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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友誼地久天長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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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云海翻波。

  廬隱山,五老峰。

  垂天的瀑布如同一條白練,似從天上來,落于人間處,激蕩的水花恍若珍珠灑落碧波深潭。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水浪激蕩聲中,一陣悠揚的音樂響徹,回蕩在五老峰上,劃落在幽幽長夜之中。

  絕巔處,一道倩影孤立山頭,她身著白衣,氣質冰清玉潔,模樣不過三十出頭,不施粉黛,卻也難掩那容姿絕色,皎皎月光下,便如謫天的仙人,看著眼前涌動的云海,空靈的目光仿佛飄向了極遠處。

  “我們也曾歷經苦辛,終日奔波流浪。”

  “友誼萬歲,朋友情誼萬歲。“

  ”舉杯同飲,同聲歌唱。”

  “友誼萬歲,友誼地久天長。”

  那道倩影的手中握著一個上世紀到處可見的隨身聽,磁帶緩緩轉動,飄蕩出悠揚的音樂。

  “湘靈師叔又一個人在那兒了。”

  遠處,一位少女穿著道袍,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五老峰上的那道倩影。

  “師姐,我聽說湘靈師叔是在等一個人。”

  說著話,少女看向身旁的莊雨眠。

  “誰跟你說的?”

  “門里的師兄師姐私下里都這么說。”少女輕語道。

  “你一天到晚不好好修行,怎么這么喜歡八卦。”

  莊雨眠轉過身來,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

  “拜托,師姐,人家很痛的耶。”

  “拜托,何稚魚,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機車?”莊雨眠淡淡道。

  何雉魚撇了撇嘴,目光依舊落在遠處那道倩影之上。

  “師姐,師叔到底在等什么人?”

  “我不知道。”

  莊雨眠搖了搖頭,眸光微凝。

  她入門的那一天,便時常見到,五老峰上,那道倩影于長夜獨立,反復聽著同一首歌。

  那個隨身聽仿佛是極為重要的物件。

  “人啊,年少時若是遇見太驚艷的人,終會困其一世,遺誤終生。”莊雨眠忽然感慨道。

  蘇湘靈,乃是廬隱山百年來天資最高的弟子。

  她在觀主境界之上已經困頓了多年,如果不是因為心中那一絲執念,或許早已參悟天師大境,證那無上玄妙之道。

  “這么說,師叔真的是為情所困?”何雉魚的眼睛亮了起來。

  莊雨眠余光一掃,狠狠瞪了她一眼。

  “天若有情天亦老,凡人有情,才能修行。”莊雨眠喃喃輕語。

  “師姐,我不明白,若是有情,欲念妄動,不是修行的阻礙嗎?”何雉魚疑惑道。

  “情欲念頭,乃是大道體用顯化,便如鏡子中顯現出來的影像。”

  “修行,便是借假修真,即妄即真,借助那顯現出來的影像,見到那虛空無盡的鏡子。”莊雨眠喃喃輕語。

  “有情即覺,再進一步,便是太上忘情,離道不遠。”

  莊雨眠的話語讓何雉魚陷入沉思。

  這就好比人的念頭越多,反而越是修行入道,抑制識神最好的時機。

  情欲虛妄,見妄如幻,太上忘情,即妄即真。

  煩惱即是菩提。

  虛妄便是全真。

  “師叔,她不知道這個道理嗎?”何雉魚忍不住道。

  “她當然知道。”莊雨眠感嘆道。

  “可惜,這世上的道理都是知易行難,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太上忘情,道法全真……古往今來,這世上能夠領悟這一重境界的又有幾人?”

  莊雨眠看著五老峰上那孤絕的倩影,眸光渙散。

  她風華正盛,卻還未領略到“情”之一字的殺傷力,也從未遇見能夠讓她感覺驚艷的人。

  “湘靈師叔這樣的人……什么樣的風采能夠讓她這般心心念念,百轉千回?”何雉魚疑惑道。

  “不知道。”莊雨眠搖頭道。

  “我只是聽說,那是湘靈師叔年少時的一段機遇。”

  “那時節,她春華猶在,那人同樣年少,遠道而來,入山求劍!”莊雨眠輕聲道。

  “入山求劍?”何雉魚心頭一動,忍不住道。

  “莫不是……”

