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有些意外的看了東方驚鴻一眼：
“所以，你是在懷疑，洛空明的失蹤和厲絕塵有關？”
東方驚鴻卻陷入了沉默。
眼看著楚青一直盯著自己，他這才無奈點頭：
“本皇是有這個懷疑……這也是因為，最近的厲絕塵，本皇看不明白。
“就好像本皇不知道，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致使他在岳松山對你狠下毒手？
“先前他明明在五帝城有所停留，卻隱藏行蹤。
“若非是洛空明忽然不見了蹤跡，本皇著手調查此事，還不知道他曾經于五帝城出現過。
“你其實猜的沒錯，最初的時候，他們確實是在懷疑你。
“畢竟那一日五帝城，劍帝府中，洛空明和你有過一拳的交鋒，他阻你行事，他們懷疑你可能懷恨在心。
“但自從厲絕塵于五帝城也有現身的消息被本皇所知后，本皇就覺得，相比起你來說，他的嫌疑……似乎更大了一點。”
“可這件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終究不可能將我完全摘出去。
“所以，你們才將這消息隱藏起來？”
楚青微微蹙眉。
眼瞅著東方驚鴻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他這才吐出了一口氣。
從道理上來講，三皇五帝對自己有所懷疑并不過分。
就北域那邊的事情而言，兩者之間其實還算是有不小的矛盾。
一方面是三皇五帝不讓楚青踏入北域，另外一方面楚青也不來跟他們插足西南二域。
彼此之間雖然聯合，卻也有互相較勁的意思。
但如此一來，在三皇五帝那頭，楚青多半已經成為了一個既天邪教后的另外一個心腹大患。
只是如今天邪教主帶來的鯰魚效應還在。
只要這一頭‘大鯰魚’還活著，他們就不會輕易和楚青撕破臉皮。
從這個方面來講，隱瞞洛空明失蹤的消息，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萬一楚青真的有掀翻三皇五帝的想法，說不定還會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對他們狠下毒手。
粉飾一下太平，讓楚青投鼠忌器，就更是情理之中了。
但如此一來，卻讓楚青險些失去了一個重要情報。
給楚青帶來陰曹大會消息的那兩位，提到了同伴的死，那死因讓楚青懷疑，厲絕塵已經得到了偷天魔功。
所有修煉過那幾門武功的人，都會成為厲絕塵的‘糧食’。
可就算是這些人加起來，只怕也不如一個拳皇洛空明。
倘若厲絕塵偷取了洛空明一身的武功……再加上那些人的，此人現如今的武功會提高到什么程度，還真不太好說了。
東方驚鴻看了楚青一眼，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說道：
“楚盟主，可能將你和厲絕塵之間的恩怨告知？”
“可以。”
楚青點了點頭：
“這恩怨牽扯到了孽鏡臺……事情有點遠，你得慢慢聽。”
當即他將自己曾經是孽鏡臺殺手的事情，到一步步調查，發現孽鏡臺背后站著的是厲絕塵的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東方驚鴻聽完之后，滿心錯愕：
“厲絕塵竟然暗中把持了孽鏡臺？”
楚青提起酒壺，里面卻已經沒有了酒。
讓小二又拿了一壺過來：
“這件事情本座知道的時候也很意外……
“但在這之前，本座對這件事情的把握尚且不足十成。
“可岳松山一步登天，厲絕塵忽然現身刺殺，讓本座不得不去懷疑，他和孽鏡臺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
“畢竟，錯開此節，本座與此人之間，并無任何關聯。”
東方驚鴻斟酌開口：
“那你來東域……”
“也是為了此人。”
楚青微微一笑：
“恩怨終究得有了結的時候，如果他不是孽鏡臺如今主事之人，我們之間尚且還算是有些許轉圜的余地。
“可倘若此人真是……那我們二人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
東方驚鴻猛然抬頭看向楚青，臉上的表情有些發苦。
楚青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笑了：
“說實話，東方前輩……
