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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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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彈指一瞬又是兩百年過去。

  兩百年后,南瞻部洲,幽魂嶺,白骨山。

  怎個幽魂嶺,怎個白骨山?

  嶺若龍俯,又似虎臥,上無一樹青青綠綠,只得鬼火森森幽幽,山高萬丈接青霄,嶺過八百連黑淵,鷹愁冷澗九幽府,白骨坑洞黃泉路,好一處窮山惡水,好一個鬼蜮魔土。

  嶺中有一山,山中有一洞,白骨森森頭首獰,冥火幽幽鬼魅囂,竟是個骷髏堆成的森森洞府,陰煞成毒瘴,消骨消肉又消魂。

  此等絕險兇惡處,哪個凡夫敢進門?

  凡夫無有,但有三人,具是大乘修為,此刻跪于洞前,陣陣哀嚎懇請,聲聲驚惶哭訴。

  “冥君,那鎮元子欺人太甚,還請冥君出山,為我等主持公道!”

  “如今南瞻部洲,已為他五莊觀一言之地,天庭不管,佛門不顧,妖國作壁,魔淵上觀,我等深受其害,已是絕境無處,還請冥君垂憐!”

  “此人根基已固,神通已成,匯集一干所謂正道,這些年在南瞻之中大行征伐,破我山門,滅我道統,已有諸多同道遭其毒手,我等三人九死一生,方才僥幸逃脫。”

  “他已揚言,三年之內,要蕩平幽魂嶺,夷滅白骨洞,將冥君您挫骨揚灰……”

  “還請冥君出山!”

  “還請冥君出山!”

  “還請冥君出山!!!”

  三人跪地,悲呼聲聲,雖有大乘修為,但卻不顧體面,向眼前洞府連連叩首。

  終于……

  “呼!!!”

  一陣陰風吹起,攜帶煞氣撲鼻。

  白骨洞中,幽幽身影漸現,巍巍步踏而出。

  跪地三人感其威勢,心中大石瞬落,一派驚喜交加,急將眼光抬起,望向前方。。

  只見前方,白骨洞中,一人大步而出,頭戴冕旒平天冠,身穿玄赤袞龍袍,白骨森森生血肉,幽魂冷冷煉皮僵,赫是冥府陰天子,九幽輪回鬼帝王!

  “拜見冥君!”

  三人目光一觸,隨即收回,額臺緊貼地面,不敢輕易抬起。

  雖然眼前之人與他們一般,都是大乘修為,境界未有超出,但大乘之中亦有差距,甚能拉出天淵之別。

  眼前之人,對比他等,便是如此。

  幽魂嶺,白骨洞,陰天道,幽冥君!

  他,是七萬年前便名動南瞻的魔道巨擘,妖、魔、邪、鬼四道同修的絕強人物,一身修為已至大乘圓滿之境,近年更是死閉關中,欲入渡劫界限,乃南瞻部洲各路大乘之中,最近劫仙的存在,尊號——陰天冥君!

  只見陰天君步出白骨洞,冷眼俯視三人:“爾等來此何事?”

  “回稟冥君!”

  三人不敢怠慢,當即娓娓道來。

  “九百年前,那麒麟山,來了一名道人,號鎮元子!”

  “他先除金毛犼,后占麒麟山,立下萬壽山五莊觀一脈道統,自詡正道修士,四處興風作浪,斬我魔道之人,端的張狂無比,但又神通廣大,能憑合體之身,戰我魔道大乘,一時之間,無人能治!”

  “八百年前,他晉大乘,又展驚人手段,挫敗佛門羅漢,再憑丹元之會籠絡四方人心,以此成就大勢,威逼我南瞻魔道,令眾多大乘退避遠走。”

  “兩百年前,他根基鞏固,神通有成,先大鬧南海龍宮,后又回南瞻部洲,糾集了一干正道之人,對我魔道修士大舉攻伐,四處破山伐廟,絕宗滅門!”

  “時至今日,我南瞻魔道,大乘十不存一,不是被他逼得遠走他鄉,便是被他打破山門,挫骨揚灰,甚連冥君的幾位好友都慘遭毒手。”

  “三月前,此人更是放言,要蕩平幽魂嶺,夷滅白骨洞,將冥君你也挫骨揚灰……”

  “嗯!?”

  陰天君眼神一冷,威壓驟重,直叫幾人話語中斷,額面貼地不敢再言。

  “哼!!!”

