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緩緩收斂周身光華,五色尾翎在身后輕輕一刷,大明孔雀法身化作點點星輝消散。
你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
你輕輕握了握手,只感覺這具肉身之中,有著無限偉力,這《七寶妙相書》恐怖之處還在于,每煉化一種真靈血脈,周身根骨便如脫胎換骨,氣血之力更是成倍增長。
若真能集齊七種真靈血脈于一身,屆時即便不是真靈也勝似真靈。
此乃繼紫金天角蟻法身之后,你所修成的第二尊法身真形。
日后若再遇蒼生魔主,即便變換法身,怕是他也難以辨認。
不過,帝鄉祖師多半能猜個七七八八,畢竟真靈血脈乃他所賜,且他亦曾見過《七寶妙相書》。
如今,你相當于多了兩個身份,一為海外蟻道人,一為大明孔雀。
此后入天帝寶庫,行事自會便利許多。
你不禁有些樂道,“殺人放火,斷人財路蟻道人,孔雀真人。”
這半年時光,你修為一日千里,又以《混元火宅鎮世圖》封禁修為,至今已是第二十三次,堪比歷經二十三劫。
除此之外!
半年時間內,倒是來不及將“雷眼天雷竹”和“先天壬水桃木”合練成一把法劍。
只是將這“先天壬水桃木”削成了一把“桃木劍”。
你手中一指,一柄長三尺通體經過打磨剔透的淺紅棕色長劍,那劍似有靈性落入你手中,輕輕握住有一股溫潤之感,如同玉石一般,兩側并不開刃,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道韻流轉。
凡塵之中的道士,多用老桃木或者雷擊木做劍,認為陽氣最盛,靈氣最重。
修行界卻沒有這一說法,這般草木作劍終究難比仙金神鐵所鑄的法器鋒銳凌厲。
這“先天壬水桃木”卻不是一般的寶物,是天地靈根孕育的奇珍。
仙寶有靈,自晦其華,若不催動法力,它便如尋常桃木劍般質樸無華,任誰見了,也只會當是一柄凡物。
你拿在手中,輕輕揮了揮,不重不輕倒是正好合手。
指尖撫過未開鋒的劍刃,你心中早有計較。
這鈍而不利的劍脊,正是為日后熔煉“雷眼天雷竹”所留,覆于其上,便可化鈍為鋒,成就一柄剛柔并濟的先天法劍。
不過,如今倒是也夠用。
你有從手中拿出一個金剛鐲,這乃是在皇都之中長生大帝賜給帝鄉的上品法寶“金剛鐲”,又被送到了你手中。
可避尋常水火五行之術,縱是上品法寶,一旦被其套中,亦將靈光黯淡,難以施展。
鐲身不知以何物所鑄,竟能縮至拇指環大小,且神物自晦,看起來與尋常金環無異。
不過既是出自長生大帝之手,必非凡品。
你將其縮小成環,找來紅線細細纏繞,直接掛在桃木劍柄上做一個裝飾。
你左右看了看,還算不錯,一件上品法寶做“劍穗”,也不算辱沒這先天壬水桃木。
既然是桃木做劍,倒是不用有劍鞘,先天靈木自有靈韻護持,不染塵埃,不沾邪祟。
你甚有趣味將桃木劍背在身后,走出院落之外。
準備去往小青峰后山,今天也是聶青竹有事召喚而去。
一路走來,但見小青峰上人頭攢動,諸多生面孔穿梭其間,為這小青峰添了幾分陌生與新奇。
半年來,隨著小青峰門下弟子日益增多,諸多瑣務自有他人分憂,你倒也落得清閑自在。
偶爾有峰內下山試煉的差事。
半年之內你下過兩次山,都是地界內的一些剛成精妖魔,隨手解決。
你平時也就去靈園和年老見見,依舊還是藏書閣和自己的院落兩點一線。
藏書閣一層的道藏包羅萬象,已經全部瀏覽完了,二層也是看了數千卷,盡是需立下天道誓言不可外傳的道胎境界以下的功法要訣、秘術真解等。
可是,二層的藏書實在少的可憐,想來不用半年時間,你也就全部翻閱。
