的威勢,不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他才不想和那些同境界的家伙斗法。
赤云仙君也好,華光仙君也罷,都是純陽圣地走出來的大乘仙君,天知道身上藏了多少法寶,留了多少后手。
這些時日通過對萬顯仙君和洞日仙君的了解,烏翼赤魈妖君就知道這些道家的老牌大乘是多么陰險,多么難纏。
各種神通術法一念便起,諸般法器法寶信手拈來,還有那數不清的防御手段和底牌,碰上簡直是讓妖頭疼。
因此,烏翼赤魈妖尊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這些老道糾纏。
與其對付大乘,何不越階斗法合體?
誰說大乘妖尊就非要什么臉面,誰說大乘妖尊就必須去鏖戰強敵?
他烏翼赤魈活到現在,憑借的就是老辣和不要臉。
一想到玉貞仙君如今正在法壇演法,烏翼赤魈妖尊就只覺心頭火熱。
偷襲一位正在演法的大乘仙君,可比和一個做好準備的大乘仙君斗法簡單多了。
“釘頭七箭書,這神通位列道家的天罡三十六。”
“據說施展起來就不能中斷,否則就會付諸東流。”
“眼下碧波老兒已經被釘了一半,那玉貞道人必然不會甘心罷休。”
“這時候,我只消暗中奇襲,就能將其斬殺,解開自身的因果劫數!”
烏翼赤魈妖尊早就打好了主意:這場劫數從一開始的玄門大劫到如今把小半個大荒界卷進去,外加其他旁門世界,顯然已經不是一場單純的玄門內劫了。
在這場劫數里,想要安全活下去,不沾染因果怎么可能?
殺掉同境界的存在,以其喪命換自身因果了結繼而脫劫,這是最正統的避劫方法。
反正大劫之中一切皆可為,他還怕什么?
這般思量著,烏翼赤魈妖尊以一息億萬里的速度橫跨中域,直插西域齊國。
然而就在烏翼赤魈妖尊跨過了安蘭山,進入了西域之后,一股莫名的危機突然升起,讓烏翼赤魈妖尊猛地打住了身形。
強行在空中止住身形的烏翼赤魈妖尊凝眉看去,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片細密的絲線。
這些絲線無色無味亦無形,明明就在眼前卻根本看不見,就是這些好似勒進了虛實之間一般的絲線,布滿了天地,形成了一張大網。
誰若是一不留神撞上去,那和被千刀萬剮有什么區別?
一時間,烏翼赤魈妖尊只覺冷汗直冒:這張大網,明顯就是故意安在這里等著自己的!
“是誰?!”
烏翼赤魈妖尊惱怒著看向四方。
“自然是本座了。”
“烏翼赤魈,你是沖著本座來的,本座早早在這等著你,還不滿意?”
聽到這聲,烏翼赤魈妖尊愣了愣,隨即露出驚愕之情:“玉貞道人?!”
“你不是應當在齊國施展釘頭七箭書么?”
玉貞仙君緩緩走出,腳踩祥云而手持一柄如意,其面帶淺淡笑意,好似在聊家常:“好叫你知曉,釘頭七箭書,每日需施法一次,七次可射一箭,共需耗費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讓其魂飛魄散。”
“本座早早就定下了安排,從一開始施法的時候,就定在了正午時分,而眼下,時間尚早,本座還有空余,來送你上路。”
說著,玉貞仙君點向面前那片看不見的絲線,只見點點流輝躍動,燦著金銀輝彩,端的是流光溢彩,斑斕璀璨。
“這張網,乃是用昆侖雪玉蠶的蠶絲,與庚金銀線匯聚青霞絲絞織而成,鋒銳可切日月,堅韌可捕荒獸。”
“這張網,是本座特意為你準備的,可還滿意?”
烏翼赤魈妖尊聽了雖說心中警兆萌生,可面上卻是不墮威風:“就憑你,還有這張網,就企圖拿下我?!”
熟料,烏翼赤魈妖尊話音未落,一道威嚴的中年道人的聲音在其背后響起。
“那,若是加上老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