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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掌教大位楚超然和張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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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何處起蕭索,南風席卷東云流。

  看真武,那人依舊臨絕巔。

  悟純陽,百年須臾如夢幻。

  因凡起劫波,今朝誰又是英雄?

  張凡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束光投落瞳孔,他仿佛看見天地變色,山河破碎,轉瞬之間,一切又好似歸復清明。

  風停了,云散了,一輪明月躍升蒼穹。

  流水潺潺,花開花落。

  真武山并沒有什么不同,卻又好像大變了模樣。

  天地,便如人的一念轉瞬,總有蕓蕓紛亂,看不透,說不清,道不明。

  忽然,張凡眼前一花,便見一道人影佇立跟前。

  長袍迎風獵獵,須發沾染著歲月的痕跡,手中握著一柄破舊的木劍。

  “真人……”

  張凡心頭微顫,不由叫出聲來。

  此時此刻的楚超然,與他以往所見都不相同,他仿佛讓這山河變了模樣,又好似讓這山河轉了本相。

  那種感覺轉瞬即逝,一念生變,哪怕如今的張凡也無法洞悉把握。

  楚超然深深看了張凡一眼,那種眼神,好似浩瀚無窮的滄瀾江,包藏著許許多多的情愫。

  忽然,他轉過頭來,看向了旁邊的李妙音。

  “師傅……”

  李妙音轉醒過來,眼中依舊殘留著一絲恍惚。

  嗡……

  楚超然一指點出,便落在了李妙音的額頭上,緊接著,一道奇異的痕跡緩緩浮現,天痕托著渾圓,竟是與真武玉牒在張凡胸口處留下的痕跡如出一轍。

  只不過,張凡的那道痕跡乃是金色,李妙音額頭處顯現卻是銀白色,如大月皎皎,熠熠生輝。

  “從今天起,你便是真武法脈,我的關門弟子。”

  楚超然一聲輕語,他的聲音很小,卻如風雷陣陣,傳遍了真武山。

  這一刻,所有人都轉醒過來,似如打破了胎中之迷,重新回到了人世間。

  他們看著李妙音,看著楚超然,剛剛的一切,好似大夢一場。

  “張凡……”

  就在此時,楚超然忽然叫道。

  “真人。”

  張凡趕忙上前,聽著吩咐。

  “你去清微宮等我吧。”楚超然悠悠輕語。

  話音落下,他便一步踏出,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緊接著,一道長虹沖天而起,那柄破舊的木劍重新回到了南玄宮,掛在了懸崖絕壁之上。

  “張凡……”

  李妙音轉頭,看向張凡,眼中卻是噙著一絲不安。

  “魚璇璣這個禍害。”

  張凡咬著牙,聲音冷冽的可怕,他環顧四周,卻已經找不到這個女人的身影。

  事實上,剛剛三尸道人的三尸神出世的時候,他便隱隱感覺到魚璇璣已經出了真武山,她的氣息遙在山外,彼此相互感應。

  此時,張凡并不知道,如此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他也不知道,那位昔日天下第一高手的三尸神如今到底是什么下場。

  “一切只能等問過楚真人了。”張凡沉聲道。

  楚超然既然找他單獨說話,肯定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畢竟在今夜這樣的局面,這位純陽真人還能抽出空來,實在不容易。

  要知道,眼下,各大道門宗派以及世家的代表,可都還在真武山金頂等著。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知多少人,多少勢力要牽扯進來,只怕消息已經傳到了上京市,傳到了道盟總會。