“你這心思其實要不得。
“天下太平，不是茍且而來，更不是粉飾能夠遮掩。
“勉強求存，只有可能延緩，而不會徹底解決問題。
“你應該得有一個自己的決斷才行。”
東方驚鴻現如今狀態很矛盾。
他一方面有一腔的俠義心腸，見不得人間疾苦。
但卻又被古皇一圣等人影響，覺得大局為重……個人恩怨，不足稱道。
可如今東域因為這一個‘大局為重’，死傷了不知道多少人。
若是換了他東方驚鴻來主事，那才是真正的刀光劍影，快意恩仇。
而現在，他一方面覺得楚青這般處事并無不妥。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乃是理所當然。
可問題是，劍九已經被楚青所殺，三皇五帝如今已經失去了一個鬼帝，一個劍帝，玄帝還是一個不靠譜的。
實力已經是一損再損。
楚青就算是武功高，又能夠填平這個窟窿多少？
所以從這方面來看，大局是真的很重要。
東方驚鴻拿起小二剛剛帶來的那壺酒，仰頭就灌。
店小二偷偷哼了一聲，暗忖：
“怎么不把你給喝死？”
一壺酒被東方驚鴻喝了個干凈之后，他這才猛然站起身來：
“你既然專門為了此人而來，應該有所消息才對。”
楚青點了點頭：
“有。”
“那本皇隨你同去。”
“專為給本座添堵？”
“……這倒不是。”
東方驚鴻擺了擺手：
“本皇想要問問，厲絕塵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人的想法，只怕跟正常人有所不同。”
飯早就已經吃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楚青結了酒錢，一行人這才站起身來。
那小二哥終于忍不住了：
“楚盟主……”
楚青回頭看他，可小二哥嘴唇翕動，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于此，楚青嘆了口氣：
“莫慌，很快。”
小二哥連連點頭，心中的隱脈雖然還在，但已經得見了一絲曙光。
時間還早，趕路倒也不必著急。
偶遇東方驚鴻是預料之外，但楚青并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幾個人就在這城內尋了一處客棧暫且歇息。
只不過客棧買賣也不好，進門就能感覺到些許荒涼。
要了幾間客房，掌柜的親自引領，眾人各自回房休息姑且不提。
夜半時分，楚青正在房間里打坐休息。
便聽到了腳步聲匆匆下樓去了，楚青聽那聲音是牧童兒的，便稍微留神關注。
很快牧童兒的腳步聲就回來了，只是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過來推了推楚青的房門。
楚青一陣無語。
有心假裝睡著了不給她開門，她也不急，就一下一下的敲著。
半晌楚青無奈只好過去打開了房門。
牧童兒直接一頭扎了進來：
“你怎么不開門？”
“……我睡著了。”
“騙鬼呢？”
“我不允許你這么說自己。”
牧童兒氣的想要咬人，一屁股將楚青推到一邊，自己疑神疑鬼的將房門關上。
然后也不管楚青是個什么反應，直接爬到了他的床上，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不是，你抖什么？”
楚青一臉莫名。
牧童兒臉色有些發白的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你小點聲！
“快，快過來！”
楚青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很欣慰：
“你換新花樣了？”
這一路走來，牧童兒真可謂是花樣百出，當然多數的時候都是和溫柔一起。
想盡各種辦法，打開楚青的門，霸占楚青的床。
而她自己玩的就更狠了，撬窗，放迷煙，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當然楚青并沒有讓她得手。
今天晚上這是打算裝一波小女人了？
“什么新花樣？”
牧童兒黑著臉說道：
“你不知道，我剛才去茅房，正好聽到客棧掌柜的和打更的打招呼。”
“……你在茅房還能聽到他們打招呼？
“這客棧掌柜的大半夜不睡覺，和打更的聊什么？”
楚青感覺有點想不明白。
“這我哪知道啊？”
牧童兒擺了擺手：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城里……鬧妖怪了。”
