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殼族在命運賭城贏下巨額財富的消息,在夢幻島的交易市場引發各族熱議。
對于這座突然崛起的命運賭城,絕大多數登島的貿易團隊都持有審慎態度。
博弈之道,風險莫測。
它們更信賴金幣商會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交易渠道。
而不是命運賭城這種,可能存在未知幕后干擾的博弈玩法。
它們甚至連勝率多少都無法看到。
但螺殼族暴富的消息,可信度卻是非常高。
螺殼族與苦妖族這對世仇,在金幣商會降臨夢幻島之前,長達數十年的戰爭就有不少勢力關注。
兩族在交易市場開放后,更是這里的常客,競相采購戰爭資源的場面許多貿易團隊都親眼目睹。
它們的戰爭態勢,在各族眼里,某種程度上是透明的。
只需要看采購資源的情況,就能大致分析出,雙方戰爭趨勢上的孰強孰弱。
而螺殼族最近一反常態,在交易市場內大筆掃貨,采購量遠超其以往極限,甚至開始訂購過去根本不敢問津的“金幣藥劑”,這一反常舉動,為暴富的傳聞提供了無可辯駁的佐證。
這一切的幕后,是命喉在推波助瀾。
發展策略上,命喉的想法與金幣商會截然相反。
甚至可說是背道而馳。
金幣商會的核心信譽建立在絕對中立與保密制度之上。
給登島的貿易團隊提供資源轉化渠道的同時,還提供了匿名貿易服務,只要客戶支付額外傭金,商會便可作為中間人全權代理交易。
甚至交易完成,還可以提供收費的運送服務。
交易雙方全程都可以不見到對方。
這套體系迎合了各方勢力不愿暴露自身虛實的想法,乃至許多小勢力財不外露的需求。
而命喉打造的命運賭城,發展模式不同。
他不需要匿名客戶,需要的是傳奇故事。
像螺殼族這樣一夜暴富的案例,就是最好的廣告。
所以,他非但不會幫其遮掩,反而會推波助瀾,讓這個消息以最夸張的方式傳播出去。
恨不得讓蒼星海域的每一個角落都知道:在命運賭城,奇跡真的會發生。
至于參與者在贏得巨款離開賭城后,能否守得住這筆從天而降的橫財,又是否會因此引來更強大的覬覦者和災難,這從來不在命喉的考慮范圍之內。
欲望,才是滋養賭城最好的土壤。
會將陷入絕望的失敗者,或是野心家,重新推回他的賭桌前。
命喉對賭城的定位看得很清晰。
只有那些被現實逼到墻角,退無可退的族群,才會將命運賭城視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愿意押上一切,去搏一個虛無縹緲的奇跡。
參考案例,便是當年溟霧族的將軍:夜溟。
而金幣商會的發展模式不同,走的是強者恒強,弱者尋求補給的穩定生態。
它的客戶囊括了從頂級強族到微末小族的所有需求,規模注定會隨著貿易網絡的擴張而無限增長。
而命運賭城,經營的則是常態之外的極端情緒。
核心目標客戶從一開始就無比清晰,那些在固有秩序中看不到希望,渴望一步登天,或是已然一無所有唯有爛命一條的亡命徒與賭徒。
這個世界,真正會沉迷于幾率游戲的,不會是那些資源充裕,按部就班的勢力。
這類勢力眼里,族群的穩定發展才是核心需求。
所以宣傳上,命喉要的是轟動,而不是隱私保護。
讓那些絕境中的勢力,看到命運賭城帶來的希望,乃至具體的案例。
娛樂一下的需求,各族都存在,只是投注的規模注定不會很大。
能賭上一切的,唯有絕境。
源初祭壇。
祁勝的視線從夢幻島上收回。
命喉打造的命運賭城模式,祁勝十分欣賞。
除了多了一條額外抽稅的渠道外。
賭城模式觸及了一個金幣商會難以撬動的領域:頂級資源與規則系資源的獲取。
對怪物世界的絕大多數族群而言,普通資源與規則力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怪物世界孕育著無盡的靈礦、靈植、乃至生靈本身,這都可以視為可再生的靈性資源。