  “我感覺……”張凡抬頭,看著真武山金頂,欲言又止。

  “什么?”李妙音側身問道。

  “這天下快亂了。”張凡喃喃輕語。

  今夜,注定無眠。

  然而,大部分人卻是恍恍惚惚,渾渾噩噩,并沒有意識到,這一夜發生了什么,會產生何等的影響。

  這樣的影響超出想象,幾乎稱得上是百年之最。

  自甲子蕩魔之后,天下最大的變數,便在今夜。

  然而,眾生懵懂,真武山上的絕大部分修行者其實也是如此,兩者并無區別。

  對于絕大部分人而言,他們今夜所見,唯有純陽大境的無敵之姿。

  那種震撼,足以貫穿一生,回味悠長。

  真武山金頂。

  祖師大殿早已化為一片廢墟,來自各大宗門,世家的代表則是暫且被安置到了偏殿之中。

  此時此刻。

  后山,大羅殿內。

  諾大的殿宇內,除了楚超然,便只有趙無極,席東陽,柳南絮三大天師。

  “東陽,外面的事情你去料理吧。”楚超然忽然道。

  “師兄,今夜的事情……”席東陽欲言又止,下意識看向楚超然。

  今夜大劫,尋常人只道是純陽真人遭了暗算謀害,可是天師級別的人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來,那最后一劫,來自楚超然的本身。

  他體內藏著如魔似邪般的存在,強如天師,都在須臾間灰飛煙滅。

  這位純陽真人似乎藏著不可高人的秘密。

  “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楚超然淡淡道。

  “是。”

  席東陽未曾多言,緩緩退了出去。

  “小柳啊,你也去幫幫你師叔吧。”楚超然一揮手。

  “是,老師。”

  柳南絮轉身便走,腳步輕移之時,卻是看了趙無極一眼。

  轉眼間,大羅殿內,便只剩下了楚超然和趙無極這一對師兄弟。

  “破戒這孩子不錯。”楚超然忽然道。

  趙無極聞言,眉頭猛地一顫,他抬頭看向楚超然,眸子里涌起一抹驚異。

  “你早知道?”趙無極凝聲道。

  “撿回來的時候,我便知道。”楚超然淡淡道。

  破戒,在他眾多弟子之中天資并不算高,卻是從小撫養長大。

  “他是我俗家時,留在外面的血脈,論起來,算是我的重孫。”趙無極沉聲道。

  “他很小的時候,我便與他相認了。”

  “何苦為難這孩子?”楚超然嘆息道。

  “你以為我想?”趙無極抬頭,深深看了楚超然一眼。

  “楚超然,從小到大,你都壓我一頭,年輕的時候,我是動過跟你相爭的念頭,可是誰人年輕不氣盛?”趙無極沉聲道。

  “你行事乖張,特立獨行,跟無為門走的有多近,外人不知道,你我應該很清楚。”

  “今夜的大亂,便是你年輕時種下的因果。”

  “道門大劫,師尊都死在了龍虎山,獨獨你活著回來了?問你,你只字不提。”

  “你這樣的人,如何讓我服氣?”

  趙無極的聲音回蕩在大羅寶殿之內,神壇上的香火都不由飄搖顫動起來。

  “我不是想坐那個位子,可是祖師的大業,真武的香火傳到你手里,我不放心。”

  “然而,六十年前,你在東岳之巔,斬殺了那個男人……”

  “天下無敵,終成絕唱,我服你。”

  “純陽之境,舉世無雙,我敬你。”

  “從那時候開始,我再也沒有動過其他念頭。”

  趙無極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楚超然只是靜靜臨聽。

  “可是去年,玉牒傳度法會,真武玉牒落在了那個不相干的小子身上,你居然就這樣放他下山了?”趙無極話鋒一轉。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

  “他是南張的余燼,龍虎山的弟子。”趙無極沉聲道。

  “當年,你從龍虎山上將真武玉牒帶了回來,如今又交到了龍虎山后裔的手中……”

  “你想干嘛?你到底隱藏了什么?”

  “祖師傳道七十三,因凡應劫后人參……”趙無極咬著牙道。

  “從那時候開始,我便知道,真武山的大業必定會毀在你的手里,你的心,從來不在真武……”

  “所以,你的眼中只有真武山,所以,你想殺了我?”楚超然輕語道。

  “我沒想殺你,我只是想要爭一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祖師的基業毀在你的手里。”趙無極沉聲道。

  “我沒有想到,年輕的時候我爭不過你,如今,我還是爭不過你。”

  趙無極搖了搖頭,眼眸輕抬,看著神壇上的仙神泥塑,眼中充滿了悲憫和自責。

  “你是真武山的好弟子,卻不是一個好的師兄。”

