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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小胖子發力,三年又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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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鏡啊冥鏡,告訴我,誰是這世界上最善的人?”

  “嗐!這世上哪還有比徐爺更善的人?這善字就是給徐爺您寫的!”

  八旗元帥營地里,徐青取出能照見尸體生前善惡的冥鏡,發出靈魂拷問。

  當得到想要答案后,徐青轉頭看向一旁的金雞,說道:“聽見沒,連善惡冥鏡都說我是大善人,我一善人難道還會說假話騙你?”

  金鸞目光在冥鏡和徐青身上來回觀瞧,當看到眼前青年一臉正色時,它反而陷入了迷茫。

  難道說,真是它算錯了日子,在陰河這三年又三年,其實只過去了六個月?

  一旁,徐青還在寬慰金鸞。

  “我身為貓仙堂大掌教,向來一口唾沫一個釘兒。說好的一年,咱怎么也得等日子滿了再回去不是?”

  “再說了,用不了幾日我就要帶你去下館子,到時候將有吃不完的蟲子,你難道就愿意放棄這半年的等待?”

  金鸞搖頭。

  “那不就得了!這幾石米你先吃著,老話講先苦后甜,等把帶來的米吃完了,咱就去下館子!”

  金鸞眼前一亮,問徐青:“你身上還有多少米?”

  徐青一臉笑瞇瞇:“不多不多,也就十幾石的口糧。”

  嗯,十幾萬石。

  “真的?”

  “我一大善人,還能騙你?冥鏡冥鏡,你說我會騙人嗎?”

善惡冥鏡陷入沉寂,徐青是善人它可以捏鼻子承認,至于是不是騙子  冥鏡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違背良心的話。

  走出墳塋,徐青看向遠處坑坑洼洼的碑林古道。

  這兩三年間,陰蝕法王與八旗元帥的交鋒愈發頻繁,徐青中途回過津門,也通過枯骨驛收集到了一些消息。

  朱懷安率領的北襄軍已然打入關內,并且對方始終遵循著徐青的教導,在進入關內前,先后收攏朔州、遼東、河套等地,同時北拒外敵,在將古遼、鄂都、北丘諸部重創后,北襄軍這才調轉劍鋒,指向關內。

  而在此之前朱懷安從未稱王,始終都打著靖守北疆,衛戌邊鎮的旗號。

  彼時南部靖州戰亂,大雍朝廷瞻前顧后,景興皇只能先除一虎才能降伏其余諸狼。

  北疆朱懷安所率藩鎮遠沒靖州義軍來的激進,甚至這些藩鎮統歸一處后,還去消耗自身精力招惹外敵,像這樣對比分明的兩股勢力,誰是虎誰是狼似乎已經擺在明面上。

  再加之蒼義團團帥姬靈舟離奇失蹤,靖州蒼義軍群龍無首,一直勝少敗多的大雍軍隊竟也接連告捷。

  景興皇忽然就覺得自己又行了!

  期間老皇帝甚至還派遣使者前往北疆與北襄軍交涉,似是覺得在利益驅使下,北襄軍也能為他所用。

  然而朝堂眾臣見狀反而更加憂慮,他們這陛下也不看看人家北襄軍主帥叫什么名兒。

  朱雍,誅雍。

  單是沖這名字,那也得當做心腹大患來看待。

  更遑論傳聞中長亭王世子早年曾流亡到北地,如今邊疆眾多藩鎮又忽然被一位名叫朱雍的人所統合,這里面誰敢說沒有半分關聯?

  若真如他們所想,這頭居于大雍脊背,始終不見呲牙的臥地虎,反而更像是懸在頭頂的利劍。只等哪一日,臥地蟄伏的虎積蓄到了足夠力量,便會擰腰展胯,顯露出真正兇威!

  這些年景興皇御案前沒少收到有關防治‘虎患’的奏呈,你說他真不知道放任北地不管的危害嗎?

  知道!但沒辦法,國庫里這些年早就揮霍一空,剩下的應對南部叛亂尚且乏力,要是再與北襄軍開戰,怕是嫌大雍亡的還不夠快!

  況且,他找天師府算過命,人閭天師算的門清,說他的大雍至少還有三十來年的國運。

  司天監精通易理天象的監正也是這么言說,只要不出意外,大雍必然還有三十年國祚,期間哪怕反賊亂黨來勢再兇,也必然如那建立新朝的‘篡位巨奸’一般,遭受天譴。

  此乃天心所向,只要大雍命數不絕,哪怕只剩京都留存,也會有各方逆賊亂黨在外爭競廝殺,給大雍留下茍延殘喘的空間。

  三十年,景興皇如今古稀之年,三十年后便是白首之歲,且不說他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只要這中間他能一直穩坐大雄寶殿,他就已經滿足了。

  都七十來歲的老人家了,還奮斗個什么?

