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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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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蕭不語,馬夫更是沉默。

  真君極境?

  渡行圣僧或能比肩。

  可是羅天大醮提升的并不止法力道行,境界修為,還有大道之力,神通之能。

  那人雷法本就恐怖,再有羅天大醮,請動雷祖神威,渡行圣僧抵擋得住嗎?

  怕是希望渺茫。

  除非……陳朝再開一次水陸法會,與這羅天大醮分庭抗禮。

  可這水陸法會,不是那么好開的。

  這種級別的祭祀,靡資甚懼,別的不說,單是香火供奉之物,就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換算成錢財更是一筆天文數字。

  如這郭北縣,百萬民眾,家家戶戶,皆設供臺,布以香案,擺上三牲供奉,還有瓜果豆齋,香火符箓,道行令旗,還要七日一換,連續祭祀七七四十九日,這些林林總總,足可讓國庫虧空。

  現在的陳朝,哪里還拿得出這些錢來,就是拿得出來,上下其手之后,恐怕也不剩多少,各地官府還要巧立名目,加征百姓,萬民供奉未成,怨恨業力先至。

  屆時,這水陸法會還開得成嗎?

  神魂之法,借假修真,可是功業并行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可不明!

  好在,梁蕭早已看開,對此只是一嘆。

  只有馬夫不語,神情凝重,暗自思量。

  無花也不多言,領著二人,向前走去。

  路上車水馬龍,都在運送物資,還有隊隊書院學子來回巡守。

  出城之后,更見森嚴,十步便見一崗,五步便見一哨,都是兵甲森嚴,全副武裝的將士,還有眾多身穿院服的學子埋布令旗,勘察陣勢。

  “這是……?”

  梁蕭驚異,馬夫更是好奇。

  “天武道院的弟子和軍武將院的將士,還有周天陣院的陣師與龍章符院的符師。”

  無花回過頭來,看向馬夫:“現在郭北內外,已然戒嚴,由英武與天武二衛把守,還有陣師符師布置法陣,別說你一人,就是將黑旗衛全數調來,也未必殺得進來,沖得出去。”

  馬夫聽此,只能沉默。

  無花也不多言,看向梁蕭:“殿下覺得呢?”

  梁蕭一笑,平靜說道:“大師還是叫我簫梁吧,如今世上,已無梁蕭!”

  “善哉善哉!”

  見他開悟,無花亦是欣慰:“貧僧欲往鳴霄觀,奉上一炷香火,簫梁施主,可要同往?”

  “愿與大師同去。”

  梁蕭一笑,又是問道:“這應當也是書院的任務吧?”

  話語之中,似有雙關。

  無花神色平靜,不置可否:“不錯,九大主院教習,弟子,還有郭北縣中修士,皆要前往鳴霄觀敬奉香火。”

  “哦?”

  梁蕭眉頭一挑:“可有學分?”

  “自是有的。”

  “那我就更不能錯過了。”

  兩人相視一笑,轉身聯袂而去。

  留下馬夫一人,看著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十方戒嚴的英武天武二衛,還有各地忙碌的陣師符師,也只能無奈一嘆,轉身而去,落寞遠走。

  積雷山,鳴霄觀!

  數十年光景,此地亦是大變。

  仍是桃花成林,但卻不見迷瘴,山門大開,青云直上。

  如今,更有數百道眾,布置羅天大醮,杏黃令旗兩行排開,自從山腳,沿階而上,迎風招展,令行十方。

  行至半山,便見醮位,供奉一千二百人間游方鬼神,地祇仙人。

  半山再上,沿途布置,又見二千四百醮位供奉,乃是周天星斗,各宿神將。

  山頂之上,一座法壇高立,左右供奉諸多神像,眾列牌位,合三千三千六百之數,祭祀三境至尊,十方上圣,神王帝君,諸等天官。

  更有一塊五色布遮天蔽日,掩蓋法壇,是因祭祀方開,未到奉天之時。

  無花與梁蕭聯袂而來,發現已是大排長龍,眾多學院弟子,郭北修者,還有法明清平的佛眾道眾,排隊上前,供奉香火。

  “這便是羅天大醮?”