  陰天君冷哼一聲,不做計較,只是問道:“這么說來,血鴉鬼童他們,都是亡于此人之手?”

  “不錯!”

  三人連聲說道:“血神君,鬼童子,都已隕落在此人手中,如今我南瞻魔道人心惶惶,所以我等才拼死前來請冥君出山,遏制此人!”

  聽此,陰天君也是皺眉:“血鴉有血海大陣,不死不滅,鬼童有萬鬼之身,更是難纏,其他人也各有手段,如何能被他攻破老巢?”

  “冥君有所不知!”

  三人連聲答道:“那鎮元子,不僅神通廣大,更學究天人,丹法符法,煉器陣法,他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外界傳聞他已將諸法百藝推入七階境界,又具五行之體,參得乾坤之道,練成了幾大天罡神通。”

  “鞭山移石,翻江攪海!”

  “胎化易形,大小如意!”

  “五行大遁,潛淵縮地!”

  “血神君的血海大陣,他說破就破!”

  “鬼童子的萬鬼之身,他說煉就煉!”

  “陣法,擋他不住,神通,阻他不能!”

  “我等也曾聯手,糾集南瞻魔道諸強,欲要與他一決雌雄。”

  “但他交游廣闊,更憑那丹元之會,扶植了不少后進之輩,不知多少修士上那五莊觀,與他聚義結盟,共同進退,討我魔道眾修!”

  “我魔道比他,人數不及,人心不齊,又有不少無膽匪類,懼他威勢,躲避遠走,以至最后慘然落敗,被他殺得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時至今日,南瞻地界,已成他一人之地,一言之堂,劫仙不出根本無可奈何。”

  “我等請不動幾大前輩,又聞他要征伐幽魂嶺,所以便趕來此處稟告冥君!”

  “還請冥君出手,遏制此人,衛我魔道!”

  三人一番言語,道清來龍去脈,也叫陰天君面沉如水,隱隱生怒。

  三人雖未抬頭,但也能想象出這位陰天冥君的表情,不再煽風點火,只等對方表態。

  他們來此求援,不是沒有緣由。

  如今南瞻,道長魔消,攝于正道聯盟威勢,不少魔道修士,都選擇了遠走他鄉,避讓那五莊觀與正道聯盟鋒芒。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走,都能走的。

  地仙界四洲二域,各有其主,東勝神洲在天庭治下,西牛賀洲是佛門凈土,怎容得妖魔邪道棲身?

  縱然如金毛犼那般,與天庭佛門有所關聯,也只得容身而已,不可能再修煉各種妖魔邪法,如南瞻一般自由自在。

  所以,東西二州去不得,剩下北俱蘆洲與妖魔二域,又是妖國與魔淵之地,他們這些南瞻邪修雖同行其道,但并非同屬之人,入內很難被接納,就算被接納,也要繳投名狀,填入戰場與天庭佛門相爭。

  不愿走,真不愿走!

  但再不愿走,為保全身家性命,還是要遠走他鄉。

  甚至能走都是好的,有一些人,連走都不能走。

  這陰天冥君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他未做宣揚,但坊間早有流傳,這位陰天冥君,已近劫仙之限,這幽魂嶺白骨山既是其道場,也是其突破境界,迎對仙劫的根基。

  別的魔道修士,走了也就走了,可他若敢離開南瞻,舍棄這幽魂嶺白骨山,那此生只怕再無希望晉入劫境。

  縱然能入,無此根基,也抵擋不了那重重仙劫,最終只有形神俱滅,身死道消一個下場。

  所以,他走不了,也不愿走,面對五莊觀與那鎮元子的威逼,只能舍命相抗。

  他們三人也是知此關竅,才會前來請其出手。

  陰天君何等人物,三人心思,一眼便可通透。

  但通透歸通透,面對如此局面,他也無可奈何。

  他確實不能走,不能舍下這幽魂嶺白骨山基業,否則進境無望,渡劫必死。

  但那鎮元子憑一己之力,引正道大勢,短短兩百余年,便將南瞻妖魔邪修殺得七零八落,手腕之強,簡直聳人聽聞。

  他雖有神通,底牌依仗,但也不愿與這等厲害人物正面相沖。

  所以……

  陰天君眼神一冷:“此人如此張狂,肆意攪亂南瞻,便無高人出手拿他?”