“怎么說？”
“就是三天兩頭的有人失蹤……
“要說丟的全都是大閨女小媳婦的話，還能說是淫賊作亂。
“要丟的都是一些半大孩子，那可能是捕奴隊一類的存在。
“問題是，丟的大多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女都有。
“這感覺就怪了啊……”
牧童兒說著感覺空氣里都帶著寒意，忍不住對楚青又招了招手：
“你過來，我冷的要命。”
楚青覺得這肯定是心理因素……不過看她可憐兮兮的，倒也沒有太過堅決的拒絕。
脫了鞋上了床，牧童兒將被子分給了楚青一部分，然后就縮在他懷里說道：
“話說，你摟著我這么好看的一個大美妞，就真的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那肯定不可能。”
楚青一陣無語：
“坐懷不亂的是柳下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柳下惠是誰？”
“一個君子。”
“那我不信。”
牧童兒說道：
“天底下那有什么君子……權衡的都是利弊。
“啊呸，誰要跟你說這個了？你說你摟著我的時候，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你現在什么感覺？”
“不是講鬼故事嗎？”
楚青無語的看了她一眼：
“你現在是在干嘛？”
“都在你懷里了，誰還在意妖怪啊。”
牧童兒癡癡地笑了起來：
“你現在就算說我是妖怪都行，我現在就能吃了你。”
楚青的手伸進被子里，抓住了那只在自己腰間，胸口作亂的手：
“別鬧了，手還挺涼的……真害怕了？”
“我剛才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聽到了。”
牧童兒說道：
“你想啊，專門去抓青壯，肯定是為了吃肉喝血啊。
“孩子太小，吃起來大概是沒有什么嚼頭的。
“年紀大的氣血不旺，肉多半也柴……
“只有青壯年，適合被妖怪擄走……遇到不正經的妖怪，說不定還覺得他們能吃能玩呢。”
楚青沒好氣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一天天的腦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不管，我被嚇到了，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
牧童兒決定了，戰術只有一個，就是死皮賴臉。
反正舞千歡那邊她已經疏通過了，只要楚青這邊點頭了，自己就算是成功了。
楚青看著懷里蛄蛹的大美妞，一時之間也是無語。
正要讓她莫要胡鬧，卻忽然皺了皺眉頭：
“等等……窗外有人。”
牧童兒一愣，抬眸去看，果然就見一道影子，透到了窗戶上。
但那不像是人的影子……反倒是像一只展開了翅膀的蝙蝠。
“妖怪！？”
牧童兒看了看楚青，語氣之中其實并不害怕，畢竟她可是敢一個人就下墓的女賊，膽子大的驚人。
她不過就是從掌柜的那邊聽了一嘴，晚上拿來借題發揮的。
這外面倘若真的是個妖怪，她還想開開眼界呢。
楚青讓她莫要做聲，自己便要下地察看。
牧童兒不想跟他分開，就摟著他的脖子。
楚青無奈，抱著她就跟身上掛著一個掛件一樣，兩個人來到了窗口。
正要推開窗戶看看，那身影忽然消失不見。
楚青一愣，這才將窗戶推開。
掛在楚青身上的牧童兒第一個探頭探腦的去瞅，結果外面空空如也。
正迷茫的時候，就聽楚青冷笑一聲：
“這是鬼尸道！”
“……那是啥？”
牧童兒自詡乃是玄帝之女，見多識廣。
但是鬼尸道這三個字，還真的聞所未聞。
楚青沒有回答，眸光稍微收縮，隨即以天籟傳音之法，串聯了舞千歡和溫柔，緊跟著他身形一展，自窗口鉆出。
剛剛上了屋頂，就見兩道人影也跟著飛身而出。
正是舞千歡和溫柔。
溫柔瞥了牧童兒一眼：
“你不講道義！”
牧童兒趕緊從楚青身上下來，正要說點什么，就見楚青伸手一指。
循著指尖看去，就見一道身影，一手提著一個人，正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真有妖怪啊！？”
牧童兒滿臉驚訝：
“這要是抓起來，關在籠子里，再弄個大棚子，想要進來看的一人一兩銀子，咱們是不是也能發一筆小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