  底下兒孫巴不得景興皇早點咽氣,但沒法,人閭天師可是說了,當朝天子乃長壽之君,指不定兒子死了,皇上都還擱那兒活著吶!

  時到今日,昔日不呲牙不露爪的北地臥虎,終于將劍鋒轉向關內,也就是進入關內這一天,大雍一直盤旋在京城上空的國運大龍,忽然發出長吟示警。

  那蒼老年邁的龍吟聲尋常人聽不到,但通曉玄門手段,或神思通靈之人卻都聽見了這聲驚吟。

  當日,景興皇夜夢惡虎纏身,醒來后方才察覺身后睡虎已然蘇醒。

  陰河古道。

  同樣發覺大雍國運大龍有異的陰蝕法王終于不再留手。

  在這兩三年間,徐青收攏的兩軍尸首幾乎近半,而他也會時不時帶著那些尸首,前去叨擾身在骨廟的驅魔真君。

  真君每日為籌備斬鬼之事耗盡心力,唯獨徐青整日樂樂呵呵,好似豐收的老農,隔三差五就帶著幾百上千具尸骸,來到骨廟中掩埋。

  徐青也不瞞著對方,那骨廟下的陰煞之氣比之其余地方都要濃郁,培育幽兵猖將的效率也遠勝從前。

  驅魔真君幾次勸導,生怕其誤入歧途。

  然而徐青卻說:

  “亂世之下,安有完卵?我若不習左道之術,就好比黑夜里的燈燭,槁木林里的良木,什么歪風邪風都得招至跟前,往我身上吹。”

  “再者,真君難道就沒有修習鬼法神通?”

  “在這濁世之中,惟有和光同塵,才能生存。”

  驅魔真君最后只回了一句:“但愿你不是同流合污”

  徐青兩頭來回跑,期間驅魔真君想傳授他斬鬼劍法,但當看到對方施展出的玄女劍法后,真君徹底沉默。

  “這劍法是誰傳授與你?”

  “一只不要臉的老猴子。”

  “老猴子?”驅魔真君疑惑。

  “就是一只看守天書的白猿,自稱袁公,這劍法是我用了好大代價,才從他手里學來。”

  徐青說到此處,忽然問向紅袍大漢:“那白云洞里鎮壓的老牝狐與我有仇,真君能否在應對鬼律前,先替小子把那狐妖除去?”

  “袁公,原來是他”

  驅魔真君沒接徐青的話茬,只是皺眉思忖:“袁公乃九天玄女門下弟子,他怎會平白無故把這等劍法神通傳與你手,莫不是他想讓你替他斬除白云洞里的天狐?”

  “是了!那天狐被天帝鎮壓在白云洞中,你又怎會和它結仇?想來是袁公起了私心,要把你當做棋子,來應對那天狐,對也不對?”

  徐青瞥了眼驅魔真君,沒好氣道:“這話說的,好像骨廟里某個真君也想利用我應對鬼律,你說這算不算私心?”

  驅魔真君打了個哈哈,道:“這不能混為一談,你在乎津門安危,對付鬼律就是保護津門,你我之間又怎能算是互相利用?說是志同道合倒還像點樣子。”

  “志同道合?”

  徐青嘖了一聲道:“那感情好,真君幫我一忙,把那天狐除去,如此我也好全心全意應對鬼律。”

  驅魔真君搖頭道:“那天狐修行九天秘術,擅使七十二類地煞神通,不懼一般斬鬼神通。便是論起道行也不弱于某,況且如今白云洞還有天帝封禁在,若要除它,必先得破除禁制。”

  “可要是破開禁制后,某又不幸失手,未能斬滅天狐,反被它逃去,你豈不是要日日東躲西藏,以求不被那睚眥必報的天狐尋著”

  徐青撇嘴道:“你們這些仙神,就會留下一堆爛攤子,收拾不好便美名其曰,說是‘既有劫數’,要專等應劫之人來破除。”

  “這不是逗傻子玩么?合著應劫之人就該被你們逗?”

  驅魔真君臉色黑里透紅,他甕聲甕氣道:“某絕無此意,若非實在無人可用,某又豈會強人所難?”

  “再者,便是你現在執意離去,某還能強留不成?”