至于藏書閣三樓,都是道胎境界以上,需要用善功兌換的功法和秘術。
你不禁心生遺憾,其實方寸山的道藏在正道九門之中都算得上是極為豐富的,畢竟方寸山直接承繼了“斜月三星福地”之底蘊。
只是你仍心懷好奇,不知正道九門,或是外道、魔門的藏書,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你正這般想著,已經走到小青峰后山竹林之內。
忽而心神微動,你側目望向石徑一側——
一道綽約倩影,煙紫色流云羅裙踩著青石臺階而來,她眉目如畫,眼尾一點朱砂痣,周身氣韻既似山澗清泉般靈動,又有幾分古潭深水般沉靜。
又是熟人,當年和你一起入山的紫衣女童祁靈,如今已經亭亭玉立。
你們的身份和地位已經天差地別,祁靈已經成為小青峰內眾人心中的大師姐。
入門五年,今日的修為已經道胎后期境界,只差一步便可晉升天門,修為已經超過游三封和呂青魚等人。
這般進境,不用說在小青峰就算是方寸山十八脈也是無可爭議的天驕。
小青峰眾長老都以為是撿到寶了。
你卻覺得這寶可不簡單,記得上次在陳國試煉遇到“白蛇娘娘懷孕”,又遇到外道之人。
那一次你也窺破祁靈的身份,乃是真靈家族的傳人,身具備真鳳第二元神。
如今看起來表面,只有道胎境界修為,多半和你一般有所隱藏,早就入了天門境界。
祁靈常年閉關,連下山試煉都鮮少帶隊,看來這次也是為十八脈摘星會而來。
你們上次相見還是兩年前,那時你尚未修成《玉皇望氣術》。
今日正好一觀!
你眸中忽有玉光流轉,霎時間滿山翠竹褪盡顏色,化作一幅水墨丹青。那襲紫裙也成了宣紙上的淡墨倩影。
卻見——
少女肩頭竟棲著一只五彩斑斕的火鳳,長尾曳空,翎羽間跳動著肉眼難見的靈焰。
這神鳥并非元神顯化,亦非陰物所凝,而是以某種玄妙形態存在。
你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雖未看穿她的真實修為,但這只火鳳著實奇異。
若非《玉皇望氣術》玄妙,尋常修士根本無從察覺這般存在。
祁靈已經走近,眼神略顯詫異,“是,周師兄”
你笑著招呼道,“祁師妹。”
少女秋水般的眼眸不著痕跡打量于你,兩年沒見,倒不是別的,而是驚訝你愈發清絕的相貌氣度。
即便身著與尋常弟子無異的青峰制式長袍,那素簡的衣袂間也自有一股清逸之氣。
一般的弟子都很少去穿宗門發放的服飾,尤其是女弟子,幾乎都是自備法衣也不愿穿制式道袍。
看來不是衣裳襯人,而是人襯衣裳。
祁靈的目光在你身后的桃木劍上稍作停留,眉頭微蹙。
你們兩人寒暄過后,二人默然同行,也沒有其他言語多說。
竹葉沙沙間,忽聞身后傳來清越喚聲:“周師弟。”
你回首望去,便看見呂青魚在后趕來。
“周師兄,我便先行一步。”
祁靈見此,倒是徑直往前走去,你留在原地等候。
你看著祁靈離去的背影,想起最近傳聞,如今小青峰內弟子們分明已分為兩派:一方推崇呂青魚與簫婉兒為首席,另一方則唯祁靈馬首是瞻。
方才二人這般避而不見的姿態,倒是印證了峰內傳聞不虛。
祁靈走出一段后,耳邊有聲音響起,輕輕響起,“剛剛這人似乎看穿了我。”
“他的雙目……好生可怕!”
祁靈眉頭一皺,眼神瞥向身后的靜靜站立的周景,心神回應道。
“好了,不能上次遇到外道邪魔之后,就見誰都疑神疑鬼。”
“不過,這周景是有些不簡單。”
“你還是先別出來,你雖然特殊,可是在方寸山內總得謹慎一點。”
話音未落,那火鳳已化作一縷流光,悄然沒入她眉間之內。
你眼神又落向前面的祁靈,剛剛她的氣息有所波動,肩上的火鳳已經不在。
“周師弟,好看嗎?人都走遠了,還看了!”