  看著幾乎將整座積雷山布滿的令旗與醮位,縱是梁蕭也經不住咋舌,隨后問向無花:“比之當年渡行圣僧的水陸法會如何?”

  “不能及也。”

  無花搖了搖頭:“渡行圣僧雖為大德,但那時國勢日下,風雨飄搖,推行新政,阻礙重重,百姓也頗有怨言,如此法會,功業參半,怎能與此并論?”

  “是啊!”

  梁蕭點了點頭,神色感嘆。

  借假修真,無法強令。

  做得不好,就是不好。

  縱然刀兵威逼,令其面上低頭,也無法消去心中怨憤,最后一樣要傾覆江山。

  如今郭北,百姓豐衣足食,萬民真心供奉,祭祀效果可想而知。

  遠勝當年渡行圣僧于京城舉辦的水陸法會。

  “就是不知,何方神圣,竟能院長與那位石法王動此手段。”

  深思熟慮過后,梁蕭已不認為,這場羅天大醮是沖著陳朝去的。

  就陳朝現在的狀況,根本沒必要擺這樣的陣勢。

  不是陳朝,那是什么?

  梁蕭不知,也很好奇。

  無花一笑,淡聲說道:“貧僧也不知,正拭目以待。”

  時間飛逝,轉眼便是一月。

  梁蕭的生活又回到了日常。

  動員已經進行,但戰爭還未到來。

  一切就在平靜又不平靜中悄然度過。

  郭北戒嚴,禁止出入,引得周邊很是不安,但很快又歸于沉寂。

  祭祀之事,已成日常,雖然供奉頗多,靡資甚巨,但以郭北書院的身家底蘊,完全支撐得起,百姓也無怨言。

  就這樣,七七四十九日,來到了第三十三日。

  積雷山,鳴霄觀!

  法壇之前,許陽開眼。

  “來了!!!”

  眉心之中,靈光綻開,顯出一顆冷漠無感,洞徹三界的豎瞳天眼。

  天眼照射,玄光洞幽,便見無邊云海之中,一道虛實不定的金龍光影,以驚人的速度穿空而來。

  正是真龍遺蛻練成的神舟寶船。

  神舟飛空,寶船破虛,直向郭北而來。

  內中,除去楚公侯,劍魔猿,驚雷蛟,尋龍真君外,還有數百妖王,數千妖將,以及數萬大小妖魔。

  這便是這段時間,楚公侯游走天下,串連各方,組建而成的妖魔大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作為一頭千年老妖,他自是知曉正道修士,主場作戰的恐怖,自己等人縱為妖帝,強突進去,恐怕也討不了好。

  必須要有一支大軍,傾攻郭北,破壞陣勢,他們才有得手希望。

  所以,邙山會盟之后,他又耗費了不少時間行走四方,威逼利誘,串連各地妖魔,組成這只大軍,如今方才殺來。

  如今,便是決勝之刻,勢要一戰而下!

  “哼!”

  看著來勢洶洶的神舟寶船,許陽也不多言,轉身離開大殿,來到大醮壇前。

  拂塵一掃,五色布去,露出朗朗晴空,一瞬天地相連。

  雖才三十三日,尚未功德圓滿,但也足夠應付了。

  許陽收起拂塵,換上法衣,步罡踏斗登上九儀高壇。

  先奉上三炷香火,再躬身拜行一禮,左右弟子擂響法鼓,鳴動二十四通。

  鳴鼓聲中,許陽請出法劍,步罡踏斗,施法念咒。

  “青陽虛映,曜日回靈,神虎辟邪,飛天流鈴,摧奸滅試,萬魔束形,九微回道,八威攝精,千真校錄,三元蕩清,左嘯中黃,右策六丁,七轉八合,周旋天經,圣化巍巍,三道順行,慶云流布,合景黃庭……”

  “無上三天玄元始,一炁化生見老君,至真無極道三清,昊天金闕玉上皇!”