只要族群實力足夠強大,刀鋒所向,便能不斷開拓新的資源點。
用武力去換取發展所需的養分。
但這是一種橫向的擴張模式。
而規則系力量,則代表著一個文明縱向的飛躍。
許多降臨勢力攜帶的規則,是一個族群智慧、技術、底蘊的終極體現,也是構建獨特力量體系,邁向更高維度的基石。
打造一個規則,需要投入恐怖的資源總量,還得歷經漫長歲月的技術積累與試錯。
這個過程,可以視為一個文明的“飛升計劃”。
因此,任何一個稍有遠見的族群,都不可能將規則系力量放入交易市場,用來兌換那些可以通過戰爭或時間獲取的普通發展資源或是戰爭物資。
這么做無異于自斷根基。
較為現實的參考案例便是藍燈族。
這個種族視資源為雜草,卻視規則系力量為至寶。
最頂級的規則系資源,不會有族群往金幣商會的交易市場里送。
但命運賭城,卻繞開了這層壁壘。
規則作為籌碼存在,不一定會輸,還可能會贏。
一個絕境下的賭徒,就可能拿出規則級力量去搏一個未來可能。
在祁勝的宏觀視角下。
金幣商會與命運賭城,二者的發展與收益模式形成了互補。
金幣商會構建穩定、普惠的基礎生態。
如同巨大的資源心臟,通過低、中、高端資源的流通,維持著周邊海域的血液(資源)循環,賺取的是龐大流量帶來穩定過路錢。
命運賭城經營的是高風險、高溢價的頂層狩獵場。
或許在常規收益上,命運賭城只會是小賺。
卻有概率以極低的成本,收割那些用常規手段根本無法衡量價值的規則級資源,或是某個文明的底蘊級資源。
一個負責輸血與造血,維持基本盤。
另一個負責掠奪尖端價值。
兩者結合,實現了對這片海域價值汲取的全方位無死角覆蓋。
用論壇某位玩家的話說就是:往后蒼星海域的生靈,這輩子都將逃不開三件事,分別是死亡、金幣商會、以及在命運賭城門口徘徊。
死亡是生命終局,也是隨時可能到來的明天。
金幣商會是發展中不可繞過的現有秩序,不對接便意味著落后,也意味著終將被時代淘汰。
而命運賭城,是這變幻莫測的怪物世界中,毒藥般的曙光。
一個族群在這個世界哪有一帆風順。
困境與絕境下,總會將目光投向那座可能帶來希望,也可能是絕望的賭城,陷入是否要孤注一擲的猶豫。
從發展到死亡,阿嵐和命喉聯手完成了收割閉環。
但這并非壓迫。
對海域各族而言,二者都是機會。
或許能夠借助玩家給予的體系優勢,在怪物世界脫穎而出,獲得新的發展契機。
回收目光,祁勝在這時喚出命運賭城這些天的繳稅額數據。
雖然賭城這些天都是在虧本運營。
但他制定的抽稅規則不會改變。
仍會按照先前設定好的比例,從中抽取利潤。
而且是直接從命運城規則的運轉中抽取,和賭局的輸贏多少無關。
命運賭城這套模式,賺取利潤的方式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正常模式,面向所有普通賭客。
這個模式下,命運族不會動用任何命魂特性去干擾賭局勝率,完全依靠概率本身的隨機性運轉。
賭城設定中也不存在莊家抽稅的概念,所以賠率始終穩定。
而賭局過程中產生的命運城規則衍生能量,才是命喉主要的收益來源。
這是一種細水長流,不會讓賭客在概率上受損的穩定收益來源。
第二種模式,命喉稱之為:狩獵模式。
出現重量級賭客,押注的籌碼價值極高(例如涉及規則碎片、文明至寶等頂級資源)時,命喉便會選擇性介入。
暗中動用強運特性與厄運特性,影響概率的天平,極大增加命運城獲勝的幾率。
然而,這種干預也并非絕對必勝。
賭客還是能夠憑借自身運氣,在干擾下贏得勝利。
而無論哪一種模式,每一把對局,祁勝都會抽取30的規則衍生能量利潤。
哪怕這一局,總收益上命運族虧損大于收益,也是照抽不誤。
因為稅收建立在規則衍生能量上。
長久看待,并不會影響到命運賭城穩定的收益來源。
可以肯定的是,未來命運賭城也會是類似金幣商會,重要的稅收產出渠道之一。
