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凝斧鉞,萬里辟關山。
隨著那一柄百萬里巍峨的星河大斧排開云海,驅散罡風雷火,以泰山壓頂之勢轟然砸向天元圣宗的戰爭法舟,那一艘艘天元圣宗的戰爭法舟之上頓時響起一片喧雜之聲。
只見隨著點點靈光閃爍,一層層靈力屏障支撐起來護住法舟,又有一門門戰爭法器被催動,那些動輒數百上千丈的專司攻城拔寨的戰爭法器亮起層層光暈,旋即一道道澎湃的術法沖天而起直擊那一柄開天大斧。
一時間但見炎火如柱,冰棱沖天,又有金戈之氣縱橫交錯,雷霆電漿激蕩不休。
凡戰爭法器,皆以攻為主,火、水、金、雷、風等種種攻伐術法被鐫刻在戰爭法器之內,隨著以人力或是靈石催動,戰爭法器內的靈禁被激活,鐫刻其中的術法在法禁加持之下迸發出的力量遠勝尋常修士施法。
此時這數十艘戰爭法舟之上的戰爭法器齊齊催動,各種術法遮天蔽日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傾瀉而來,卻是還沒到那星河斧鉞面前就被其攪動的罡風雷火給撲滅。
戰爭法器,在洞玄道果面前太過羸弱,宛如試圖挑釁巨人的蟲蟻一般,根本掀不起半點波瀾。
而在最前方的戰爭法舟之上,正清緩緩說道:“都停了吧。”
隨著正清的聲音傳遍云天,數十艘法舟之上那蓄勢待發的戰爭法器立刻偃旗息鼓,任由那星河斧鉞砸落下來卻是沒人反抗分毫。
由此可見正清在天元圣宗這些人心中的威望有多么高。
“爾等這些術法,攻城拔寨,欺負欺負中下六境的凡俗也就是了,用在明羨身上,可起不到作用。”
“他可不是中下六境的凡俗,也不是什么尋常煉虛,他是天河明羨,是洞玄道果的天河道宗明字輩首席。”
“對付這等存在,又豈能如此小覷?”
話音未落,正清腦后一重道輪緩緩暈染開來,與此同時,天地之間,一方陰陽八卦圖亦是凝聚成形。
“水坎·鋒寒。”
“火離·赤炎。”
隨著正清輕吟,但見那一副顯化在云天之上的陰陽八卦圖中,坎位與離位迸發水火玄光,有寒冰凝聚為鋒刃,有赤火洶涌做浪潮。
一時間只見寒冰瘋長,赤火洶洶,水與火的碰撞激蕩起千重驚濤,萬層駭浪。
“坎離·玄炎寒冰斬。”
正清輕輕一點,水火凝聚所化的深藍冰刃卷起重重烈火化作毀天滅地之兵對著那星河斧鉞貫刺而去。
須臾間,星河斧鉞與水火兵鋒撞在一處,伴隨著震天動地的悶雷轟鳴,駭人余波陡然間擴散開來席卷蒼穹,滌蕩百萬里云氣將方圓五百萬里靈機生生斥開形成一片真空之域。
僅僅是一次碰撞,蘭原之上,便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而與之對應的天穹之上,以南北分界,北方銀河流轉洶涌,南方水火激蕩不休。
星辰之力與水火之息的碰撞,引得漫天霞光浸染雙色,罡風雷火洶涌不斷互相沖刷著,化作那顯化天穹的鴻溝。
而在天地之間,在那天墻鐵壁和戰爭法舟之間,明羨與正清對視著,僅僅是一息功夫,明羨消失在天地之間,正清亦是離開了戰爭法舟。
二人凌空踏虛轉瞬之際就斗在一處,正所謂仇人相見份外眼紅,明羨與正清這兩位天河道宗與天元圣宗的當代首席斗了不知多少年,廝殺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身旁戰死了多少同門師弟師妹,二人之間早已經不僅僅是宗門恩怨那么簡單了。
此番再度見面,明羨笑道:“正清,我還以為你們天元圣宗躲進混沌深處不出來了呢。”
“之前我去混沌深處尋你,幾次尋到你的痕跡,可就是差一點。”
“本以為此番大劫結束前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還主動送上門來。”
說著,明羨抬手引動星輝烈火化作一方鎮壓天地的銀河萬星印對著正清當頭蓋下。
一時間銀河萬星印靈禁煌煌鎮壓天地而覆壓山海,堂皇之威引動萬星之勢,饒是日月此時亦要偃旗息鼓,任其鎮壓。
而面對明羨當頭砸下的銀河萬星印,正清只是雙手一轉,引動震位之雷與離位之火,隨著天雷叱咤,地火洶涌,正清掐動法訣,頃刻間天雷勾地火。
“送上門來?”
“明羨,昔年天元界勝負,我天元圣宗輸了幾何,你天河道宗又贏了幾何,你當真看不清楚?”