  “弟子敬請,一愿靈光下燭,二愿道月揚輝,三愿恩宣九地,四愿誠達九天,五愿真靈俱會,六愿道炁周圍,七愿天堂開敞,八愿地獄隳摧,九愿玄功普被,十愿駕景空飛,十一愿普天懷德,十二愿道化無為。”

  “謹誠上啟,三境至尊,十方上圣,玉京金闕天帝天真,十方師尊圣眾,三界官屬,一切威靈!”

  法號起,咒令催!

  天地變,風云動!

  霎時間……

  晴空霹靂,天地巨震。

  風云變幻,凜嘯十方。

  郭北縣外,云海之中,一搜神舟寶船飛空而來。

  寶船之內,自成天地,容納數萬妖兵。

  “郭北已至,孩兒們,殺進去,血食任享,成就大道!”

  一頭皮毛銀灰,人立而起的巨狼仰天咆哮,正是現出原身的楚公侯。

  “殺殺殺!”

  萬妖咆哮,魔氣沖霄。

  就在此間……

  “嗯!?”

  驚雷蛟面色一變,驚疑抬頭。

  頓時……

  一聲巨響,天地巨震,隨后便是暴雨傾盆。

  雷雨雷雨,又是雷雨。

  天時助力!

  但卻非自然而成,而是羅天大醮施行大法,呼風喚雨,驅雷擎電之神通。

  大雨傾盆,雷霆霹靂,璀璨電光撕裂天空,攜著雷霆萬鈞之力,重重轟擊在神舟寶船之上。

  縱是真龍遺蛻,縱是上古法寶,面對此等天地之威,也是經受不住,真龍悲鳴一聲,虛影成實,墜落而下。

  神舟之內,寶船之中,也是轟隆巨震,受到雷霆沖擊,數萬妖魔東倒西歪,瑟瑟發抖。

  楚公侯更是驚怒交加:“怎么回事?”

  “有埋伏!”

  “該死!”

  “好狡猾!”

  驚雷蛟等三位妖帝真君亦是驚怒交加,恨得咬牙,但也不敢在此時冒險出頭,只能向楚公侯說道:“事情已經敗露,敵暗我明,形勢不利,撤!”

  “這……!”

  楚公侯牙關緊咬,分外不甘,但終究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催動法力,駕馭神舟,就要化虛飛空而去。

  真龍遺蛻,上古法寶,有化實為虛之能,虛無遁行,無人可攔,不知幾次助楚公侯死里逃生。

  這一次,也不例……

  “天靈靈,地靈靈,弟子敬請祖師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今日架起鐵圍城,此地化作雷霆獄,四面八方不見形,銅墻鐵壁萬丈深,金光晃眼通雷電,殃云覆頂降雷霆,妖魔鬼怪站不攏,魑魅魍魎魂魄驚,吾奉無上玉清神兵火急如律令!”

  “疾!!!”

  一聲厲喝,法咒催起,狂風暴雨之中,電閃雷鳴之間,現出一道虛幻身影,披頭散發,額生三目,盡顯威怒之相,胯騎一頭玄水墨麒麟,一手持如意,一手持金鞭,縱是虛幻之身,不定之相,也有無邊威勢。

  正是道法雷祖——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雷祖現身,金鞭一抽,頓時漫天雷霆驚走,化作一束雷鞭,重重抽打在神舟寶船之上。

  “昂!!!”

  只聽一聲悲鳴響動,那真龍遺蛻練成,正處虛無之間的神舟寶船,竟被雷霆一鞭攔腰打斷,瞬間化虛為實,從中斷裂開來,無數妖魔紛灑而出,直向下方墜去。

  “該死!”

  “這雷法!!!”

  “怎有可能!!!”

  萬妖驚駭欲絕,楚公侯等亦難以置信,急忙催起法力,欲要遁逃而去,根本不敢與之硬抗。

  開玩笑,對面連雷祖都請來了,哪怕只是一道虛影,化身都算不上的虛影,也不是它們這些凡俗之中的所謂妖帝能夠抗衡的。

  不見那神舟寶船,上古法寶都一擊而碎嗎?

  逃逃逃!

