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留情面的嗤笑聲響起,伴隨著遮天蔽日的黑霧,徐徐傳遍了整個廣場。
然而,包括通玄本人在內,場上卻無一人膽敢露出絲毫不滿,滿眼的驚懼與惶恐。
原因無他,說出這句話的人,名魂滅生!
一個即使放眼整個中州的歷史,都幾乎無人能夠在殺戮上與之匹敵的血腥殺神。
在他手上隕落的斗圣,甚至早已超過了雙手之數,而尋常的半圣,更是連淪為對方戰績的資格都不曾擁有 面對這樣一位百無禁忌的殺神,即使是背靠八族的圣階大能,都絕不敢輕易得罪對方。
因為,一旦與魂滅生結仇,將意味著從此以后,但凡離開族群,便勢必要提防著對方的無窮無盡的追殺,連古族都對此無計可施。
所有各方勢力的圣階大能,此刻都仿佛凍作了雕塑,仰望著天空中那道偉岸身影。
事實證明,當惡到了一定的境界,那么世人的厭憎,便會轉化為遠比尋常更加虔誠的恭敬。
至少,此刻的場上,絕無一人愿意得罪眼前的魂滅生。
以及蕭炎!
主城之中,無數黑湮軍齊出,將整個廣場圍至水泄不通,但他們無一例外,皆是渾身戰栗,甚至連向那道偉岸人影舉起兵刃的勇氣都難以提起。
通玄圣者則更是臉色鐵青,仿佛有千鈞巨石壓在胸口,悶堵的難以喘息。
按理來說,他堂堂半圣,想要審判一介斗尊小輩,本應是再輕松不過的事情。
但眼前這看似毫無底蘊的蕭族傳人,卻仿佛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底牌,不但當眾加冕了蕭族族紋,甚至還碾壓般的戰勝了古妖,破解了所有的刁難。
就連他通玄本人親自出馬,也同樣被地位更高的魂滅生所攔下。
這讓他如何能不憋屈?
這份恥辱,哪怕縱觀千年,也僅僅只有過一次而已。
而上一次逼迫他下跪之人,赫然便是那與蕭炎有著莫大牽連的魂族妖女!
意識到這點,通玄幡然醒悟,竟是怒極反笑了起來。
“好,好!”
他臉色陰沉如水,冷斥道:“果然不出會長大人所料,魂族與蕭炎,早已是沆瀣一氣,竟然連你這堂堂魂殿殿主都請了過來!”
“看來,老夫宣布中止蕭古盟約,怕是正中了你魂族的下懷吧?”
“呵”
魂滅生不屑一笑,言辭之間,卻是儼然對通玄的威脅不以為意。
“我魂族做事,何須什么名正言順?”
說到這里,魂滅生話鋒一轉,忽的帶上了幾分戲謔:“不過,話雖如此,本殿主倒還的確需要感謝你古族才是,若非爾等主動撕毀盟約,我魂族想與蕭族結盟,的確是要費上一些精力。”
“你!”
通玄脖頸青筋暴起,胸腔一陣起伏。
聽得魂滅生此話,場上眾人不禁面色復雜,竟是有些唏噓的意味。
千年之前,蕭族意圖向古族結盟,彼時的古族,族中上下甚至沒有一人提出反對。
可反觀千年后,縱使蕭族早已消亡,但古族這般絲毫不念及舊情的舉動,卻也仍是讓得眾人感到一陣唇亡齒寒。
然而,比這更令人詫異的,則是魂族的舉動。
“魂族與蕭族聯合?”
邙天尺面色呆滯,一副見了鬼般模樣的盯著遠處的蕭炎,哆哆嗦嗦的道:“雷帝在上,那臭小子究竟跟魂族少主是何等關系,竟然連這等悖逆祖宗的事都做得出來”
難怪蕭炎從來不喊他這院長幫忙,現在看來,哪是什么輕狂自大,而是壓根不需要啊!
畢竟,連魂族的大腿都傍上了,這天底下還有什么是這小子不敢得罪的?
想到這里,邙天尺不禁打了個冷戰,面色精彩異常:“這臭小子,該不會真跟那魂族少主有一腿吧?”
臉色一陣變化,邙天尺幽幽一嘆,望向蕭炎的目光中,也不禁帶上了一絲同情,像是在惋惜一位正直青年的逝去。
“不愧是蕭族傳人,這般以身飼虎的本領,當真有幾分蕭玄的風范,只可惜,那魂族少主魂風,怕不是什么好相與之輩啊.”
除開邙天尺外,其余人自然不知蕭炎與魂族的關系,皆是面色緊繃,氣氛劍拔弩張。
然而,就在雙方氣氛壓抑到極致之時,一道沉穩的青年嗓音,卻是宛如洪鐘般,驀然響徹全場——
“敢問閣下,貴族與蕭族結盟之事,究竟是爾等大鬧我古族的托詞,還是當真有族中高層的應允?”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齊齊側目,望向那古族尊位上站起的挺拔身影。
“他是.古青陽?”