  話語之中,也是疑惑。

  身為南瞻魔道巨擘,成名七萬余年的老牌人物,他很清楚南瞻部洲的境況。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能在此立足者,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根底。

  妖魔邪道,也不例外,不是與天庭有關,就是與佛門有聯,又或者為妖國魔淵的內間,各有背景,各有使命,安插在南瞻之中,作為暗子后手。

  如此,你殺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全面圍剿,趕盡殺絕,那些背后之人豈能答應?

  就沒有劫仙出手制裁與他,或者出面警告,敲打一番?

  陰天君不解。

  三人聽此,也是苦笑:“冥君有所不知,那鎮元子,是個認死理的主,就像茅坑里的石頭,那是又臭又硬,誰的面子都不給!”

  “當年他為占麒麟山,斬了那大慈菩薩的坐騎金毛犼不說,還收了那菩薩的修行佛寶紫金鈴,佛門派出兩名羅漢尊者上他五莊觀,也不與他計較那金毛犼之事,只要收回紫金鈴。”

  “如此,他還是不給佛門顏面,直接在那丹元會上,眾目睽睽之下,挫敗佛門二人,更揚言除非大慈菩薩為金毛犼之事給個說法,否則休想將紫金鈴取回。”

  “不給佛門顏面也罷,他還拒絕了天庭招攬,兩百年前又為追殺魔云子而大鬧南海龍宮,太虛滄海之中,一人獨戰六龍,絲毫不落下風。”

  “最后逼得南海龍王親尊出手,才堪堪將他退去,但也只是退去而已,未能將他留在南海,被他以天罡五行大遁之法輕易脫身。”

  “南海龍王,四劫真龍,如此都未能將他留下,可見此人手段。”

  “所以,哪怕他如此鬧動,也無劫仙愿意出手,因為出手也未必能將他拿下,反惹因果,加重雷劫。”

  “吃了大虧的南海龍宮,也只是將此事上奏天庭,希望天庭出面彈壓此人。”

  “但那位玉皇天尊閉關苦修,似到關卡界限,直接推掉了一屆大朝會,沒有天尊點頭,天庭也不敢輕易調動劫仙,只能任由此人在南瞻地界肆意張狂。”

  三人話語苦澀,盡是無奈。

  劫仙不出,難制此人。

  但有南海龍宮之例,尋常劫仙實在不愿出手,沾因果不說,還無把握拿下,最后結下仇怨,以那鎮元子的行事作風,說不定又要將南海龍宮之事在他們門庭重演一番。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哪個劫仙愿意做?

  能穩穩拿下此人,令其無法逃脫的,起碼得是五劫六劫的仙人。

  但這等人物,怎可能為這種小事出手,影響自身的真仙劫數?

  所以……

  無解,完全無解!

  陰天君聽此,也是一陣沉默,隨后冷眼望向三人:“劫仙都奈何不得此人,你們尋吾又有何用?”

  “這……我等也不知!”

  三人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不過當初我魔道結盟之時,血神君曾言,若冥君在此,必有手段制住此人,那時我們也想來請冥君,但奈何冥君封山閉門,未能得見,以至今日局面。”

  “哼!”

  陰天君冷哼一聲:“血老鴉,當真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不過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終日打雁,終被燕啄!”

  說罷,也不管三人反應如何,徑自折身,回洞而去。

  留下三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冒進。

  “五莊觀,鎮元子!”

  “哼!”

  “本君潛修萬年,不惹因果,你卻尋事?”

  “好,那便讓本君看看,你有幾分手段。”

  白骨洞中,冥君冷語,來到一座法壇之前。

  壇砌白骨堆,咒怨萬鬼藏!

  陰天君立于壇前,大袖一揮,桌案之上便現出一物。

  赫是一本古書,書卷古樸,透著冥冥之意,封上更有書名三字。

  正是——生死簿!

  陰天君幽冥仙力一催,便見那生死簿急急翻開,顯出一片空白之頁。

  書頁空白,不見一物,但隨陰天君幽冥仙力催動,虛空之中似有一只無形之筆勾動,勒出姓名九字。

  隨后,堂堂魔道巨擘,竟然步罡踏斗,在此法壇之前,施術咒念開來。

  “萬壽山,五莊觀!”

  “鎮元子,無常命!”

  “天書封神敕,地書變山海,人書定生死!”

  “判官筆,生死簿……”

  “釘頭書,七箭咒……”

  “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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