沒有再繼續關注命運賭城的運營情況,祁勝的視線在這時跳轉至飛升海域。
溟霧族、飛升族、書言,三方勢力的交手在金幣商會插手后,又有了新的變化。
原本飛升族已經陷入劣勢。
溟霧族各方面都占據著絕對優勢,再加上有金幣商會在后面提供戰爭資源,乃至各種恢復藥劑。
這場戰爭沒有快速結束的核心原因,在于溟霧族采用的是蠶食戰術。
多支溟霧軍團并未強行沖擊飛升族的核心島嶼鏈,而是在外圍不斷游弋、試探、切割、吞噬。
擁有金幣商會助力,溟霧族穩操勝券,不急于一時。
選擇這么做,主要是溟霧族的將軍“夜溟”考慮到全面戰爭帶來的激烈對抗,必然導致溟霧族承受巨大損失。
它知曉怪物世界危機四伏,未知的強敵隨時可能降臨。
所以夜溟始終都在儲備戰爭力量,確保遇到降臨戰爭時能夠隨時啟動強力反擊。
再加上有金幣商會提供的戰爭資源助力,核心戰力在戰爭中基本上不存在折損,可以通過藥劑快速恢復狀態。
這就讓溟霧族有了進行蠶食戰術的底氣。
其次,飛升海域已經有大量資源產出點控制在溟霧族手里,發展速度受到限制,在夜溟眼里不過是一頭困獸,遲早都會被溟霧族吃下。
但最近情況發生些許轉變。
飛升族同樣得到了金幣商會的助力。
雖然沒有改變飛升族的頹勢,卻讓溟霧族在戰爭中的損失大幅度增加。
這場戰爭持續到現在,金幣商會是最大的受益方。
三方勢力打的越慘烈,需要采購的戰爭資源就越多,金幣商會從中賺取的利潤就越高。
其次才是溟霧族。
它們占領了大片本屬于飛升族的島嶼、海底資源開采渠道。
只是處在戰爭階段,溟霧族的核心精力必須放在戰爭壓制上,無法立即投入人力物力進行大規模開采。
只要戰爭結束,這些占領的資源產出渠道就會迅速解凍,轉化為發展動力。
讓溟霧族迎來一段時期的快速崛起。
而這個階段,金幣商會還是能從中賺取收益,畢竟開采資源的處理方式,溟霧族還是會選擇金幣商會。
所以,無論是戰爭還是穩定發展期,金幣商會都能穩坐釣魚臺。
而海域交戰的三方勢力中,祁勝最看好的其實是書言。
起步階段的書言,曾全方面被飛升族壓制,但現在已經成為一支超越飛升族的勢力。
所收錄的“故事篇章”中,已經設立了293個戰爭體系。
隨手翻頁,便是一支嶄新的戰爭軍團。
這種成長,參考的便是黑潮的全體系兵種,這也是書言的未來方向。
甚至書言還為此打造了一個擁有生命吞噬能力的軍團,目的也是通過戰爭來吞噬敵對勢力的生靈,以此獲得額外成長。
書言掌握的“執、筆、書”,擁有著隨意重塑體系的能力。
所以,它有著三方勢力中最強的成長潛力。
一支勢力在面對新的挑戰時,研究對手的體系,然后制定克制的方案需要消耗時間精力,乃至龐大的資源投入。
書言就不存在這方面的苦惱。
擁有靈感世界作為體系優化的渠道,書言的每天都能得到大量優化戰爭模式的靈感。
隨時在領域內具現化測試、應用。
面對溟霧族的進犯,書言的壓力也不算大。
主戰場有飛升族頂在前面,書言要做的就是擴大溟霧族的戰線,減緩飛升族的壓力。
在此期間,書言的成長腳步再度加速。
祁勝觀測到,書言的進步除了戰爭體系上的優化,還有小世界故事發行模式上的更新。
小世界讀者的閱讀、思考,等行為,都能讓書言抽取到規則衍生的:閱力。
作品的知名度、討論熱度,這都是能為書言獲取資源的渠道之一。
在這之前,書言依靠小世界里的說書人,等文化傳播者作為故事傳播的媒介。
近期為了讓作品得到更好的傳播,書言在不同的小世界里測試了新的傳播渠道。
例如,一個叫瞬景的小世界里。
書言測試了一種“短視頻結合故事”的模式。
這個世界的文字吸引力,遠不如視頻,尤其是碎片化的短視頻。
書言在觀測這個世界后,思考了一個問題。
是否能夠結合這個小世界傳播力度最強的短視頻模式,來輔助故事的傳播。
對此,書言進行了測試。
模式便是讓那些被書言賦予“靈感”的生靈,制作一段段剪輯過的視頻,搭配書言創作的故事,再配上簡化的文案進行傳播。
