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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0、祖父來信,周景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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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不行么?怎么學的越多,反而越是難以明悟。”

  你輕聲嘆息,身后清輝流轉,漸次演化八卦道圖,最終凝作三尾陰陽魚,首尾相銜,玄奧非常。

  此乃外道元景宗根本大法——《元景真道篇》。其述天地初分,一氣化三玄:地玄之母執掌過去,天玄之母照見未來,人玄之母駐守現在。

  三玄母皆出自同源,其母正是造化天地、開辟萬象的“元景道人”。此法亦因此取名。

  你雖已修成此法,可引動天地人三氣化為靈氣,法力漸趨不絕,卻仍不禁為其理念所震撼。

  據古老殘卷所載,這位元景道人,乃是一位不可言說、不可記載的至高存在的妻子之一。

  而你們所棲身的這方世界,便是元景道人遺落的胎盤所化。

  這一理念自然難以立足,但關于元景道人的傳說,在海外卻始終流傳不息。尤其在元景宗的治轄下,所有修士無不對這位元景道人發自內心地崇敬,尊為天地之母。

  你收斂心神,自儲物袋中飛出十二枚玉簡。你伸手在代表《元景真道篇》的那一枚上輕輕一劃,留下一道淺痕。

  這十五枚玉簡,其中十一枚已有劃痕刻印,意味著你已將十一門玄功修至龍庭境圓滿。

  這其中包括《先天五德輪轉經》《純陽功》《玉清靈根經》等,無一不是一方大派的鎮教秘傳。

  連孫邈修行的《太素九轉玉身》,你也已凝煉出二十六顆“太素護身珠”,只差最后一顆,便可臻至最高境界。

  然而,你本是借他山之石攻玉,然而博覽眾經之后,非但未能明晰道途,反而覺得思緒愈發蕪雜、前路愈發迷茫。

  這十三部練氣玄功,本質上皆在闡述其對天地大道的理解,就如《元景真道篇》一般,各有其道,亦各有其執。

  《先天五德輪轉經》主張,天地由五德五氣構成,盛衰交替、量劫循環,推動五行更迭、天道往復。

  《純陽功》則認為,當今天帝未曾隕落之前,所修即為純陽大道。便須正本清源,重走純陽之法。

  其余幾部玄功亦各有其立論之基:或有經義稱宇宙肇始之初,混沌如雞子,后有巨人劈分天地,清濁乃判——其所憑之力,即為“破滅”。推演這等開天辟地之力,便形成了外道之一的“破滅道”,其根本大法,即為《太上開天祿》。

  這十五部玄功,以大量篇幅闡述其對天地大道的理解。

  然而你越是參詳,心中反而越發迷茫,每一門功法在修煉過程中皆能有所應驗、有所證得,仿佛每一種認知,皆為真實,觸摸得到。

  可你總覺得,這如同盲人摸象,雖有所觸,卻終難窺其全貌。

  天地固然如此,卻絕不僅僅如此。

  你揉了揉眉心,將玉簡收回儲物袋中,決定今日不再修煉。大道漫漫,亦需張弛有度。

  自摘星會落幕,至今已有五月。

  小青峰又逢收徒之期,此番所納新徒,較以往多出三倍有余。

  得益于上次大會之中,小青峰十一席內獨占兩席的出色表現,這數月以來,小青峰上下可謂揚眉吐氣、聲威稍振。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與你并無什么關系,摘星會之后你就開始閉關,直到如今。

  你正欲推門而出,忽聞院外傳來一陣清越的陣響,如風鈴搖曳,泠泠作響。

  便知是峰內豢養的靈鳥前來送信。若真有緊急之事,自會以更為快速的飛劍傳訊;而此類靈鳥傳書,雖速度稍緩,卻勝在耗費低廉。

  所有信件皆先匯至龍鱗峰,經其整理分揀,再轉送各脈。

  龍鱗峰素來擅長豢養靈獸,這信鳥常年以往,已經形成產業,只有龍鱗峰獨家經營,可謂暴利。

  你略一思忖,祖父他每半載必有一封信件寄來,從不延誤,算算也到日子了。

  推開院門,果然見一只白羽鳥雀靜立檐上,形似家鴿,卻更為豐碩,腹圓如球,體型亦大上兩倍有余。

  這正是龍鱗峰培育的“信鳥”,如今整個方寸山轄域之內,傳書遞信皆賴此靈禽。

  那信鳥頗具靈性,對你輕啼一聲,自口中吐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簡。

  你微運法力,玉簡便輕巧地落入掌心。

  你微微一笑,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普通的“養獸丹”輕輕拋出。那信鳥展翅掠起,嫻熟地銜住丹丸,發出幾聲輕快啼鳴,似在稱謝。