  “不錯,就是仙人洞中的那口三寸靈光,此人所求,便是此劍。”莊雨眠美眸中泛起一陣別樣的異彩。

  廬隱山中,有一口仙人洞,據傳乃是當年呂祖閉關玄修,羽化飛升之地。

  后來,廬隱山的祖師在此洞之中,發現了一片云霧霞光,終年不散,頗為奇異,便立法壇,以香火供奉祭煉。

  數百年光陰吞吐,那片云霧霞光竟生變化,精華凝聚,鋒芒漸生,被本派祖師視為異寶,稱之為三寸靈光。

  “那可是本門的寶貝。”何雉魚面色微變。

  她剛剛入門的時候便曾聽說過此寶大名,如風無常,如云無相,其鋒如劍,其明無量。

  她修行至今都無緣得見,不曾想居然已不在廬隱山中。

  “那人是誰,居然可以請走此寶!?”何雉魚越發好奇。

  能夠取走三寸靈光,還讓年少時的蘇湘靈一見傾心,從此遺誤終身,此人必定非同小可,有著天大的來歷。

  “我不知道。”莊雨眠搖頭輕語:“后來那人來過廬隱山多次,修煉三寸靈光。”

  “前塵往事,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呼……

  山風呼嘯,云海飄搖。

  五老峰上,蘇湘靈衣裙獵獵,悠揚歌聲中,她的眸光漸漸渙散。

  昔日的光影在眼前生滅,她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少年,在仙人洞前,身形縱橫,拔劍飛揚。

  “萬里誅妖電光繞,白龍一片空中矯。昔持此劍斬邪魔,今贈君家斷煩惱。”

  “當年呂祖便是在此遇見火龍真人,得傳內丹玄修之法,離火飛劍之術。”

  “阿宗,你的三寸靈光舞得越發好看了。”

  “湘靈,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來廬隱山了。”

  “你要走?”少女急切道。

  “家里來信了,我大哥生了個兒子,我得回去看看。”

  “你才多大?就當人家叔叔啦?”

  “嘿嘿,我大哥這兒子可了不得,老爺子說,給他已經起了個名字,叫張圣,我得趕回去瞅瞅。”

  “那你還回來嗎?”

  “應該會回來吧……對了,這個隨身聽留給你,山中無聊,沒事的時候聽聽。”

往日光影如眼前云海聚散  誰能想到,那一別便是人生劇變。

  更沒有人想到,那次回去,便是家破人亡,南張大禍!

  “阿宗……”

  五老峰上,皎皎月光潑灑,將那道倩影映襯得越發柔美孤獨。

  “若以慧劍斬情絲,了見純陽道可期。”

  莊雨眠隔著老遠,看著那被困樊籠的小師叔,喃喃輕語。

  或許,她這輩子都無法領略那樣的心境,年少遇驚艷之人,心之所系,咫尺天涯,只能對月相望,執念難明。

  “我們走吧。”

  莊雨眠轉身便走。

  何雉魚回頭,又看了一眼月光下,那道凄美的身影,轉身跟了上去。

  “我們也曾終日逍遙,蕩槳在綠波上。”

  “但如今卻,勞燕分飛。”

  “遠隔大海重洋。”

  瀑布垂天而來,如銀河倒掛,激蕩的水流聲中夾雜著那悠揚闊遠的歌聲。

  兩天后,銅鑼山。

  再度進入這一福地,與上次顯然有所不同。

  銅鑼山外圍的主要出入口,都有西江道盟的高手進駐,張凡乘坐的車輛同行時還要下車檢查。

  那邊的會開完了,真正的丹元法會從天亮的那一刻便開始了。

  根據張無名所說,七天之后,丹元法會便正式結束。

  七天的時間,便是福地香火之爭。

  西江各大山門宗派,早已是錨定了目標,分別派遣高手前往。

  一百零八處福地,大部分都是小吉和中吉福地。

  張無名也從加入凡門的散修之中挑選了高手,對此,張凡并沒有抱有很大的期望。

  畢竟,凡門如今根基淺薄,基層的高手并沒有多少,面對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勝算不大。