“到底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天河道宗從占據山河界一洲之地,到竊據我天元界,再到如今打入九州界,你天河道宗還能吞了整個玄門九界不成?”
“吃得越多,吐出來的也就越多,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明羨你也就止步于此了。”
話音未落,正清手中法訣展開,霎時間雷火激蕩沖天震地,離震迸發,天地共鳴,是為:雷火無妄!
煌煌青藍天雷與紫紅地火激蕩不休,澎湃浩瀚的雷火之力叱咤蒼穹,層層滌蕩開來,化作一副流轉不休的雷火八卦圖。
雷火八卦圖與銀河萬星印接觸的瞬息,雷火之力與星辰之力碰撞不休,法則之威顯化天地之間,但見萬雷叱咤烈火洶洶,凝做雷龍火鳳之形;又有星河流轉萬星灼灼,化作星海鯤鵬之狀。
一時間,銀河萬星印與雷火八卦圖難分上下,而明羨與正清身后,各自凝聚星海鯤鵬與雷龍火鳳異象,在蘭原上方徹底分化南北,形成水火不相容之雙重異景。
臨海道宮內,寒元、煉日、少陽、金陽等人望著正在天地之間斗法的明羨與正清,無論是之前那星河斧鉞與水火兵鋒的較量,還是現如今銀河萬星印與雷火八卦圖的碰撞,都讓他們大開眼界。
之前天河道宗與天元圣宗爭奪天元界的那一戰,他們雖說注意過,可沒切身體會過,亦是不曾見到明羨與正清全力出手之模樣。
如今隨著明羨和正清全力出手,二人施展的那招招神通震天撼地,攪動風云,著實讓寒元他們見識到了從戰火里走出來的玄門首席風采。
寒元問道:“正清道友與明羨此戰,誰輸誰贏,幾位道友可看得清楚?”
少陽搖了搖頭:“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二人道行相等,神通也是差不多,若是互相不熟悉還能有取巧之說,可偏偏兩人又對彼此太過熟悉,想要分出勝負哪有那么容易?”
煉日沉吟道:“夫戰,曰氣、曰勇、曰勢。如今正清道友與那明羨士氣相等,勇武亦是平分秋色,想要分勝負,只能看勢了。”
寒元與金陽對煉日此言都頗感興趣,金陽說道:“哦?還請煉日道友言明。”
煉日指向天瓊中那幾乎糾纏在一起的星河與雷火說道:“勢,不僅僅是指二人之勢,更有天地之助臂,人心之助臂。”
“說直白一點,便是看二人誰更能得天之眷,得人之助。”
“如今劫氣籠天地,天道不彰,大劫之中唯有更加勇猛精進者,方可得天注視,一往無前。”
“正清道友也好,那明羨也罷,就看誰更敢拼命,誰更能不惜代價了。”
金陽若有所思:“若是二人同樣勇猛無畏,那豈不是只能看天意與他人之力了?”
“若是我等摻和進去助正清道友一臂之力.”
少陽出聲打斷了金陽的想法:“亂戰之中尚有可為,可如今只是二人斗法,無論是我們這邊,還是他們那邊,都盯得緊,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更何況,就算能出手,恐怕正清道友也不樂意。”
“此番他二人碰上,是冤家路窄,亦是因果如此。”
“正清道友和明羨之間,必然是要分出個勝負的,沒有輸家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填補溝壑,沒有輸家的道果氣運做資糧,贏家怎么破劫而出,證得合體道行?”
聞言,金陽也是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大劫一起,天規禁律松動,天地法則愈發活躍,同樣破境也變得更為容易了。
想要破劫而出?
想要再爭一份前路?
簡單。
殺出一條生路,殺出一條坦途,用別人的血肉道果鑄就你的通天大路。
這便是大劫之中最為正大之路,也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摸得著的路。
如今明羨和正清,分明就是因果糾纏,互相要拿對方的道果血肉做資糧煉制一顆破境飛升的寶丹,眼下誰冒然插手,誰等同二人共同的仇敵。
金陽望著爭斗不休的明羨和正清,忽得有些羨慕:“說來,正清道友和那明羨也是個好命的,早早就找到因果糾纏之人,了結因果就能證那合體道行。”
“而我等,想要尋到那因果命定之人,卻是難了。”
此時一旁的幽華太子卻是幽幽說道:“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也無妨,無論如何,總比碰上那位要好,若是那位不先破境合體,我們就真要難了。”
聞聽此言,金陽一下子就沉默下去。
幽華太子嘴里的那位指誰他可太清楚了:蓬萊靈淵!
諸天萬界中,除卻一人一劍橫行諸天無敵當代的江生,誰還能是幽華太子嘴里的那位?
而正如幽華太子所言,如果江生不率先破境,他們當中哪個敢輕易突破,怕不是當場就能引來江生的截天一劍。
金陽嘆了口氣,苦悶笑道:“他自己不破境,連帶著我們都不敢動,可真是”
“令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