  它繞著你飛了兩圈,便振翅離去,繼續為小青峰其他弟子送信。

  此番傳信并不需你再付資費,祖父早已在寄信時結清。方才那枚靈丹,不過是你見家書心喜,特意賞予信鳥的。

  你持玉簡回到院中,神識掃過,靜心閱讀。

  祖父在信中說道,清河郡中一直太平無事,周、陳、宋三大家族仍維持著鼎立之勢。

  祖父得知你在摘星會名聲大噪,心中大為快慰,接連在家中設宴三次,更是數次暢飲至醉。

  祖父說,這是他年輕想做卻做不得之事,只得在擂臺下看著那些師兄師弟的風采。

  名震各脈,萬眾矚目,逍遙山內,誰年少不心懷期待。

  這般景象,終在他的后人身上實現。祖父欣然提筆:“當浮一大白!”

  后世子孫,自有后來者,自是幸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祖父深知你素來行事穩重、謀定后動,故只提醒,未多加叮囑。

  信件最后,祖父帶來了兩則消息。

  其一,你幼時在清河郡的的先生元丹丘,有信寄回清河郡。

  你不由眼前一亮,當時元丹丘為尋找突破道胎的機緣,孤身前往東海,至今已六載杳無音訊,你和祖父都為之擔心,你本以為再無相見之期。

  對你而言,元丹丘是你敬重的啟蒙恩師,亦是修行路上最初的引路人。

  信中寫到,這位元先生于東海得遇機緣,已順利突破道胎之境。他在信中多次問起你的近況,言辭間盡是關切。

  你不禁面露笑意,世間快意,莫過于故人無恙、音書再至。

  第二則消息則是:周家今年終于出了一位身具靈根、可入方寸山門墻的子弟。

  這自然是一樁大喜之事,須知當年祖父也因未破道胎之境,自方寸山遣歸為俗家弟子,而后才開枝散葉,創立清河周家。

  周家你父親這一輩也只有一人拜入方寸山,而且還身遭不幸。

  這名子弟乃是你二伯之子,名為周興業,亦是你的堂弟,同樣是小青峰。

  信中說道,這位堂弟生性怯懦膽小,未出過遠門,祖父雖未明言囑你照料,你卻已將此事默默放在心中。

  你將信件仔細閱畢,鄭重地收納入儲物袋內。

  隨后又修書一封,寄回清河郡中,信中多是談及之后前往東海天帝寶庫的相關事宜。

  你將專門用于通信的玉簡置于門前的信籃之中,待隔日自有信鳥前來收取。

  一切既畢,你在心中略作推算:按信件自清河郡寄至方寸山所需時日來看,小青峰此次開山門接引弟子之日,應當就在今日。

  也就是說,你那位堂弟,此刻應已抵達方寸山。

  你走出院門,看來不得不出門一趟了。

  也算出去散散心,不然這四月以來修煉這八九種玄功,實在是有些煩悶。

  方寸山福地門口。

  山門巍峨,上書“方寸山”三個古篆文字。

  兩側,矗立著兩尊百丈高的青玉麒麟,雙目鑲嵌靈珠,威嚴凜然。

  靈泉自山巔飛瀉而下,形成千丈瀑布,仙鶴、青鸞盤旋,羽翼流光溢彩,清越啼鳴。

  今日。

  一眾尚未入門的少年,年歲不大,皆是從中土禹洲各地遴選而來,一百來人。

  此刻無不睜大了雙眼,眸中映著方寸山的巍峨仙景,滿是憧憬與向往。

  有人目眩神馳、低聲驚嘆:“真一座仙家洞府。”