  他還是將希望寄托在了六大齋首強者的身上。

  十七處上吉福地,除了銅鑼山之外,如果能夠爭到兩三處,便是極大的勝利。

  對此,張凡和張無名有一番討論,最終將六大齋首強者分為了四組。

  向南天,許長壽各一組。

  他們兩人的實力足以獨當一面,分別前往爭奪浮云山和黑蝙山。

  這兩座福地在十七處上吉福地之中,只能算是中上,競爭應該不會太激烈。

  凌度和花無歡一祖,前往爭奪玉符山。

  肖消樂和常盡之一組,前往爭奪枯老山。

  這兩處福地,在十七處上吉福地之中,屬于中下水準,能否爭到手,便要看運氣了。

  張凡和張無名則是來到了銅鑼山。

  這第一福地注定是本次丹元法會競爭最激烈的戰場。

  三清山,閣皂山,麻姑山,廬隱山,西靈山……但凡有頭有臉的名門大宗都會派遣高手前來。

  “爭福地,便是奪龍珠。”張無名沉聲道。

  所謂“龍珠”,并非真正的珠子,而是龍脈孕育出的精華,就像魚璇璣融合煉化的“龍骨”,并非真正龍的骨頭,皆是龍脈造化相生的寶物。

  龍脈陽生之地,精華結珠之境。

  丹元法會,每隔五年舉行一次,各大福地的龍脈便能孕育凝結出新的龍珠。

  福地之爭,便如取蚌采珠。

  這種做法,也能夠防止龍脈精陽長時間凝聚不泄,龍珠化育,形成天生靈胎。

  上面對于這種東西,很是敏感,所以民間才會有地質勘查,實為斬龍的說法。

  “你說魚璇璣會來嗎?”張無名問道。

  “她一定會來!”張凡輕語。

  到了這時候,他反而氣定神閑,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你先進山轉轉,等會兒我再跟你匯合。”

  張凡還要前往靈寶溶洞看一看徐計年和山君,他可沒有將這一人一虎給忘了。

  “好。”張無名沒有多問,孤身一人進入深山。

  龍珠還未出世,各方便要蟄伏。

  張凡循著之前的路,片刻后,便來到了靈寶溶洞。

  洞內,一片狼藉,墻壁坍塌,古舊的丹爐業已炸毀,徐計年和山君也不知了去向。

  “不在了?出關了?”

  張凡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

  徐計年服用的丹藥非同小可,以劫化丹,如偷天盜機之法,換句話說,就是開掛。

  可是開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度不過劫數,便得不來造化。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誰?”

  張凡轉身望去,荒草亂石之中,一道明媚的倩影走了進來,赫然便是……

  “莊雨眠!?”

  “是你?”莊雨眠看見張凡,美眸中不由泛起一抹亮彩。

  “我邀約了道兄數次都被回絕,想不到丹元法會頭一天,居然在這里遇見了。”莊雨眠輕笑道。

  “緣分。”張凡撇了撇嘴。

  自從他聽張無名說了一段他老子的往事之后,再見廬隱山的弟子,他心中卻是有些別扭和古怪。

  “確實有緣分,竟然跟道兄一起發現了這地方。”莊雨眠環顧四周:“看樣子,這是靈寶派祖師昔日煉丹之地。”

  “丹爐都碎了,可惜了里面的丹藥。”

  “不可惜。”張凡下意識搖頭。

  “什么?”莊雨眠愣了一下。

  “我是說……這地方看樣子荒廢已久,或許里面本就沒有丹藥。”張凡隨口道。

  “也許吧。”

  莊雨眠不置可否,旋即看向張凡:“道兄是散修之人,也來爭這福地嗎?”

  “就算是散修之人,也要有棲身之所。”張凡輕語。

  “我看這銅鑼山就不錯。”

  “如此說來,我們現在是競爭關系。”莊雨眠眸光凝如一線。

  “競爭關系!?”

  “不錯,如今末法已至,法已難傳,道已難見,再過百年,怕是諸法凋零,玄門之中又可見香火幾何?”莊雨眠感嘆道。

  如今福地之爭,便等于是在這末法之世為本門道統攢一縷氣運,奪一線天機。

  真正法滅道盡之時,尚能有一絲香火不滅。

  “丹元法會,凡是踏入這銅鑼山的人,便都是競爭關系。”莊雨眠柔聲道。

  “你說的不錯,倒是提醒我了。”張凡點了點頭。

  “提醒你什么?”莊雨眠愣了一下。

  轟隆隆……

  話音未落,張凡一步踏出,便已至于身前,恐怖的威壓洶涌而至,直如江海決堤,風雨飄搖。

  莊雨眠花容失色,還未反應過來,眉心輕顫,她的元神竟是被張凡生生拘禁了出來,握在掌中。

  “當然是提醒我把你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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