  驅魔真君走到自己的神臺前,抬頭望著那曾被世人供奉的神像,繼續道:

  “但某知道,你不會放棄津門,此事過后,某也不知該如何感謝于你。若有可能,在某歸墟后,那些身外事物,便都贈予你罷!”

  徐青明白驅魔真君說的是什么,無非是神明遺藏,那些屬于驅魔真君的法寶。

  “你那些斬鬼法寶我用不上,最多我替你保存著,等你哪日災消難滿之時,再送還于你。”

  徐青說的是實話,他這具僵尸不怎么怕鬼,殺人又都很人道,講究留個全尸,驅魔真君的物件若是給一個致力于降妖驅鬼的人,或許還能發揮作用,但留給他,屬實意義不大。

  這邊,兩人正說著話,骨廟外忽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爆鳴之音。

  徐青抬眼看去,只見遠處陰風倒卷,各類氣機混作一團,就連枯骨驛的鬼卒也霎時間作鳥獸散。

  驅魔真君眉頭一挑:“是你來時方向,你不去看看?”

  徐青頷首道:“是八旗元帥墳塋所在,這動靜.許是那陰蝕法王又打上了門?”

  “不急,且等我處置好此間尸骨,再去察看。”

  徐青不慌不忙,在將數百具骷髏尸骸埋入骨廟下,又將成熟的猖將果實收取完全后,方才回到戰陣之上。

  兩軍這幾年打來打去,徐青早已習慣,按照往常,無非是鬼將鬼卒之間的廝殺,八旗元帥與陰蝕法王最多將對將,絕不會有主將去插手兵卒戰陣的事發生。

  可一旦發生這樣的事,便意味著兩軍已然到了要決一死戰的時候。

  但當徐青回到義冢,來到軍陣中時,卻發現整個義冢的墳頭都被人掀了個底掉,那掩藏在地下的萬人坑,也因此裸露出來。

  感受著萬人坑上傳來的氣息波動,徐青神情忽然凝重起來。

  這是陰蝕法王的氣息,再看坑內,不下千具鬼卒尸骸橫陳。

  陰蝕法王破了兩軍一直以來默認的規矩。

  徐青驅使芻靈紙人,去收攏萬人坑中的尸骸,自己則移步來到了兩軍陣前。

  此時八旗元帥墳塋前煞氣沖天。

  兩邊軍陣皆殺氣騰騰。

  徐青放眼望去,一邊是八旗元帥麾下的骷髏騎兵,列陣森嚴。

  八旗元帥頭戴兜鍪,身披重甲,騎一匹骷髏寶駒,脊背上方盤踞著一條氣運大龍,橫槊立馬于陣前。

  只是那氣運大龍明顯沒有以前威武。

  “那小胖子還真會挑時候。”

  徐青無奈搖頭。

  正對面,巫兵陣營里。

  雙頭四臂,雌雄同體的陰蝕法王浮于陰云之中,俯視著眼前的金甲元帥。

  男相旁贊法王虬髯怒目,一手攥著掛滿‘解冤骨器’的鐵蒺藜骨朵,一手掄著首陽精石煉就的大斧,舉手投足間盡是蠻荒之地特有的厚重氣息。

  女相陰蝕婆難則是一副粉面骷髏的美婦人相,她一手搖著蟲鼓笛,嗚嗚咽咽招來陰云般的毒蠱,將自個托舉在‘云層’上;

  另一手擎著陰蝕幡,骷髏手掌一抖,便升騰起一輪由蠱蟲攢成的黑紅月亮。

  若不細瞧,還當是陰風卷著陰云,露出了一輪圓月。

  而現實卻是蠱云蟲月,鋪天蓋地的籠罩在陰河上空。

  徐青來到陣前,發現這里也有許多骷髏鬼卒尸身,可見短短時間里兩軍已經不止交鋒過一次。

  不知躲在何處的金鸞,一經看到徐青,便跟遇見親人似的,連滾帶爬飛奔到跟前。

  看那驚魂未定的樣子,顯然是被眼前的動靜嚇得不輕。

  金鸞嘴里嘀咕個不停,想要和徐青一塊兒逃命去!

  “瞧你那點膽氣,飯館子開到你眼前,你竟想著跑?”

  “飯館子?哪兒?”

  被大軍遮擋住視線的金鸞還未注意到遠處的蟲云蟲月。

  徐青揚起下巴,目光落到陣前陰云之上。

  “瞧見那光天化日,茍合在一起的雌雄雙鬼沒有?那便是給你做飯的廚子,你想要吃不完的蟲子,找他們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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