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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前記‘圣經與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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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1997,十月17日,

  前記:‘現世耶穌’

  “爹,我們的家在哪?”

  我坐在地上看著面前邋里邋遢的男人。

  男人外貌邋里邋遢的,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眼神,從垃圾桶里檢出塑料瓶,聽到這話說道:

  “俺們這些人有兩個家。”

  “家在哪?”

  “不急,總會到的。”

  我叫孫江,其實我沒名字,不過我是在江邊的哭鬧聲吵醒了橋洞下的男人,于是他帶我走,隨他姓,取名叫江。

  他是個乞丐,我自然也是個乞丐。

  他說他是個老鼠,五六十歲的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種,在街邊到處亂鉆,將垃圾桶攪的一團糟,蒼蠅蚊子繞著飛。

  我說我是個小老鼠,從出生就是個老鼠,躲在上學的街道旁,看著背書包,被家長護送的孩子上學的老鼠。

  他說要知足常樂,其實我挺知足的,身邊有個女孩陪我一起玩。

  女孩叫白徐紅,長得比我丑,比我還早就跟著大老鼠了,好像是一個流浪漢的女兒,大老鼠不讓她洗澡洗臉,眼屎在臉上難受也不讓抹掉,在外也不能說話,她經常和我小聲說這些話。

  我跟著她一起罵大老鼠。

  后來。

  大老鼠死了。

  死前,他滿臉蒼白的喊我過去,摸著我的頭,說道:

  “我先回家了。”

  說完,大老鼠就閉上了眼。

  我不理解,他說要回家了,但卻永遠沒睜眼,也沒離開,就在這小巷子里,躺在垃圾堆里。

  我和小白等了很久很久,大老鼠身上有很濃的臭味,我們想去給他洗澡,不過沒多久來了幾個人,把大老鼠帶走了。

  我想,大老鼠回家了。

  我的家在哪?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入眼皆是茫然,不過握住小白的手就會感到心安。

  小白很活潑,她不能在外面說話,就私下一股腦的說給我。

  我們躺在星星下,看著星星聊天。

  她說長大要穿好看的衣裳,要吃雪糕,她想了想,又補充說不是從垃圾桶撿的。

  我說,我長大想有個家。

  小白想了想,拍著胸膛豪氣的說我們一起就有家了。

  后來我們一起走,一起躲。

  有其他的老鼠會來欺負我們,撿完的瓶子會被奪走。

  有那些明明不是老鼠的老人也會來搶,我在想,他們能活下去呀,搶去干什么?算了,反正也打不過。

  不過也有人時不時來看我們,因為他我和小白還認識字了。

  我們就這樣斷斷續續的活著,不過很開心。

  我知道我在長大。

  大老鼠說了,我們有兩個家,只要活下去,總能回家的。

  后來。

  天上出現了花,我和小白走出破廟,看著天上的花,感覺很新奇。

  好像隔很久就會有花在天上放,下面也很熱鬧。

  小白看了許久,又看了看自己,她說想洗個澡,于是去到了教我識字的人家里。

  洗完澡后的小白很漂亮,比我好看。

  我想了想,去山下找人要飯。

  這個節日真好,每次敲門要飯都有很多人給飯,而且還很好吃。

  我想著回去后和小白一起吃。

  我回去了。

  碗掉在了地上。

  我看到幾個人影對小白做什么,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我腦袋一片空白。

  我追了上去,我不知道為什么要追,但還是追了上去。

  他們回來,我好像看不見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個教我識字的。

  他帶我去了山頭,我看到了小白,小白也閉上了眼,身邊還有一堆人,按照大老鼠的話來說,她回家了。

  我不理解,但我感覺很疼,胸口那里疼。

  我說不出話,要上前,那個人突然拉住了我。

  他伸出手放在嘴上。

  “噓~”

  ......

  ......

  趙康是個政治老師。

  不只是老師,他還是個年級主任,很威嚴。

  他一絲不茍,看到有混混,看到有偷懶的學生內心為他們感到不值,于是趙康會很嚴肅的將人帶回學校。

  趙康知道,這些學生會背地里罵自己趙扒皮。

  不過無所謂,一點罵名沒什么,如果他們能回來學習,走出鄉鎮的話,那罵就罵吧。

  后來,他在外面揪回了幾個學生。

  幾個小孩子最喜歡這種江湖義氣,但殊不知,這種行為只會斷送自己的前途,最終成為一個社會底層的普通人,忙忙碌碌,碌碌無為。

  他想挽救對方的前途。

  趙康收拾了他們好一頓,將人帶回學校,不求能上大學,哪怕去個中專,在這年代也是個好出路。

  但可惜。

  他低估了對方的心性。

  對方扼殺了他的命運。

  幾個感覺面子過不去的人,在心理的脅迫下,將他兒子堵住打劫,打斗中將人殺害。

  妻子也瘋了,趁他不在家跳了河。

  趙康流了淚,他不斷上訴,不斷告人。

  法官不斷給他那幾個字。

  他是學這個的,自然知道是哪些字。

  于是,趙康手里的教科書成了一本圣經。

  圣經填補了他內心的空虛,他成了最虔誠的信徒,日日夜夜手握圣經,不斷在外做好事贖罪。

  直到后來。

  他發現,自己時不時照看的孩子里,有兩個出了事,他拉住了上前走的男孩,他知道對方上去會有什么結果,無非還是那些。

  他不理解,這些孩子有罪嗎?

  他又問,自己有罪嗎。

  趙康去問上帝,上帝沒回答。

  上帝沒給他答案。

  趙康需要一個答案。

  他給了男孩一顆種子,男孩將其種下。

  四個春秋過去,種子成為一顆小樹苗,郁郁蔥蔥的散發著勃勃生機。

  他看向對方,眼中露出詢問。

  對方手握尖刀,斬斷了樹苗。

  他笑了。

  于是......

  趙康合上了圣經。

  趙康握緊了屠刀。

  ......

  2003年,九月二日,孫江雙手被銬,坐在拘留所。

  大老鼠說他們這種人,只有兩個家。

  大老鼠去了第一個。

  孫江來到了第二個。

  (案結)

  ......

  ......

  九月四日,早上六點半。

  “哧!”

  徐嚯猛地從床上彈起,他雙眼布滿血絲,在床上呆滯的坐了片刻。

  他腦子里浮現出夢中,各種畫面片段,他嘴唇蠕動片刻,想說很多,千言萬語最終......

  匯聚成一句話。

  “曹尼瑪的狗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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