你這才回過頭,青衣少女已經站在你身邊。
你笑道,“呂師姐,我自然是你這邊的人。”
“哼,說得倒是輕巧,怎不見你做什么?光會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呂青魚撇了撇嘴,道,“還有啊,什么大師姐,分明凈是些臟活累活,要當就讓簫婉兒當去。”
“我才不在乎呢。”
呂青魚走在你前面停住,回過身來道,“不過,若是我和簫婉兒,師弟你選誰”
“不許想馬上回答我。”
你很痛快道,“我選青魚師姐。”
呂青魚眉眼彎彎,又佯怒道,“我才不信,簫婉兒不在,你肯定說我。”
你正準備說話,一道聲音響起。
“呂青魚,你都知道,何必難為小景。”
“不像我,只會關心小景。”
你已經聞到火藥味了,不用說來人已經知道了,這位簫師姐來了。
一位赤足少女抱著雙臂,自小徑一側款步走來。
算上眼前這位,你今日已然碰見了三人,看來聶青竹今日將他們都召集來了,想必是為了兩個月之后的十八脈摘星會。
兩女走到你身前,互不相讓,眼神交匯間似有電光火石迸射。
你趕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兩位師姐,聶長老所托之事才是緊要。”
“哼!”兩女皆是一聲冷哼,旋即互相別過頭去。
她們二人皆是峰主弟子,自幼關系便不太融洽,可謂從小打到如今,互相就看對方不順眼。
簫婉兒挑了挑眉,道:“看在小景的面子上,這次便不與你動手。”
“還有這個大師姐,祁靈不要的,我也不要,還是呂青魚你自己當吧。”
話音剛落,呂青魚渾身法力已然波動不止,似有爆發之勢。
你見狀,連忙走到二人中間,勸道:“師姐,以和為貴,這次十八脈摘星會,對咱們小青峰而言可是至關重要。”
“峰主都出關了,咱們不能耽誤了時辰。”
直到搬出峰主,兩女才終于停歇下來。
你們同行,沿著蜿蜒山徑往后山而去。
你走在中間,兩女一左一右。
呂青魚注意到你背后的桃木劍,輕咦了一聲。
“師弟,你怎么背了這么一把劍”
她仔細端詳,一把三尺長的桃木劍,下面還用紅線掛著一個金色圓環,怎么看也不像什么法器,更不論是什么法寶。
“記得師弟并未主修峰內的《五行遁甲劍經》,怎的突然用起劍來?“
呂青魚說著,便伸出手去摸了摸桃木劍。這一摸,她發覺這劍確實和凡間的桃木相差無幾,不過是質地硬上幾分,帶著幾分靈性罷了。
呂青魚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睜大:“這該不會就是師弟你之前說.準備了許久的'法寶'吧?”
你含笑點頭,
她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要不.師姐送你一柄下品飛劍?我還收著一把。”
簫婉兒打斷道:“小景自有主張。你那幾把劍,還是留著自個兒耍吧。”
呂青魚想了想,覺得私底下給你比較穩妥,也就沒有多言。
她又笑道,“師弟,既然師弟精心準備的法劍,可曾取名”
“師姐,取名可拿手了,幫你取一個。”
說罷素手一揚,五柄流光溢彩的飛劍應召而出,懸在半空嗡鳴不止。
她輕點其中冰藍劍身的:“此劍名'拂雪'。”
指尖依次掠過其他幾柄:“青影、白蛟.“最后停在一柄劍鐔刻著魚紋的靈劍上,輕輕抬頭看你,眼波柔軟道:“這把.叫景魚。”
簫婉兒也是喚出一把飛劍,“這把叫景婉。”
“你——”
“怎么,飛劍的名字,不能取嗎?”
兩女說完,又是一陣電光火石,大有動手之意。
呂青魚不理會簫婉兒,問道,“師弟,你有取名嗎?對于一把劍來說,名字很重要。”
你想了想道,“那還真沒有……不過嘛。”
兩女見少年輕聲道,“無需取名。”
“跟我名震天下后自然會有人給它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