蕭炎眉頭一挑,罕見的有些訝然。
要知道,對于古族的天驕,蕭炎向來并無任何好感,但眼前這位代替薰兒坐在尊席的前任少主,卻堪稱是唯二的例外。
不論是氣度,亦或是膽魄,此人皆是遠勝過他至今所見的絕大部分天驕,甚至敢在通玄被魂滅生壓制之時進行駁斥。
“此人,的確足以稱得上一位勁敵。”
蕭炎眼眸微瞇,心中卻是對古青陽多出了一絲認同。
“哦?”
場上,魂滅生微微側目,似是沒想到會有人膽敢在此反駁自己,頓時提起了一絲興致,“小輩,即使你在古族的地位的確不俗,但想打探我魂族內部的消息,怕是還有些不太夠格。”
古青陽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結盟勢大,即使是當年的蕭族與古族,也是由蕭玄前輩與族長大人親自宣告天下。”
“閣下雖為魂殿之主,但想要憑借自己的一言之詞便宣告二族結盟之事,想必是難以服眾。”
說到這里,古青陽緩緩抬頭,視線平靜:“為了確保二族結盟的真實性,還請滅生殿主拿出實質性的證據,否則,請恕我古族無法茍同!”
一席話,不卑不亢,態度得體,卻是令得魂滅生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雖說他作為屠圣,足以百無禁忌,但想要與古元蕭玄這等九星巔峰斗圣相比,無疑是遠遠不夠資格。
換句話說,眼前的古青陽,在通過昔日蕭古聯盟的正統性,來向他示威!
比起通玄的咄咄逼人而言,眼前青年的手段,的確要高明的多 見魂滅生忽的陷入沉默,通玄頓時眼底露出一抹喜色,冷笑道:“青陽所言不錯,以勢壓人算什么本事,憑你的實力,可并沒有資格在我古族中肆意妄為!”
“倘若拿不出你魂族高層的證明,便莫要怪我古族以鬧事為由,將蕭炎逐出古界了!”
通玄一席話,語氣雖是依舊強硬,卻似乎再沒了先前那般咄咄逼人的態度,頓時令得場上的眾人微微皺了皺眉。
就連此刻為他說話的古青陽,此刻望向通玄的眼神中,都不禁帶上了一絲難掩的失望。
他知道,今日一過,縱然魂族的陰謀暴露在眾人面前,也絕無可能再挽回古族的威嚴了。
這欺軟怕硬的名聲,將會隨著蕭古聯盟的破裂,徹底烙印在古族的身上 古青陽強忍著怒意,喝道:“通玄長老,你——”
“夠了。”
忽的,一道悅耳淡漠的嗓音響起。
下一刻,那身著黑裙,眸綻金芒的少女,不知何時已是輕盈躍入場中,站在了場地的中央。
“薰兒?”
見得來人,蕭炎瞳孔一縮。
而在其身側的古青陽,則是同樣有些驚愕,片刻后卻又化作無奈,苦笑著退到了薰兒的身后。
“遵命,少主。”古青陽微微欠身,態度恭敬。
薰兒沒有回應,而是將那無情的金眸掃向了一旁的老者,冷聲道:“退下。”
此情此景,頓時令得通玄臉色微變,冷斥道:“薰兒,族老會如今已暫時剝奪了你少主的地位,你——”
“我說,退下。”
再度開口時,薰兒眼中的金芒忽的大亮,璀璨的宛如亙古長存的烈陽,森冷道:“滾!”
霎時間,通玄面色狂變,仿佛全身的血脈都在此刻盡數凍結為冰,一身修為如墜入泥沼般難以動彈。
“這是.血脈之力?!”
見得此景,饒是以魂玉的眼界,此刻的臉色都不禁帶上了一抹濃濃的驚駭。
要知道,能影響到半圣的血脈之力,哪怕是放在當初的蠱爭中,也僅有兩人擁有而已。
而那二人,無一例外,俱是擁有著那等僅存在于傳說之中的.至強血脈!
一聲喝退半圣!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縱然眾人早已被蕭炎震撼到麻木,此刻也仍是不住的感到了幾分惴恐。
他們發現,不論是蕭炎,亦或是眼前出現的薰兒,竟然都已是超越了年輕一輩的極限,達到了足以與真正老牌大能過招的恐怖程度。
魂滅生眼神微凝,血海般的眸子掃視著眼前的少女,聲若山岳的開口:“原來是你。”
薰兒輕笑一聲:“我想,憑你的身份,還沒有資格過問于我。”
“不錯。”
出乎意料的,魂滅生卻是并未動怒,反倒是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懼對方古族千金的身份,但事關少主,卻是足以令他為之低頭。
說罷,魂滅生竟然真的退到了一旁,神色虔誠,仿佛像是在恭迎著某種至高存在的降臨。
“魂滅生退了?”
瞧得偉岸男子那匪夷所思的舉動,眾人皆是滿頭霧水,如墜幻夢般呆愣在了原地。
唯獨通玄,見得魂滅生此舉后,原本漲紅的老臉,卻是仿佛回憶起了什么不可觸及的夢魘,頓時浮現出了極度的驚恐。
而蕭炎則是瞳孔驟縮:“難道說”
場地中央,薰兒微微一笑,一頭及臀的黑發如瀑般飛揚,宛如神女謫世。
她抬起頭,望著那最不起眼的裔民看臺,平靜的嗓音,卻宛如金陽震蕩,令得包括蕭炎在內的所有人心臟猛的攥緊。
“魂若若,以你的身份,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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