  萬妖驚惶而逃,以楚公侯等四大妖帝真君為先。

  然而……

  狂風驟雨之間,電閃雷鳴之中,大地驟然塌陷,四方升起高墻,千丈萬丈攀升。

  剎那,一座圍城,接天連地,無盡深淵做底,漆黑殃云覆頂,又有雷電驚走,連通銅墻鐵壁,立時四方璀璨,盡是雷電輝光。

  正是雷法神通——雷霆煉獄鐵圍城!

  千丈萬丈,接天連地,雖然只是比喻形容,但這轟然而現的雷霆煉獄鐵圍城,四面縱橫也有千丈寬闊,將楚公侯等數萬妖魔,全數困于其中。

  與此同時……

  郭北書院,食堂之中,梁蕭正在排隊,還不及感嘆這雷雨突然,就見……

  “看,那是什么?”

  一聲驚呼,吸引眾人。

  梁蕭循聲望去,隨后也是怔立在地。

  只見遠方,殃云之下,一片黑暗之間,道道劍光縱橫而起,匯成浩蕩劍流沖入蒼穹,直向遠方而去。

  “那是……”

  “主院的方向!”

  “我們蜀山劍院的方向?”

  “那劍光……?”

  “難道是院長的飛劍?”

  “不不不,院長的飛劍,不是這等光彩!”

  “那是蜀山劍院的弟子!”

  “他們想要干什么?”

  看著沖天而起,沒入蒼穹的璀璨劍流,食堂之中入學不久的新生們又迎來了新一輪的震撼。

  另一邊……

  一座臨街的酒樓之中,老馬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觀察外界情形。

  這場雷雨,不同尋常,暴雨一來家家關門閉戶,在外的行人也被各家店鋪收留,一瞬之間,街道凈空。

  顯然早有演練。

  作為大陳皇室秘衛,他的嗅覺十分敏銳,預感更是精準。

  有事發生,有大事發生!

  至于是什么大事……

  心思之間,老馬眼瞳驟然一縮。

  只見外界,街道之上,暴雨傾盆之中,各家店鋪門前,供奉的香火依舊不滅,還是青煙裊裊,三牲供品,瓜果豆齋,也未被風雨打亂。

  怎一回事?

  老馬不知,他只見到,一陣影影倬倬,隨后各處供臺香案旁,便現出了一隊隊兵馬。

  黑袍黑甲,紙兵紙馬,周身陰氣森森,看來不似生人。

  陰兵!

  鬼將!

  一隊隊陰兵鬼將,坐在供臺香案旁,吞吸香火,食用瓜果,更有甚者直接抓向三牲頭顱,大快朵頤。

  轉眼,香火成灰,瓜果枯敗,就連三牲血肉,都成灰白蠟色。

  “吼吼吼!”

  一眾陰兵鬼將,方才心滿意足,跨上紙扎戰馬,化作一陣洶洶陰風,千百匯流成潮,向外洶洶而去,也不知數量多少。

  “踏踏踏!”

  陰兵方走,又見大地震動,馬蹄如雷,一支兵甲森嚴,全副武裝的騎兵奔騰而出,在暴雨之中蒸開陣陣氣霧,赫是人身氣血,滾燙如火,蒸發雨水所致。

  “牙兵?”

  “武者!”

  “是天武道院的英武衛與軍武將院的天武衛!”

  “除去在外戒嚴的,他們竟還留有一支百戰鐵騎?”

  “不,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英武衛與天武衛!”

  “他們要去哪里?”

  身為皇室黑旗秘衛,既是武者,又是軍士的老馬,看著自己的“同類”奔騰而去,心中驚悸,陣陣難消。

  與此同時……

  蘭若寺外,孤峰之上。

  長榮真君遠望天穹,感受無邊雷霆之威,喃喃嘆道:“果真江山代有才人出,老道不及也!”

  說罷,搖了搖頭,一掃拂塵,坐云浮空而起:“諸位,穩固陣法,小心提防,莫讓那老妖有隙,壞了道友誅魔大計!”

  “真君放心!”

  “我等必不辱命!”

  一瞬之間,各方相應,陣勢重重鎮壓鬼蜮。

晚了一點,但是大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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