  楚超然悠悠輕語,邁步走向了大殿門口。

  “你不問我身后……”

  趙無極愣了一下,他看著與他擦身而過的楚超然,猛地回頭,看向那遠去的身影。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爭,可惜啊,即便我不想爭,你也爭不過我。”

  “天命在我,廢物是你……”

  楚超然忽然停駐腳步,側身看向趙無極,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

  “你就說你廢不廢吧。”

  趙無極愣了一下,他雙拳緊握,心中好似憋著一口氣,卻又無從反駁。

  “師兄……”

  “從今天起,你便是真武山的掌教!”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投入寒潭的一枚石子,激起千層浪,觸及到了趙無極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猛地抬頭,眼前卻是空空無物,哪里還有楚超然的身影。

  古老的大羅寶殿內,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還有久久未曾散去的話語。

  “從今天起,你便是真武山的掌教。”

  趙無極的神情有些恍惚,漸漸,他雙拳緊握,眼中卻是涌起一抹霧氣。

  “師弟!”

  天師輕語,聲如游絲,微不可聞。

  夜深了。

  清微宮,純陽殿。

  去年,張凡便是在這里得了真武玉牒,覺醒了三昧真火,從此開始脫離大夜不亮劫數,人生再也不同。

  如今故地重游,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張凡轉頭望去,卻見一人持著油燈走了上來。

  “破戒師兄。”

  張凡心頭一喜,剛想找個人打聽一下,今夜真武山金頂之下到底發生了什么,沒想到破戒師兄便來了。

  他可是楚真人身邊的人。

  “嗯!?”

  剛剛走近,張凡眉頭一挑,便察覺到了不對,破戒面色慘白,如同一張白紙,沒有半點血色,好像大病了一場,了了無生氣。

  “破戒師兄,你怎么了?”張凡沉聲問道。

  昨天見面的時候,破戒還好好的,可是如今簡直就是病入膏肓,仿佛便只剩下一口氣了。

  “不礙事,不礙事……”破戒擠出一絲笑容,搖頭輕語。

  簡單的一句話,便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身子都搖搖欲墜起來。

  咚……咚……咚……

  就在此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人轉頭望去,便見一道蒼老的身影走上樓來,赫然便是楚超然。

  “師……”

  破戒看見來人,失聲叫道,可是話剛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楚超然看著他,不由嘆息:“你又何苦自廢修為?”

  此言一出,張凡面色微變。

  “破戒師兄,你……”

  “此身兩難,亦難兩全,弟子只能……”破戒道長咬著牙,低下了頭。

  “傻孩子,我給你的道號叫做破戒……”

  “不是破除陳規戒律,而是破除舊我,放下心中所執的束縛。”

  說著話,楚超然抬手,摸了摸破戒道長的頭。

  “人間味苦,淺嘗輒止便可了。”

  破戒道長聞言,眸光一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拳緊握,隱隱有抽泣之聲響徹。

  張凡默默地站在一邊,未曾多言。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是從那只言片語,卻能看出破戒師兄的無可奈何,也能看出超然真人的師恩慈悲。

  張凡識趣地退到了一旁,片刻后,破戒師兄緩緩起身,向著他點了點頭,旋即轉身,便下了樓。

  “真人,破戒師兄他……”

  “沒事,各人有各人的劫數,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楚超然擺了擺手道。

  “他在走自己的路。”

  說著話,楚超然抬手示意:“坐吧。”

  張凡愣了一下,環顧四周,這樓上空空如也,除了墻壁上的字畫之外,別說椅子,就連個盤坐的蒲團都沒有。

  就在此時,楚超然卻是席地而坐。

  張凡見狀,也是有樣學樣,坐在了地上。

  “真人……”張凡開口,他有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的問題想問。

  “真武傳道七十三,因凡應劫后人參……”

  忽然,楚超然開口了。

  “祖師一語成真,這是我的劫數,是真武山的劫數,也是你的劫數。”

  張凡聞言,心頭咯噔一下,他想過千百種可能,卻最害怕一種。

  “祂跑了!”楚超然輕語。

  簡單的三個字,卻是讓張凡懸著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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