  周興業也在其中張大嘴巴,他乘坐白鶴御風而行,歷經四日跋涉,終至方寸山福地。

  剛一臨近,便覺靈氣如潮,較之清河郡濃郁何止十倍。

  但見天地靈氣凝如薄霧,時聚時散,恍若仙境一般。

  周興業平復激動的心情,他身形微胖,臉圓圓的,鼻梁上有淡淡的雀斑,眉目間除了稚氣外還帶著些許的憨厚。

  他的修為目前是塑體初期,在眾多新晉弟子中并不出眾,只是勉強入方寸山的門墻。

  在門前稍作停留后,他被引至廣接應臺前,此時已有三百余名新弟子聚集于此。

  人群中不時傳來低語交談之聲,若恰有來自同郡或同城的弟子,便不免寒暄熱絡一番。

  周興業卻顯得有些拘謹。這是他第一次離家遠行,面對這人聲鼎沸的場面,難免無措。

  不多時,負責接待的弟子開始宣讀各弟子的分配結果:

  “羅涯,資質甲下,入齊云峰。”

  “朱凡意,資質乙下,入龍牙峰。”

  聽到“齊云峰”三字,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羨慕之聲。誰都知曉,齊云峰乃方寸山十八脈之首。

  其實許多弟子在來之前,便已大致知曉自己將入何脈。周興業也不例外,祖父早已將情況告知于他。

  終于,接待弟子念到了他的名字:

  “周興業,資質丁上,分配入小青峰。”

  周興業連忙高聲應答,卻因一時慌忙未能控制音量,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接待的弟子不由笑道:“行了,不必如此大聲,我聽得清楚。”

  “這是你的腰牌。”

  周圍的新弟子間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周興業慌忙接過刻有“小青峰”字樣的腰牌,一時窘迫,鬧了一個大紅臉。

  各脈分配完畢之后,新弟子們又被分為數隊,同一山脈的人站在一起,等候所屬靈峰的師兄師姐前來接引。

  周興業站在隊伍之中,長長舒了口氣,反復摩挲著手中的玉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意。

  他終于也算是正式成為方寸山的弟子了。

  這個地方,祖父曾經來過,而父親他們卻從未有幸踏足。

  正胡思亂想間,周興業忽然記起離家時祖父的叮囑,在小青峰,他還有一位堂哥,名叫周景。

  他幼時似乎曾遠遠見過對方一面,只是印象早已模糊。只依稀記得,這位堂哥被譽為周家的“麒麟子”,是祖父時常掛在嘴邊、引以為傲。

  祖父囑咐他,到了小青峰定要打聽堂哥的消息,彼此熟悉,也好有個照應。

  想到這里,周興業心中不由一暖,這陌生的仙山之中,能有一位血脈相連的兄長,終歸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他握了握拳頭,看來以后要和堂哥一起打江山了。

  沒過多久。

  只見,一行五人,四女一男,駕馭法寶翩然而至,輕落在隊伍前方。

  這應當便是小青峰前來接引新弟子的之人了。

  周興業聞聲抬頭望去,不由得目光一滯,一時竟看得有些發怔。

  四名女修個個風姿出眾、明眸皓齒,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其中兩人容貌一模一樣,顯然是一對雙生姐妹。

  然而周興業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定格在最前方那位尤為醒目的少女身上。

  她生就一張精致的瓜子臉,五官玲瓏如玉,眉目間既有清靈之氣,又隱帶幾分說不出的明艷。

  周興業從小在清河郡長大,何曾見過這般清麗出塵的女子,一時之間竟看得呆了,半晌才回神。

  沈輕雪目光掃過今年招入小青峰的新弟子,人數較去年多了數倍,其中甚至不乏塑體后期、天賦不俗之人,不由微微頷首。

  身旁那位身形高大的男修上前一步,朗聲道:“有勞諸位師弟師妹久候。在下張桐,這位是沈師姐。”

  “今日便由我等接引大家前往小青峰。”

  見新弟子們個個神情緊張。

  一旁林霜不由輕笑出聲,溫言安撫道:“不你們必如此拘謹。我初入山時也是如此,見各種都是新奇,山中弟子都是從各地匯聚而來,慢慢便會習慣了。”