而短視頻的具體內容,不需要復雜。
書言要的是觀眾沉浸于故事,而不是視頻。
所以短視頻的畫面,普遍是以氛圍型空鏡為主,例如景色,或是其他不包含具體敘事的內容。
主要目的是將觀眾拉入故事所需的氛圍里。
視頻本身只是鋪墊,真正的內容是書言提供的故事內容。
以字幕或畫外音形式出現,吸引更多受眾。
為了打造這套模式,書言控制了大量短視頻的制作者,為它們提供故事靈感。
它們就和修仙世界里的說書人,在書言眼里的定位相同,卻以另一種方式來為它產出閱力。
這套創新體系,在許多小世界里實施,帶來的是書言閱力收益上的顯著提升。
成長加快后,書言已經不滿足于防守作戰。
祁勝從書言架構的軍團體系判斷,接下來它的目標將圍繞克制溟霧族展開。
至于飛升族。
在書言的戰略棋盤上,飛升族的定位已然改變。
它們不再是書言眼里需要全力應對的對手。
而是一枚用于消耗和拖延溟霧族主力的棋子,也是一塊即將被它踩在腳下,用以墊高自身位置的墊腳石。
它樂于見到飛升族在溟霧族的壓力下苦苦支撐,因為這能為它爭取到最關鍵的發展與布局時間。
此時的書言,全部的精力正專注于一件事:構筑一套能夠徹底克制溟霧族戰爭體系的全新故事軍團。
它要復現的,正是當年以弱勝強,將飛升族踩在腳下的壯舉。
這也是書言一貫以來選擇的道路。
它將強大的敵人視為磨刀石,試圖以絕境壓力淬煉自身。
優點是,每次戰勝對手,都能獲得跨越式的成長。
缺點是,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但祁勝完全可以理解書言的內心所想。
書言的野心很大,它想要成為怪物世界的“天道”。
這就注定了它要面對的挑戰,早已超越了生存。
在強族林立的怪物世界,無論選擇何種道路,風險無處不在。
偏安一隅的保守,或許能換取一時的安穩,卻必然會在某個無法預料的危機降臨時,因實力不足而遭到無情吞噬。
降臨戰爭的陰影高懸于所有勢力的頭頂,也包括書言。
所以書言選擇了這條道路九死一生的道路,它將不可控的外部風險,轉化為了可控的內部博弈。
與其被動等待未知災難降臨,不如主動選擇已知的強敵作為對手,將生存的壓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每一次與“磨刀石”的碰撞,雖然可能粉身碎骨,可只要成功,帶來的將是跨越式成長。
還能在戰爭的磨礪中,淬煉出的專門服務于戰爭的強大力量。
這也是祁勝較為關注書言的原因。
它和極樂之主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
一個以生存為主,創新為輔,犧牲了發展效率,但規避了風險。
一個以發展為主,創新為輔,承擔起發展風險,卻也擁有了更快的成長速度。
二者都是以創新作為成長導向,在創新中找到新的戰力爆發點,但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條發展路徑。
接下來,蒼星海域的格局將迎來一輪洗牌。
可以預見的是,飛升族即將成為過去式,存在于老玩家的回憶里。
往后的萌新玩家,只能在榮耀史冊里看到飛升族的相關記錄。
各方面的落后,注定了飛升族會被淘汰出局,且這個時間已經不遠了。
接下來將會是書言與溟霧族之間的兩強戰爭。
溟霧族勝在當下,底蘊深厚。
書言強在未來,變數無窮。
這場沖突的結局,暫時難以預料。
祁勝較為期待的是,書言能否在高壓絕境下,再次完成逆風翻盤。
正在完善的新軍團體系,又能否在戰爭層面對溟霧族形成體系上的絕對優勢,助力“以弱勝強”的局勢形成。
這個問題,時間會給出答案。
祁勝在詳細統計了蒼星海域與飛升海域的情報信息后,視線跳轉至“幻花平原”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