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雨如瀑,山河破碎。
葉黎東君發現自己落在尸血奔流的大江盡頭,無數只白手和慘白人臉自江河上游奔流而下,瘆人的獰笑細碎如萬魔降世。
沒有雙腿的他宛若人彘,雙手奮力撲打著水流,想要順著瀑布而下,逃離此地。
“嘩——”
他落下瀑布懸崖,耳畔嗡鳴間,眼前場景變幻,似從無盡穹天掉落云端,穿過血紅色的雷霆暴雨,逆著大氣層俯沖大地!
風雨嘯面,雄踞天塹關隘的巍峨巨城近在眼前。
城中十萬軍兵,百萬子民,密密麻麻以整齊軍陣方隊排列,此刻,正齊齊抬頭仰望!
慘白如鬼的臉色神情麻木統一,眼眸幽幽,唇角勾起邪異詭笑。
百萬道酆都而來的重疊幽音陰冷瘆骨,眸光中逐漸凝成猩紅血色的負面情緒如同百萬尖刀,道道刺入葉黎東君的眼眸。
靈魂撕裂般劇痛,絕望到讓人只想自殺了結生命,
葉黎東君額冒密汗,妖冶異瞳呲裂出血線,唇角卻是突然勾起一聲冷笑,沙啞聲線譏嘲陰怒:
“一群螻蟻,真以為就憑你們也能反噬本君?”
“唰——”層層幻境破碎,輪椅青年猛地睜眼,裂出黑紅血線的異瞳陰沉無比,依舊不斷有豆大汗珠順著額頭鼻梁滑下側頰。
他手背骨骼顫抖爆凸,動作迅速雙手在空中勾畫靈子,施展靈衣·封情咒。
此咒可以將他的情緒與感情大范圍封印,將他變成近乎機器人般的無情者。
這也是他為了防止被十萬冤魂反噬而學會的靈衣,本只是出于謹慎以防萬一,沒想到如今真能救他一命。
但只有封情咒還不夠,葉黎東君右手一翻,掌心出現一個紫紅色果子,他一口吞入。
此物名為凈魂果,是一種比A級靈紙還要稀少的靈性果,可以消除針對靈魂的一切負面效果,針對鬼魂類攻擊有奇效。
這也是他為了以防萬一的手段。
有封情咒和凈魂果兩個保險保障,他這才敢利用奈亞幻界收集這么多的怨靈,化為己用。
“噗——”氣血上涌,唇角溢出發黑的血,輪椅青年雙手死死扣住兩邊扶手,目光冷漠無光。
眼前卻莫名浮現蕾雅坐在夏楓大腿上妖嬈起伏之景,酒紅美瞳一邊親吻夏楓喉結,一邊側睨向他。
假的。
好在都是假的。
十萬冤魂的負面情緒比他預想的還要恐怖,即便這樣依舊沒有抵抗住,封情咒隱隱潰散,他臉色難看,命令沉聲:“劍心。”
劍心細眉緊蹙站在葉黎東君身后,聽到呼喚,她右手在空中勾畫咒線,形成‘封情’二字,一掌拍入異瞳青年后腦。
葉黎東君再次抬手吞下第二顆凈魂果,也是最后一顆凈魂果。
此等稀有靈性果,他找了兩百年,也才找到兩顆,今天居然一下消耗殆盡。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
葉黎東君看向遠處那個古袍白衣男人,刺骨冰寒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不過眼底的情緒很快又淡去。
面色恢復古井無波。
一切情緒消散。
“劍心,我們走。”他淡聲命令。
白衣男人手段確實詭異,葉黎東君并不準備繼續和對方硬碰硬。
反正此地是他的地盤,先把白衣男人困在奈亞幻境,之后無論是與天啟騎士合作,還是上報商爵柱國,有的是辦法對付此人。
不過他心念才剛落,遠處那白衣男人突然抬手丟出一個金色光圈,光圈瞬間放大,形成穹天將此界千里籠罩。
B級靈器·金剛圈 金剛圈可形成阻隔界域,金剛界內,短距傳送能力失效。若目標精神力非常高,可無視金剛界限制。
白衣男人手段層出不窮,葉黎東君眉頭微皺,正要重新思考對策,只見白衣男人突然摘下了面具。
一張讓葉黎東君,乃至劍心都非常熟悉的面龐容顏直接暴露。
他.夏楓?
兩人都不由愣住。
夏楓也挺意外葉黎東君這都能挺住,沒辦法,他只好環顧四周的無數鏡面,隨便看向一個鏡面中的男女。
摘下面具后,他唇角勾起,露出友善微笑:“東君先生,又見面了。”
葉黎東君心臟慢了一拍,一種讓他汗毛倒立的悚然感涌上心頭。
不可能!
假的!
“可不是假的哦。”夏楓似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黑瞳帶笑,“我,如假包換,帝國在逃通緝犯,幫助閣下完成圣解的關鍵人物,夏楓。”
悚然感讓兩道封情咒再次出現裂痕,葉黎東君眼皮輕跳,面無表情:“木偶夏楓,被本君親手殺死了。”
“錯了,那個煉金人偶,其實是被我這個本體殺死的。”夏楓搖搖頭,非常有耐心的解釋,“在你的劇本中,芙老師被木偶夏楓綁架到郊外山洞,但事實上,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被替換成我”
聽著夏楓非常友善且好心的解釋,葉黎東君只覺得世界都莫名變得安靜,耳邊聽不見一切其他聲音。
但他情緒依舊穩定,或者說沒有情緒。
他不信。
“小子,你如果想要用這般拙劣的謊言來激怒本君,刺激本君的情緒反應,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葉黎東君目光漠然,“夏楓20歲不到,踏入靈師修行不過兩年,你覺得這只蟲子會有閣下這般實力?”
好家伙,我還證明不了我是我了?夏楓有些無語。
不過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他的最終目的是激怒葉黎東君,讓葉黎東君在激烈的負面情緒中被奈亞幻界反噬,而不是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假戲真做的畫面。
所以.
夏楓把遠處被紅繩捆吊的酒紅發女人牽引來,摟住小蠻腰,又一把抓陷韻兔裙峰,心念,“芙老師,能冒犯一下么?”
“你已經冒犯了!”芙蕾雅蹙眉冷瞪,正想繼續說什么,敏銳的龍血感知讓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疑惑低頭,總感覺這臭小子的手上有重影,還有一個女人的修長漂亮纖手陷握,手背隱隱青筋浮起,似乎蘊藏著某種難以壓抑的火山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