  眾人聞言,神色這才稍稍放松下來。

  眼前這五人,正是沈輕雪、林霜、薛如意姐妹以及張桐。

  他們皆已入門三年,修為在同輩中堪稱佼佼,尤其沈輕雪更是已突破至道胎后期。

  此次接引新弟子入小青峰的任務,便由他們幾人負責。

  沈輕雪輕聲吩咐道:“林霜師妹,張桐師弟,有勞你們清點人數。待確認無誤后,便引領大家登上青云舟,返回小青峰。”

  清點完畢,人數一名不差。

  薛如意隨即取出一只玲瓏小舟,注入法力。

  那小舟迎風見長,轉眼化作一艘高達兩層、足以容納百人的青云渡舟。

  一眾新弟子依次登舟,啟程前往小青峰。

  周興業站在渡舟的甲板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沈輕雪,只敢悄悄打量。

  云海之上,少女三千青絲隨風輕揚,宛若畫中仙子,美得令人心馳神往。

  不僅是他,周圍不少男弟子也都頻頻側目,神思恍惚。

  然而此時的沈輕雪卻帶著幾分清冷疏離,即便面對一眾新弟子,也是如此。

  青云舟沖破最后一道云障,不遠處翠色山巒漸次顯現,峰巒之間錯落分布著許多雅致庭院。

  張桐倒是笑容和煦,主動為新弟子們講解著小青峰的位置、淵源歷史,以及后續如何修行、如何接取峰內任務等事宜。

  每一張年輕的面龐上都寫滿了憧憬與期待。

  周興業望著無垠云海,沒來由地心中涌起一陣欣喜,離開清河郡的忐忑也消失了一些。

  薛如意姐妹則不時為新弟子指點山中各脈的分布方位。

  兩姐妹姿容出眾,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船上氣氛漸漸活躍,歡聲笑語之間,新弟子們的關系也拉近了許多。

  周興業卻面露猶豫,唇齒微動,欲言又止。他想起祖父臨行前的囑咐,要他務必先尋到堂兄周景。

  人生地不熟,眼下向這幾位師兄師姐打聽,正是最好的時機。

  然而眼看青玉舟即將降落,他幾度鼓起勇氣,卻終究未能開口。

  直到見張桐話音稍歇,周圍暫時無人發問。

  周興業這才輕咳一聲,有些怯怯地開口:“張桐師兄,我……我想向師兄請教一件事。”

  張桐看向眼前這位面帶靦腆的師弟,爽朗一笑:“別說一件事,十件都但說無妨!”

  周興業緊張地摸了頭:“其實……是想向師兄打聽小青峰中的一個人。”

  “哦?那就更沒問題了!”

  張桐胸有成竹地笑道,“入門五年內的弟子,我張桐敢說沒有一個不認識的。”

  林霜也抿嘴輕笑:“張師弟可是有小青峰‘百事通’的稱號呢。”

  這時,周圍不少新弟子也被吸引過來,紛紛好奇地望向他,想知道他要打聽的究竟是誰。

  周興業見狀,心中更是緊張,只得緩緩說道:“是……是我的一位堂兄,也是姓周。”

  “姓周?”張桐略一思索,“峰內周姓師兄弟可不少。他全名叫什么?”

  “周景。”

  此言一出,周興業頓時感到五道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不遠處那位一直神色清冷的少女,也驀地抬起眼眸,視線如凝實質般投來。

  這讓他頓時手足無措,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他正慌亂時,張桐走上前來,一手搭在他肩上問道:“小兄弟,你可是來自清河郡?

  “是的,清河……郡。”

  周興業看到沈輕雪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有些結結巴巴開口道,“張……師兄,……你認識我這位堂兄嗎?”

  周興業正不知所措時,面前清冷的少女走近,露出溫和動人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美不勝收。

  薛如意姐妹連忙靠過來,“你是周師兄的堂弟”

  周興業下意識點頭。

  一道清澈的聲音響起。

  “我叫沈輕雪,歡迎你來小青峰峰。”

  “周師兄,不僅是小青峰……方寸山都是認識的。”

  周興業一時有些發懵,祖父可從未說過,這位堂哥竟有如此名聲。

  你下午去往小青峰的接引新弟子的守鶴堂,也是如愿以償,見到了這位堂弟周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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